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角力
送走了趙雅菲，佟珊珊刷了會兒朋友圈，又刷到了那個王悅悅，今天秀的是大閘蟹，将近8兩的公蟹、7兩的母蟹，放在手機旁都跟手機一般大了，顯然是超級大只的蟹王，一只要近幾千塊，看來是傍上了大款。
佟珊珊發消息問別的高中同學，王悅悅是不是談了男朋友，朋友回複說前幾天還在說自己單身來着。
佟珊珊笑了笑，知道這種女生特別愛玩欲擒故縱，也沒什麽想法，只是很不喜歡看別人秀而已。
關了微信，卻突然跳出來一條新消息提示，點開居然是華澄鈞，就三個字：辛苦了
距離她上一條發的臺賬照片，整整六個小時，領導的消息回複得真及時。
佟珊珊看了眼這個連标點符號都沒有的一句話，不由得糟心地想，自己是不是被領導忽悠了？
洗了澡躺在床上，叫了蘇茉等人一起打王者，一不小心弄到了晚上2點，匆忙睡覺。
第二天早上愣是起不來，頂着雙大大的黑眼圈，幹脆稍微用了點大地色的眼影遮蓋了一下，沒想到因為太匆忙，變成了煙熏妝。
熊貓佟珊珊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總感覺自己大概昨晚去了夜店，還在糾結要不要卸妝重畫，看時間卻來不及了，今天領導們要到居委來視察。
趕到居委的時候，華澄鈞已經帶着幾個副職到了，分管黨建的副書記叫魯承祥，為人特別刻板，老八股。
他看到佟珊珊妖嬈狂放的打扮，立刻嚷嚷道，“佟珊珊，你怎麽回事，打扮得跟舞廳裏的女郎一樣，一會兒領導看到像什麽樣子。”
佟珊珊無語，直接反問道，“那個法律規定居委會上班不能畫眼影了？”
華澄鈞在一旁聽了居然笑了一下，佟珊珊莫名其妙看着他，才聯想到自己在他印象中一直是個法盲。
法盲說法，倒是好笑，顯然法盲自己也意識到了這點，華澄鈞的笑點的确在此。
佟珊珊尴尬地抽了抽嘴角，這樣子倒是讓華澄鈞覺得莫名的有趣。
魯承祥還想說什麽，卻反駁不了，張了張嘴道，“你看看你！哪兒有居委主任的樣子？！”
佟珊珊呵了一聲道，“我倒是不知道，居委主任還有模板？”
好在華澄鈞不愛看這種當面嘴炮的戲碼，終于出面打圓場道，“以後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這種妝晚上再化。”
佟珊珊倒是給他面子，哦了一聲，沒有怼他。
魯承祥見華澄鈞還算幫着自己，哼了一聲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大家都沒想到，平日裏驕橫的佟珊珊在華澄鈞面前居然這麽老實，之前已經有一些傳言了，這會兒一些好事者直接把目光放在了兩個人身上來回轉着，就想找點蛛絲馬跡。
過了一會兒，區委書記錢祖德來了，下了車就跟華澄鈞握手，然後華澄鈞逐一介紹了陪同人員，連帶跟着的中層和居委幹部也逐一介紹。
介紹到佟珊珊的時候，還附耳在錢書記耳邊說了些什麽，佟珊珊看着華澄鈞，卻見華澄鈞的目光始終淡淡地落在自己身上。
等介紹完，華澄鈞陪同錢書記一起，按照既定路線視察。
過程中出了兩個不大不小的纰漏，讓負責安排的蘇文喜和盧羽夢都很緊張，但是華澄鈞很巧妙地把事情給圓了過去。
佟珊珊跟在人群的後面，看到盧羽夢看華澄鈞的眼神很專注，帶着毫不掩飾的愛慕。
她聳肩切了一聲，對身邊的鄭小希道，“你看盧羽夢，恨不得貼到華主任身上去了。”
鄭小希擠眉弄眼地看着她道，“你這話好酸哦。”
佟珊珊擡眉，作勢要打，鄭小希連忙笑着逃開。
華澄鈞正在跟錢書記說話，側身瞥了一眼佟珊珊，佟珊珊立刻低眉順眼，收斂了表情，把吳潔瓊拉了上來，陪同着跟在後面。
剛才說了佟珊珊的魯承祥“哼”了一聲，對身邊一起陪着的陸玲道，“現在這些年輕幹部都太沒規矩了。”
想到當時自己被佟珊珊無禮頂撞的事情，陸玲也是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沒大沒小，一點規矩紀律都不懂。”
視察了一圈家園自治、組織建設等工作出來，又去市民中心看望了老人，等到慰問了老幹部出來回到居委會，華澄鈞特地對錢書記道，“最近年底，居委會事情特別多，我請了光啓居委的佟主任把所有居委會對應上級部門的臺賬都梳理了一下，佟主任，過來給錢書記介紹一下情況。”
佟珊珊已經有所準備，打開了會議室的門，桌子上碼放了整整齊齊的139個文件盒，鋪了一桌子，十分的震撼。
錢書記驚訝道，“這些都是居委會要做的臺賬？”
佟珊珊點頭說是的，并表示她已經按照上級條線整理好了，錢書記皺眉問身後的衆人，“怎麽會這麽多？”
錢書記問完，一旁陪同着的區委副書記和幾個委辦局領導也是皺眉，不可置信的樣子。
錢書記指着桌子上的材料，對其他跟着的委辦局領導道，“你們自己來給我認領，哪些是你們部門布置的，我倒要看看，你們每個部門都說自己人手不夠，很忙，都忙着給下面派活了嗎？！”
幾個委辦局領導平日裏鼻孔朝天，這會兒全都懵了，走上來看着這一排排的文件盒也是頭暈。
錢書記于是幹脆讓區委辦主任把所有文件盒分類，把沒到場的委辦局負責人也都叫來了，直接開起了現場會。
一時間，小小的光啓居委熱鬧非凡，全區的委辦局負責人都在半小時內匆匆趕到，這陣仗真是比過年還熱鬧。
鄭小希和吳潔瓊等人第一次看到這麽能搞事的。
華澄鈞陪在錢書記的一旁站着，佟珊珊站在他身邊。
佟珊珊這才知道，原來華澄鈞讓自己做這些的目的，居然是讓區委書記直接開口發難。
內心對他又佩服了幾分，她偷偷看了他一眼，就見他面沉若水，始終平靜地看着事态的發展。
佟珊珊心裏異樣的感覺又冒了出來，華澄鈞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側了臉看了看她，安撫地對她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發。
佟珊珊在他的手觸到自己的時候，感覺有電流通過似的，打了個激靈，連忙搖了搖頭，讓這異樣的感覺被晃走。
這天現場會開到了中午12點，錢書記大發雷霆，直言如果這個區都靠臺賬幹工作，居委會哪兒還有空走街串巷了解情況？
最後錢書記點名表揚了佟珊珊工作細致，華澄鈞在一旁站着，接受着所有委辦局領導的仇視，魯承祥等人倒有些看好戲。
華澄鈞卻道，“錢書記，我想恐怕一方面，是因為具體經辦人有時候彙報不及時，才産生了溝通上的問題，另一方面，只怕也是市裏有要求，我想是不是還是甄別一下，該保留的保留，該清理的清理，這樣才是真正解決問題。”
錢祖德點了點頭，于是也收了口，點到即止，又讓區委辦主任落實後面的推進事宜，并且表示自己會主抓這件事情。
這天過後，華澄鈞直接在全區一戰成名，所有人都知道了華澄鈞這位官二代不光有兩把刷子，而且還不是個混日子的，反而是個來搞事情的，事情還搞得挺轟動。
私下裏，當時在場的光啓居委小團體對華主任只有一個字的評價：牛！
非要兩個字，那就是：牛X！
華澄鈞根本無懼衆人誤解，他只想埋頭幹事，從不經營人脈，不過衆人也十分理解，他的人脈，恐怕根本不需要經營，就超出了其他人很多。
這天開班子會，魯承祥跟陸玲坐在面對面，魯承祥故意陰陽怪氣地嘆道，“投胎投的好就是好啊，別人辛辛苦苦一輩子也就個主任科員，有些人剛畢業就正科了，三十出頭正處都快滿三年了，哪兒像我們，副處都快30年了，等着革命到頭咯。”
華澄鈞正好拿着本子進來，聽到了他這番怪話，卻道，“魯書記您過謙了，能兢兢業業30年勤勉工作，我這種後輩必須跟您多學習才是。”
這頂高帽子，倒是讓魯承祥有些舒服，嘴上卻道，“你可別謙虛了，你多厲害啊，年紀輕輕就是我們領導了，以後飛黃騰達，還有我們什麽事兒？只要姓華，還怕沒有好日子過？”
華澄鈞也不願跟他打嘴炮，而是道，“父親也惦記着您當年為他寫調研的情誼，有空，他來拜會您，同您敘舊。”
當年魯承祥因為一篇調研文章抄襲的事情，最後止步副處級，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已經不多了，只是留在了他的檔案裏，華澄鈞拐彎抹角地說出來，其實也是故意刁難刁難他。
魯承祥不想自己醜事再被提起，冷哼了一聲，寒着臉不說話了。
這天後面會議的過程挺波折，班子裏除了陳皓是華澄鈞新弄進來的自己人，其他人都不怎麽服華澄鈞，華澄鈞也不急，反正慢慢收拾，逐個擊破。
議題商量到最後，是一個入黨積極分子轉預備黨員的事項，彙報人是黨建辦主任戴薇馨。
戴馨薇道，“這次區裏組織部又給了我們一個黨員發展名額，所以提請各位領導讨論。”
其他幾個副職都發表了觀點，輪到陳皓的時候他問戴薇馨，“這個名額臨時下來的，有什麽說法嗎？”
戴薇馨似乎有些不情願，看着華澄鈞，華澄鈞也看着她，讓她不由自主心裏有些慌。
戴薇馨硬着頭皮道，“之前光啓居委物業費提價和臺賬梳理的工作做得很好，區裏說是給光啓居委的。”
戴薇馨自從華澄鈞來了之後，早就已經看上他了，經常借着經費的事情跑華澄鈞辦公室，她和盧羽夢兩個人互相別苗頭很久了，以前錢愛民在的時候，她和盧羽夢就號稱是東渡雙美，她因為工作能力更出色一些，十分得錢愛民看中。
然而自從佟珊珊來了之後，錢愛民有意無意提起佟珊珊，她自然知道錢愛民看上佟珊珊了，沒想到被朱衛國那個傻子先下了手，卻得到了佟珊珊一個耳光的回擊，還告到了錢愛民那裏。
錢愛民眼看自己沒機會下手了，內心很是惱怒，才發配了佟珊珊。
可是自從華澄鈞來了之後，她也陸陸續續聽到一些傳聞，說華澄鈞對佟珊珊倒是挺滿意的，幾次三番幫她，包括這次這個發展名額，也是華澄鈞特地為佟珊珊跑來的。
估計華澄鈞是想讓佟珊珊轉做居委書記，未來肯定是想要培養，所以雖然華澄鈞暗示過她，她就是咬死了不提佟珊珊的名字。
陳皓聽完她的話，不由得看向華澄鈞，華澄鈞看着戴薇馨，就這麽冷冷地看着她。
既然今天戴薇馨不肯按照他的授意說實情，那麽未來，他自然也有辦法收拾她，卻是不急于一時。
名單上，光啓居委符合條件的也有，分管平安工作的彭南看了名單後道，“金宇傑這個小夥子不錯。”
其實大家都隐約聽到了傳聞，說華澄鈞要培養佟珊珊，但彭南、陸玲、魯承祥都在佟珊珊這裏吃過虧，于是有志一同的不提。
陳皓知道自己雖然新來，但是不能讓華澄鈞太難看，于是直接道，“我提議佟珊珊，她作為年輕的公務員，能夠在居委紮根，還是不錯的，未來可以培養一下，現在居委會幹部斷層也嚴重，要給年輕人發展空間。”
“呵呵，是啊，當初下去就是要鍛煉的呢。”魯承祥這時候又開始說怪話了，他毫不顧忌地道，“當初下放不就是因為她打了朱衛國耳光嗎？誰不知道朱衛國在夾私報複？現在呢？上次接待領導還畫個煙熏妝，這種人能發展？我不同意。”
剩下幾個副職倒是識相，其中，副主任李樹人已經投向了華澄鈞的陣營，此時站出來附和陳皓道，“雖然小同志是因為個人原因被放下去鍛煉的，然而她不光認真工作了，還做出成績了，這種無愧本心的小同志，我們就應該給她個機會，讓她有組織約束，不是嗎？”
而平日裏的牆頭草，副主任魏始初這會兒看到華澄鈞已經主持大局了，就跟風同意發展佟珊珊。
華澄鈞作為一把手，按照規定是要最後一個發言，末位表态。
他開口很幹脆道，“我也同意發展佟珊珊，少數服從多數，這個名額就給佟珊珊，下一個議題。”
顯然，這個議題，他根本沒打算跟任何人商量，人選除了佟珊珊，沒有第二個人。
當佟珊珊收到秦顏的通知，讓她交表格材料的時候，佟珊珊奇怪問，“不是本來沒我的嗎？”
秦顏拿着要給她填寫的表格道，“聽說是華主任為你特地争取來的，為此我們戴主任還十分生氣呢，話說你真的跟華主任沒什麽嗎？”
佟珊珊拿着表格，看着秦顏，完全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秦顏笑道，“看來領導很在意你呢，他是不是偏心你？”
佟珊珊想着三番兩次被認為是法盲，還覺得她嚣張至極，哪怕心裏也有隐隐的小期待，卻是抽了抽嘴角道，“我可不敢這麽想。”
秦顏看了看她道，“也是，辦事處喜歡華主任的實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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