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出府 衛卿彥面色清淡,一雙桃花眸……
衛卿彥面色清淡, 一雙桃花眸子越發的幽深清泠。眼前巧笑倩兮、游刃有餘的女子和之前柔弱無依、泣涕漣漣的女子一時之間他倒是分辨不出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還是說兩個都是假的?
衛卿彥眼睫微眨,看着手中的靈芝白藥有些灼人和多餘。
待兩人離去後也拂袖回了聽雪堂。
只是回了房中怎麽都靜不下心來。
李文從外面進來便見他看着一頁書出神,“王爺, 濟華大師近日回了雲隐寺。”
李文想着今日去刀劍鋪子取刀時聽百姓說去雲隐寺拜佛。只大師和王爺關系親厚, 怎的這次回了卻沒讓人來回個信?
他疑惑,衛卿彥更是疑惑了。大師回了卻不像之前一回來便給他送信。莫不是出了甚事?
“背馬。若是有人問起便說本王為父王去雲隐寺為父王祈福。”衛卿彥沉聲道着便出去了。
剛出了房門像是又想起了甚又喚了章管事來。
只是章管事來了, 他有些躊躇不知說什麽,斟酌再三才淡聲道:“越叔, 吩咐下去少讓外男靠近後院。”
“王爺可是發現了甚事?”章越有些疑惑的問道。王爺從未管過後院的事,現在突然這樣道也不知出了何事。
衛卿彥眼睫微眨,“後院女眷多,沖撞了總歸不好。”
章管事點頭稱贊道, “還是王爺想的周到。”
不知為甚衛卿彥看着越叔滿臉笑容第一次有些心虛,忙轉身随口道了句便帶人出了府。
濟華大師算是衛卿彥的半個師父。他身體裏這吸人精血的東西便是經他一手壓制住的, 親傳武藝經法。雖是兩人沒師徒之名, 但情分卻是深厚。
現在大師突然來信想必遇到了甚大事。衛卿彥劍眉一直皺着,神情也越發的凝重了。
他快馬加鞭的到了雲隐寺, 但大師卻先閉關了。小僧說大師閉關休養半月吩咐了不見客。
衛卿彥心中煩亂也沒回王府,只吩咐人送了衣物來便住在寺中了。每日念經打坐, 心中煩亂倒是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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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郁歡回了院子也沒打開先是細細打量着。
她家和宋家是世交,當年兩家還算是門戶差不多。只從父母那輩起宋家便脫了商戶籍, 開始參加科舉。前兩年宋伯父中了舉宋家便舉家去了南邊任職。
她和宋文浩也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當初兩家也确有結親之意,只宋母嫌郁家有股銅臭味,又哪哪都看不上她,覺得她長得不像好人,性子不安分不是安心過日子的。所以這親事自然沒定下。
後來郁家出事、宋家搬遷,這是更是不了了之。只兩年未聯系現在宋文浩給她來信又是為何?
她幼時和宋文浩一起念過私塾, 自是認識他的筆跡。這封信卻是出自他之手。
郁歡黛眉微皺,躊躇了一會兒才打開信。
那信中先是一番中規中矩、磨磨唧唧的問候。一頁紙之後才開始說了正事。
原是前段時日他回老家祭祖期間知了這一年她家發生了何事。
幾經打探才知了她身在何處。今日送來信一來問候安好,二來告知一消息。
他去傅家探望過她阿娘知她身體病弱,所以特地留意打聽過名醫。
那雲隐寺的濟華大師心懷天下,不僅善佛法,還通曉岐黃之術,可生死人肉白骨。
恰巧近日剛回了雲隐寺,所以給她傳個信。
“沒想到宋公子還惦記着姑娘呢。這剛進京就巴巴的送來了信。不過姑娘,濟華大師可是有活佛之稱啊。百姓都說能得大師一味藥,閻王鎖魂都膽寒呢。若是夫人能得大師診治,那難症定是能治好。”花田調侃的笑道。
青蓮看了看窗外,瞪了她一眼,“你這皮子又松了,不給你緊緊就不知道記性。這話能随便說嗎?”
“姑娘,您出不去,奴婢代您去求?”青蓮看着郁歡道。
“不用,我自己去。”郁歡輕聲道。
求佛本就講究心誠,這活佛也算是半佛。她不知這濟華大師秉性,但誠心總是沒錯的。雖是現在是武成王孝期出行不易,但想想法子不定出不去。
只要那活佛能救阿娘,她就算是一命換一命也值了。
“就得姑娘去才行呢。那活佛可是極有規矩的。這看卦象、治病救人都是随緣。這随緣的說頭就多了。
所以好多的大官都是親自去呢,便是那山都是自己親自爬上去,添的香火錢都是頂頂多的。可姑娘這咋出去啊?出去了萬一再有那不長眼的沖撞了,這……”花田看了看郁歡擔憂的道。
“你也知道姑娘出去難啊。指不定現在外面就有多少眼睛盯着咱呢。你說話還不注意。再這樣姑娘早晚被你耽誤了。”青蓮見她說話口無遮攔死活的戳了戳她。
這丫頭是不記打的,早晚的得給她吓唬吓唬緊緊皮子才長點記性。
花田聽她這話忙往外看了看見窗下沒人才縮了縮脖子。
“喚章管事來,便說我有事相求。”郁歡斜睨了一眼拌嘴的兩人。
王妃是個不管事的,這府上的事幾乎都由着章管事把着。這出府若是能征的他的意見也好說了。
“我記得嫁妝裏有一套前朝描花莺鳥翡翠碗碟。你去尋出來。”郁歡想起前些日子聽小丫鬟說的俏皮話。
這章管事有個喜好便是收集碗碟。她本來想着送禮感激他幫着尋回嫁妝,所以私下注意了些。
只這段時日事情多沒時間送出去,現在借着這個時機送倒也合适。
這邊花田剛将東西尋了出來,那邊青蓮便将人請到了院子。
“姨娘找奴才可是有事?”章管事行了一禮恭聲問。
郁歡忙還了一禮,拿起旁邊的錦盒遞給了他,“之前管事幫着我尋回了嫁妝。只這段時日忙的很這份恩情沒來得及還。我聽旁人說管事最喜收集碗碟。我是個粗人,這套碗碟在我手中就是個用膳的家夥式,埋沒了它。送于管事正好。”
“姨娘太客氣了。奴才收集的碗碟不過是些小玩意。只姨娘這碗碟太貴重了。奴才當不得。讨嫁妝的事奴才只是聽了王爺的令跑了個腿罷了。”章越忙推辭道。
這碗碟若是他沒記錯那應是嫁妝單子裏寫的。那一套上好翡翠的碗碟怎麽也得幾千兩銀子,主要是有價無市。
他讨嫁妝本就是奉王爺的命令,若是旁的小東西也就罷了,這般重的确實不合适。
“讨嫁妝的事是王爺下的命令不假,只這裏面也有管事盡力幫助的緣故。我自進了王府大大小小的事都在麻煩管事。管事不收才真的是讓我心中不舒坦。”郁歡誠心的道着,親自倒了杯茶放到他旁邊。
“說來,我還真有件事求管事幫助。管事也知前些日子我從賬中支了幾千兩銀子就是為了給母親治病。只,我娘那病現在不過是拖時日。尋遍了江南名醫都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郁歡說着眼中的眼淚嘩嘩的便落了下來,那雙眸子也慢慢的紅了起來。
“姨娘放寬心,夫人吉人天相定是不會有甚大事的。”章管事見她這般也不由得想起當年自己的老娘了,勸出的話也帶着多半的真心。
“近日我聽丫鬟說濟華大師回了雲隐寺。不滿管事,我确實心動。可憐天下父母心,我娘半輩子都是為了我活着。若是能換了阿娘晚年安康,我就算是一命換一命都是值了。我死後定是去下面給先王磕頭認錯。”
郁歡眼眶通紅,腦海中滿是之前阿娘病在床榻之間的虛弱模樣。那眼淚像是不要錢一般的直往外冒。
章越眼眸微轉,現在才知了郁姨娘本意。雖是別有打算,但也是迫不得已。
旁人只道他喜收集碗碟,只是衆人只知道結果,卻不知成因。
他小時候家窮,又長年征戰饑荒。一家人只能讨飯為生,只碗碟珍貴一家幾口人只能用一個破了半邊的碗。
後來逃荒那半邊的碗也被搶了,再後來他有錢了便時常收集些碗筷碟子,就怕沒吃飯的家夥。
只是發達了母親早就沒了。重病沒錢診治早早的便死在逃荒的路上了……
“姨娘為先王祈福是好事無須遮掩。奴才下去便讓人準備車馬護送姨娘去雲隐寺。只這碗碟便不必了。姨娘純孝,手中近來缺銀子,這碗碟還能抵幾個銀錢。”章管事起身恭敬的拜了拜便退了下去。
郁歡眼眶紅紅,看着桌上的錦盒記下了這個人情。
章管事辦事效率快的很,半個時辰便有人來請了。
郁歡換下了身上的孝衣。她衣櫥中衣服不少,只這素色的便不多了。只簡單的換了之前穿的那身玉白色錦衣。
郁歡是妾室,走不得正門只能從側門出去。剛出了門便見一群護衛井然有序的站在馬車旁。那馬車寬敞的很,貴重中透着低調,上面挂着的是武成王府車牌。
就這架勢便不是她這個身份能用得上的。郁歡心裏更加感激那章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