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暗反戀
“呵呵，有事說事，沒事我就挂了哈。”她跑到卧室裏鎖上門，又打開窗戶，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要傳到外面。
“找你聊天不行啊，這不是放假呢嘛。”
“你真要是這麽閑，我勸你還是再找個女朋友吧，別把你這個貴族的寶貴時間浪費在我一介平民身上。”栗粒揶揄道。
“拉倒吧，我算是看明白了，感情這個東西，就是個無底洞，兩個人填來填去最後還是空了。”
栗粒聽了他這話，不屑道，“你這是嫉妒，人家白頭到老的夫妻多得是。”
“那是因為有一個甘願空的，一個甘願滿的。”他那頭的聲音頓了頓，“這種的只能說是合适，不能說是愛。一個空，一個滿，怎麽能說是愛呢。”
栗粒聽了後，默了半晌，對他調侃道，“你現在怎麽多愁善感起來了？”
“沒，我就是最近看透了很多東西。”魏青的聲音有些驕傲，“我跟你講啊，我......”
栗粒在這一頭聽他吧啦吧啦講了一大堆，她從站着到坐着再到最後躺着，身心疲憊昏昏欲睡，一不小心就給挂了。
她皺着眉看了看時間，已經十點了，魏青真是能說。
喉嚨有些渴，她捧着杯子去客廳裏倒水，視線一瞥，沙發裏懶懶躺了個人影，他長長的腿交叉，一只手拿着一本泛黃的書在凝神細看，另一只手裏舉着她昨天買的兩個啞鈴練臂力，懷裏還摟着圓滾滾的龍貓。
栗粒看到這個場面，心情很是複雜。她在默默倒了杯水，準備原路返回時，他卻低聲道，“過來。”
栗粒走過去，他把書攤開，又合上，問她，“楊康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栗粒瞄了眼《射雕英雄傳》斑駁的書皮，邊想邊說道，“是個三心二意賣國求榮的人，算是這部書裏的反派。”她記得小時候看射雕英雄傳最讨厭的就是楊康和歐陽克，一個是表裏不一，一個是水性楊花，還不如狠毒不改的歐陽鋒來的讨喜。
“賣國求榮？”他皺了皺眉。
“他爸他媽都是宋人，他的養父完顏洪烈把他父母都逼死了他還認賊作父替他賣命，這不就是叛國嗎？”栗粒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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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一會兒，栗粒視線一斜，無意中瞥到他右胳膊上有一道長而深的疤，每當他舉起啞鈴時就會若隐若現。她抿了抿唇，見他沒什麽可問的了，就轉過身走了。
不知為什麽，回到房間裏，她心裏隐隐生出幾分難以名狀的悵惘，淺淺淡淡好似錯覺，不可觸碰，她晃了晃頭，凝神看着緊閉的房門，這種感覺在一層一層褪去，就像落潮的海水，露出的還是曾經生活過的淺灘。
她默默告訴自己，永遠不要過問他的事情，因為這個人代表着深淵和危險。
午飯她做了小鍋米線，配料是醬油花椒大料煮出的小塊瘦肉，勻稱地澆在米線上，薄而嫩，看着相當有食欲。
他看到時首先反應是很奇怪，還以為是變種的意大利面，經栗粒解釋才知曉這是米線。
他們兩人安安靜靜吃完米線，吃晚飯後栗粒覺得神清氣爽，他很平淡地讓她添又了碗，然後晚飯要求栗粒再做了一頓，吃到最後栗粒已經咽不下去了，可他還是吃的津津有味，讓她生出幾分是不是她味覺變異的錯覺。
她跟他結結巴巴說第二天要去上班，他怔楞了下，然後同意了，栗粒當即保證一日三餐不會少，她公司離這套房子不遠，而且中午休息時間很長，足夠她一個來回了。
她早早睡了覺，定了個鬧鐘，第二天精神煥發地起床洗臉刷牙，然後化着一如既往的淡妝，裹了件風衣就出了門，他正在陽臺舉着啞鈴靠牆看書，看到她活力滿滿的樣子，感到很是意外。
一到辦公室裏立馬就撲面而來各種八卦閑聊，“哎呀，你是不知道這個假期我爸媽讓我相了三場親。”
“三場算什麽，你要是過年回家試試？”
“嘿嘿，還好我有對象。”
“我去，我們單身貴族什麽時候出了個奸細？來人把他給轟出去。”
同事們你一言我一語，栗粒嘴角笑了笑，這種熟悉感她很是懷念，還沒坐穩，旁邊的丹姐就問她，“哎，栗粒，國慶節怎麽沒看到你有什麽動态啊？”
“哦，我爸媽去旅游了，我就沒回家，自己住了七天。”栗粒盡量讓自己回得很随意。
“這樣啊，你幸虧沒出去，要不然路上得被堵死。”丹姐笑道，轉着椅子忽然問了遠處的同事一聲，“蕭白，你假期去哪兒玩了？怎麽也沒見你發動态呢。”
栗粒一聽到這個名字，霎時心跳慢了半拍，她努力讓自己旁若無人地整理文件，可心裏卻緊張地等着他的聲音。
她已經暗戀蕭白一年多了，從她來工作開始，就喜歡上了他。可她一直都沒有說，他也從來不知道。
“我不太發朋友圈。”另一邊蕭白冷淡的聲音響起。
“哎喲，不愧是高冷男神，是我們俗了。”丹姐爽朗一笑，附帶調侃道，“男神，你啥時候把你女朋友領來我們看看啊？”
“有空吧，有空再說。”蕭白敷衍道，栗粒心頭似被紮了一刀，靜靜淌着血，她喜歡上他時并不知道他有女朋友，等發覺後為時已晚，陷進去就很難拔出來了。
不一會兒股市開盤，栗粒逼迫自己聚精會神，經歷了一個小假期大盤并沒有從上次的經濟危機中解困，開盤就是一片綠，指數陡轉直下跌破新低，境況之慘烈就好像她的心情。
終于熬到了十一點半股市收盤，栗粒解脫般呼一口氣，旁邊的丹姐叫她一快吃飯，她連忙推辭，“我中午回家一趟吧。”
“嗯，好。”丹姐點了點頭，忽然一笑，“栗子，你是不是有情況啊？”
“啊？沒有啊。”
“那你平時不都在公司附近吃嗎，怎麽今天就變卦了呢？”
“呃......我忘帶東西了，要回去拿。”栗粒看到同事們好奇的眼光都在往這看，忙扯了個理由解釋道。
“哦，這樣啊。”丹姐聽了後很是掃興。
栗粒笑笑，坐電梯時恰好碰見蕭白，他帶着黑框眼鏡一臉嚴肅，沒有任何表情變化。栗粒有些心虛，不知道方才的對話他聽到了多少。
但轉念一想，即便他聽到又會怎樣呢？對他來說，她僅僅是一個普通的同事而已，連朋友都算不上。
“到了。”
栗粒從思緒中醒來，發現電梯已經停下，她匆忙出去，走了幾步卻猛然停下，方才的聲音，是蕭白？
她悵然若失打的回了家，時間是十一點五十，離開飯還有十分鐘，她做的很焦急，慌慌張張炒了盤紅燒肉。
他吃的依舊很慢，細嚼慢咽一絲不茍，栗粒卻是心不在焉，想的全然是電梯裏的事。
他看着她恍惚的樣子，忽然問，“怎麽了？”
“沒。”她急急抽回思緒，看了看表已經十二點半了，“我要去上班了。”
他沒吭聲表示默許，看着她離開的背影，依舊在慢慢吃着饅頭。
一下午栗粒都心不在焉，大盤難做，同事們也基本都是愁眉不展，買進時再三思量，猶豫不決，但即便如此還是虧者居多。她收盤後默默整理着交易單，丹姐扭過頭來一看，喲了一聲，拍着她肩膀道，“栗子還是你聰明，不買也不賣，今天我做了幾筆虧了幾筆。”
後面的同事小文看着她做的表格也是點頭，“栗子真是挺穩啊。”
“沒有，我就是有點走神，才沒買的。”栗粒苦笑着解釋。
終于同事們辦完工作陸陸續續地離開，栗粒在電腦桌前發了會兒呆，暗戀的苦澀已經深深地滲入五髒六腑，她感到很受折磨，于是起身整理東西，決定回家。
“栗粒，能等下嗎？”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可蕭白确确實實在和她講話。
她擡眼看他，他在門前沖她揮揮手，示意她出去說話。
“你今天有時間嗎？”他明朗一笑，一掃平日的嚴肅，“一塊吃個飯吧。”
“好。”不知怎麽回事，栗粒竟然應了下來，沒有絲毫猶豫，語氣之快連蕭白都有些錯愕。
他開車帶她去商場逛了逛，然後二人選了一家餐廳，栗粒從一開始就緊繃着神經，她不知道為什麽蕭白會突然請她吃飯，可她還是萬分期待，即便明知道他有女朋友，她所期望的事情不可能發生。
“我看到你今天很不高興，對嗎？”蕭白輕聲問她，眉眼帶笑。
栗粒一下子漲紅了臉，她搖頭，“我心情挺好的。”
“是嗎？可我看你今天都沒笑過。”
“你一直在看盤，根本不知道我笑沒笑的。”栗粒舀了一勺子布丁，由衷道。
可對面卻沉默了。
栗粒有些發慌，擡眼看他，發現他一直在靜靜看着自己。
“栗粒，我一直在看你，一直。”他說完，服務員開始布菜，淺淺一笑，似乎有些苦意。
栗粒剩下的時間都在發愣，他說的話一直在腦海中回蕩，什麽意思，是說他一直在關注她嗎？可他不是有女朋友了嗎？
她正翻江倒海地想象，他又開了口，嘆口氣直白道，“我和她已經分手了，苦苦撐了這麽久，才發現我們根本不适合彼此。交往就應該找個最合适的，不然，走不到最後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