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事自殘
栗粒心驚,不知道該安慰他還是鼓勵他,只是說了句,“嗯,你很優秀,不要太難過。”
他聽了笑起來,很真誠的笑容,“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嗯......怎麽說呢,有時候感覺呆頭呆腦的,你不要生氣——”他看到栗粒蹙眉,緩緩陳述,“但是,很稀有,現在的女孩都太精明了,有時候這種純真真的很難找到。”
栗粒感覺自己臉在發燙,她不知道該說什麽,這時候該不該說,手心裏冒着汗,心裏一陣沸騰。
“我覺得我們很合适,我喜歡你,栗粒。從你來的那天開始便是如此,一直到現在,到永未來,永遠都會是這樣。”他誠懇地望着她的眼睛,期待着答案,“你願意嗎?”
“我——”她要脫口而出時,手機卻在此時煞風景地響了起來。
栗粒咬牙看了一眼手機上魏青的名字,心裏罵了他無數遍,蕭白卻很紳士道,“你先接吧,不要耽誤事情。”
栗粒不好意思地拿着手機去了廁所。
“喂,栗子啊,你幹嘛呢?”
“我要揍死你。”栗粒恨不能順着電話過去揍扁他。
“哎呀,不要那麽無情嘛,我跟你說啊我前女友又來找我複合了,你說我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你就為這麽點破事給我打電話?”栗粒發火道,“我還有事,挂了。”
說完,就強行把魏青的聲音給斃了。
她重新回到餐桌上,蕭白含笑問她,“朋友?”
栗粒尴尬地點了點頭。
“栗粒,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可能現在做決定太難,你不用擔心,不用着急,我可以等,等你給我一個答複。”蕭白溫和道。
栗粒點了點頭,她知道,這頓飯精心設置的氛圍情調已經在魏青的成功幹擾下蕩然無存了,她臉色僵硬地吃了點東西,肚子沒飽,心卻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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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飯後,蕭白堅持送她回家,在她的再三推脫下送到她小區門口,栗粒對他笑了笑,然後揮手離開。
一切都來的太突然了,她明明被心儀的男孩表白了,為什麽沒有感到意料中的喜悅呢?她曾無數次想象過自己被蕭白表白時的情景,可那些想象中的和現在完全不一樣。
魏青的電話提醒了她,蕭白一直在說她和他很合适,他因為他和他女友不合适而分開,然後因為覺得自己合适而表白,她一直覺得他是個很理性的人,但沒想到他在感情上也是如此。
栗粒覺得自己的思想很恐怖,她喜歡的難道不是蕭白嗎?還是喜歡的是幻想中的理想蕭白?她一直覺得自己喜歡他,可實際上她并不了解他。
心情壓抑的很,她挎着包回了家,用鑰匙開門時又愣了愣,心裏還是在思索着,合适與喜歡之間的界限究竟有多遠,還是說只是在咫尺之遙?如果這樣,蕭白應該也是喜歡自己的吧。
栗粒開門後并沒有在客廳裏看到他的身影,房間裏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她莫名覺得心慌,見到他時她忐忑不安,可連他影子都見不到的時候卻又會覺得無聲無息的恐怖,就好像不知道什麽時候危險就會從天而降讓她措手不及。
她沉沉心,回到自己卧室的時候無意間往他的房間瞥了一眼,門沒有關,從她的角度可以看到房內的衣櫃一角。
她心生好奇又畏懼不安,揣測着難道他已經住夠天數走了?一股莫名的狂喜從心底湧了上來,但還是被緊張掩蓋過去,她硬着頭皮小心翼翼地走到他房間門口,準備看一眼他到底在不在,可探頭的剎那瞬間被吓到了。
地板上淌滿了鮮血,有的一滴一滴已經風幹,牢牢凝固着,她順着鮮紅的血跡看過去,映入眼簾的是他潔白纖長的手指,手指上握着一把匕首,也是浸滿了血,他正毫不猶豫地握着刀子往手腕上割去,栗粒見狀吓得喊出聲來,“別!”
他愣了下,顯然沒料到她竟然會闖進來,眼神冰冷地看着她,仿佛要洞穿一切,栗粒覺得自己身子正在這樣的注視下變得千瘡百孔,她眼神搖擺不定,後退了一步,他袖子全然挽起,胳膊上布滿了觸目驚心的傷疤,淺的深的,淡的重的,一道道貫穿手臂而過,有的甚至還未結痂,傷口泛着血色。
她咬着嘴唇,身子在不可遏制地顫抖,問他,“你,要不要包紮下?”
他沒回答,手中的刀子落在原地,地上濺滿了血。
栗粒實在看不下去這血流成河的慘象,心急地去拿了藥水和繃帶,遞到他面前,他沒有接,栗粒緊張地瞄了他一眼,他神色稍緩,方才的陰冷已經漸漸褪去。
栗粒看到他胳膊上又添了兩道傷,實在于心不忍,于是很謹慎地給他用棉絮擦了擦,然後沾了點酒精,輕聲問他,“這個,酒精可能很疼,你稍微忍忍吧?”
他平靜地看着她,無聲點了點頭,沒有反對。
栗粒用酒精擦了擦傷口周圍消毒,然後塗上了藥水,用繃帶很小心翼翼地給他一圈圈包紮,她指尖不小心觸碰到血淋淋的傷口,一陣翻江倒海心如刀割,仿佛這些傷口是劃在她身上一樣,想想就很痛。
她包好後忍不住問了句,“你,不疼嗎?”
他神色淡漠,觸碰到她的目光時暖了一瞬,嘴角微微上揚,“習慣了。”
栗粒尴尬地閉上嘴巴不再開口,她頭一次遇到自殘傷到自己習慣的人,也是頭一次聽到這樣冷漠而心酸的答複,那一瞬間她忍下自己想要在心底思索他過往的念頭,這樣與她大相徑庭的人生,她還是少接觸為妙。
“這個要一天換一次,你這兩天別洗澡了。”她小聲道。
“嗯。”他淡淡看了她一眼,“其實不用麻煩,以前都是自己好。”
“我一直以為殺手都是将自己保護的很好。”她神色有些哀傷,再怎麽心如磐石克制自己也會被傷疤和血泊所觸動,語氣中帶了些她自己都不明白的情愫。
他聽了這句話,神色粲然一亮,随即又轉瞬而逝,仰了仰下巴,無驚無喜地看着她,低低說了聲,“我餓了。”
“哦。”栗粒連忙起身,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七點了,她和蕭白相處時的熱乎勁已經褪去,但場景卻還是歷歷在目,想起時不禁臉色一紅。
“你幾點下班?”他問。
“四點多吧,五點。”其實三點半股市收盤後就沒什麽事了,可栗粒還是不想那麽早回來,感覺和他在一個房間裏相處總是會有無形壓力。
“今天回來晚了?”他動動嘴角,看到栗粒的神色有些怪異,她垂着眼,手指一直背在身後,顯然是說了謊。
“嗯,和同事吃了個飯。”栗粒心虛道,手心裏冒着冷汗。
他淡淡嗯了一聲,掃了眼卧室上的血跡,“我來打掃吧,你去做飯。”
栗粒本想說他的傷口還沒好,但還是咬着嘴唇沒吭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随即轉過身去,照着吩咐去做飯了,晚飯做的還是海米米線,附帶煮了十只蝦。
“你不吃?”他見她端來碗之後馬上就要走開,淡淡問了句。
栗粒搖搖頭,“我和同事吃過飯了。”她現在覺得當時吃的甜點有些發膩,看着香噴噴的飯菜也沒有多少胃口。
他微微低下頭,審視了一遍晚飯,栗粒見狀,結結巴巴解釋道,“我沒下毒。”
他瞅了她一眼,“我沒說你下毒。”
“哦......”栗粒嘴角抽搐了下,看到滿盤的粉紅色大蝦,想起他胳膊上的傷來,沉默了片刻,不太好意思地看着他,“那個,我沒考慮你手不方便。”她撓撓頭,想了個法子,對他很是誠懇道,“要不我先凍冰箱裏,你好了再吃?”
他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跟傻子一樣,用下巴隔空點了點盤子,溫聲道,“幫我剝。”
“呃......”這個栗粒還真沒幹過,但他吩咐了她又不得不照做,于是把盤子端了過來,一個一個耐心剝了起來,越剝自己肚子越餓,越餓便越是想吃,最後剝好了看着他慢慢咀嚼的樣子,咽了咽口水,好聲好氣地問道,“你,我想吃一個,行吧?”
他挑挑眉毛,“不是吃過了?”
栗粒一下子就不說話了,她發現他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以前都是像看傻子,現在還多了一種看吃貨的無奈。
“吃的真多。”他淡淡低語道。
栗粒聽了恨不能掘地三尺,她裝作沒聽到,把碗裏的蝦塞嘴裏,轉過視線不去看他。
一頓飯就這麽風平浪靜地過去了,晚上她睡覺前躺床上玩着手機,魏青又發來了消息,說他很決然地把前女友給拒絕了,自己又談了個新的,栗粒苦着臉,果然痞子最好命,對象一個接一個,不像她,好不容易暗戀的人來表白,卻是和想象大相徑庭。
她給他發過消息去,說之前她喜歡的同事跟自己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