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欠我一個心願
這天在滬市一個頻道有一檔新聞節目，杜可心來接華澄鈞去錄制，也是杜可心軟磨硬泡了很久，讓華澄鈞去講講上市公司的相關法規。
車要開進他們辦事處的時候，被門衛攔住了。
杜可心放下車窗，出示了工作證，保安還是不放心，打電話給負責新聞媒體對接的黨建辦主任戴薇馨。
戴薇馨聽說有一個漂亮的女主持人在樓下，本來這幾天因為工作上的事情就不太順心，這會兒又聽說這女人可能是來找華澄鈞的，于是踩着高跟鞋仰着頭高傲地走了下來，身後帶着秦顏。
秦顏看到那個漂亮的女孩子，偷偷湊在戴薇馨耳邊問道，“會不會是華主任的女朋友啊？”
戴薇馨才不管這些，她雙手抱胸，皺着眉頭問，“你找華主任？”
杜可心看着來人這般氣勢洶洶的樣子，就知道這女人對華澄鈞肯定有想法，這莫名其妙的敵意她不用猜就知道。
這麽多年，喜歡華澄鈞的人多如過江之鲫，但是華澄鈞至今從未答應過任何人的追求，所以杜可心不認為這個看上去除了外貌還可以，其他毫無特色的女人會俘獲華澄鈞的心。
她于是道，“是的，我是澄鈞的青梅竹馬，我來接他去錄節目。”
戴薇馨卻道，“沒有提前告知我們，我們不能放你進去，或者你直接給華主任打電話吧。”
于是杜可心也不客氣，直接給華澄鈞打電話，沒一會兒就接通了，華澄鈞好像還在開會，他在電話那頭道，“你等一會兒，我叫人接你上來，到我辦公室坐一會兒吧。”
杜可心微笑着挂了電話，兩個女人互不相讓地看着，沒一會兒，黨政辦主任蘇文喜就下來了，看到戴薇馨也是一愣，就問她，“你怎麽不把華主任的朋友放進來？”
這下戴薇馨倒是客氣了，只是眼睛依然不斷在打量着杜可心，仿佛希望看出杜可心到底有什麽特別的，可以得到華澄鈞的垂青。她這會兒仔細端詳，倒是認出來了，“你是新聞綜合頻道的主持人？”
被面前這個高傲的女人認了出來，讓杜可心內心獲得了極大的滿足，她驕傲道，“是啊。”
說完，杜可心停了車，鎖了車門，昂首走進了辦事處大樓。
戴薇馨看着神氣活現的杜可心，內心更是不爽。
秦顏道，“看來這的确就是之前佟珊珊說的華主任女朋友吧。”
戴薇馨冷哼一聲道，“那佟珊珊還扒着華澄鈞，也真夠不要臉的。”
秦顏看了看戴薇馨，沒有接話。
又是一個周一，秦顏來到居委的時候，拉着佟珊珊道，“珊珊，上周你不是發展黨員了嗎？後來我們戴主任很不高興呢，還說，還說……”說到這裏，秦顏睜着一雙無辜的眼睛，十分的猶豫。
佟珊珊看着她問，“怎麽說？”
秦顏連忙擺了擺手道，“沒什麽，你知道我們戴主任那個人，就是嘴巴上比較厲害，她上周還把我罵哭了呢？”
佟珊珊于是抓着她問，“怎麽罵你了？”
“不就是為了上次你們居委物業費漲價的事情，報給區裏那條信息，她非說是我沒有把關，其實我明明都跟她說了的，這些事都是你做的，但是報上去當時就被魯書記槍斃了，後來我改了好幾次，改成了周巧芬和盧羽夢，才過關的，為了這個事情戴主任在華主任面前挺下不來臺的，話說你不會怪我吧？”秦顏一臉擔憂和歉然地看着佟珊珊，佟珊珊搖頭道，“跟你沒關系，別放在心上。”
下午的時候，趙雅菲跟着城管分隊出來巡邏，正好到光啓居委這邊石庫門的光華裏附近支小道路巡查。
情況挺好，閑來無事，趙雅菲幹脆打電話叫了佟珊珊出來。
佟珊珊這會兒在隔壁的啓華小區給幾個孤老送菜，正好送完，于是帶着鄭小希一起來跟趙雅菲彙合。
城管中隊的副隊長黃斌跟着趙雅菲在一塊兒，佟珊珊見趙雅菲跟黃斌說笑呢，就用胳膊頂了頂趙雅菲問，“哎，斌哥哥不錯喲，你不考慮嗎？”
趙雅菲瞪着眼睛道，“瞎說什麽呢？腦子裏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同事而已。”
一群人笑鬧了一會兒，幹脆不上班了，壓着馬路，跟在黃斌身後巡街，身後跟着幾個綜合管理的聘用人員。
這會兒正是四點多，學生下課的時候，沿街面一些小店賣些吃食的也多，店家看到黃斌也是有些抖，不少人都跨了門在營業。
黃斌吩咐他們不要跨出門來經營，垃圾收好，趙雅菲和佟珊珊兩個跟在後面，看到好吃的就上去買點。
這會兒佟珊珊拎着一包瓜子，趙雅菲手上拿着炸年糕串，鄭小希端着一碗紅豆血糯米小圓子，三個人正嘻嘻哈哈地跟黃斌開玩笑。
一輛沃爾沃後面跟着一輛馬自達打着雙閃燈，正停在前面的路邊。
路邊站着幾個人。
佟珊珊三個看清前面是華澄鈞、陳皓和管理辦主任楊連義以及發展辦主任衛立之後，都是一驚。
佟珊珊反應快，立刻拉着趙雅菲和鄭小希道，“快快快，轉身轉身，逃啊！”
可是這條馬路就這麽短，也不寬，他們浩浩蕩蕩一群人走過來的時候，華澄鈞和陳皓就已經看到她們了。
管理辦主任楊連義看到兩位領導不說話，回頭看了眼身後，自然認出了穿着制服的城管中隊副隊長黃斌，于是叫道，“黃隊。”
黃斌這下不能裝傻了，連忙轉身，手上還提着另一包瓜子。
佟珊珊等人也瞬間暴露了，華澄鈞拿着手機，另一手拿着本子，看着佟珊珊硬着頭皮轉過身來，滿臉僵硬地跟他們打招呼。
陳皓看到趙雅菲，也是挑了挑眉，問道，“今晚你家吃年糕？”
佟珊珊聽完有些茫然，趙雅菲卻是明白陳皓的意思，尴尬地低着頭不說話。
鄭小希端着紅豆血糯米小丸子，吃也不是，藏也不是，這場景真是太尴尬了。
華澄鈞卻只是點了點頭，繼續跟兩位科長在說事情，陳皓也轉身不再看僵在那裏的幾個人。
佟珊珊低着頭，用從牙齒縫裏擠出來的聲音問左右兩個人，“要不要逃？”
趙雅菲也低着頭，微微側了側臉道，“走走走，趕緊的，回頭不知道陳皓要怎麽收拾我呢，今天先遛再說。”
黃斌道，“不至于吧，看到就看到嘛。”
佟珊珊和趙雅菲都拼命搖頭，心裏很清楚對面兩個領導那可是笑面虎，這會兒平靜的外表下不知道在醞釀什麽手段收拾自己呢，于是兩個人有志一同地轉身，迅速地溜了。
鄭小希反應過來之後，也慌忙跟上，誰知手上的小圓子灑了，引來她大叫道，“灑了灑了，灑我衣服上了。”
佟珊珊趕緊低着頭跑回來，拉着她道，“就是一碗小圓子，命重要，快逃！”說完将人迅速拖走。
反正，這個下午，臉是丢得夠夠的了。
這天下班之後，趙雅菲跟佟珊珊一起回家，路上兩個人都是心有餘悸。
趙雅菲道，“不知道陳皓會不會對我秋後算賬啊。”
佟珊珊想起當初被華澄鈞抓着學行政法規和做居委檔案的苦逼日子，也覺得前途黑暗，不知道那位滿肚子陰謀詭計的華主任會怎麽教育自己。
兩個人都垂頭喪氣，佟珊珊跟着趙雅菲回家吃飯，然後無精打采地上樓，在家裏床上翻滾了半天，最後把心一橫，給華澄鈞發了個消息問，“領導，你是不是還欠我一個心願？”
佟珊珊一邊跟着蘇茉、邱旭等初中好友打游戲，一邊等着華澄鈞回消息，等到快9點了，華澄鈞才惜字如金地回了一個字，“是。”
佟珊珊這下有些精神了，連忙回道，“存了這麽久，能否算點利息給我？”
華澄鈞過了半小時才回複，“不能。”
靠！
佟珊珊看着自己跟華澄鈞的對話，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半天，決定洗澡睡覺。
難得見她這麽早下線的邱旭問，“珊珊，你是不是今天身體不舒服？”
佟珊珊奇怪道，“沒有啊，為啥這麽問？”
邱旭哦了一聲道，“就覺得你今天沒什麽精神，擔心你，沒事就好，早點休息吧，晚安。”
佟珊珊嗯了一聲道晚安，然後下了游戲，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想着下午碰到華澄鈞時候的場景，最後嘆了口氣，關燈睡覺了。
趙雅菲第二天下午給佟珊珊打了個電話，佟珊珊正在走訪光華裏的居民，快年底了，正好也要排摸一下幫扶的情況，周巧芬自從上次出了醜之後，倒是識相了很多，再加上華澄鈞要發展佟珊珊，更是讓她有些明白了，恐怕華澄鈞還挺看中佟珊珊的，她別的本事沒有，見風使舵倒是在行，于是也就老實了一段時間。
佟珊珊接了趙雅菲的電話問她，“怎麽了？”
趙雅菲道，“人事大調整，你聽說了沒有？”
佟珊珊“呵呵”一笑道，“你知道我這種被扔在居委裏的人，能有誰來告訴我？也就除了你啦。”
趙雅菲道，“處級幹部分工調整了，連下面科長也調整了，等會兒4點還有一個測評，估計你會收到通知的。”
佟珊珊于是問，“下午提拔誰？”
趙雅菲道，“是鄒春意。”
佟珊珊一聽倒是有些意外，便問，“提拔到哪個崗位？”
趙雅菲道，“提當副主任，分管居民自治，以後也管居委主任，你跟他關系如何？”
佟珊珊想了想道，“不好不壞吧，我覺得他人還不錯。”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佟珊珊問趙雅菲，“昨天後來陳皓沒怎麽你吧？”
趙雅菲哼了一聲道，“他能怎麽我，我就一小科員，他要是太針對我，不是顯得小氣？”
佟珊珊想想也是，挂了電話，果然幹部人事辦的姚倩就打電話來通知她下午4點去參加測評。
她從外面趕去辦事處，到得比較早，因為是被發配居委會工作的公務員，所以她身份總是很尴尬，但反正也不過剛入職半年的新人，她皮厚，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就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裏坐了。
她前面坐着倆老頭，上次看到的那個禿頭也在，顯然大家都是後進分子，習慣性地坐在最後專屬學渣的區域。
佟珊珊突然想到那天華澄鈞對她說的話，她想着，是不是等她到了五六十歲的時候，也跟這兩個老頭一樣，面目醜陋，滿臉皺紋，憤世嫉俗，滿腹牢騷，然後說着領導的八卦壞話，感嘆自己的懷才不遇？
她忽然覺得，這樣的人生真的很可怕，然而卻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麽辦。
會議時間是4點，但是組織部的幹部前面在別的街道還有測評，所以這會兒還沒到，華澄鈞也不在，幹部人事辦的主任魏潇上來說，讓大家在原地稍等一會兒。
前面倆老頭已經聊了有一會兒了，這會兒八大辦主任都坐下了，副處幹部也都坐下了，不少人還在跟鄒春意說着恭喜。
光頭這會兒也來了，坐在禿頭旁邊，佟珊珊趴在他們後面聽他們八卦。
光頭道，“鄒這次搭上華澄鈞的大船了？”
禿頭道，“可不是嗎？人家爸爸馬上是部級領導的，這區裏市裏多少人是他爸的門生啊，還有那麽多企業老總，不都賣他爸面子，以後還管着那麽多上市公司，他在這裏，還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算他要讓區委書記下臺，都不是沒可能。”
光頭道，“這種官二代你說來我們街道當個辦事處主任圖什麽？不過手段倒是真厲害，一來就把錢愛民搞走了，後來又把朱衛國搞走了，聽說沒有？朱衛國被發配去應急辦，現在每天三班倒，苦得要命，下面連個人都沒有配給他。”
禿頭道，“那可不是嗎？朱衛國跟錢愛民跟得多緊啊，我聽我紀委的朋友說，在查錢愛民呢，錢愛民還以為這次自己能提副巡視員呢，沒想到直接被弄去了工商聯，你想想，這個華澄鈞多有手腕？我看沒幾天，魯承祥和陸玲也要倒黴，這回把陸玲調整去管後勤，不知道魯承祥會被怎麽發配。”
佟珊珊聽着，原本對華澄鈞的五分崇拜，立刻又多了兩分。
從別人吐槽的話裏找萌點，佟珊珊覺得自己真是越發出息了。
就在此時，華澄鈞陪着組織部的幹部走了進來，那名組織部的幹部看上去比華澄鈞大，卻走路駝着背，戴着眼鏡，毫無氣勢。
反觀華澄鈞，器宇軒昂，面容俊朗，就聽前排的小姑娘們又在騷動了。
盧羽夢、戴薇馨兩個人今天一個穿着紅色長裙披着酒紅外套，而另一個一襲白色套裝，就像辦紅白喜事兒似的。
佟珊珊撅了撅嘴，做了個鬼臉，就對上了臺上看過來的華澄鈞。
她連忙低下頭，拿頭頂心對着臺上。
華澄鈞的臉上微微帶了笑意，這般模樣讓臺下坐着的女孩子全都是一臉愛慕的神色。
魏潇拿了組織部幹部給的表格坐下的時候，就看到了那一個個引頸發花癡的女人的模樣，難得魏潇還是比較穩重的人，都忍不住搖頭看不下去這種風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