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請盡力保全他的性命, 可以的話,連同那份被強行喚醒的記憶也請一起壓制……還有,抱歉突然把你叫過來。”
“不要客氣啊, 主公大人,我也很高興能幫上忙。”
病房內, 面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小孩, 蝴蝶忍很快就操作起咒力探查狀況。
“有困難嗎?”産屋敷鏡彌問,“若是需要人手, 我會盡快安排, 就算是‘那邊的人’也可以。”
畢竟蝴蝶忍根據自己的意願留在了普通學校, 沒有和咒術界産生交集,更沒有具體學過那些術式的使用方式。
“不用了,這還挺簡單的, 對我來說和‘呼吸’一樣。”戴着蝴蝶發飾的少女平靜地微笑,“雖然有點麻煩,但我保證這孩子會沒事的, 主公大人還請先去休息吧,您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有歇過。”
“那就交給你了, ”心裏思考着有無必要再建立一個類似‘隐’的組織, 産屋敷鏡彌開門準備出去,但又轉過頭來, “還有一件事,忍。”
“是?”
“想笑的話,不用忍着。”
“啊……呵呵…”蝴蝶忍笑出聲來,趕緊側過頭捂着臉, 肩膀卻還在一陣陣發顫,“被您發現了真是不好意思, 但一想到這孩子是那個富岡先生,我就……”
就忍不住想笑啊。
富岡義勇先生,沒想到您也有比我矮的一天。
一邊用心施展術式,蝴蝶忍一邊心情暢快地想着。
……
在對順平留下簡單的幾句話之後,房石陽明就回去與‘夏油傑’等人彙合,等他趕到的時候,另外的兩個裝着咒胎的瓶子都已經不見,想必是已經受肉,不知道去了哪裏。
“他們三個大概是在讨論今後的打算,”真人伸了個懶腰,“當然不管怎麽想都是我們(咒靈)這邊更劃算啦。”
房石陽明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
吉野順平之所以能找到自己,多半也是因為這家夥故意留下殘穢,才招來咒術師到附近。
這家夥可真夠麻煩的,是完全無法搞好關系的類型。
雖然我不讨厭麻煩的東西,但這種東西還是得再多考慮考慮。
房石陽明想着,就聽見旁邊的‘夏油傑’突然開了口。
“雖然知道你在人類中擁有眼線,但沒想到除了休水的相關人員之外,連産屋敷這樣不涉及咒術界的家族都會牽扯進來。”
聽見這的話,房石陽明只是微微側過頭:“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
“嗯?為什麽?”
“咒術師那邊的上層早就以為我是産屋敷的眼線,畢竟我和他們的交流從幾個月前就已經開始了,”他的語氣就像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而你和上層那邊有‘聯系’不是嗎?”
“哎,被發現了。”詛咒師眯着眼笑,“不過說真的,居然能拉攏到那樣的盟友,你也真是不得了。”
“那個,只不過是各取所需,他們也是在兩邊下注。”
聽他這麽說,‘夏油傑’不再多問。
不管實情如何,那種沒有咒術,還為了順應時代而抛棄古老根基,開始四散的家族,再怎麽做也掀不起多少風浪。
但其實房石陽明也一直有些疑惑。
和敷衍詛咒師的話語不同,他心知産屋敷一族并不是單純地在下注,他們未雨綢缪的能力從歷史上的種種細節中都可窺得一隅,按理來說,和五條悟或者其他可信的咒術界人士組成同盟才是上策。
沒想到居然會找到自己,還任由自己去喚醒那些柱的記憶。
與其讓這詛咒師或者咒靈把人殘害得亂七八糟,還不如讓我來——這樣的因素或許也有,但不會是關鍵。
産屋敷,到底在想什麽呢……
不過比起這個,還是先為之後的事情做些準備。
他在心裏算了算,決定在去找甘露寺之前,先解決另一邊的事。
……
幾日後,東京,某所大學。
民俗社團的活動結束時,因為接近晚飯時間,部員差不多都去了食堂,只有部長織部泰長以自己還有事要完成為由,留下來整理資料。
他翻看着社員們留下的報告,過了一會兒,不自覺地皺起眉。
“那個,織部部長?”
“啊。”沒意識到社團裏還有人的織部泰長愣了一下,轉頭看去,發現是文學系的古咲香奈惠,“原來是古咲同學,請問有什麽事?”
“我有點問題想請教,”她抱歉地笑了笑,“部長要是在忙的話……”
“不不,請問。”泰長推了下眼鏡。
聽見他這麽說,香奈惠也不再客套,直接問道:“部長對于神話中‘神明附體’的現象,是怎麽看待的?”
“……如果接着之前所說的理論去思考,我認為,‘神明附體’可以看做是對神明所代表的‘信息’的一種認可。”泰長思考道,“但這不一定是好事,歷史上已經有過太多人們過于堅持神明的‘正确性’而陷入混亂,甚至自相殘殺的例子。”
“那種‘信息’一般是怎樣的?”香奈惠追問,眉眼間透着些許憂慮,“如果是‘知識’、‘記憶’這些東西,會有可能成為神明的信息,附體在某人身上嗎?”
織部泰長愣了一下。
然後他似乎意識到什麽,試探性地問:“難道說,古咲同學遇到了這樣的例子嗎?”
“其實是我妹妹……最近總覺得她有點,陌生?”香奈惠遲疑着開口,“不過仔細想想,或許是我上大學之後很少回家的緣故也說不定。”
織部泰長理解地道:“突如其來的成長的确會讓人感到陌生,我弟弟也是,以前像個不良少年整天到處惹事,但現在也安定下來了。我前段時間回老家去看他和母親,他突然對我說了敬語,我差點以為他被什麽東西上身了來着。”
香奈惠笑了笑:“說的也是,應該是我想太多。”
雖然小忍的變化很大,但她的本質依舊是那個溫柔善良的好孩子……香奈惠想到這裏,突然放心不少。
“如果還是擔心,就去寺廟或者神宮替她求枚禦守如何?”戴着眼鏡的黑發青年補充,“我還以為你是遇到了申奈明神那種……啊,不好意思,我說太多了。”
“申奈……明神?”
“啊,是我老家的一柱神明,請理解為經常會有的那種産土神信仰,不要在意。”泰長解釋。
見他沒有說下去的意思,香奈惠也不再多問,而是突然注意到另一件事。
“說起來,神明之所以用‘柱’來作為計量單位,淵源是因為‘人柱’吧?”
“嗯,是這樣的。”
古時候的人為了保佑一方水土平安,經常會在動大型工程的時候将活人埋進去獻祭,這便是‘人柱’的由來,而在獻祭活動之後,‘人柱’們往往會作為被當地居民供奉的‘保護神’一類的角色,出現在各類文獻記載裏。
“其實我之前也是在思考這方面的事,”織部泰長看向旁邊窗戶外的樹影,“雖然人柱的出現是為了平定災厄,但若是沒有災厄卻将人獻祭為人柱,是否會反而滋生出罪惡?”
就像休水村的狼神一樣。
“的确是有這樣的說法,”香奈惠思考道,“無論是歷史故事還是志怪傳奇,往往惡者降世就會伴随着英雄出現。相反,如果出現一位強到不行的英雄,那肯定會出現與之匹敵,甚至最終和英雄同歸于盡的惡,就像是一種‘平衡’,我記得希臘等地方的神話也經常會有這種設定。”
“平衡嗎……謝謝你。”戴着眼鏡的民俗社團部長說到這裏,忍不住道,“我的擔憂也只是些不着調的話,請不要往心裏去。”
“哪裏,我覺得和社長聊聊之後輕松很多。”
香奈惠溫和地笑了笑。
“那今天就先到這裏吧,”泰長餘光瞥到教室外面看過來的男男女女,“再把古咲同學留在這裏,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到明天。”
“诶?請不要說那麽可怕的話!”
對自己的受歡迎程度毫無自覺啊,心思全放在妹妹身上的古咲香奈惠同學。
在香奈惠離開後,織部泰長整理完資料,在社團所借用的教室的窗前,又陷入了一陣思考。
這些東西,我也就只能從理論上去想想罷了。
千枝姐所見到的‘神明’,究竟是怎樣的呢?
休水事件結束,長者家族們的陰謀被戳破後,織部泰長雖然迅速回歸了正常生活,但偶爾腦子裏還是會傳來一些奇怪的片段,像是夢境,又像是塵封的記憶。
“神明附體……嗎。”
他喃喃着。
最近,總覺得有什麽要發生了似的。
……
不知不覺,天已經黑下去。
香奈惠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準備回大學附近的學生公寓,她家距離這裏比較遠,沒辦法天天來回。
天氣已經開始轉冷,一會兒得發短信提醒下小忍也多加些衣服。她等待着紅綠燈,一邊想着,一邊緊了緊自己的圍巾。
希望不要覺得姐姐啰嗦啊……
信號燈由紅轉綠,香奈惠和人群一起向前走去,卻突然被誰從後面撞了一下,包裏的書掉在地上。
“啊,不好意思!”
撞到她的茶發青年趕緊道歉,迅速彎腰撿起被撞到地上的書,嘴上還問着:“真是不好意思!您有傷到哪裏嗎?”
“不,我沒事的,”香奈惠接過書,面上完全沒有生氣的意思,“您呢?”
被撞了居然還反過來關心撞人的人有沒有事,這讓青年不由得愣了一下,但很快抱歉地笑笑:“我也沒事,那個,我得去接人,先失禮了。”
說罷,匆匆地走遠了。
希望他能趕上啊。香奈惠走過斑馬線,心裏想着。
等到了馬路對面,沒走幾步,她突然聽見身邊傳來一個略顯急躁的關切聲音。
“喂古咲,那個人沒對你做什麽吧?”
“不死川先生?”看見旁邊巡邏車輛裏的認識的人,香奈惠向他微笑一下,“我沒事的,只是意外,随身物品也确認過了,沒有少。”
“是嗎……小心點啊。”
不死川實彌揉了揉頭發,然後驅車遠去了。
……
回到宿舍,香奈惠整理起包裏的東西。
她将那兩三本書拿出來,準備放上書架,而就在這時,看到一份薄薄的文件從某本書裏落了下來。
“……這是?”
第一反應是拿錯了書,但翻了幾頁,書中确實是自己的筆記。
“是被誰不小心塞進來了嗎?”
總之先在班級群問一下吧。香奈惠想着,看向文件的标題,打算輸進手機,卻在下一刻愣住了。
“鬼殺隊……柱?”
這是什麽呢?
她按奈不住好奇心,翻開了文件。
作者有話要說:
鬼殺隊中‘柱’的含義只是支撐衆人的柱而已,但是柱本身的含義卻是人柱,這一點人狼村裏也有提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