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048(20)
情看了一眼南宮無忌,兩人走向廚院。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怎麽可能?”瘋和尚氣得冷哼哼,兩眼冒火,暴躁如雷,在地上直跳,他的預言從未出過差池,好不容易又看到了一個幻境,居然出了問題?他一頭鑽進花叢中,抓起一把泥土,使勁往自己身上塗抹,像是在發洩。花叢中一個龐然大物在裏面打滾,成了名副其實的花和尚兼辣手摧花。
黑鱗站在假山後,一直偷看,看到眼前的景象,他一愣,居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伸手狠狠一拍自己的腦門,怒道:“還有誰能替我收拾一下這個可惡的男人?”
南宮無忌太完美,這個世間還能有誰抵擋住他的魅力?黑鱗想到這裏,算是認命了,喃喃自語道:“早知道我就不看,至少留下一個念想,看來還是出乎意料,這個男人,太危險了,算了,做個第二也沒什麽不好?”
黑鱗說完這句話,擡頭看了看不遠處那抹白影,飄逸俊朗,冷漠深沉,宛如谪仙,黑鱗悶悶吐一口氣,再次被深深挫敗,垂頭喪氣,突然發狂沖天怒吼:“第三。”
一想到自己頭上有這麽兩個人男人,他惱怒一腳踢飛路邊的石頭,俊美的臉上猛然一僵,頓時憋得通紅,抱起腳哇哇大叫,突然看到殘月往假山這邊走,立馬收住叫聲,站得筆直,潇灑随意靠在假山上,沖殘月笑,俊眸風情萬種。
“哼……”殘月輕哼一聲,饒過假山離去,追随那兩道身影。
一見到殘月身影消失,他立馬坐在巨石之上抱腿痛苦,臉都紅到了脖子,可見疼得不輕。
南宮無忌繞了一圈,将石幽夢送至廚房,石幽夢将他推了出去,她知道他一天的事情很多,今天一天都陪着她,想必這一刻九皇子和賢王等人在書房已經急得團團轉。
帶忙活好一切,石幽夢回到自己的院子,只是簡簡單單的三菜一湯,卻意義非凡,如同普通家庭的簡單樸實,對于吃慣了山珍海味的南宮無忌而言,這些更适合他的胃口。
石幽夢坐在飯桌前,院中只剩下她和殘月二人,她問起瘋和尚的事情。
“王妃,說了您可別詫異,瘋和尚說,他的幻境卻憑有緣才能看到,他看到了姑蘇玲珑的幻境,一生只有兩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男孩已經随她的前夫墜崖,命數早已看不見,想必九死一生,可是在皇宮中,她生出的是一名死胎女嬰,不是王爺。”殘月說的很細聲,似乎害怕自己的聲響吓到石幽夢。
石幽夢的眸光猛然一睜,盯着殘月,難怪南宮無忌不願意說,幸好自己沒有逼問,否則自己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王妃,您別意外,一次皇上卧病在床,需要親子的血作為藥引子,是王爺用自己的血,治愈了皇上,若不是親生子,那皇上把藥喝下去,就會當場吐血身亡,可見,王爺是皇上的血脈。而且此時,姑蘇玲珑一直不知情。”殘月連忙打消石幽夢的疑惑,說了一件陳年往事。
石幽夢的眸光似乎看穿了整個時空,她很想知道,是誰這麽做?又為什麽?又是誰要毒害她和老爹。
“王妃,這姑蘇玲珑剛才還下了帖子,請王妃進宮,被王爺拒之門外,可是奴婢覺得,姑蘇玲珑不應該只收到這麽一點點懲罰。”殘月總感覺一巴掌的懲罰太輕太輕了,她不知道南宮無忌的心思,可是她知道石幽夢嫉惡如仇,定然不會放過姑蘇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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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心瘋的人,做出的事情自然瘋狂,最可怕的不是她的失心瘋,而是自己明明已經瘋了,卻還以為自己只是一心複仇,畸形而變态。明日我會進宮赴約。”石幽夢聽出殘月的憤憤不平,就算殘月不說,她也會将這份傷害原原本本還給姑蘇玲珑,比較她欺騙了南宮無忌的感情,傷害了南宮無忌的所有,甚至是他靈魂最深處的美好,都被她無情摧毀。對于這樣的人,她怎麽可能因為她得了失心瘋而減輕她的罪行?
殘月一喜,她可不想那麽簡單便宜了姑蘇玲珑,南宮無忌對她的孝敬和愛可都未有半分假,可是這個女人卻從南宮無忌出生之後就一直欺騙,給南宮無忌無盡的傷害,這樣的手段太狠,若只因為她得了失心瘋,就原諒她。
石幽夢想起南宮無忌說的關于長公主的事情,問道:“我娘是被人下了堕胎藥,而我爹用靈力救了我之後,又遭人暗算?還是蠱毒?”
南宮無忌做完手中的事情,沒有留九皇子等人,回到了石幽夢的院子,正好聽到石幽夢的質疑,輕輕擡手,殘月一見到南宮無忌,她又甜甜一笑,行完禮便下去,她可不想打擾王爺和王妃的二人世界。
“夢兒猜測,那時刺殺岳父的人,必然是苗疆的人,想必是太後對長公主肚子裏的孩子有所懷疑,才下了殺機,回護石丞相的血脈。可是沒有想到孩子還是出生了,由于是一個女孩,加上這紅色胎記,而石丞相又不喜你,想必難成大器,再者,她并未确定石丞相的身份,所以你逃過了一劫。等一切水落石出之時,一切都已經不在她的掌控之內。”南宮無忌明白石幽夢為什麽加重蠱毒兩個字,他居然稱老爹岳父,這讓石幽夢突然意識到她是他的妻子,他這是在暗示嗎?
“看來,我心中的小九九都逃不出你的法眼。”石幽夢輕笑一聲,這個男人居然把她心中所想的事情都說了出來,還在信息中不斷暗示他是她的夫。
“這也是本王的想法。”南宮無忌伸手摟住她纖細如柳的腰肢。
“這算是夫妻同心。”石幽夢的手指輕輕戳了一下他的心口,滿足他的暗示。
南宮無忌伸手輕撫她的臉頰,眸光溫潤如玉,似窗外柔和的月光,輕柔罩在她身上,在她額上落下淺淺一吻,聲音輕柔帶着魅惑人心的語調,“夢兒辛苦了。”
石幽夢眼中全是柔光,迎上他寂靜如夜的黑眸,在夜色中,卻顯得璀璨奪目,帶着撩人的光芒和暖色。石幽夢的心再次柔了,她知道她的心找到了歸屬,她臉上的紅色胎記輕輕泛白,帶着病态的慘白。
南宮無忌劍眉輕蹙,那慘白了幾分的胎記讓他不安,他只想此刻帶她前往夢國遺址,尋找辦法。
“夢兒,明日本王帶你前往夢國遺址。”南宮無忌伸手輕輕将她按在懷中,似乎下一刻她就會灰飛煙滅,他的手臂再次收緊,似要将她揉進骨髓裏才肯罷休。
“再等兩天,你将瘋和尚氣壞了,他未必能如你所願,先緩和兩天,好不好?”石幽夢擡起頭,看着他,她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帶着他離開京城?而今一切都對他不利,若此刻厲害京城,日後回來,就很難東山再起。她不想這麽自私看着他再次陷入敗局之中。
南宮無忌不語,低眉看着石幽夢臉色有些慘白的胎記,眉宇間隐隐透着一種病态的美,卻刺痛了他的眼眸,寂靜如夜的雙眸如夜般神秘而無法看穿。
“用膳吧。”石幽夢帶着迷戀的愛意看着南宮無忌,他眼中的擔憂之色,還是被她捕捉到。
南宮無忌随着她坐下,簡簡單單的三菜一湯,卻是他一直向往的普通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家中有一賢妻做好飯菜守候着,沒有爾虞我詐,沒有勾心鬥角,沒有甜羹毒藥,只有他的妻子和他,而他的妻子又再次為他做了一桌的膳食,每一道菜都蘊含着她的心意,簡簡單單,卻勝過所有。
殘月在門口偷看了一眼南宮無忌,卻看到了她從未看到的笑容,淺淺的,卻令山河失色般璀璨。她開心地貓着腰離開,剛走出院子,卻看到殘葉急沖沖走過來,面色凝重。
“哥哥,這是怎麽了?”殘月攔住殘葉。
“王爺呢?”
“在裏面,和王妃一起用膳呢。王爺從未那麽開心過,今晚算是過了一次平常人的生活。夫妻恩愛,在一起用膳。”殘月擡起頭,仰望着一輪如勾的月亮,忘記了殘葉臉色的凝重,卻将裏面那溫馨的場面顯在臉上。
殘葉的腳步一頓,拳頭輕輕捏緊,卻不知自己是否該去打擾,袖中的拳頭格格作響,他等着,等待着這一場飯局結束。
“哥哥,是不是那個瘋和尚又發瘋了?”殘月彎着腦袋,眨眨眼,盯着殘葉。
“他沒有發瘋,只是又出現了太虛幻境。”殘葉的臉色再次沉下,卻沒有說下去。
“又出現了?太棒了,他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有這種能力?”
“這個世間,只有他會,他曾經教過慕容嘩,所有慕容嘩會占蔔之術,卻沒有他的太虛幻境,傳聞他是在龍馬寺的藏經閣中,無意看到了一本塵封千年的太虛神功,只有有緣人才能看到裏面的文字,等他學了之後,人也瘋了,那本書被當時的方丈燒毀,以為是一本魔書。他十幾年前去了琉璃國,見慕容嘩與他有緣,慕容嘩天生高傲,和臭氣熏天的他格格不入,直到一日,在慕容嘩出行回京,夜過林中,看到金光四射,他策馬尋光追去,看到了瘋和尚的幻境,才決定和他學習太虛神功,可是不出一個月,慕容嘩便離開了瘋和尚,不過能忍受兩個月也算是難得,因為随他去的侍衛,不到三日,被臭氣熏死的不計其數,今日你也見到了,那令人作嘔的臭氣。”殘葉的神情緩和了一點,可是目光卻一直落在遠處那扇門。
殘月想起今天見到瘋和尚時的模樣,她一直憋氣,聞一口就差點吐了出來。
“我們将他仍舊龍馬寺的瀑布沖洗,結果,那整條河流都烏黑一片,魚蝦全浮出水面,無一幸存。”殘葉很無奈說道,想起那壯觀的場面,他很想知道,這個人到底幾年沒有洗過澡了?
066天荒地老
殘月撇嘴無奈,當真是髒中的極品,她慶幸自己是個女子,更慶幸那瘋和尚是男人,否則她一定會大吐三日三夜都不罷休,“哥哥,求你別說了。”
殘葉看二人用好膳食,他閃電般立在院中,一臉凝重,甘願受罰的模樣。
“王爺,瘋和尚剛才溜進賢王的院中,将十裏一香全喝了。”殘葉這一語,意味着什麽,就算服下解藥也要沉睡十天半個月,殘月頓時明白為什麽殘葉臉色這般難看。他知道他想去鳳國救魅影姐姐,夢國遺址在鳳國和琉璃國相交處。
南宮無忌那寂靜而深邃的眸子一沉,看着殘葉。
“王爺,還有,……”殘葉的聲音細不可聞,卻沒有在看開口,只是看了一眼石幽夢,發現石幽夢臉色那血紅明顯比剛才又慘白了一分。
南宮無忌似乎看出了殘葉的忌諱,走了出去,殘葉在南宮無忌耳邊輕聲說了什麽,南宮無忌袖中白皙的手猛然一顫,那閃亮的眼眸漸漸暗沉,薄唇不自覺輕抿。
殘月知道,南宮無忌從容不迫的玉顏每次有所變化都和石幽夢有關,她也猜出殘葉說的事情,必然和石幽夢有關。
石幽夢微微蹙眉,看着南宮無忌,他眼中那抹黯然刺痛了她的眼,讓她的心不自覺生疼,只想将他眼中那抹黯然掃除,将他身上那層凄涼驅除。
南宮無忌的腳步輕輕往後退了一步,他曾經對自己說過,只要她肯向他走一步,剩下的路,他來走,可是這一刻,他不得不後退一步,上天當真不希望他過得舒坦一分,還是覺得他受的磨難不夠?這般喜歡折磨他,那如鈍器割據般的疼痛,漸漸彌漫心底,他嘴角那麽淺淺的笑卻苦澀無比。夜風吹亂他的墨發,撩動了誰的心,卻又讓誰心疼。
“夢兒,好好休息,會有辦法的。”南宮無忌最終還是上前,在她額上落下一個淺淺的吻,卻依稀能感覺到他的薄唇輕輕顫抖了一下。
石幽夢淺淺一笑,踮起腳尖,送去一個淺淺的吻,落在他唇邊,吻盡他的苦澀和哀愁,伸手摟住他的脖子,突然,纖細柔軟的腰肢卻被他一把狠狠按在懷中,緊緊貼在他熾熱如火的懷中,空氣中彌漫着甜蜜卻苦澀的氣味,殘葉蒙住殘月的眼睛,拖了出去。
殘月急得磨牙,想偷看,卻很快被殘葉拖出了院子,到了偏僻之地,他才松開殘月。
“哥哥,您剛才對王爺說了什麽?”殘月早已安奈不住內心的焦急。
“剛才瘋和尚又莫名其妙弄出幻境,再過一個月,王妃就會死。只因她已經動了情。當時,我一時慌了神,瘋和尚才溜了出去,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倒在賢王那一壇十裏一香,如今賢王痛心疾首,險些殺了這個瘋和尚,抱着空壇子遠離了這個瘋和尚。”殘葉将自己離開後之後看到的事情說了出來,他沒有告訴南宮無忌和殘月,他看到的石幽夢,沒有胎記,眉宇間一個和黑鱗一樣的花瓣形圖文,一張潔白如美玉般的臉,精致美豔,他險些誤認為是他人。
他永遠無法忘記幻境中的南宮無忌,那麽揮之不去的黯然和濃烈的絕望,清晰印在他眉宇間,那寂靜如夜的眸子荒蕪一片,再無生機,只是靜靜抱着石幽夢,如同她只是沉睡在他懷中,不願意任何人碰她,一聲一聲呼喚着她,而她卻再沒有醒來。他沒有看過那麽心疼的南宮無忌,他一直以為南宮無忌是一個冷血男兒,就算動情,就算喜歡了,也不會那般失魂落魄,可是幻境中的南宮無忌,讓他這個七尺男兒都忍不住紅了眼眶,他也是有心之人,若魅影當真不幸被逍遙王所殺,他會傷心,可是,他卻不會像南宮無忌那般,緊緊抱着她,一聲聲呼喚着石幽夢的名字,那一聲聲凄涼,哀傷,絕望的聲響聲聲都叩打在他心口,讓他窒息,所有人都告訴他,石幽夢已經不在,可是他的眸光冷光四射,手中揮出奪命冰魄,指向所有人,他不願意相信,他根本不肯相信。仿佛她帶走了他的世間,讓他的世間瞬間崩塌眼前,一片荒蕪,毫無生機,只剩下無盡的灰色。
殘月眼眶一紅,兩滴清淚滾落,她很難想象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情形,可是她深知南宮無忌對石幽夢的重視,石幽夢昏迷時,他身上的光芒似乎瞬間黯然,陽光都無法映在他身上,整個人陷入無垠的黑暗,沒有人可以将他解救出來。她的眸光早已經碎了,模糊的視線看向院子清雅的院子,帶着濃濃的鼻音問道:“哥哥,幻境一定會發生嗎?”
“也許會,不過王爺一定會極力扭轉乾坤,今天不是就沒有發生嗎?”殘葉堅定的語氣,是在告訴自己,也是在告訴殘月,他相信南宮無忌不是一般人,他必然可以扭轉乾坤。
“嗯,就像今天的事情,那個瘋和尚太可惡,我去給他熬上十倍的解救藥,非要他幾天就醒來不可!”殘月一把擦幹臉上的淚痕,像是賭氣一樣,大步走向藥房方向。她恨不得現在就讓瘋和尚帶着石幽夢和羽翼前往夢國遺址,解除那該死的絕情殇,更恨不得将黑鱗的老爹從墳墓裏挖出來問問這是為什麽?
院中的兩個人早已經回到床帳之內,一個淺淺的吻,化作幹柴烈火,燒盡了他和她的所有,那潔白的錦袍緩緩落下,月光色的腰帶從床沿滑落在地板上,發出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響,房間裏,沒有洞房花燭夜的紅色紗簾和喜慶的紅色,卻是清新淡雅的月光色,房內的燭火漸漸被熄滅,空曠的房間內傳來兩個人急促的呼吸聲。灼熱的氣息似要将整個世界都燃燒殆盡,帶着絲綢撕碎發出的聲音,一聲聲響起,原本的輕柔的動作,突然失去了平靜,帶着瘋狂,這一層層的衣服,頓時成為惱人的阻隔,原本輕輕拉開腰間的絲帶,卻帶着一絲緊張和急迫,一不小心扯錯,活結瞬間變成了死結,越是急迫,越是出錯。
大手一撕,露出肩上大片肌膚,溫柔的吻如春雨輕輕落下,漸漸化作狂風暴雨,似要摧毀一切的瘋狂,突然,空氣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傳來,那堅硬似銅牆鐵壁的身子猛然一震,灼熱如火的肌膚剎那間被潑了冷水,從頭澆到尾,身子重重壓下,在她身上需求一絲清涼,在她肩上輕輕落下一個深深的吻,比起剛才瘋狂,此刻卻滿是憐惜,并沒有惱怒,修長的指尖輕輕劃過她的耳後,揉着她如絲綢般順滑的青絲。
石幽夢一臉尴尬和惱怒,輕輕咬牙,真是來得太不是時候了,她看出殘葉的神情,也猜到殘葉必然看到了她的不幸,既然知道自己不幸,為何不給他留下一個美好的夜晚?至少還留個美好的記憶,可是,大姨媽當真誤事,居然偏偏這個時候來打擾,石幽夢的臉燒得通紅,她輕輕調節心情,不能讓心跳動得太瘋狂,深怕寒氣再次侵襲,溫聲說道:“我先去清理。”
南宮無忌無力倒在一邊,靜靜調節呼吸,總感覺身上的血管幾乎爆裂,讓他難受至極,當真是一種折磨,可是一想到殘葉的話,他的眸光震碎,熾熱的大掌漸漸染上寒冰,慢慢攥緊,眼中那麽與天抗衡的決心,似一團火焰熊熊燃起,事在人為!
黑暗中,她緩緩走下床,點亮了一根蠟燭,照亮了那張傾國傾城的嬌容,絕美,似要世間萬物黯然失色,美豔奪目,燭光輕輕跳動着。她深深呼吸,調節着這種濃濃的愛意,漸漸壓住那種愛的感覺,只是隐隐透露即可,否則寒氣必然入心,随着濃濃的愛意減少,眉宇間的花瓣圖騰再次如一朵絢麗的繁花綻放,遮住了她的所有。
夜風輕輕叩打在窗前,燭光照亮了他的玉容,卻看不穿他的心,石幽夢再次出現那一刻,他寂靜如夜的眸子猛然一顫,漸漸黯然。
石幽夢清洗完一切,将身上被他撕碎的一群都換了,剛回到他面前,卻看到他這般神情,總隐隐感覺自己臉上的不對勁,他不語,而她只是轉了一個方向,盯着銅鏡中自己的容顏,那一刻,她的秀眉猛然蹙起。她臉色的胎記慘白,帶着病态的慘白,沒有了光澤,絕情殇!
“夢兒,本王先回東苑。”南宮無忌眼中那揮之不去的黯然,反身下床,拿起錦袍穿在身上。他發現每次觸碰石幽夢,讓石幽夢動情,石幽夢臉色就會出現種病态的蒼白。
石幽夢見他的慌亂,心猛然生疼,追了一步,從背後,緊緊抱住他的腰,聲音很輕,“我不相信命數,既然老爹在羽翼身上留下一股靈力,必然是線索,我不會放棄。”
南宮無忌溫暖的掌心輕輕摩挲着她纖細的小手,溫暖的掌心比起剛才,又涼了,他似要将這種感覺烙在腦海裏,撫摸着那纖細的小手柔軟無骨,輕聲道:“事在人為!這個世界,沒有什麽是絕對,可是,至少本王的決心永遠不會動搖。好好休息!”
石幽夢輕笑一聲,松開他,他沒有回頭,哪怕人走了,可是心卻遺落在這裏。事在人為,是的,事在人為,他的決心是不會動搖的,是什麽?遠離她,還有不會放棄她?答案不言而喻,石幽夢泛起一個幸福的笑容,看着那抹潔白出塵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不管未來是什麽,我都不會放棄!一切,只為你。”石幽夢喃喃自語,為了他,她不能放棄,永遠都不能!他想遠離她,不過是因為她的絕情殇,每次接近,只會讓她更快走入殇的階段。這對他是多麽殘忍的事情,明明愛了,卻只能遠遠看着,不能接近。
一只麻雀在夜空中飛落在窗前,它似乎也被這種哀愁所渲染,哀鳴一身。
石幽夢緩緩走過去,打開信箋一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件事情不是她所謂,不過對她倒是一個絕好的消息,石丞相的傷口由薛城治療,卻突然中毒,在床上嚎啕大哭,痛苦難耐,整個人肌膚都已經發青,薛城這下絕對難持其咎,而石丞相也算是罪有應得!只是卻不知是誰下的手腳。
第二日,石幽夢進了宮,南宮無忌沒有和他一輛馬車,只是一前一後,進宮,他上朝,而她,入了後宮。
在分開那一刻,南宮無忌嚴厲道:“記住本王最恨什麽!不許将自己的安危當兒戲。”
石幽夢輕笑看着他,突然感覺自己成了他保護的孩子,她這般讓他不放心嗎?
南宮無忌的手伸在半空中,卻突然停下,無力退回。
石幽夢溫柔一笑,正欲抓住他的手,卻撲了個空,他眼中的失落,盯着石幽夢落空的小手,不語。眼中的落寞被掩飾得滴水不漏,薄唇邊的苦澀早已彌漫入口,他只是靜靜注視着石幽夢,眸光溫柔,似乎說不盡的眷戀和呵護。
“我會好好的。”石幽夢心疼他這般,可是瘋和尚還沒有醒,她也不希望他為了她陷入被動的局面,給他些時間好好處理這裏的一切。
南宮無忌點了點頭,那高大偉岸,穩如泰山的背影,漸漸沒入皇宮中一望無際的紅柱子邊,石幽夢看不見,他在轉身那一刻,那斜飛的劍眉不自覺輕蹙。
石幽夢放飛一只麻雀,那小麻雀奮力追向南宮無忌,那肥碩的小身子,短小的翅膀,努力拍打,那努力的模樣着實可愛,它飛在他身邊,叽叽喳喳鬧個不停,腿上還綁着一個小竹筒。他的嘴角輕輕揚起,這就是他的妻子,總能變着法讓他開懷。玉指出去那小信箋,是她清秀的字跡,如行雲流水,寫着‘絕不放棄,愚公移山,事在人為!’
南宮無忌嘴角輕輕揚起一個似有似無的笑容,在那張如夢似幻的玉顏上,格外耀眼,宛如星辰般璀璨!
石幽夢嘴角難得的笑容,笑得輕松而美麗,她不相信命數,她只相信,命運石掌握在自己手裏。黑鱗撇撇嘴怒道:“都已經走遠了,他看不見,笑得這麽好看給誰看啊?”
“你不會懂。”石幽夢無視他的鄙夷和怒火,相比昨夜羽翼在他林中沒少折騰,一大早上看到他就黑着臉。
“我不懂?月兒,你說我懂不懂?”黑鱗眼角間的光芒耀眼明亮,帶着迷戀和風情之色,盯着殘月。
殘月崛起小嘴,扭頭看向另一邊,恍若未聞,不想理會黑鱗。
黑鱗被殘月甩了臉,尴尬輕咳一聲。見來來回回的宮女太監越來越多,他不在言語,收起頑劣的性子,乖乖扮演好一個小丫頭的職責。
姑蘇玲珑在禦花園設宴,皇後也在,她一看到石幽夢,臉色頓時沉下,捏緊秀怕,拳頭咯咯作響,可見對石幽夢和南宮無忌恨之入骨!
姑蘇玲珑臉上的五指印依舊消失,臉上的神情淡淡,看不出失心瘋之症,可是羽翼從不廢話,他既然這般認定,必然是有,只是沒有觸屏到她瘋的那根弦。
一個熟悉的身影,含恨的雙眸引起石幽夢的注意,她引上那陰狠的目光,不是別人,正是白心柔,還有一個少女,一身花枝招展,似乎勢必要奪得誰的目光,看到石幽夢時,眸光的敵意毫不掩飾。
“兒……五王妃來了。”姑蘇玲珑笑着迎上去,眼中的關切和溫柔和一年多前一樣,虛假,卻成為一種習慣,她要做的就是一個賢妻良母的角色。
“見過皇後,皇貴妃。”石幽夢禮貌福了福身,她的眸光只有冷光,令人心中發顫。
“你這禮還是免了吧?本宮可受之不起!”皇後面色極其不善,冷哼道,她的兒子被南宮無忌殺死,定國上下居然無一個人敢追究其責任,就連一直沉默的皇上都繼續選擇沉默,太後居然也不管不問,可見太後依舊選擇放棄她,她又怎麽甘心和太後為伍?
石幽夢眉梢輕揚,掃過那花枝招展的少女,引上她挑釁的眸光。
“王妃,那是禮部侍郎的千金林嬌。”殘月輕聲在石幽夢耳邊說着。
石幽夢嘴角勾了勾,她還記得上次賢王被人抓住,和這個林驕脫不了幹系。賢王是個風流的主,見到這般花枝招展的女子,自然忍不住要去調戲一番,可是在這深宮之中,居然因此被糊裏糊塗帶到了花将軍府中,最後由黑鱗去救回,此事便不了了之。
“姐姐今日賞光,給足了妹妹面子。來,妹妹敬你一杯。”姑蘇玲珑為皇後倒了一杯水酒,她八面玲珑,狡猾如一只狐貍,就連皇後都不好意思甩她的臉,可見此人身後的功夫算是做足了。
“賞光不過也是因為皇上,聽聞你在此等他下朝,本宮正好有事與他相商而已。”皇後的臉色只是微微緩和,卻已經帶着敵意盯着姑蘇玲珑。
姑蘇玲珑笑顏如花,似乎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怒,一個心中只有仇恨,臉上只有僞裝笑容的女人,她豈會在乎別人的臉色?她扭曲的靈魂只有複仇,扭曲的複仇,不分對象,抓住對象就不肯放過。
“收起你繡中的寵物,否則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石幽夢輕抿一口酒,淡淡道,衆人一驚,不知她在說誰,皇後的臉色頓時一紅一白,卻很快壓了下去。
而與此同時,站着的白心柔,也同樣有一點輕微的動作,那美眸中依舊暗淡無光,可是眸低的恨意卻溢出,如巨浪将她席卷,沉入妒和恨之中。漸漸平和,眼神看向別處。
“王妃這是在說誰?還有小寵物?呵呵……”姑蘇玲珑裝傻一笑,目光掃了所有人。
“沒想到你連自己的兒媳婦都要稱呼王妃,妹妹這般放下身份,真不知是為何?”皇後沒有直接撕破臉皮,可是卻也不像姑蘇玲珑這般好過。
姑蘇玲珑的臉色笑容一僵,頓時淚眼婆娑,哭得楚楚可憐,似乎當真知錯,後悔莫及:“畢竟無……五王爺是因我一時疏忽才讓他受了苦,他恨我也是應該的,我現在就是在贖罪,希望他能原諒我這個不稱職的母妃。”
石幽夢一驚,這個女人當真狡猾,上演這麽一出忏悔錄?南宮無忌不會說出斷情崖邊上的那些事情,更不會說出她是如何殘殺他的,她一句簡簡單單的一時疏忽就帶過了她所做惡行,最後還給南宮無忌扣上一個罪名,說南宮無忌心胸狹窄,容不下人。
“皇貴妃,您怎說也是王爺的親生母親,就算是你一時疏忽讓王爺受傷,可是如今王爺已經痊愈,豈能再責怪自己的生母,是不是?”林嬌巧言安慰道,更似在讨好皇貴妃。
皇後不滿意掃了一眼林嬌,林嬌礙于皇後的面子,不在多言。
“話是這麽說,可畢竟是我沒有照顧好他,才會讓他受此劫難,他怨我恨我都是理所當然,希望他能體諒我這個母妃的難處。”姑蘇玲珑擦着眼淚,那尖銳的眼神卻偷偷瞄了石幽夢幾眼。皇後見她哭得真切而且可憐,也無奈,倒是燃起了幾分憐惜之情。可見姑蘇玲珑的演技有多麽一流。
石幽夢嘴角只是挂起一抹冷笑,這個女人,當真是不知廉恥,想從她這裏下手?只怕是打錯了算盤,石幽夢拿着酒杯輕輕搖晃一番,淡淡道:“酒是陳年老酒最為香醇,人,也應該是舊人最為體貼。可若都是假的,就算再久也是假的,人貴有自知之明,若沒有,也只好如畜生一般,只會見人就咬,當真無趣!”
石幽夢毫不客氣将姑蘇玲珑和畜生相提并論,她暗示了姑蘇玲珑這些年對南宮無忌的感覺是假的,又何必還要繼續?假的終究不能亂真。
姑蘇玲珑見石幽夢的心腸不是一般的冷,她這般楚楚可憐,任由誰見了都會忍不住安慰她,可是石幽夢不但沒有安慰,反而還直接戳她的虛僞,她嬌柔的小臉藏在寬大的衣袖後,有些難看,卻立馬換上笑顏,用手絹輕輕擦掉眼角的淚痕,柔聲笑道:“不提這些傷心的事兒,王妃似乎很懂得品酒,可知這是什麽酒?”
石幽夢見她識趣地繞開話題,她可沒有那麽輕易放過她,舉起酒杯,輕輕晃動了一下說道:“這酒再普通不過,根本不值得一提!人如這酒,當真難以下口!”
姑蘇玲珑額上爆出幾根青筋,笑容有些僵硬,這宴席是她親手設計和準備籠絡石幽夢的,這酒是皇宮中特有的貢酒,藏了整整五十年,只有兩壇,甘甜醇香,聞着都醉心,可是石幽夢卻好不給她面子,還侮辱她。
皇後見石幽夢當真是軟硬不吃,眼中的恨意未消,盯着石幽夢,悠悠說道:“王妃難道不知這是珍藏了五十年的貢酒離人醉?本宮向皇上讨過,都一直未果,沒想到在這裏倒是嘗到了,看了皇上當真是對妹妹寵愛有加。”
這話中的敵意和醋意任憑誰都能聽得出來,皇後這是對誰都不喜,對誰都是漫天恨意!
“哦?是嗎?那可知,這酒是高粱酒,應該用青銅爵飲,這玉杯,本應是用來盛汾酒,和玉露酒與琉璃杯是絕配,狀元紅應該與古瓷杯相互陪襯,白酒自然是與犀角杯,至于葡萄酒,就是和夜光杯搭配,方能凸顯出它的紅如血,香氣凝人。”石幽夢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