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048(19)
身上的高貴氣焰,卻發覺哪怕她在上一個階梯,俯視石幽夢,她都感覺自己在仰視着她,她冷漠而高貴的氣息,比起公主還要威嚴,更像一個女王。
南宮無忌一聽姑蘇玲珑這般對他說話,眸子頓時結了一層冰霜,石幽夢反握緊他的手,壓下他所有的情緒,這個古代最忌諱的就是殺母弑父,更何況是和母親動手?她不能讓他背上這樣的惡名,一只手輕輕按住南宮無忌的胸,溫柔的目光全是暖色,都是發自內心的關切。
“無忌,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人,令人厭惡而不知自身惡心,四處招搖,自以為是,何必和這種人計較。她喜歡一生生活在虛僞和面具之中,你我又何必去和這種人置氣?你若因她傷了神,她就贏了,為何還要成全這種人呢?走吧。”石幽夢一句話就将姑蘇玲珑說得一無是處,如同過街老鼠一般令人厭惡,姑蘇玲珑的臉色早已沉下,黑得慎人!而石幽夢只是冷眼掃了一眼姑蘇玲珑,眼中那抹不經意透露着的殺氣,毫不掩飾,如離弦之箭,直擊姑蘇玲珑。
姑蘇玲珑見南宮無忌那張如夢似幻的容顏,依舊面不改色,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揚起笑臉,難聽的耳語,她早已經聽膩,又何必去在意?見那男人的兒子依舊這般優秀,她就恨不得再次摧毀!她就是要毀掉他引以為傲的一切,特別是南宮無忌!定國的神,無所不能,她就要将所有的恨,對準南宮無忌。一次沒有毀掉,她就要毀第二次!她就不信那個男人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悔!
“無忌……”她虛假一笑帶着母親的關懷,可是話音剛落。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掌毫不客氣落在那嬌柔妩媚的臉上,頓時五個指印,深深印在姑蘇玲珑的臉上。
這一聲巨響,衆人一驚,一個王妃,居然敢當衆扇了她一記耳光?
歐陽仇劍眉一蹙,大步上前,卻被南宮無忌一道強大的內力擋住,兩股強大的內力相互撞擊那一瞬間,南宮無忌輕輕眯眼盯着歐陽仇,不語,歐陽仇睜大雙眸,不敢置信,盯着南宮無忌,慢慢恢複神色,收起內力。
“我還以為是那只嗡嗡亂叫的蚊子,沒注意是皇貴妃,沒傷到吧?”石幽夢冷笑一聲,那明眸中閃過一抹邪魅的笑意,卻令人只感覺不安,詭異的手法伸向姑蘇玲珑。
“小心!”歐陽仇大驚,只感覺石幽夢那奇怪的手法極快,他催動內力一把将姑蘇玲珑吸到身邊,躲過石幽夢那一計。
石幽夢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盯着姑蘇玲珑,淡淡道:“請皇貴妃記住,以後見到我夫君,一定要稱呼王爺!”
這無疑就是一種警告,那輕柔得聲音,卻帶着令人心顫的音色。
姑蘇玲珑一怔,伸手捂住紅腫的半邊臉,這一巴掌似乎打醒了她的一部分,卻讓恨意陷得更加深。
南宮無忌眼神如投射冰霜一般盯着姑蘇玲珑,姑蘇玲珑扭過頭,那層虛假的僞裝早已經不複存在。
“既然皇貴妃和安王也要一同上龍馬寺,那就請吧!”南宮無忌那深邃的眸子冰冷異常,卻淡淡開口,一股王者霸氣與生俱來。
“王爺先請!”歐陽仇死死盯着南宮無忌,總感覺,南宮無忌這般平靜,更令人恐懼!他不會輕易走入這個男人的圈套,他昨日不屑一顧,将兵權扔給他那一刻,他就感覺絕非那麽簡單,卻想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放棄兵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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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無忌嘴角輕輕揚起一抹嗜血的笑,如盯着獵物一般,盯着歐陽仇,可是這淡淡一笑,卻讓姑蘇玲珑頓時不安,她就算生了養他這麽多年,都未能看透這個兒子,這個兒子的本事,總是出人意料,這一笑,意味着,歐陽仇已經成為他的獵物!
石幽夢淡淡道,她對這對母子當真是厭惡至極,“走吧。”
歐陽仇的眸光頓時暗下,眼中那抹陰冷之色,在眸底蔓延開來!拳頭早已攥緊,咯咯作響。
“娘,還要上去?”歐陽仇淡淡道,臉色冷似寒冰,額上青筋根根爆出。
“為什麽不上去?”姑蘇玲珑冷冷揮了揮手,衆人紛紛下去,她就是要看看自己沒有殺死的這個兒子和兒媳婦。
“你當真不可理喻!”歐陽仇冷冷道,轉身背對姑蘇玲珑。
“我不可理喻?別忘記,你父親帶着你墜崖,他用命,護了你一命!難道你不該為他報仇?”姑蘇玲珑冷聲道,從齒縫擠出這麽一排字,卻是醞釀了二十年的恨,如一壇陳年老酒。
“冤有頭,債有主,你為什麽不殺了他,而是對自己的親身兒子下手?還這般狠心,讓我認賊作父!在廟堂之上,你和他相互演的戲,讓我看到你真正的一面,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對我的好也是真的?”歐陽仇冷哼一聲,大步離去。
“仇兒,仇兒……”姑蘇玲珑大驚上前去追歐陽仇,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林子。
“仇兒……你給我站住!”姑蘇玲珑飛身攔截住歐陽仇。
“難道不是嗎?你既然這般恨那個人,為什麽不将他殺了,為爹爹報仇?你不是說是因為他搶了你,還将爹和我一起趕盡殺絕嗎?爹才會帶着我墜入斷情崖中,他才會死。”
“殺了他遠遠不夠!我要将他最心愛的一切都毀掉,讓他一無所有,讓他受盡摧殘,痛不欲生!”姑蘇玲珑咬牙怒道,漫天的恨意在她心頭,美眸中的恨意溢出眼眶,留下含恨的淚!
“你殺了南宮無忌,可是他又如何?封了他殘王,這個就是你要的?他根本沒有像你所言,将南宮無忌看得那麽重!否則又怎麽給他殘王的封號,還賜給了他鬼女?”歐陽仇怒道,他總感覺,這個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娘的女人,根本不是他的母親,只會不斷利用,用她的眼淚,她所謂的母愛,她的親情,讓他一步步走向一個局,一個他開始無法掌控的局。他喜歡了掌控一切,掌控武林豪傑,喜歡一切都能在手心中操控的感覺。可是這個女人找到他之後,他的生活軌跡就變了,名字變了,就連目标也變了。
“仇兒,相信我,相信娘親,娘親是你親娘啊,仇兒。”姑蘇玲珑的神情竟然有幾分激動異常,心中的恨意在心中蘊藏二十年,她豈能不瘋?
歐陽仇的神情微微沉下,只是靜靜盯着這個時而發瘋的母親,卻看不出他心中所想。想起那個皇上看到他時的那神情,他竟然猜不透,那個男人,在朝堂之上已經不再言語,可是為什麽突然極力認下他作為他的幹兒子?難道僅僅只是因為他喜歡姑蘇玲珑?有這麽簡單嗎?
“你還想怎麽做?南宮無忌不可能讓你再接近!”歐陽仇吐了一口氣,淡淡道。
“可聽過浪子回頭金不換?更何況是娘親呢?”姑蘇玲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畸形性格,早已經被仇恨扭曲變态。她認定,皇上表面上對南宮無忌不聞不問,不過是要保護南宮無忌,他最喜歡的兒子真是南宮無忌!她就要摧毀,讓他痛不欲生,才能解她心頭之恨!
歐陽仇悶悶轉身走回去,姑蘇玲珑擦幹眼淚,随着他走回龍馬寺。
卻沒有發現,不遠處的那抹的白影,飄逸如羽絲,他的目光慢慢收回,一向兩個人消失的方向,眼神依舊冷漠,卻多了一絲嚴厲!
065解開謎團
羽翼腳尖輕點,如一道離弦之箭,直射不遠處的寺廟。飄逸而寂靜無聲,輕輕落在塔尖之上,俯視整個寺廟,包括那兩個人走進白馬寺的每一個拐角,歐陽仇劍眉一蹙,眸光定向不遠處天空中那抹白影,喃喃自語道:“雲山的輕功當真了得!”
羽翼低眉冷冷掃了他們一眼,眼中的鄙夷和冷色,毫不掩飾。
“你的戲可以不用演了,剛才你我的對話,已經落入他人耳中!”歐陽仇盯着羽翼,他知道,剛才在林子附近,那股如青鳥一般的氣息,原來是他!
“什麽?”姑蘇玲珑眼中的不甘心,瘋狂而變态,她臉上的五指印,深深烙在她臉上卻全然沒有知覺。
歐陽仇冷冷仰起頭,示意了一眼不遠處的羽翼。
姑蘇玲珑無處發洩她的恨意,臉上的神情有些扭曲而且瘋狂。
歐陽仇低眉盯着姑蘇玲珑,似乎自從進了京之後,她的情緒就越來越不穩定,他對于這個突如其來的母親,越來越生疏,轉身便下了山。
姑蘇玲珑一驚,看到歐陽仇離她而去,她頓時六神無主,羽翼的眼眸已經冷漠,只是看出了這個女子有幾分情緒不穩,更帶瘋癫之态。各種消息在他腦海中不斷盤旋,淡淡道:“失心瘋?”
突然一個瘋癫的和尚不知從哪裏冒出,閃入羽翼眼中,羽翼深深注視着那個瘋和尚,一身衣衫褴褛,邋遢而帶着熏天的惡臭味,除了頭時光着的,身上一件破袈裟,脖子挂着一串佛珠,幾乎看不出這個是一個和尚。因為他腰間挂着一個酒壺,手中抓着一只啃了一半的燒雞。
最奇怪的是,這裏也算是守備森嚴,平常人根本進不來,更何況一個瘋和尚?
那瘋和尚步履蹒跚,颠颠撞撞,一身臭氣,來到那佛塔之下,那和尚懶散一躺在地上。幾個打掃的和尚見到,納悶走過去。
“哪裏來的瘋和尚?”一個和尚撓頭看了看,地上的瘋和尚。
“我沒有見過,誰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和尚,趕緊趕出去,要不然師叔又要責罰我們護院不利了。”一個和尚拿起掃把将藥攆走躺在地上不願意動彈一下的瘋和尚。
“好臭啊,趕緊轟走吧。”一個和尚有些不忍,可是見那瘋和尚确實太不成體統而且臭氣熏天,忍不住說道。
“喂,你趕緊起來,走開。”一個和尚拿着掃把掃了掃那地上的瘋和尚。那和尚依舊不動,邊吃着雞肉,邊喝着酒,就是不離開。
“我說你這個佛家子弟,還不趕緊走?在佛門境地開葷和喝酒,亵渎神靈,趕緊走吧,要不然一會兒管事師叔來了,只怕你就走不了了。”那和尚同情地眼神盯着那瘋和尚,因為今天很特殊,因為南宮無忌的駕到,讓寺廟顯得格外緊張,生怕怠慢了南宮無忌。
“何事在此喧嘩?”一個老和尚緩緩走過來,聲音蒼老而威嚴,緩緩響起。
“師叔。”兩個和尚頓時一驚,齊聲叫道。合在一起想擋住身後瘋和尚的身影,怕給自己惹來麻煩。
一股酒味彌漫在空中,老和尚臉色一變,頓時大怒,突然看到一個瘋癫的和尚從兩個和尚身後滾了出來,嗤牙咧嘴沖他笑,那老和尚的臉色一白,再次嚴肅起來,卻只是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兩個和尚一驚,這不是師叔的風格,按照師叔的作風,這個時候不但要将這個瘋和尚念出去還要講看院護寺的人統統責罰,可是那裏還敢想這些,立馬就離開。
“原來你還這麽好,民間四處傳言,說你危在旦夕,我還以為能回來給你燒一炷香!”那瘋和尚頓時感覺自己被騙了,可是為什麽他看到的景象也是這個老和尚奄奄一息的情景呢?
“王爺為了能讓你回來,我只好犧牲一下,在病床上躺了好幾個月。”那老和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粗了一大圈,看來這次裝病裝得胖了不少。
“小子,你打算一直站在上面看嗎?”那瘋和尚臉色帶着怒氣,頓時明白自己中計了,躺在地上,将半只雞扔在一邊,幕天席地早已成了他的習慣。
羽翼蹙眉,盯着這個瘋和尚,他如不染塵世的谪仙,而這個瘋和尚卻似彙集了世間最肮髒的一切在身上,令人作嘔的臭氣熏得令人窒息,羽翼如羽絲飄落,已經輕輕點地,浮在地面上,冷眼盯着他,他對誰都是如此冷漠,唯獨不同的,是他的眼睛,沒有世人的勢力和厭惡,似乎只是淡淡看着他,不喜不厭。
那老和尚立馬上前,“阿彌陀佛,您就是王爺說的羽公子吧,老衲這就給你帶路。”
羽翼的眼角只是靜靜盯着地上的那個老人,似乎沒有什麽可以化解他臉上的冷漠。沒有理會那老和尚,已經點在地上,一動不動。
“你暫且在這裏等着王爺召見!”那老和尚掃了一眼那瘋和尚,嚴厲如一個兄長。
“師兄,別這麽嚴肅,我又不是孩子!”瘋和尚瘋瘋癫癫爬了起來,那瘋癫的笑,露出一口黃牙,更惡心不堪,他卻細細盯着羽翼,片刻說道了一句話,“還是那個醜小子。”
羽翼眉梢輕挑,拭目以待,盯着這個瘋和尚,他不過就是好奇,好奇這個人是不是柳姨娘口中說的那個瘋和尚,為什麽南宮無忌設計引他出來?他小時候是一個營養不良,缺了門牙的小孩子,瘦弱的小身子,确實不起眼,可是他怎麽知道?
“羽公子,這是我的師弟,從小瘋言瘋語,不必介懷,這邊請。”那老和尚心平氣和說着,看着那個瘋和尚,長嘆一口氣,搖了搖頭。
“小子,跟我走,你最重視的人很快就要死了!”那瘋和尚蹒跚着腳步,搖搖晃晃走到羽翼身邊,醉眼咪咪,說話間全是臭氣。
卻沒有看到不遠處,南宮無忌和石幽夢看到了這一幕,緩緩走了過來,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他是瘋和尚,那個曾經預言過石幽夢魂歸的瘋和尚。
羽翼的眸光漸漸暗沉,他最重視的人,就是石幽夢,他不允許任何人這般詛咒她。手中一個羽毛飛出,直擊那瘋和尚的喉嚨,眸底冷光迸裂。
那瘋和尚醉眼頓時清醒,一個側身,一道淺淺的血痕劃過他的脖子,淺淺的傷痕清晰地告訴他,若他再慢一步,必死無疑!
南宮無忌輕輕眯眼,羽翼的身手和速度這個世間能躲過他這一招的,寥寥無已,可是這個瘋和尚卻只是帶着一點輕傷,難道他就是十六年前那個預言的瘋和尚?他還是回來了!
羽翼沒有出擊第二招,而是輕盈地腳步轉身離開。
“你若不聽我的,她必死無疑!”那瘋和尚指着羽翼的背影,淡淡道,醉意全無!
羽翼手中三只羽毛如三道閃電,劃破長空,以詭異的幅度朝瘋和尚出擊,瘋和尚一驚,手中的酒壺頓時離手,擋住一根羽毛,身子一閃錯過另一根,最後一根直擊他的心口死穴,太快,他根本沒有辦法躲開。
一道強大的掌力改變了那根羽毛的方向,直接穿透身後的石柱,可見這羽毛的威力。
瘋和尚一向故弄玄虛,很少說重點,可是今日他算是遇到了倔的人,破了他的例,說道:“那女娃中了絕情殇,一魂飛天,而今歸來,卻牽動了絕情殇的絕情和情殇,再動情,就是殇!只有你才能救她!”
南宮無忌銳利如鷹的眸子,輕輕一睜,大手一縮,握緊那只小手,似猜到了什麽。
石幽夢秀眉緊蹙,擡起頭,看着南宮無忌,她中絕情殇的事情,知道的人寥寥無幾,外人更加不知,可是這個瘋和尚卻知道,難道他真是十六年前那個和尚?他說的再動情當真是殇嗎?
南宮無忌輕輕将她按在懷中,下巴輕輕摩挲着她的額頭,帶着不舍和迷戀。眼前這個瘋和尚,他已經找了很久,總算出現了。
“王爺……”那瘋和尚轉頭看向南宮無忌時,臉上既然怒氣上湧,就算他剛才出手救了他,他也不會感激,因為,他知道自己是怎麽來到這裏的。這個腹黑的男人,當真可怕,他居然在幻境中無法看透這個男人,如一團謎。
“殘葉,帶他下去清洗!”南宮無忌冷冷道,帶着石幽夢離開。
那瘋和尚一聽要清洗,記得直跳,想要逃,卻被一張大網罩住,殘葉大手一收,拉住一根繩子,将瘋和尚困在網中,拖起就走。
“放開我,放開我,真是可惡……可惡……”瘋和尚大吼大罵,這一生他到處預言,卻沒有料到,自己也會有今天。
羽翼冷漠盯着那瘋和尚,目光慢慢移向緩緩離去的兩個人,那柔和的身影,如同神仙眷侶,相濡以沫,不離不棄。他一個閃電的閃身,如追随逍遙王時那般飄逸潇灑,落在石幽夢身邊,淡淡道:“姑蘇玲珑似乎得了失心瘋,小心點!”
“你可知道其中的原委?她和皇上到底有什麽仇?”石幽夢側頭看向羽翼,羽翼最不愛說話,他對石幽夢說出這麽一句都已經是很意外的事情。
“她是被定國皇上所強娶的女子,自己的夫君和兒子墜崖,死了丈夫!她的情緒極其不穩定,還是小心為妙!”羽翼看到南宮無忌面無表情,沒有一絲詫異,似乎早已經知情,只是一直不願意提起。
石幽夢擡起頭看着南宮無忌,小手輕輕握緊他的手,掌心的溫度溫暖着他。
回到了王府,黑鱗一看到羽翼,就頭大,臉色頓時黑得慎人,扭頭就看向別處,誰也不理。
瘋和尚被殘月和冷塵強行清洗幹淨,換上一身新袈裟,他兩眼通紅,一直冷哼,看樣子氣得不輕。
南宮無忌對石幽夢的寵溺在府中早已經見慣不怪,坐在堂中軟榻上,一只手已經抱着石幽夢,石幽夢躺在他懷中,臉色的紅色胎記有些慘白,南宮無忌那斜飛入鬓的劍眉輕蹙,手中輕輕劃過石幽夢的臉,那寂靜如夜的眸子,滿滿都是柔光和愛戀,卻帶着擔憂之色,絕情殇,絕情,情殇,殇。
瘋和尚氣得臉色極差,冷哼一甩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可是這裏的地板幹淨得一塵不染,他狠狠用衣袖去蹭,蹭半天還是幹淨的,他就不舒服,将心情全寫在臉上。
“見過潔癖的,還沒見過不髒不舒服的,啧啧……”黑鱗撇嘴冷笑說道。
房間內,羽翼飄落懸在柱子上,懸挂在空中,他不喜歡地面,哪怕這裏纖塵不染,他依舊習慣懸在空中,他随時随地都在練習輕功,這也是為什麽他的輕功能出類拔萃。
而冷塵和殘葉殘月夜莺都站在門口,黑鱗坐在椅子上,他掩藏了眉宇間的印記,卻依舊俊朗耀眼。
瘋和尚拿起袈裟四處擦拭,看了還是幹淨的,瘋狂起來,一定要髒,一定要髒,動作越瘋狂。
南宮無忌銳利如鷹的眸子,射向瘋和尚,手一揮,一邊的書桌上,那未幹的墨水頓時散在瘋和尚面前,瘋和尚一喜,臉上泛起一個瘋癫的笑容,用衣袖抹髒,臉上塗了好幾塊,他終于松了一口氣,坐在地上,笑了。
黑鱗想看怪物一樣死死盯着他,撇嘴說道:“今天我算是大開眼界了,還有這樣的瘋子!”
“你不喜歡別人闖入你的林地,不也是自己的癖好?”石幽夢眉梢一挑,輕笑一聲。
黑鱗頓時不語,他是很毛躁,可是沒有瘋。
“說吧!如何解除絕情殇!”南宮無忌淡淡開口。
“不說!我為什麽要說?”瘋和尚一看到南宮無忌,就吹鼻子瞪眼。
“殘葉,再次将他洗幹淨,扔進雲閣,連墨跡都不能有,香爐也去掉!”南宮無忌淡淡揮手。殘葉和冷塵頓領命欲動手。
“慢着,慢着。”瘋和尚臉色一白,狠狠磨牙,“我說,我說……你這個臭小子,當真黑心。”
羽翼只是低眉盯着這個瘋和尚,嘴角慢慢揚起一抹淡淡的笑,似乎看出了南宮無忌的黑心和手段,這般不按常理出牌,卻偏偏抓住別人的死穴!不痛不癢的懲罰卻令人發瘋抓狂。不過這樣的懲罰是對無害的人,他對于仇人所用的手段,令人聞風喪膽。就連嗜血的逍遙王都瞠目結舌,無言以對。
南宮無忌的手卻不露痕跡移到石幽夢耳邊,一股暖暖的真氣從石幽夢耳邊流入心底,石幽夢一感覺不對,擡頭看着南宮無忌,眼中帶着一絲怒氣,卻很快沉睡,身子一軟,緊緊貼在他懷中。
“聽聞你就是預言王妃魂歸之人?難怪石丞相不信你,這般瘋癫,很難想像你說的話是真的。”黑鱗撇撇嘴,盯着二人親密的動作,他早就已經見慣不怪,翹起二郎腿,低眉盯着這個瘋和尚。
“嘿嘿……你這個夢國後裔,比起當年那個夢國後裔差得太遠了。”瘋和尚指着黑鱗,瘋笑道。他記憶中的那個夢國後裔,一表人才,和長公主當真是絕配。
黑鱗的臉色青筋爆出,這是在鄙視他出塵的俊美和風姿嗎?他磨了磨牙,卻很快壓了回去,沒想到這個瘋和尚一眼就看到了他是夢國皇室後裔?還見過他那多情的老爹?
瘋和尚盤腿而坐,時而抓這撓哪裏,模樣瘋癫,可是說起話來卻毫無瘋癫之态,:“他自稱黑公子,當年我見到他的時候,長公主快臨盆,可是,卻被人下了堕胎藥,黑公子為了保護孩子,用靈力護住了長公主腹中的胎兒,奇怪的是,刺客在這時出現,黑公子拼盡全力,護住了長公主和腹中的胎兒,至于為何下了絕情殇,我也不知原因。我只知道那時他中了毒。”
黑鱗聽到這裏,更加不明白,可是俊顏上的神情格外激動,他很想知道為什麽老爹不将靈力留着保護自己,運功逼毒,反而摧殘自己的靈力,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下了絕情殇。
“他為什麽要這樣做?為什麽?他可以回來,為什麽?”黑鱗激動得怒喝,兩眼燃氣熊熊烈火,似乎在沖他的老爹質問。
“我也不知道,他中了蠱毒!而長公主知道他這般離開便不會再見,生下孩子,便去黃泉相見。我只知道,要解除這個絕情殇,就必須回到夢國根源之地,尋找解救之法!因為她已經突破了情殇的束縛,下一次,只有殇。”瘋和尚的目光射向南宮無忌懷中的石幽夢,喃喃自語道:“她也是一團迷霧,一魂在異世生存,回歸本源,卻陷入情冢!動情則殇!若永遠不動情,可天長地久!”
老爹中了蠱毒?苗疆的人,為什麽?
南宮無忌的手輕輕收緊,眸底碎光溢出,映下石幽夢的模樣。似乎看穿了很多事情,也明白那三日揮之不去的烏雲,原來是老爹下絕情殇。
“那小子是巫族的人,在黑公子臨走之前,在他身上下了一股靈力。柳姨娘将身上的巫術護住這股靈術,溶入他體內,所以,只有這小子才能救她!我也只能帶着他們兩個去夢國國土上尋找幻境!”瘋和尚指了指羽翼,他更好奇羽翼未來的路,一半巫術和一般苗疆的血統,這苗疆血統的純正,讓他想起了一個老太太。
“本王一同前去!”南宮無忌淡淡道,不容拒絕。
“若我沒有說錯,如今你所有的敵人和仇人都回來了,那個女人,未必是你的親生母親!”瘋和尚對南宮無忌就一直沒有好臉色看,冷哼哼道,似乎恨南宮無忌入骨,卻又無害,只是單純的怒。
“什麽?未必是親生母親?是什麽意思?”殘月一聽,急上前問。
“太虛幻境,我曾看過王爺的過去,一切都是一團迷霧缭繞。也算有緣,我看到了姑蘇玲珑的命數,此生中只生一男一女,卻不幸夭折,男孩和她的夫君墜崖後,就沒有再看到命數,而她在宮中生出的孩子,并非王爺,而是一名死胎女嬰。”瘋和尚漫不經心說着,雙手不停地摸着那些墨跡,弄得滿手烏黑。
殘月的心一驚,這對于她而言就是一個晴天霹靂,“難道是那個女人換走了孩子?”
“姑蘇玲珑并不知情,她生完孩子就昏迷不醒,至于是誰做的,也無從得知。”瘋和尚狠狠抹臉,頓時滿臉烏黑,他的神情卻更加輕松了些許。
而此刻,一直沉默的南宮無忌,額上隐隐有青筋暴動,卻看不穿他的心思。
殘月擔憂地望着他,再次看向瘋和尚,“那你看看是誰做的?”
瘋和尚狠狠抓了抓頭,一臉怒氣盯着殘月,怒道:“這叫緣分,若無緣,想看都看不了,若有緣,就能看到,你們把握弄得這一身幹淨,再有緣也無緣了,哼……”
殘月撇嘴冷哼,怎麽有這樣的怪人?給他洗幹淨反而像八輩子仇人一樣。
南宮無忌那深邃的眸子漸漸變黑,他的手緊緊攥緊,歐陽仇和他長相有幾分相似絕非偶然。可是他又偏偏和皇上是親父子,看來他忽略了太多東西,需要從後宮中查起。
瘋和尚頓時一拍腦門,房間裏頓時走入幻境之中,只見石幽夢一臉怒氣,沖南宮無忌甩臉就走,走出房門,而南宮無忌只是沉默,那黑眸中卻看不出到底适合心情,不過,可以隐隐看出,很不好。幻境頓時沒了下文,瘋和尚大笑:“哈哈……”
殘月大驚,王妃不是在王爺懷中嗎?怎麽突然甩臉就走呢?再定神一看,原來是幻覺,她這下相信了這個瘋和尚說的有緣,原來這種能力來無影去無蹤。
南宮無忌劍眉緊蹙,輕輕擡手,殘葉立馬将那瘋和尚拖了出去,黑鱗眉梢輕挑,他就是想看看南宮無忌看別人臉色時的模樣。南宮無忌見所有人都下去了就連羽翼都飛出屋外,他還翹着腿,似乎在等着看好戲,他冷眼一掃,黑鱗一驚,頓時從椅子上跳了出來,一溜煙的功夫消失得無影無蹤。卻躲在不遠處的假山,他要守候那一刻,守候這精彩的一刻。他嫉妒南宮無忌每次都能抱得美人歸,就像看看他挫敗的模樣。
房間內,懷中的人兒,修長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猛然睜開,果然,全是怒火,南宮無忌俯下身,含住她的紅唇,不容她清醒的時候想起他剛才對她做的事情,他在沒有得到确切答案之前,不想讓石幽夢像昨天一樣輕言放棄。他是答應她一起聽瘋和尚的問話,可是沒有答應她,讓她醒着的時候聽。可是睡着了也算聽嗎?在他的理解裏,也算。他只想做對策,若是一個壞消息,他選擇隐瞞,不想再聽她自暴自棄的話語,不想聽她說讓他愛上別人的話語。至少答案是有一線希望,他在沒有希望站起來的時候,她都強行要他燃氣希望之光,而今,他豈能讓她放棄?更不容許她再将他拱手于人!
石幽夢一驚,卻還是沉溺在他的溫柔之中,原本的怒氣漸漸消散,漸漸柔和,化為烏有,直到腦袋中再無其他,只有他,忘記了自己走進這房間的目的,忘了她要知道自己是否可以給南宮無忌一個完整的自己,只知道,這一刻,她是他的。
她的心再次澎湃一跳,南宮無忌卻松開她,生怕繼續下去會有不堪設想的後果,拇指輕柔摩擦着被吻得紅腫的唇,溫聲開口說了一切。
石幽夢靜靜看着他,聽着他一五一十說着,卻絲毫不提及關于他的事情,石幽夢凝眉帶着絲絲怒氣說道:“沒有了?”
南宮無忌不語,那是他不想說的事情。
石幽夢推開他,猛然站起來,背對着南宮無忌,感覺這個男人總是這般霸道,主宰了她的所有,又在她耳邊下了咒語讓她嗜睡,他怎麽可以這般不經過她的同意就扼殺她的選擇?
這個模樣的她和剛才瘋和尚所呈現出的幻覺一模一樣,只差沒有甩臉走人。這個動作将很快發生,可是腹黑如他,豈會讓它發生?
在她起步的那一刻,一股強大的內力直接将她吸進身邊,按在軟榻上。
“絕無下次!”南宮無忌忘記了自己曾經說過這句話,可是這次他還是做了。
石幽夢無從洩憤,恨得真想咬他,她需要的是相互尊重,不是這般一味接受。可是再一想,他這麽做必然有他的原因,他不想說,自然有人會告訴他,何必非要他開口?“好了,不許有下一次!”
南宮無忌那寂靜如夜的眸子泛起一絲詫異,漸漸光芒四射,原來,預言不過就是一種可能發生的事情,完全可以扭轉乾坤!
石幽夢見他眼中那一抹絢麗,微微蹙眉,食指輕輕戳了一下他的肩膀,淡淡道:“你壓得我不舒服!下去!”
南宮無忌低眉看着石幽夢,眸光依舊溫潤,如月光洩下,更似一張情網,将她籠罩捆綁,這樣的他,就算十個她,都未必敵得過,這一生被他吃幹抹淨絕不在話下。
“突然想吃你……”南宮無忌微微停頓,細細觀察這石幽夢的神情,見她被他的話語誤導,眸光微微淩亂,他伸手輕柔撫摸着她的臉頰,在她耳邊繼續開口:“做的菜。”
石幽夢一愣,剛才的緊張全然不見,只剩下一抹奇怪的失落感,占據了她的內心,突然懊惱自己剛才的失态和期盼,推開他站了起來,喃喃自語道:“可惡。”
“本王随你一同前往。”南宮無忌輕笑一聲,伸手牽着石幽夢的手走了出去,外面那瘋和尚還一直不肯走,他想要看看南宮無忌出來的臉色,被人這般甩臉,而且還是一個女子,當真是有辱他的威望,就算他把所有人趕出去,這件事情還是會發生。可是門打開那一霎那,想看南宮無忌難堪的人都失望了,石幽夢并無怒氣,臉色帶着迷人的笑容,擡頭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