第11章 (11)
時,劉天龍非常羨慕如今兒孫滿堂的老友記。
華仔何嘗不羨慕龍仔的潇灑,不用整天為家裏的婆婆媽媽的事操心,雖然他本人不近Gay這玩意,但對阿龍的事還是很關心的。
“阿華,不知我是否做錯了什麽,上天老是懲罰我。”
楊興華不解地看着老友:“阿龍,你是個事業有成的人,反正你也不要感情生活,還有啥事能夠難得倒你?”
劉天龍看着老友:“阿華,以前就有人說你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我一直都不相信”。
“嘿嘿”楊興華似乎很開心,“只要你龍仔不相信那就說明我沒那麽笨。”
“華仔,是人就有感情”劉天龍看着老友記。
楊興華點點頭,“嗯,但你說過在大駱駝走後,就不想再找的呀。”
大駱駝就是劉天龍以前的性伴侶,姓駱,是個認死理的主,當時大家都叫他為大駱駝。八年的航海生活,使得劉天龍視他若父的人,死于一次仇殺之中。他的死改變了劉天龍的一生。但改變不了劉天龍對他的懷念。
“是呀,如果不遇到他多好。”劉天龍有些傷感。
楊興華見狀,“誰?是大駱駝?”
劉天龍搖搖頭,“是另外一個,他把我的魂魄都勾走了”。
“阿龍,這到底是怎回事?”
“哎,此時說來話長”
劉天龍在知己面前,也沒有顧慮,逐一把與王秉毅之間的事和盤托出,并且拿出與王秉毅的合影給老友記看,
楊興華靜靜的聽,知道老友記為情所困,不停地安慰老友。
“阿龍,我不是你們圈子裏的人,不清楚你們的人和事,但你既然要玩感情,就要全情投入,也許Gay與我們有着太多太多的不同,但單論感情應該是一樣的,有些事是不能讓的,那個老鐘你見過嗎?再如你所說的愛有深淺,那麽請問有沒有一個尺度和标準?你不必自責你的愛是借助于金錢,你難道就不愛王秉毅?龍仔,你怎麽能夠出讓到手的人?為什麽不大膽地與老鐘一較高低?縱然輸了,回來蒙頭大哭一場,明天的太陽一樣出來,不要因為自己的膽怯整天悲悲戚戚,那不是你阿龍的性格!”
老友記的話使得劉天龍一怔一怔的,楊興華的話點醒了劉天龍,不禁暗暗慚愧,到底還是局外人看得清。誰說阿華是頭腦簡單?
“華仔,多謝你的提醒,我不會輕言放棄的。”
…………
一天,鐘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是個身材又瘦又黑的老頭。
自稱姓劉,才搬過來,就住同一個小區裏,也算是鐘家的近鄰。一番寒喧過後,聽聞老鐘酷好弈棋,特此登門受教。老鐘見他談吐不俗,也是個性情中人,話也投機,欣然受命,在小區亭子裏擺下棋局,竟然成了一對枰中好友。
弈棋之人以棋觀人,棋枰論道,倒成了一對互相敬慕之棋友,閑時弈棋取樂,自然而然問及枰外弦音。
一日,老鐘問及為什麽至今尚未成家?老劉應道,找不到合适的,寧願一輩子單身。
“朗朗乾坤,億萬生衆,就沒有一個入你眼界,是你老劉太過于清高了吧?”
老劉笑曰:“那也不是,原先真的有過一個,與他恩愛有日,只是後來走啦。”
老鐘不忿:“此種女人,朝三暮四,不要也罷,只要有緣,何愁不再奏新曲?”
“多謝鐘兄美言,只是在下心已死,獨守那份情思,但願意中人快樂,我就心滿意足。”
“看劉兄乃一介情種,當初何不留住她,也不至于今日傷情。”
劉老看着那遠處大路成行的紫荊,樹下滿地落葉,在微風中滾動,輕嘆:“心已去,留住人,一桃殺三士,松開手倒有條生路。”
老鐘聽聞,極為動情,“劉兄高義,此女當知足。”
老劉哈哈大笑道:“讓鐘兄見笑啦,倒是您過得自在,看您天庭圓潤飽滿,倒是個福壽雙全之兆,暗有陰陽相助。”
老鐘哈哈大笑:“看你劉兄是個性情中人,怎能信那江湖術士之言?”
老劉也哈哈大笑起來:“說的也是,恕罪恕罪!”
老鐘應道:“福祿雙全倒也不見得,但暗中得貴人相助是真的。”
當下把老伴得病,無力支付巨額醫療費時,得一愛心人士資助之事和盤托出。
“果有此事?”老劉也深受感動。
老鐘說道:“絲毫不假,但是對方不肯留名,至今不能登門道謝,實是憾事。”
老劉說:“人生在世,做些許好事,不求名利,積下陰德,蔭庇後世,他若有心,你當大方領受就是,興許鐘家祖上積德,今世落難,當有此一報,勸鐘兄莫要再尋找啦,以免有損他人陰功。”
老鐘一臉愁相,“如此說來,叫我如何心安理得?”
“看府上,人丁不旺,但看鐘兄面相,當有兩室伴側才對。”
“劉兄謬也,在下與原配相濡以沫四十餘載,何來側室?”
老鐘哈哈大笑起來,信手一撚,馬二進四,要了個将。 豈知卻把好端端的先手讓出。
如果用車兌去對方的五路馬,在掠兩個過河卒子,攻勢仍不減。
只見守方的老劉度算棋局,一番謀略,舉棋落子,枰上狼煙頓起:炮六退八,卡住炮絆住馬化解了攻方的馬後炮,還有五路馬仰天叫将,接着棄馬炮,雙車再捐軀,大有氣貫長空之勢,大方大度中隐藏着精妙的算度,一氣呵成,最後形成單兵馬絕殺!
“承讓!”
老劉立起身來,“天色不早。尊夫人在盼你回去吃晚飯啦,明日再來過吧。”
說着轉身提起鳥籠,哼着粵曲《将軍令》慢慢地消失滿是落葉的街區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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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門二8
中篇小說《南門二》之八
鐘伯感到很遺憾,棋友僅僅在這裏住了幾個月就搬走了,據說屬于回遷,原來他用以上網的時間在王秉毅來後就基本上不再上網了,随着老伴身體的康複,鐘伯的時間更多了,像大多數退了休的老年人一樣,他常常出入在公園的健身廣場。
後來鐘老頭聽說老友劉老頭出了車禍,失血很多,生命垂危,急急忙忙趕往醫院探望,醫生正在做手術。經過幾個鐘頭的搶救後終于抱住生命。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老鐘才知道這個其貌不揚的劉老頭竟然是個擁有億萬身家的富翁。卻一直都那麽低調做人,令老鐘感到欽佩不已。
據當班醫生說,因患者是稀有血型,醫院血庫裏沒有該血型的庫存,調出資料,全市僅有三名同血型的供血者,其中一名出差在外省,一名是肝炎病患者,只有一位是常駐本市的外來的農民工。就是這位農民工的提供的血漿才使得手術得以順利進行。
一心想為棋友近一點心意的老鐘,在照顧病人方面有些經驗,常常去看望老劉,在這裏他遇到了白大姐,他們都是過來人,自然談得攏,成為了朋友。
劉天龍在醒過來後見到昔日的棋友,自認高興,但對白大姐所知不多,僅僅是知道她喜歡王秉毅,這一點他倒不在意,因為她不是他的菜,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她會出現在這裏?
白大姐悄悄地告訴他,她想通過他知道王秉毅的下落。這一點劉天龍确實不知道,王秉毅已經消失近一年,他也在尋找他。
不知道為什麽,老鐘也知道了老劉和王秉毅之間的事,原本是一件很尴尬的事,三個人湊在一起竟然哈哈大笑起來,原來他們都不是王秉毅的菜!本來是三個失落的人竟然坦然對待,是自己的終歸跑不了,不是自己的也無法強求。看開了,說破了,沒了心蒂就放下了所有的煩惱,仨人倒也成了好朋友。
…………
二年後
兩輛車在興隆商業中心前停了下來,白大姐從奔馳車上下了車,這一片是商業區,她在人頭湧動的人行道上步行,在一間名為“比鄰星”的廣東涼茶店前停住了腳步,只見絡繹不絕的少年少女茶客進進出出,足足站了大半個鐘頭,只得擠進去。
“來杯涼茶!”白大姐大聲吼叫起來。
“唔該十蚊!”王秉毅一口純正的粵語。
“有冇搞錯,我哋喺合夥人哎,仲要錢?”
王秉毅一臉非常陽光的笑容:“屋企飲水機大把水,沒人收你地銀紙啊。”
“那就打個折頭吧,八蚊!”
“就九蚊,唔好再還價啊。”王秉毅依然笑着說。
“好啦,續錢!”白大姐揚了揚手中的百元大鈔。
“收你一百蚊,續返九十一蚊,稍等。”擡頭不見人影。白大姐已經出到門口。大叫:“喂喂,停低,續你錢啊,我唔會吓肥人的呀。”
追了出去。只見肥婆英笑眯眯的看着他。身邊還站着劉爺爺和鐘爺爺,三個老人都看着他笑。
王秉毅愣住啦,看着白大姐滿臉的笑容,真誠地說道:“唔該噻!”
轉過身來,和鐘伯擁抱在一起,“鐘伯,你好嗎。奶奶身體好嗎?”
鐘伯高興的大笑起來,他老了,但依然還是那麽精神。見到日夜思念的王秉毅使得他非常開心,他希望他不再離開他。
王秉毅回過身看着劉天龍,老人笑得很開心,王秉毅伸出手臂,插進老人的臂彎,“我地返屋企!”
老人應了一句國語:“回家!”
王秉毅對白大姐說:“肥婆英,間鋪頭交給你打理啦,有你着數咯呀。”
白大姐吼道“撲街仔,咁快就忘咗我喺乜誰啦?”回頭對鐘伯說:“別理他們,我送你回家。”
鐘伯笑說:“我明白,我最怕做電燈泡。”
顯然鐘伯已經明白,王秉毅不屬于自己,
12月23日,一架波音777空客在機場跑道上怒吼地沖刺,瞬間把候機樓指揮塔抛離身後,發出強大的尖叫聲,呼嘯而過,騰空而起,漸漸地拉升,前輪離開了地面,随後後輪也離開了地面,在一陣能夠把空氣震裂的尖叫聲中,不停的爬升,在爬升中把車輪收入機身內,離開了廣州白雲空港,掠過雲層,待機身平穩後,朝南飛去。
因為兩天後聖誕節,楊興華又有得為老友記的婚禮忙活了。
本章節已完結,繼續關注其他系列。
☆、華伯進城1
中篇紀實體同志文學之一
第一節 進 城
老伴過身後,家裏顯得很冷清,一個人過日子,得事事都要親躬才行,家裏家外田裏地頭,雞鵝鴨不養就不像是個莊戶人家,還有養豬确确實實是一項重要的家庭收入,不養也不行,好歹也養幾頭在欄裏。還有貓狗也非常重要,起碼給我這個一口之家帶來一點生氣,我是個上了歲數的人,夜晚睡得不安穩,起來的時候有貓狗相伴,在我眼裏它們才是我得家人。
在城裏的女兒一年回來一兩次探望我,女兒女婿也都下了崗,才四十出頭就老的像個老太婆似的,女婿倒是個老實的人。
這兩個沒本事得家夥,倒是養了一對有出息得兒女,外孫女在幾年前就考上大學,父母沒錢交學費,只得哭哭啼啼跑回娘家,老伴心疼女兒,把家底都摳出來,給了一萬元,如今外孫女早已畢業,出來後就出國留洋去了,極少與家人聯系。
這次女兒一個人回來,把外孫小東考上大學得消息告訴我,我自然為小東如此有出息感到高興,但我也明白女婿之所以不回來看我得原因了。
女兒自小就被老伴寵慣了,我自己得孩子自己愛,但我對女兒自小就管教的很嚴,自小她就對我有着一種敬畏感,啥話都不輕易對我說。
這次回來只有半天,也在家裏幹了半天活,父女倆面對面也沒啥可說的。下午女兒要返回城裏了,只簡單地告訴我一聲。
我叫住了她,把多年來積攢的三萬元遞過去,女兒怯生生地瞟了我一眼,我看到她眼裏噙滿了淚水。
我心裏不禁感到心酸,嚴厲地瞪了她一眼,女兒接過包有錢錢的布包,轉身離去。
我轉過身來坐在椅子抽旱煙,女兒女婿都是本分的人,怎就落到如此得田地?現在的世道與以前不同了,養兒育女已是萬分艱難,習慣了單位工作得人,失業後壓根養不起一個大學生。
阿黃猛然從身後串出來,嘴裏還叼着那個布包。我到被吓了一跳,女兒怎麽啦?我急匆匆地趕出大路,女兒已經登上過路的班車離開了。
怕是女兒生我的氣了,我心裏一陣不安,都怪我對她太無情了。我有了一種被親人抛棄得感覺,這種感覺是用金錢無法買的來啊。
女兒啊女兒,爸爸是真心愛着你和你的全家人的,你怎麽這樣忍心抛棄爸爸?我老淚縱橫。多少年來,我不曾流過眼淚,哪怕是老伴去世,我也感到是天年數盡,人總是遲早要走的。這就是人們常說得生離死別吧。
我把家計交付給堂弟一家看管,翌日急忙登上進城得班車。
我走進那片老舊的公寓區裏,女兒的家就在78棟得五樓二單元得522房。看到我後女兒一家四口都在。
親家母給我搬來椅子,小東給我倒了一杯水,他是個身材高挑清秀的17歲少年,帶着一副高度數的眼鏡。我心裏暗贊道是個讀書的料。
女兒家只有五十多平米,才坐幾個人就把小客廳擠滿了。
我不敢久坐,拿出錢交到女兒手裏。
“拿着,這錢是我給外孫讀書用的。”
女兒女婿怎都不肯收下,女婿說:“爸,我們真的不能再要您的錢了。”
我生氣地說道,“我看得出來孩子是個讀書的料,不要因為錢耽誤了孩子得将來。不是我要說你倆,中學沒讀完就談戀愛,早早就結了婚,現在知道遲了吧?”
女婿不敢作聲,他和我是同鄉,原來也是我的學生,高我女兒秀秀兩班,那時候我是公社中心小學得校長,他的學習成績很好,人也老實本分,在同學中很有威信。但到了中學兩人就開始戀愛,耽誤了學習,不得不早早離開校門。
“姥爺”小東說道,“其實這學我也不想上啦。”
“胡說”我申斥着看着小外孫,“你那點心思哪能瞞得過姥爺?姥爺供你上學”
親家母在一旁抹着淚水,插嘴說不能那樣。一家人怎都不肯拿我的錢。
我說:“既然話已經說開,我也實說了吧,這些錢都是我的棺材本,但拿出來供孩子上學值得,我現在也沒錢了,以後就住在你們家,你們管吃管住就行了。這也算是你們對我盡一分孝心,行了吧?”
好說歹說,女兒聽說我要搬來同吃住,自然高興,本分而沒主意得女婿不再作聲,親家母也樂得有人來唠嗑。
“以後我就睡小東都鋪位”我拍了拍搭在小客廳一側得小床,說道。
…………
幾天後,我把家計安排好後再次趕進城,準時把外孫送上北去的火車。
回到女兒家,我心裏很不是滋味,這裏不是我的家,這裏沒有田沒有地,不能飼養雞鴨鵝,更不能養豬養牛了,這裏真的不适合我久居。
在繁華熱鬧的市井,不都是樂土,也并非遍地黃金,我偷偷問過當家的女兒,原來他們夫婦倆每月僅有四百多元的低保。而以後就更難了,光是小東一個人的月費用就是五百元。
“那你們怎就出去找份工作做?”
“其實我和秀秀都找遍了全市,那都不要像我們這樣年紀的人。”女婿低着頭,小聲說道。
我說,“你們可以出去擺攤或者做些事吧,下崗不單止是你倆,人家是怎個活法的?”
女兒小聲說:“洗碗掃地倒是有的做,但是……”瞟了一眼她家婆。
親家母說:“是我不讓他們做這些的,這是城裏人該幹的嗎?吃少喝少都在家裏,沒人看得到,走在大街上,還是個堂堂正正的城裏人。”
我吃驚地看着親家母,“都什麽時代了,還把這名分看得如此重要?依我看,與其在家挨餓不如出去掃大街養家糊口實在。”
“你……你與他們不一樣!”親家母說了一句刺心的話。
“你們不幹我幹,我不怕丢人!”我說。我丢臉都丢了幾十年來,哪還有臉皮可再丢啦?只不過在親朋之中,還沒有人當着我的面提及。
說幹就幹,我請人焊了一輛早餐車,明明白白地把早點推到大街上叫賣,僅僅一天就被城管給沒收砸壞了,我鬧的個血本無歸,親家母雖不作聲,但眼神裏充滿了譏笑。說真的我也很洩氣,畢竟是同一屋生活的人,讓我說啥呢?
在一次帶有考察性質的散步中,我來到了城北。這裏是新區,大片大片的新樓拔地而起,寬闊的大馬路上行人很少。漂亮的公交站臺也沒幾個人。
在一個即将竣工的住宅區前,有不少工人,最主要的是,引道很長,幹淨且漂亮,我注意觀察,在這裏的工人出出入入的,很多人騎着摩托車或電瓶車出去,大早的,絕不是進城散步,應該是去買早點。
我不知道這次後果如何,但我必須做。我返回女兒家裏,拿出存折,把裏面僅有的一千元全部取出,進了幾條中低價位的香煙,趕到城北已是中午。
第一個顧客是個青年人,要了一包藍白沙。
他點燃後,噴出團團白煙,說:“你們生意人就像是無處不在的蒼蠅,明天給我帶盒腸粉來,行嗎?”
他雖不修口德,但還是把錢先給我,可見他也不是什麽太失禮的那種人。
“既然是生意,還是一手交錢一手拿貨”我推辭。
他吼了起來:“難道我怕你走了我這五元錢?我是怕明天就被那班餓狼搶光了。”
他進後不久就有人陸陸續續出來,雖然都戴着安全帽,穿着工裝,但汗水和灰土是這些城市建設者的第一特征。他們大多是外省人,很多都是所謂的農民工。
下午,我看再也沒人出來了,清點存貨,除掉本錢,竟然賺了二百多元,這僅僅是小打小鬧啊,我的天啊,這對我一個鄉下老頭來說就是個天文數字!
第二天,我騎着女婿的腳踏車,在市場裏訂購了五十盒腸粉,裝了一大箱,挂上裝香煙的口袋,早早趕到城北。
不出兩個小時,腸粉已經賣完,我心數了一下,我已經有了一百元的淨利收入,便安心的坐在花基邊抽我的旱煙袋。
直到九點過後,那個年輕人才出來,我從車頭去下挂着的口袋遞給他。
“快趁熱吃。”看着他問:“今天怎麽晚啦?”
他邊吃邊說:“再晚也沒事,老頭你是一定給我留着的,是嗎?”
我笑了,“這點信用我還是有的,就是怕涼了不好吃。”
他滿嘴鼓得滿滿的,“好吃好吃,但是也不能天天都是腸粉,看你得想辦法把我們的錢賺完才行。”
我笑了,這家夥的口氣不像是損人,而是提醒我。
“小哥貴姓呀?”
“貴姓?我真的還是貴州的,但不姓貴,姓李,他們都叫我德哥,你就叫我德仔吧。你呢?”
“我姓華,叫我老華吧。”
“華?這個姓很少啊,老爺子年紀這麽老啦,就叫你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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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伯進城2
中篇紀實體同志文學之二
第二節 德仔
真是一生二熟,原來德仔是個熟練工,因為工期緊,每天得連續幹了十幾個小時,很多天才能輪休一次,今天早上好不容易輪休半天。
“那也太辛苦了,能有幾個錢呀?”
“做工程賺錢的都是老板,我們工人能有幾個錢?我們的底薪只有四千,加上沒日沒夜的加班,也不過萬把元吧。”
乖乖,我大吃了一驚:這麽多,不禁想起女兒家的家境。
這一天,在德仔和他的工友們的幫忖下,我比昨天多賺了一百元。幾天過後我就把所有的損失補了回來。
德仔和我聊的很來,産業工人啊,除了嘴巴不饒人外,心腸很好,為人也熱情,當知道我是孤身一人,借宿在女兒家裏,德仔非常同情我。現在的小打小鬧掙錢不多,但擔心有城管來沒收東西。
“在這裏暫時還沒有城管來查,再說就是來了,你也是在引道裏,又不占大道,這裏不屬于他們管。”德仔說道。
女兒和女婿都怕他老娘,不敢跟随我出來練攤,我也不敢過分強人所難,畢竟城管管得太嚴,想起第一天的事來,真的還有些後怕。
月底我把五百元錢交給秀秀,讓她寄給小東。
“爸,您怎會有這麽多錢?您的生意真的那麽好?”
掰開每一分錢,都是我掙來的,是我的勞動所得,而女兒女婿卻寧願守着幾百元餓着也不願出來做這些“卑賤”的工作。
“怎麽?嫌你爸的錢髒?”我把幾張紅色的紙幣甩過去,憤憤地走出門。
我感到悲傷,心裏說着:“老伴呀,看看這就是我們含辛茹苦帶大的女兒吧,守着城裏人的虛名過着貧窮的苦日子也不思改善。”
我第一次離家出走,這哪是我的“家”?縱然我是鄉下人,只要我動彈得了,下得了地,我的家業就會有生氣,我想到了返回鄉下。
我在大排檔裏喝了一些酒,借着酒勁,漫無目的的游走在大街小巷。
一束燈光晃過來,一輛摩托車停在我跟前。
“華伯,怎會是你?”
德仔走過來問道。
“沒事,人老了,夜晚睡不着,出來走走,怎麽你也這麽晚?”
德仔應道,“我是把班組的出勤報表送給老板,核實後才回來。不如我送你回家吧。”
“德仔,借你手機用用,我想打個電話給女兒,告訴他們今晚我不回去睡了。”
德仔幫我撥通了電話,接電話的是親家母。
“我說親家老爺呀,你諾大年紀怎就不做聲就離家出走了呢,阿秀他們正準備出去找你呢。”
“不必啦,親家母,就轉告秀秀他們,說我今晚就不回去了,是鄉下來人,在旅館還有空床位,我們正在喝酒聊天呢,差一點就忘記給家裏打電話啦,實在對不起。”我應道。
德仔在一旁聽的真真切切,等我把手機還回後,取笑:“老頭子說起謊來句句都像是真一樣,臉還不紅,不知心有沒有跳?”
大手搭在我的胸口,溫熱剛勁,才平靜下來的情緒,此時又起了波瀾,陌生的手,竟然給我帶來久遠而熟悉的感覺。我的心髒不由呯呯作響,老臉在發燒,我推開他那無意的手。
“德仔,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的呆着。”
德仔知道我真的今晚是不打算回家了,倒是他顯得很着急的樣子。
“華伯,你老頭子心裏有事?”
我此時知道自己也有些失态,“我就想去看看明天的貨,順便學一學人家的手藝,你就別多想啦。”
德仔掏出煙,絲毫沒有離去的模樣,此時我才發現因為走得急,自己的旱煙袋沒帶出來,只好接過他遞過來的煙卷。
就在這路燈稀疏的街頭一隅,我和這個年輕人聊的很開心,他的老家在貴州山區,那地區缺水,旱澇不保收,所以他不滿17歲就出來打工。
我問:“那你的技術員的名頭是怎樣混來的?不會是假的吧?”
他不計較我的挖苦,說是他花費了五年時間函授後考試得來的。為了出人頭地,他幹着繁重的體力勞動,一邊自學,已經拿到大學本科的文憑。
這令我對他刮目相看,黑暗中,他心中依然有着奮鬥的目标。
“我聽你的工友說你是鑽石王老五,現在的收入不錯,為什麽直到現在都沒成家?”
“這……這怎說清?就是不想那麽快。”德仔低聲說道。
也許這年輕人的新潮,要不就是有斷袖之癖不成?我岔開話題,說到即将完成的樓盤。
“是的,看來我們就快要轉場了,我們工程隊的幾百人也是不小的消費群體啊,要不要跟着我們?”
“我又不是真的蒼蠅,幹嘛跟你們走?”
他笑了,“老頭子還很記仇的嘛,我收回以前的話,向你道歉。”
這個夜晚,我醉了,不是酒醉人,而是這個年輕人的來到,他已經在無意之間撞開我的心扉,猶如清風,夾帶着遠去的幽情,令我陶醉令我癡。
轉場在即,工人們越來越少,陸陸續續搬進不少戶主,我的攤子已經不再是單純的早餐供應點,經過管理處的同意,我在引道內測租了大約二十平米的過道作為我的新店鋪,因此我去到市裏一些加工店問了價錢,所有建材加上裝修和人工,得花費三萬餘元。
就在我正在與店鋪裏的師傅在空地上比劃如何如何做的時候,德仔出來買煙,靜靜的聽了老半天,當他明白了我們的談話內容後,把那師傅叫到一旁,“你知道怎麽叫做過界揾食嗎?這是我們工程的一部分,知道嗎?”
那人看着高大的德仔,實在不願惹翻對方,“對不起,這些我真的不知道,再說也是這位老伯去叫我們來的。”
“那是因為我們還沒有安排好時間,你就是做了,打算怎樣和工程隊分成?”
那師傅說:“不做就不做呗,我傻啊,為什麽要和你們分成?”
待那人離去後,德仔才說。
“華伯,我說你真不地道,看來你根本不把我當成朋友。”
我不滿地看着德仔,“憑什麽趕走我請來的師傅?”
德仔竟然無言以對,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準備任憑我奚落。我不再忍心看着他這個樣子,平靜下來後。
我問,“你剛才怎說的?是真的嗎?”
他搖了搖頭,“不是,是我實在看不過去,就這麽丁點地方,就敢要天價。”
我感到很詫異,店裏的老板明明是明碼标價童叟無欺的呀。
“華伯,你不在行,不知道這一行的利潤,看你們的材料單,也就是八千元左右。加上電耗也不過萬元,加上70%左右的人工費,也就是萬把元,他卻要了三萬。”
“是嗎?”我心裏大罵那個黑心老板。
“那你行不呀?”我陪着小心問道。
他指指那群高樓大廈,“和那比起來,你這小店只是蚊子而已。也不想想咱是吃啥飯?”
雖然神态恢複到往常,但看到他那得瑟的樣子,人家可是有本錢的,我不由不服。
根據我的意願,他再行做了簡單的修改,問我要什麽顏色得材料,我說我喜歡藍色。
“藍色?”他略微感到驚訝,随後打電話向行內的熟人下單訂購材料。
材料是在三天後來到的,價錢略比德仔所說稍高些,但卻是真材實料,連我這門外漢都看得出裏面沒有參雜僞劣産品。
德仔在加班,直到天黑都沒出來,我收了攤子,守着材料,直到半夜12點,德仔才下班出來,他帶來十幾個工友,七手八腳地忙活起來,焊花濺出耀眼炫目的光芒,有鑽孔鉚釘和焊接,蓋頂鋪板上螺絲。
而我則像個閑人似的站在一旁看着,不時給他們伸煙遞水,還氣噓噓地趕進城中買回宵夜。
天亮時,一座有模有樣的鐵結構的小鋪面就聳立在引道內測,只把我樂得合不攏嘴。
幾個工友在收拾工具的時候,調侃我。
“華伯,你要好好請客。”
“是呀是呀,就得好好宰宰華伯才行。”
可是當我給他們每人一包大中華的時候,他們死都不肯收下,說我是小本生意,怎經得起大吃大喝?幾十塊錢一包得煙得留下賣,看着他們,我心裏很是感動,德仔有這樣工友,做朋友,也是德仔的福氣。
德仔在我拿來泡沫箱裏拿出已經冷了的炒河粉,分給一人一盒。
“華伯,讓你破費了。”
年輕人在一起顯示的就是青春氣息,連到吃東西也是席卷殘運似的,他們還有不足四個鐘的休息時間,他們得回去洗澡休息,回頭說了幾句簡單的告辭,就消失在院牆裏面了。
看着小店鋪,在晨曦中,那靛藍色得外表顯得格外鮮明,這将是我的居所和謀生所在。
我是幸運的,遇到德仔也是我的緣分。早已萌動渴望,在我內心抽出了新芽,盡管我不知道德仔是不是我想象中那種人,哪怕沒有緣分,他也一定是我最好的朋友,我願意把他囚禁在我心裏。
欲知後事,請看下篇解說
☆、華伯進城3
中篇紀實體同志文學之三
3驚走游龍
我從女兒家搬了出來,女婿攔着我,說不忍心看到我一個老人在外面闖蕩。看着他們整天無所事事的樣子,有心叫他們過來幫忙,秀秀是我的孩子,我自然說重些,我責備她啥都不做,守在家裏過窮日子。
“爸,我是想去幫幫您,但他怕他媽生氣,您……得理解我。”
“好啦,爸不想為難你,我得走了。”
我的小雜貨店在靜悄悄之中開業了,雖然生意很小,但需要很多不同的貨,好在我可以電話預約商家送貨,林林總總的擺了半個鋪子。我還在店鋪前放置桌椅板凳,加開了早點攤,因為我知道賣早點的利潤高時間短,真正吃早餐的人都是從七點到九點,之後就可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