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授予農藝師的稱號,其實這個名頭的含金量就是一個标準的農業技術員。在所裏比比皆是,但是我卻因此被套上了幹部的待遇,成為了家裏第一個吃皇糧的農民。
欲望如猛虎出柙,就是在我遇到陳伯後的事,欲知後事,敬請留意後續更新。
☆、木棉溪2
中篇小說《木棉溪邊》之二
月1974年3,所裏開始了南繁基地人員的輪換,有我名額的。我們一行七人離開了春寒咋冷的三湘四水蹬上南行的列車,兩天後在湛江霞山下了火車。由于陸路渡船碼頭常常發生堵車,所以領隊選擇了海路,既從湛江直接坐船去海南島。
在這裏,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大海,第一次乘坐海輪,在旅途上還看到了東山島-——中國的第四大島,就像一條長龍一樣靜靜地卧在煙波浩渺的廣州灣之中,特別是從硇洲島邊沿駛過時,第一次近距離看到了燈塔,漁船的桅燈和海輪的懸燈交織在一起,相互交映,形成一座海市蜃樓。整個航程,我都一直都像個好奇的孩子一樣站在船舷看海,看晚間海面漁船作業的燈火,就像繁星撒落在茫茫的大海中。
黎明過後,迎來東方的魚肚白,我第一次看到了海上日出,血紅的太陽就這樣從海平面冒了出來,在海面上镌刻下一道道長長的躍動的紅光,朝陽下面的海面上布滿了粼粼的波光。
此時前面沸騰了,原來看到了海南島,遠遠望去,初時還是一段朦胧的懸浮在大海中的地平線,但随着海輪的前行地平線變成了東西望不到邊的海岸線。
八點後,我們到達了海南行政區的首府海口市,海南島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熱。在紅坎坡汽車總站前,領隊才讓我們做短暫的休整,在建國旅店吃早點,這是一種米制粉,他們把這叫做海南粉,味道還挺香的。
再次登上南下的汽車。汽車在三百多公裏的路程上整整跑了九個多鐘頭,這一次我才真正領會到坐車并不是一件輕松差事,一路的颠簸使人的骨頭彷佛都快要散了架似的,謝天謝地,終于到達了一座叫做三亞的濱海小縣城。
南繁基地的解放牌汽車早就在崖縣縣城三亞鎮等候着我們,向西沿着海榆西線行駛,這裏好多路段都是與海岸平行,天呀!這裏的海水是那麽的藍,海風是那麽溫熱,往南望去東洲西洲兩座島嶼靜靜的躺在碧波蕩漾的大海中,它們後面便是無邊無際的海洋,看着海天一色的遠方,中間有一條細細的海平線。
在崖城是崖縣的老縣城,南面大海,北枕五指山山脈的南緣,東西兩端都有丘陵,看上去是三面被高山包圍着沿海平原,自古以來就是崖縣最重要的農業區。我們在這裏吃過午飯,汽車才載着我們這幫好奇的外來人繼續上路。
在通往基地的路上,不再是柏油馬路了,而是崎岖不平的土路,我們來到遠離崖城的一個山間小盆地,基地就在這個盆地裏。
還沒下車老遠就看到基地大門口懸挂有一條紅條幅寫着歡迎新同志來到橫幅,使得我們感到一些溫暖,也感到這裏就是我們将來的紮根之所,落腳之地。
這裏真的很美,雖然離大海不遠,只是有山坡的阻隔,我們在這裏無法看到大海。這裏地處海南島南部,常年少雨,溫度高,是座大溫室,加上北部大山有常年不斷的山溪,水利灌溉便利,所以海南島的南部是最适合于進行南繁工作。
在離基地不足三百米遠的是農場的一個叫做紅雲隊的生産連隊,雖然離得很近,卻是兩個不同的單位,吃的是一種米講的是兩種話(湖南話和海南話),真所謂是雞狗相通,放屁同聞(基地老人戲言),兩邊共飲一井水,一條流經面前的小溪,清澈見底,是兩邊人員洗衣服洗澡的天然水池。
我就這樣開始了在海南島的工作和生活的,我們主要的工作是進行水稻品種的提純和育種,同時還培育新品種。
我國是個水稻生産大國,長江流域和南方地區是主産區。但是稻種嚴重退化,有的地方畝産甚至不到三百斤,就是在風調雨順的年頭也就是四百斤出頭,在三年大饑荒後,我國開始了稻種的提純培育工作。而海南島上長夏無冬的地區,日照充足,空氣流通順暢,最主要的是在這裏一年三造,當北方冰天雪地時,海南島仍是春意盎然。這對培育工作有着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所謂的南繁就是用北方的稻種在南方的海南島進行多次培育後,運回北方種植,就能夠得到較高的産量。
在這裏我們幹的是農活,但并不是真正的農民,因為每一塊地都做上标簽記錄在案,從面積到株距再到管理都有嚴格的要求,日常還要有專人巡查監督.
在這裏我是個新人,除了我們十幾個技術骨幹外,還有二十幾個種植之能手,我們組成了南繁隊。
這裏的生活很是單調而枯燥,大部分隊員天落黑就跑到紅雲隊找人打牌或聊天,而我更喜歡在這個時候看看書。畢竟這裏夜晚還比較熱,加上這裏的蚊子實在太多。來到這裏已經有一個月了,感覺到這好像就是夏天一樣熱。
這一天月色非常清朗,我實在受不了蚊子和炎熱,借着月色我來到小溪邊,溪邊沒人,朦胧的月光倒映在潺潺的溪水,真美!
小溪很淺很淺,最淺的地方還不足三十公分,可以淌水來往兩岸,但是在河道裏頭有幾個大水凼,深淺不一,深得地方可沒到脖頸,水凼是平時兩個單位員工洗衣沖涼的好地方。
我脫去衣服,蹑手蹑腳地下到水裏,真清爽,感到沁心的涼快,暑氣在霎那中得以驅散,我惬意地平躺在淺淺的河道中,閉上眼睛,讓溪水從我身邊流淌。
就在我曬着月光的時候,溪邊來了一個人,我不認識他,繼續曬我的月光浴,天啊,岸上的人竟然脫的精光,手裏着拿着一條毛巾。
他淌水而來,在經過我的身邊時,我才看清這是個老人,好健美的軀體!直到他蹲下水凼後,一陣猛刷緊搓後,在水凼裏只露出一個人頭來。
這位老人就是陳伯,一個不經意的邂逅,沒有互相打招呼,更沒有交流。然而,在這個月色半明的夜晚,在這條灑滿月光的小溪裏,他走進了我目光裏,而他真正走進我心裏,融入我的心靈裏是三個月後的事情。
欲知後事,敬請後續更新。
☆、木棉溪3
中篇小說《木棉溪》之三
登高望遠
農歷七月中旬,随着第二造水稻進入旺盛的生長期,在灌漿前育種隊也做出了相應的安排,此時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田間管理,農科人員有原來的選種、育秧、田管等幾個小組合并為一個大組,對大田進行全面的觀察和監控。
此時相應有了一定的時間輪休,特別是發工資後,同事們都可在這段時間裏逛一逛崖城或三亞,或者去海邊游一次泳。不巧的是,輪到我休息時,有個同事家裏父親病危,他得馬上趕去城裏寄東西發電報,臨行前還管我借錢,我一股腦把兜裏的錢全部給了他。所以我只得繼續頂班作業。好不容易再次輪到我休息,兜裏的幾十元錢早就被那同志借走。真想出去看看大海或想買些紀念品什麽的,可是兜裏都沒錢,品嘗到有錢的時候沒時間,有時間的時候又沒錢的滋味,正所謂人出門在外錢做膽,心裏很是懊惱。
自從着山溝裏後還沒離開過一天,在這裏呆久了,好不容易有了輪休的時間,卻早早地雖說借錢出去給同事的時候沒有絲毫的猶豫,還是感到很悶的,暗暗埋怨自己為什麽不留下一些,哪怕是三角也好。
我閑得無聊,來到小溪邊把頭浸濕,鯨飲了一肚子水,彷佛把心中的郁悶甩開。擡頭無意中看到在半山腰原本紅豔豔的木棉花不知啥時候凋零謝去了。
天天在這裏看花,竟然不留神何時失去了往日的繁花,不知是為自己的粗心後悔還是為繁花的凋謝感到難受。心裏油然冒出一種落花無意流水無情的感概,帶着一種傷感和憐憫之情,我順着小路上山。
山腳是紅雲隊的甘蔗園,再上就是橡膠園,木棉樹就在半山腰。平日看起來近在咫尺的木棉樹,竟然要走上好幾裏路才能攀爬上去。只見光禿禿的木棉樹上,挂滿了一個個并不結實的果苞,此時的木棉樹看上去沒有葉柄,樸素無華,也許它們早把華麗的外表給了花朵,看着一地落英,很難想象,繁花過後竟是這樣從容地回歸到樸實無華。再看看那粗壯的樹幹,不但樹皮粗糙,還布滿了厚實尖銳的釘,捍衛着極其脆弱的枝枝桠桠,我感概木棉的特性,撿起一朵木棉花,上面已爬有蝼蟻和昆蟲,曾豔麗奪目的花朵,正在接受下一個輪回。
“你怎麽一個人上山來了?”
就在我沉浸在這花朵的感慨之中,身後來了一個人,我認識他,他就是陳伯,我扔掉手中的花朵,
“是的,今天我休息,上來看看。”
“到底還是搞農科的,對着一朵花就研究半天。”
我臉一紅,說“閑的沒事就上來轉轉。”
陳伯笑了,朗朗的笑聲很是動聽,說道“是想看海吧?”
我點點頭:“可是我已經爬上這麽高了,還看不到大海。”
“這裏自然看不到,崖城那裏還有一座南山擋住視線。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就能夠看到大海了。”
“是嗎?”我高興起來了,心中的陰霾也一掃而光。
我随着陳伯,下了大山,在山腳處登上一個小山包,這是個光禿禿的小山包,除了石頭外就是小灌木,陳伯領着我順着小路上到山頂。
“你看,大海!”
順着他的手指,我看到了大海,就像是一泓碧藍的寶玉。我高興極了,連聲道謝。
“你們過海人,就喜歡看海。”
我明白他口中的過海人其實就是大陸人。很多海南人把我們叫做大陸人或者大陸仔。
我們聊了起來,很是投機,從他口中知道了有關他的事情,他在參加農場工作以前,鄉下就在海邊,是個漁民。解放後他參加了才組建不久的農場建設,但因愛人的年齡超過了規定,戶口不能遷入農場來,只好在老家種地。
自從那次邂逅,這次才是我和陳伯真正認識,回想起第一次與他相遇,實屬偶然,也許是在這炎熱的天氣裏,他每天都很晚才去沖涼。
“有空去我那坐坐。”
臨別前,他對我說,甭管是否真心,我都當真的啦。和他在一起,心情就是舒暢。雖然是大熱天,但心裏就像喝了蜜糖水似的,清涼甘甜。
他是個生産隊隊長,白天在外忙活着隊裏的大小事務,還常常外出開會,除了回去看老婆孩子外,他一般都在隊裏。第一次去他房間,是一間平常的職工宿舍,但疏于收拾,物品堆積不少,顯得淩亂。一張架子床還是隊幹部特享的,唯有那張寫字桌收拾的幹淨。
我知道在炎熱的季節裏他的生活習慣,存心接觸他,十點過後才出去,在七月底夜晚的月牙越來越小,天色很暗,只有遠處宿舍傳來的昏暗燈光。此時的溪邊早就沒有人影了,興許他不會再出現了,我心裏有了少許的失望感。我脫光衣服,整個人泡在清涼的溪水中。
就在我上岸打肥皂的時候,他來了。
“怎麽你也喜歡夜晚沖涼?”
陳伯吊在嘴裏的煙卷發出一點火光,邊脫下衣服邊把衣服挂在更衣的草棚支架上,走進水氹,雖然天色黑暗,但老年人特有的氣息還是足以讓我陶醉,
“晚上蚊子多,又熱,早洗也要出汗,幹脆現在洗,洗完就睡覺。”我明明是專門等他來的,只好編一個借口。
“小陳,我忘了帶肥皂,借你的用一用好嗎。”
“香皂盒就放在岸邊的草上,您自個拿用吧。”
他打肥皂時,渾身布滿了白色泡沫,肥皂泡泛着白光的身影在靈動,在黑暗中特別顯眼。看着在朦胧夜色裏晃動的白色身影,雖然有七八米遠,對此時的我來說無疑是飽餐了眼福。
他帶着渾身白色肥皂泡沫下到水氹,把整個人都埋進水裏,不停的揉搓,水面泛起一陣厚重的肥皂水。
很久很久,直到水氹裏的肥皂水被流走,我們才上岸。倆人默默無言地回到各自的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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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溪4
中篇小說《木棉溪》之四
咫尺天涯
這幾天我和陳伯天天都在這個時候來到小溪邊沖涼,偶爾也會相互揉搓,無形之中喚醒了在我內心裏蘊藏着的躁動,喚醒了我對老年人的敬仰和愛慕。
久而久之,有一次心猿意馬的我竟然膽大越界,不知為何他馬上推開我的手,站起來說聲“洗好啦”,徑直走上岸換好衣服,把發愣的我留在水氹中。
我害怕了,怕他發怒罵我,更怕他不再理我,我一個人像是做錯事的孩子。
他走了,走了好久我才上來。
回到屋裏躺在床上,整晚都無法入睡,我真恨自己,是一時的魯莽和沖動,使自己失去老人來往的機會。我不知道今後如面對老人,我感到對不起他。一陣陣的愧疚,一陣陣的悔恨,真想砍掉自己這雙罪惡的手。
才早上五點過,基地裏的炊事員剛起來做早餐,我也跟着起床,在廚房裏刷牙洗臉。
“陳技術員,你怎起這麽早?”基地廚房的炊事員問道。
“五號地段的6701處在揚花期,我得去觀察早晨的風向。”
我并不全是說謊,休息過後,我就必須認真工作,只是比平常略微提前罷了,基地鼓勵技術人員根據個人喜好,培育自己的品系,并劃出專門的地段,編號種植。前提不能影響本職工作,一旦達标,就列入基地的總體計劃內。
當然,我最主要的還是為了避免與近在咫尺的老人打會面,因為他是紅雲隊的隊長,時常也會過來基地與我們的領導交談,兩個單位畢竟是近鄰。
我出門了,五點鐘,正處一天當中最為黑暗的時刻,大地一片黑蒙蒙,我在熟悉的田間小道急匆匆的步行,五號地在大田洋的南端,我的6701就在這裏,它們就像是我的心肝寶貝,快的已經開始灌漿了,比平常的要提前了兩天。撫摸着長長的的稻穗,透着清淡的草香,我彷佛看到了豐收後農民的笑容,這時候是最需要加強田間管理,我捋起褲腳,下到田裏整築田基,疏通排水溝。花期得靠肥力,就得先排幹田裏的水,
在勞動中,我迎來黎明的第一縷晨曦,不久,農工們也陸陸續續地來到大田裏,大夥都在給水稻田開溝排水,準備給花期後的水稻施第三道肥,也叫做追尾肥。以保證水稻在灌漿時的養料供應。
我熱衷勞動,能夠在勞動中感受到愉快,其實這也是我長期養成的少說話多做事的習慣,只有在勞動中,在流大汗後,心裏的各種疙疙瘩瘩都得以暫時性的忘記。
可怕夜晚還是準時來到,以前我對夜晚有着一種渴望,因為在黑沉沉的夜晚裏,我會放飛各種各樣的帶着孤單和寂寞的思緒,我也習慣了這種打發漫長的夜晚的方式。
可是今晚,我卻害怕夜的來臨。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沉淪在這個夜晚裏。
晚飯後,在昏暗的燈光下,我整理了大量單調而冗長的數據報表,習慣性地站起來伸伸懶腰時,竟然是十點整,看來我已經習慣了這個十點!
我知道陳伯也有着十點去沖涼的習慣,就特意錯開時間,拖到了十一點後我才蹑手蹑腳地走到離房屋百米開外的木棉溪邊。
小溪邊沒人,我慶幸自己的精确計算,終于避開了與陳伯照面的尴尬。我無法面對他,一個道歉遠不足以彌補我對一個老人的失敬。
就在我剛松了一口氣的時候,發現小溪對岸有個黑影。站立起來。
是陳伯,原來他一直在等着我的來到。
“今晚這麽遲?有事嗎?”他手裏拿着肥皂,腋下夾着衣服,趟水過來。
他的聲音裏絲毫沒有責怪我的意思,是我始料不到的。使我心裏一熱,竟然不知所措,值得順着竹竿往上爬。
“哦,哦,是的,整理資料,您……”我有些語無倫次。
“我也是才來,天熱蚊子多,出到這吹吹風”陳伯說道。
我心裏一喜,暗罵道:“老東西,一嘴假話。”
登時把早已魂飛魄散的靈魂收攏,我自責把他看小了,他絕不是一個雞腸鴨肚小氣的人。
謝天謝地,我遇到一個好人,一個令我心動不已的老人,我警告自己,千萬別再鬧出亂子來了,我情願他就像一只停在我手臂上的美麗的蝴蝶,也不能伸手去捉,那樣會把他驚走的,那我就會失去欣賞他的機會了。
雖然我此時是多麽地想摟着他,這是一具富有魅力的男性身軀,我真的無法想象一個老男人竟然還有如此強健的肌體,腹部有着凹凸不平的塊狀肌,四肢的條狀肌就像一群被禁锢的小老鼠,若不是一頭花白的頭發和有些淩亂的胡須,誰能相信這就是一個老男人?
無論如何,我都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此時陳伯轉過身來,黑暗中感覺到他的呼吸有些緊,我以為他要上去了,把毛巾遞換給他。可是他卻猛然緊緊地摟抱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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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溪5
中篇小說《木棉溪》之五
情灑木棉溪
天上星星不住地眨着藍色星光,躺在溪邊緩坡細柔的沙土上,我流淚了,無聲地哭泣着,此時此刻,腦海裏只有兩個人:
一個就是在我十四歲時的班主任,是個道貌岸然的魔鬼;伸出強有力的魔爪把我按倒在地上時,我極力的反抗,那時的我無力反抗一個成年人,只能以無言的沉默和滿腔的怒火仇視他。是他在我的心靈裏紮上一刀,造成永不彌合的創傷,我恨透了他!
一個就是身邊的陳伯,是個令我心儀不已的山區老人。
“江南,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為老不尊。是我這個糟老頭子毀了你”他的嗓音微微顫抖,充滿了歉意。
“不,陳伯”我奮力坐起身來。
他過來把我扶着,我緊緊地握着他的手,生怕他起身走掉。恰才我沒有絲毫反抗甚至沒有埋怨他的粗魯,我們點燃來自地獄欲望之火,情愛在原始的野性中得到煉獄,裂變兩個男人之間終共同生的牽挂和愛慕。
只是這一切來的太快,我的頭腦裏沒有絲毫的準備,就被欲望之火化為灰燼。也許這就是我的宿命,盡管我不相信命運,但是這樣的命運還是來到了,我緊緊地攥着他的一只手,相依相偎靜靜地坐在小溪邊。
“伯”我說“在江南心裏你就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知道嗎,自從在這裏遇到您後,我就從心裏喜歡你。”
“江南,你是個好後生。”
“伯,毀我的不是你,而是我以前的一個老師。”
“哦,怎麽回事?”陳伯有些愕然。
“陳伯,我說出來後,也許您會看不起我。”
“是他的暴行,使得我淪落,使得我再也難以接受女人,是他改變了我的人生。”
黑暗中我盡量貼近他,泣聲訴說着壓抑在我心裏多年的少年時代的不幸往事,釋放出心中的夢魇。他沒有做聲,也許是不想打斷我的話語。多少年來,他是第一個知道我心事的人,內心感覺到一種一吐為快的感覺。
“豈有此理,真是畜生!”他低聲罵了一聲,言語中帶着氣憤。
随後他一陣沉默良久才說“小陳,其實……我也一樣,對不起你。”
我說“不一樣,您是我敬仰和喜歡的人。”
突然感覺到他的鼻息的緊促,我的胸口有些溫熱,原來陳伯流淚了,淚水是那麽的溫熱,那麽的令我揪心,良久他才止住那無聲的抽泣。
“江南!”陳伯說,“其實伯喜歡你很久了,是帶你登山看海那時起,伯每天就在這裏等你出來。”
“伯,你真壞,怎不告訴人家?”我想說,但又咽了回去,此時無聲勝有聲。
我和陳伯真心相愛了,木棉溪見證了我們的愛,我們緊緊地相擁相抱,不再言語。夜空在星光的照耀下顯得青灰而高遠,大地黑蒙蒙的,群山只是一排排暗影,腳下的木棉溪還是那樣平靜地流淌着,在這個無月的夜晚,萬籁為我們寂靜無聲,唯有一眨一眨的星星在聆聽我們的心聲。
(本節最為淚奔,渾身補丁,幾乎體無完膚,但對清網表示理解,如要原汁請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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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溪6
中篇小說《木棉溪》之六
省親歸來
終于到了收獲的季節,我的6701的各項指标超越了“6”系列,被基地列入“7”系列的科研項目裏,參與衆多的品系的競争。每一年都有不少品系被拿下,也有不少新的品系補充進入參與競争,作為南繁基地,就是為國家的水稻培育新的品系,增加我國的糧食産量為己任。
而我的6701雖然得到升級列入基地的科研項目中,但是所有的數據都出自生長環境優異的南繁基地的試驗田裏,要想得到真正的大田産量就得經過農民的地裏田間的種植才行。而大田的選擇必須超越北緯二十三度,那裏才是我國的水稻主産區。那個時代講究“跨黃河,過長江”,水稻過了長江後越往南産量就越高,南繁的任務就是提高高緯度水稻産區的單産産量,才能達到總産量的提高。
我很榮幸,6701被一支粵北的南繁隊引去種植,分別在粵北和瓊北的大田裏進行對比種植。我也被借調到該隊工作,作為培育者,我給6701取名紅棉一號。因此我就常常在兩個大田之間來回奔波。
也許是回家的路近,在粵北的時候,領導特批了10天假期回家探親。我離家将近一年,家裏變化不大。忙慣了,我也呆不下,就幫助父母下地幹活,只是靠近長江邊的家鄉現在才開始耕田,不說在海南島水稻現在已經開始灌漿,就是與粵北相比也慢了許多。
父母見我今年已滿25歲了,就開始忙着催我相親,短短的幾天就與多位姑娘見了面。我心裏一百個不願意,剛出門就對媒人說不滿意,理由就是胖了,瘦了,矮了,黑了。媒人沒法,只得悻悻離去,氣的父親簡直想揍我一頓。沒有母親攔着,此事還保不準呢。
不管父親的棍棒是否落下,就是讓他打死我,我也不會答應結婚的,因為在那遙遠的北緯18°線上,在木棉溪畔,有一位與我相愛的老人,為了他,我拒絕任何人進入我的感情空間。這就是我拒絕父母為我安排婚姻的理由。
只是這些話我說不出口,此時此刻,心裏非常的想念他,陳伯你還好嗎?
在匆匆的假期即将過去時,在我即将再次離家前,母親的淚水讓我心痛,幾乎擊垮我堅固的決心,咬咬牙挺了過來。
“媽,我還年輕,此時過幾年再說吧。”
“江南,不要和你爸一般見識,他的脾氣就這樣子,我和他過了幾十年,知道他的脾氣,人心卻是很好。”
“媽,他是我爸,我不會記恨他的。”
晚飯時,母親宰了雞,還打了酒,但是這回父親沒有喝酒,從他那憂郁的表情看出,他真的不願意花錢喝酒了,這令我感到一陣內疚,父親是在為我省出讨媳婦的本錢。
年幼的小弟今年僅八歲多,在吃飯時伸出筷子夾了一個雞腿。
“幺子!”父親瞪了一眼小弟,在這個家教甚嚴的家庭裏,小弟馬上把雞腿放回碟裏。父親不再做聲,默默地把兩個雞腿夾進我的碗裏。
我一陣感動,霎時間,父親那雙大手牽着我嫩稚的小手走進學校的事就像是昨天才發生那樣清晰。我感到了父親對我的來說,他就是我生命的太陽,盡管我的個頭已經高出父親許多,但父親在我心裏的分量絲毫沒有減輕。
我把雞腿斯成碎片,和弟妹們一起分作吃,津津有味地嚼着。
“吃慢點,碟裏還有,”母親笑眯眯的罵道:“一幫吃貨。”
父親依然不做聲,只是眼睛裏露出了溫和的目光,就像是一縷和煦的陽光。
翌日,父親把我送到村口,碰到熟人,他都很和藹地與人打招呼,随後都應了一句:“我家江南今天要趕回海南島工作了,送送他。”
我知道,我一直都是父親的驕傲,為了報答父親,我願意加倍努力工作,為他臉上添加光彩。
我上了路過的班車,回頭看着原地伫立的父親,他沒有揮手告別,靜靜的目送我遠行,直到車子拐彎後,父親的身影才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幾天後來到湛江換乘,當我再次登上海船時,心裏竟然升起一種歸心似箭的回家的感覺,陳伯,你還好嗎?
心中有了牽挂,忘卻了一路的舟車勞累,我在崖城下了汽車,已是下午五點,一眼就看到了日夜思念的陳伯。
今天他穿一件藍色的長褲,腳踏一堆解放布鞋,上穿一件天藍色的的确良襯衫,特別是他剛刮過胡須,顯得格外精神。身後停着他的寶貝疙瘩“紅棉”牌單車。
“伯!”我迎了上去。
他過來提起我的行李,說“接到你的電報,就算準你是下午的車。誰知還是讓我等了好幾個鐘頭。”
“伯,你還好嗎?”我真想親他一口,但只能和他握了握手。
他回頭笑了,“好着呢,家裏人都好嗎?”
“他們都很好,以後有機會和你一起去湖南看看他們。”
“哈哈,我的海南腔普通話就怕他們聽不懂。”
“那沒啥,我爸媽也只會說湖南土話,到時我和弟妹們當你們的翻譯官。”
“哈哈,到時候有機會再說吧。”
他把我的行李挂在他的雙杠載重單車頭上,在路邊的小販那裏花了幾毛錢買了一小袋槟榔,拿出一小塊青果,和着用石灰塗抹過的蒌葉裹成的蒌角放進嘴裏嚼,一會吐出大口淡紅色的槟榔水,然後才津津有味地咀嚼起來,伸手掏出煙絲,我攔住他。
“伯,挎包裏有煙,給你買的。”
我從挂在單車頭的包裏取出一條“飛鷹”,是在湛江換車時買的。
陳伯埋怨:“怎麽賣這麽貴的煙?我有煙絲就行了。”
“那裏的煙随便買,不像在海南,還要分配指标,所以就買下啦。”
雖然嘴上埋怨,但是他還是笑眯眯的撕開一包,點燃一根,吐出大片煙霧,顯得非常的惬意,“看來我會被你慣壞的。”
“伯,看你美得,真是那麽過瘾嗎?”我被他那表情感染了,但是我真的無法體會到其中的滋味。
“唔,很舒服,叫你學着嚼槟榔,你又不肯。”
“我才不會學那東西,髒兮兮的。”
“就會嫌髒,那我呢,就不髒?”
“你例外。”
“哈哈……”他大笑起來。
出了崖城後,我坐上他的單車尾架上,我們一路上有着說不完的話,土路很是颠簸,他讓我摟着他的腰,以免摔跤。
我的手在他的腹部不住地揉搓,塊狀板肌還是那麽堅實,那樣地令人喜愛。他的背脊已經出了不少汗水,我把臉貼在上面,感覺到就像一座大山,極力地嗅聞着他的汗氣,好芬芳的氣味。
“伯,你累了,歇會吧。”
“不累,以前我一個人常常載着二百來斤的東西回連隊,你沒那麽重。”
“伯,人家是心疼你嘛。”
“哈哈,我知道,伯是個粗人,長得黑不溜秋的,能夠和你在一起伯心裏不知有多高興,下輩子轉世做個湖南人,也長得和你一樣白白嫩嫩的。”
我被他的天真逗樂了,“伯,我怕你到時候不懂路,錯路到了非洲,那就更黑啦。”
陳伯笑了起來:“那我就成了非洲黑人啦。江南,這一次你去大陸,加上探親,都有個把月沒和你在一起了,可把伯急壞了,心裏老想着你。”
我心裏一陣暖烘烘的,被一個老人如此牽挂,心裏感到這一種幸福,一種滿足。
“伯,其實江南也無時不在想着你。”我動情地說。
一路坎坷路,一路相訴着心裏的思戀,夕陽的餘晖被大山阻斷,天色在不知不覺之中暗了許多,前面的路變得有些朦胧,此時離基地還有五六裏路程,陳伯蹬上一個坡嶺後,就已經可以看到南繁基地和紅雲隊的燈火了。
“江南,我們歇會,好嗎?”陳伯征求我的意見。
“一路上伯也夠累啦,抽口煙歇會再走。”我馬上表示贊同。
陳伯把車頭一拐,進了一條荒草叢生的小路,在離開大路幾米遠的地方停下,支好單車,選了一塊草少的平地坐下。
我在他的對面坐下,拿出水壺遞給他,他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