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sts Player 危險游戲

第9章

第八章

那天早上哈利的情緒很壞，本身精神就低迷，再加上體力透支。

噩夢越來越多，綠色的閃電總是在他的眼睑中燃燒，尖叫在耳邊回響，食死徒在墓碑邊陰冷的笑聲，那個“殺掉多餘的”的命令……它們都模糊地攪成一團，成為夜夜的煎熬，驅散他休息的希望。

他會給這些噩夢找到借口：最近的屠殺，在他編造的背景中導致他來到霍格沃茨的慘痛的原因。這是可信的，而且人們似乎都信了，盡管這擋不住他們每晚被吵醒時陰暗的抱怨。

哈利有敷衍地讓他們自己支起消音咒，因為他自己的不知道為什麽不管用。普林斯說那是因為斯萊特林有一些特殊的屏障，真是不方便。在格蘭芬多，就沒有這樣的東西阻擋他在夜晚裏無所顧慮地尖叫出來。

他希望回到格蘭芬多，盡管他現在已經習慣了小蛇的休息室，甚至開始欣賞那裏的陰暗，因為暴露在光明中的時間總是會在別人的視線和大衆的期待中度過。

今天會是被審視的日子中最糟的一天，因為他不得不和裏德爾還有他的食死徒一起度過，不然他就得把羅傑和伊莫金代替他推上火線。現在，他坐在休息室裏，被裏德爾的親信和年輕的黑魔王本人圍繞。

他試圖在早餐的時候開溜，讓自尊都見鬼去吧，而且，裏德爾只會在他在那裏的時候去羅傑和伊莫金身邊，所以他打算消失在有求必應屋，但是那些小蛇把他纏得緊緊的，就像一群尾随的狼，把他趕到他們的頭狼希望的地方。

所以他把作業拿了出來，希望這樣他們就不會和他說話，但是裏德爾和普林斯開始和他讨論作業，說一大堆帶着頭銜的理論或者別的什麽，讓他覺得自己像個笨蛋。

不管怎麽樣，他的作業最多也只能支撐一個小時，因為他之前就做了一大半，為了不用在晚上的時候待在公共休息室裏。

所以，現在他不得不和他們互動，因為他被生硬地剝奪了逃脫的可能。

“我說……”阿費德先開口道，“你那道傷疤是哪裏來的？”

“請問你說什麽？”哈利吸了口氣，不敢相信他們會直接跳到這個話題，還有那種傲慢的覺得得到他的回答是他們的權利的語氣。在看到裏德爾眼中閃過得意自滿的光芒時哈利才反應過來，去他自己的，他剛剛說了“請問你說什麽？”而不是“哈？”，就像裏德爾想要的那樣。他咬緊了牙齒。“不關你事。”

“只是和你聊聊天而已，”布萊克投過一個斜着嘴角的笑，和小天狼星那麽像……只是嘴角的弧度更加尖銳，沒有後者的溫暖和善意，“你對我們的好意總是這麽粗魯。”

“哦，你是在提所有人一起來襲擊我那件事嗎？抱歉了，”哈利回以一個甜甜的微笑，“我還不習慣斯萊特林的好意，從我的認知上來看那好像非常缺乏善待人的意思。”

“把它當做我們對你的幸福的積極關心，哈利森。”阿布拉薩斯輕柔地說道。

“哇，”哈利回答道，“積極得讓我有點難受。”

“只是短期的難受，長期的收獲。”普林斯接話道。

“你逃避問題的樣子真有意思，”裏德爾安靜地說道，一下子吸引了哈利的注意。

“哈？”這次他注意讓自己說“哈”而不是“請問你說什麽”。

“你額頭上的傷疤怎麽來的？”斯萊特林繼承人提問，哈利聳了聳肩。

“沒啥好說的。”

“我非常懷疑這個說法。”

他憤怒地瞪着裏德爾，模糊地感覺到其他斯萊特林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從殺了我父母的人那裏來的。”他冷冷地說道。

“抱歉，”普林斯輕聲地道歉，“這對你來說肯定很難過。”

其他人都咕哝了一些差不多的話，盡管蘭斯徹奇翻了個白眼，裏德爾有一會什麽也沒說。

“你說你的父母是在最近的格林德沃的屠殺中死去的，所以你不能繼續在家讀書。”小黑魔王陳述道。

“是的。”

“但你的傷疤不是新的。”

哎呀。

“你是這方面的專家還是別的什麽玩意？”他惱怒地問道。

“別的什麽。”裏德爾看着他輕輕地說，“你的家族的謎團越來越多了……當心，親愛的，謊言越積越多，總有一天會垮下來。”

“你該記住這個道理。”

“你是什麽意思？”蘭斯徹奇猛地把他抓住，“你是在說湯姆是個騙子嗎？你根本不了解他！”

“他也不了解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普林斯冷漠地說道，“然而伊凡斯先生已經對我們有極度的厭惡了，所以別在這上面對他太嚴厲了，賽古納斯。”

“對啊，我們到底怎麽你了？”阿費德追問道，“你看起來很讨厭我們。”

這個局面真是棒極了。

“我傷害到你們的自尊了？”哈利睜大了眼，無辜地撅起嘴，“我很抱歉，你們得原諒我，我還沒有怎麽學會斯萊特林把魔杖指向別人的屁股的禮儀。”

他們看着彼此，眼神冰冷。

“但你從一開始就躲着我們了，親愛的。”湯姆又一次順暢地插話，“這就使對我們歡迎的方式的否定無法作為借口。你剛才說反感的是我的同伴試圖襲擊你的舉動，不是嗎？這當然可以解釋你現在為什麽不喜歡我們，但是你在見到我的幾秒之內就表現出明顯的敵意，那個時候我的朋友還沒有做出任何舉動，這是說你是通靈體質嗎？”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裏有一種明顯的嘲諷。

哈利又一次看向了這個斯萊特林繼承人。

“你還覺得我那時就認識你了？”

“不是我覺得，”裏德爾平靜地說，“我知道你認識我。”

“我怎麽可能認識你？”哈利否認道。

“你怎麽可能在和我們進行過一場完整的對話之前就已經抱有評價？”湯姆回擊，“除非你是個習慣抱有偏見的人。”

哈利的眼睛眯了起來。

“我可能真的是個通靈者吧。”他回答。

“不一定，也可能是時空旅行者。”

哈利的血液都凝固住了，不過裏德爾的聲音還是嘲諷的，這只是個玩笑，什麽意思都沒有。

“哦，當然了，”他幹巴巴地拉長腔調，“那你猜我應該有的邪惡的秘密是什麽啊？”

裏德爾的眼睛幾乎要刺進他的皮膚裏，那種視線非常緊湊。一陣沉默降臨，空氣凝固一般令人窒息。

“你是誰，哈利森.伊凡斯，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可以問你同樣的問題，裏德爾。”

“你可以，但是你好像已經知道答案了，或者認為你知道答案，”湯姆回應道，“如果我是你，我會對錯誤的認識更加當心的，因為它們只會把你領向崩塌的懸崖。”

“你給我的警告真多，湯姆。”哈利說道，“我在想我是不是該對你突然表現出來的對我的關心表示感動。”

“但你沒有對我說的任何一件事加以注意，”斯萊特林繼承人的眼中迸射出一種危險的閃光，“我在想這是不是說你想要跌倒。”

“真好笑——”

“是嗎？”裏德爾柔和地問道，身體前傾，“你對我的形象作出了很多評價，可能你也想聽聽我對你的？”

“哦，使出你渾身的解數，”哈利翻了個白眼，肚子裏因為緊張翻江倒海，“震撼我。”

他沒有移開視線，只是模糊地感知到其他斯萊特林在他們身邊不安地挪動，或者過于僵硬地看着，不敢有一點幹涉。對方的嘴唇上出現一抹危險的笑意，然後他開始說他的“分析”。

“我覺得，因為某種原因，你花了很多時間迎合社會對你的期待，你在他們的預想和期望中長大，他們評判你的好與壞，所以你有一種負罪感，而在現在的情況中，你感覺到了自由和解放，因為再也沒有過去的事情束縛你了。”

哈利無法自制地僵硬了起來，裏德爾的微笑只是加深了，他更加前傾，縮小了他們之間的距離，輕柔地繼續。

“你極度渴望着自由，但是自由只有在社會給你的王座崩塌的時候才會到來，那樣你才能走出王座周圍被金子框起的小小的區域。有的人喜歡坐在王座上，像神一樣被仰視——”

“比如你？”哈利挑釁道，但是裏德爾還是得意地對他笑着，毫不在意地繼續。

“但是你不喜歡，你對危險上瘾，甜心，所以，你更适合處在陰影之中。”

“我沒有對危險上瘾。”

“如果你沒有，你就不會和我待在這裏了。不過，這剛好讓我可以繼續說明第二點：你習慣否定。剛剛說到的那種預想和期望在你的骨子裏已經刻下了否定的習慣，否定你自己黑暗的那一面，你可以被開發的潛能，還有，你真正想要的一切。你說如果你想堕落，你自己會跳。但是只有想要落入深淵的人才會自己去跳。你的否定阻礙了你認識自己真正的欲望，所以你只是潛意識地在懸崖邊徘徊，希望深淵中的怪物把你拉下去，往自己身上貼金然後送給喜鵲，像個快樂王子一樣自我犧牲，然後你就可以繼續欺騙自己：不是你想這樣，是那些懸崖底下的黑影把你逼到這個地步。”

哈利眨了眨眼。

“你對自己看得很高啊。”

“請問你說什麽？”裏德爾的眉毛挑了起來。

“喜鵲偷金，直到它們掠奪的事物不再閃亮，就像你對你的玩具那樣……還有‘深淵中的怪物’？這個暗喻不算很精巧吧，黑魔王。”

他們身邊突然響起緊張的吸氣聲，哈利猛地清醒過來。

哦，說漏嘴了。

他剛剛直接指責湯姆是一個黑魔王了！他的确是，所以也沒說錯，但是哈利不應該知道這件事！他太集中于回對方的話了，然後不知不覺就忘了裏德爾其實不像聽起來那樣肯定地了解他，不像他了解他那樣。

他從座位上站起來，痛苦地感受到周圍的寂靜。

裏德爾的手在他經過他身邊時把他攔下，優雅地把他拉到他坐着的扶手椅上，手臂環繞着他的身體，形成一個扭曲的懷抱。裏德爾的親信圈不敢置信地吸氣（盡管他們試圖聽起來比較得體），哈利的臉憤怒地紅了，對湯姆放在他肩膀上的下巴和在他耳邊呼出的氣息不能更加注意。

“我還沒有說完，哈利，”對方責備道。

哈利的整個身體都僵住了。

“我說完了，放開我——”

“事情對你來說太棘手的時候，你就會逃跑。比如有人靠的太近，你感到難受，會激起否定這個狀态的欲望，所以我想到第三點：只有獵物會逃跑，所以你現在感覺就像一只獵物。再提醒你一下，就算我在斯萊特林裏表現得慷慨大度，你也不要裝得像個獵物一樣引誘其他獵手來捕捉你。但既然你現在感覺像一只獵物，就是說我目前為止的觀察說的都是對的。”

哈利不敢相信湯姆正在其他斯萊特林面前做這樣的事，這就像極度折磨人的取笑，懲罰。他在報複他在衆人之前對他公然的對抗。

“第四點，如果你真的是一個獵物，那你應該會更加努力塑造一個強大兇猛的形象，就像有些蝴蝶的翅膀上會産生眼狀的花紋，讓它們看起來比實際更大一些。你做的是相反的，僞裝成弱小的樣子。你的性格中有許多矛盾，你在不停地改變自己的态度，這可以說是因為把你帶到這裏的創傷性經歷造成的，我很好奇那些經歷到底是什麽。你對你的傷疤編造謊言，你對你的能力編造謊言，你還編造了什麽？你的故事？你的名字？如果你的身份是假的，就可以解釋你的态度為什麽在不停地改變，因為你在你原本的人格，你想要扮演的角色，還有你現在扮演的角色間撕裂了。”

裏德爾的手松開了，一把把他推到他們包圍的圈子中間。哈利掃了一眼，其他人的魔杖都從袖子中伸了出來，指向他的方向。

他想跑，但他突然認識到，在斯萊特林，沒有人能在裏德爾想讓他們離開之前逃跑。他得做點什麽來改變這個局面了。

“好了，我震撼到你了嗎，親愛的？”局勢僵持了一會，裏德爾突然問道。

操你媽。

他瘋狂地搜尋着大腦，想找出一句回話，什麽都可以。

“嗯，你可以當我被震撼了吧。”他聳了聳肩，“你的跟蹤狂技巧好吓人啊，上過課的嗎？還是你本來就這麽詭異？”

“我上過課。”對方毫無波動地回答道，“跟蹤的一百零一個方法。很流行的課程，有很多年輕女孩抓着女巫周刊的最迷人微笑獎的海報去報名。”

哈利從鼻子裏發出了嗤笑的聲音。裏德爾看着他假笑，凝視的眼神吐露着危險的氣息。

哈利突然又想到他剛剛說的第四個結論，那個詭異又讨厭的結論。

“每個人都會在真正的自己，想成為的自己，別人認為的自己之間撕裂，你不能說只有我是這樣。”

“但是我可以說你就是這樣？”裏德爾的眉毛挑了起來，“謝謝你說我說對了。”

哈利在心裏罵了起來。

游戲繼續。

湯姆的眼神慵懶地落在面前的男孩身上，他已經被他們困住了，絕無逃脫的空隙。

他知道他的追随者不知道他對這個男孩那麽感興趣的原因，但是今天之後，他們應該就會知道了，在聽到他對他的回答之後。

他知道對方對這個局面感到非常不舒服，但是，現在，他希望他的斯萊特林知道伊凡斯實際上能做到什麽，實際上有多強大。

如果他們知道他最終想要碾碎的這個男孩的真實面目，就會對他的計劃有長遠的有利的影響。他要他們看到他抓住的是什麽，要他們看到他的統治。

如果他們以為這裏沒有挑戰，沒有游戲，那就沒有了樂趣，而且還會引發對他的投入的質疑。他可以不用總是這樣做，但是至少一次，至少現在，他要他們看到哈利到底是什麽樣的，以打消他們對他的誤解或疑惑。

那雙不屑的眼睛裏閃爍着模糊的火焰，但是那越燒越旺，愈來愈亮，狂野的，像一只被圍困的猛獸。

哈利很擅長逃跑，他會跑的。但是湯姆，雖然對對方說的“跟蹤課”只是在開玩笑，但他對這個世界上真正的捕獵更有天賦，而且富有經驗。

他知道怎麽抓住他的獵物，怎麽玩弄他們，什麽時候愛撫，什麽時候鞭撻，還有什麽時候拉緊繩子來防止對方逃脫。而現在比通常的局面都更加好玩，因為他沒有說錯，哈利不是一只純粹的獵物，他是一個天生的獵手，這只新蛇，他的新蛇身上有着與生俱來的統治的欲望。

他也是狼群中的領袖，不論他怎麽隐藏這個特質。

這比過往的一切都更加好玩。

他對他其他的玩具都有絕對的控制，他們追随他，不過那是像某些動物尋求更強大的庇護一樣，沒有人像哈利這樣與他交鋒。這令他振奮。

他很肯定自己很快就能觸及對方忍耐的極限的，但是現在，他對這個游戲感到滿意，他享受這個尋找答案的過程，而且他會找到的。

只是時間的問題。

沒有人讓他輸過，哈利森也不會例外。而且，他還有很多想問的問題……

哈利是怎麽肯定他是一個黑魔王的？他知道多少？怎麽知道的？他到底是誰？那個傷疤到底是怎麽來的？

是時候繼續逼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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