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讨嫁妝 章越拿了那玉牌便去了張府
章越拿了那玉牌便去了張府。若說章誠來張府還帶着些怕和敬。
那對章越便是有些應付了。張老爺子聽了人禀報只稱了病讓兒子接待。
張大爺年歲不小了但是這城府不抵老爹, 卻也遠遠抵不上年歲小的兒子。
大中午的被從寵妾房中拉了出來,怎麽想怎麽不悅,這說起話來也越發的陰陽怪氣了:“武成王府的人上門可真是會挑時間, 不是半夜便是大晌午的。真當我張家事自家後花園了不成, 随意往來。”
“多有得罪還請張大人諒解。”章越手拿着玉牌淡聲道道着。
玉牌一出上首頗有些不屑的張大爺眼睛立馬呆了,反應了過來忙跪了下來。
“我家王爺說‘人既是到了武成王府, 嫁妝也沒在旁人家放着的道理’。還望張大人賣我家王爺一個面子。”章越這話雖是客氣,只手中拿着玉牌道賣個面子這種話, 怎麽聽怎麽別扭。
這玉牌如聖上親臨,只不危害聖上之事都可行之,便是對忤逆的官員也可先斬後奏。
張大爺一時不知怎的回答,只能看着旁邊的張二公子。
只是那張二公子此時看着那牌子也呆愣了些。
這上面三個大字寫的是‘衛卿彥’。一個死了‘丈夫’沒了恩寵的妾室和一個病弱榮寵的世子有甚交集?
只張瑜想到夢中那女子面若芙蓉的驚人美貌, 眸子就像被那三個字刺傷了般。
再怎麽有距離到底不過是男人女人罷了。
張瑜錦袍下的雙手緊握成拳,頗有些當場捉奸在床的羞辱感……
“張二公子您說呢。”章越見他不語, 又出言問道。
“嫁妝繁多, 一時之間找不齊全。改日等尋齊全了再一起送去如何?”張二公子擡眸笑着道。
“公子盡管去尋。我武成王府的人在外面候着便是。不急。”章越不急不慢的道着。
之前他哥來要嫁妝便說過些日子一起送回,現在還是這般借口, 分明是有意拖沓不想給罷了。
郁家是江南有名氣的商戶,那萬貫家財都給了郁姨娘做嫁妝了。人心不足蛇吞象。明面上是清流官家, 背地裏貪着人家的嫁妝。
章越看着跪着的衆人越發的不屑了。
“還不去尋。”張瑜冷冷的瞪着旁白的小厮,心中郁氣難解憋的臉都有些紅了。
章越不回, 一衆人只能聚在大廳裏。一個個不知是熱的還是氣的面紅耳赤、汗流浃背。
章越喝着茶水暗中打量着他們。外面所言不假,這張府除了張老大人後輩還真沒什麽上得臺面的。
一個時辰後,那管事帶着一群小厮連扛帶挑的弄來了好多箱子。
章越也不客氣,拿着郁歡給的嫁妝單子一件一件的挨個比對。
“張二公子,這不對吧。少了幾套紅珊瑚首飾和玉首飾吧。那紅珊瑚可是價值連城。不過張府是出了名的清貴,應當不是那等的肖小。”章越看了眼旁邊有些瑟瑟發抖面色不自然的張二夫人母女, 說出的話也越發的不屑了。
那張大爺自是也看到了母女二人的動作,臉上就像是被人活生生打了一巴掌,又漲又紅。恨不得上去抽了那小家子氣的母女,白白的丢了清貴的名聲。惱羞成怒之下狠狠的瞪了一眼章越拂袖而去了。
“章總管勿怪,父親近來身體不适。這嫁妝差的我改日定讓人親自送去。還請總管多多擔待。”張瑜上前笑着陪着禮。
他既是這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了,章越也不好再咄咄逼人。只俯身行了一禮便帶人走了。
外面行人見這般大的陣勢也不敢多看。雖是心中嘀咕那些緋色傳聞,但是聖上曾經都下旨了,那就不是真的,不然那可是逆反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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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歡先從章越那裏支了五千兩銀票,連着之前寫好的信一塊讓青蓮送給了田管事。
此事稍稍化解郁歡心中也算松了半口氣。她愁銀子一連幾日沒睡個好覺,現在好生的用了個午飯之後連連打哈欠,便回房睡了個回籠覺。
郁歡醒來之後才知期間章管事已經将嫁妝送了來,花田青蓮兩人激動壞了,臉上的笑就沒停過。
姑娘的嫁妝便是那銀票首飾也得值個四萬兩雪花銀,再加上那些地契、房契啥的怎麽也得值個十萬兩了。
姑娘一段時日之內是不愁了。
郁歡也是歡喜的很。當時阿娘給她在京城置辦了很多莊子、地契啥的。只是她手中沒有契那莊子啥的只能使用不能出賣。
現在可是好了最近一段時日不用再愁銀子了。
郁歡心知這都是衛卿彥幫的她,前因後果不論,這份恩情她記着了。
這般想着,郁歡又想起了她那幾匣子醫書。她祖母家祖上是醫藥世家,這古方醫書更是無數,其中定是有不少的治療疑難雜症的方子。
那衛卿彥體弱多病,但是為甚這般她的确不知。看來以後得了解一下病因、病情了。
郁歡不喜欠人恩情,但這的确不是一時半會的能還的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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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是武成王府大日子,先王百天。
衛家老家離的京城有些距離不方便大張旗鼓的出京祭奠。
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在王府祠堂祭奠參拜。
衛卿彥和二公子以及二房、三房男丁進了祠堂祭奠。無法進去的女眷們只能在外面頂着烈陽祭奠。
郁歡跪在鋪着鵝卵石的祠堂外,寬大的白袍下嬌手細細的揉按着那隐隐泛疼的大腿。
她這輩子跪的最多的怕就是在這武成王府了。之前喪禮每晚膝蓋都腫的像是大饅頭一般。
現在又跪在這鵝卵石上,今個回去定是疼的沒法走路了。
烈陽高懸,裏面的人終于出來了。
衛卿彥一身白色錦袍走在前面,只是那錦袍對比之前好似越發的空了。薄唇幹澀,臉色比之前爺蒼白了些。
但是越發的添了幾分病弱美人的顏色。有些人無論是盛裝還是病容,總會一眼便抓住人的眼。
郁歡不由得感嘆道,直到那身影從自己身旁過去才反應過來。
“姑娘,您不會是疼的起不來了吧。”花田見她呆愣愣的直看着前方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待人走個差不多了才上前調侃。
“姨娘,奴婢背您吧。”青蓮謹慎,在外面從不喚姑娘生怕別人揪住把柄。
經了前些日子的事情青蓮便借着機會和前院的護院讨教了些強身健體的法子。想着先增強體質再學武。
她照着練了半月體質倒是真增強了不少。
“你可算了吧。就你這小體格沒走兩步再把我摔了。”郁歡笑着道。
她由着二人左右攙扶着倒也還算能走,只不過三人腳步慢了些。
郁歡三人剛到小花園處便見一身着白色錦袍的公子正在那小花園旁徘徊。
這架勢像是在等人,只這小花園旁除了攬心閣便沒有旁的院落了。所以這答案昭然若揭。
三人心中一震,尤其是經了之前竹林那檔子事之後越發的防範的緊了。郁歡摸了摸暗袖中的香料,見還在緊擰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些許。
那公子轉身見三人忙彎身行了一禮。
郁歡不解為甚有的人明明同父差距怎麽這般大。旁的不論只這樣貌這二公子便差了那‘病美人’一大截子。
明明都是一身白袍,只那人穿着多了幾分溫潤清然。眼前這人穿上,嗯,就是孝衣。
不是說衛皓瑾生的差,只珠玉在前,旁的的确沒甚看頭。
“郁姨娘留步。”衛皓瑾見那三人絲毫沒有停步的意思忙上前輕聲留了句。
“二公子找妾有何事?”郁歡松開兩人的臂膀有些艱難的俯身還了一禮。
“姨娘可否借一步說話。”衛皓瑾輕聲道着。那雙眸子看了美人面閃過一絲渴望又飛快的壓了下去。
“二公子有何事不能明說?妾今日身體不适,怕是不能。”郁歡淡笑着皺了皺眉。這大青天白日的,雖是此地人來往不多,但被人看到她有口難辯。
“姨娘可否認識宋文浩?”衛皓瑾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道。
郁歡眼中微閃,淡淡的看了一眼身前的人,“公子和我說這作甚?我一個閨閣女子認識的人屈指可數。怎的會認識你所說的人?”
美人生氣也是嬌滴滴滿是風情,衛皓瑾眼底閃過一絲癡迷,“郁姨娘既是不知,那定是弄錯了。這信我還了他就是。”
“等等。”郁歡給二人使了個眼色,花田和青蓮二人只能不情願的退到一旁守着。
“抱歉二公子,我已嫁人自是不想和外男有過多的接觸。既是那人情同兄長。二公子不會怪怪罪我吧?”郁歡眼眸微眨,擺出了一幅身不由己的樣子。
這副樣子好似之前不承認的人不是她一般。有句話叫做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旁人。郁歡可是将這句話理解的很透徹。
“我理解。姨娘無需擔憂。我和宋公子是同窗。昨日他讓人私下送來了兩封信。一封是給我的,一封則是給你的。想來是兄長放不下姨娘罷了。”衛皓瑾好聲好氣的道着。伸手從衣袖中取出一封信遞給了郁歡。
郁歡見他這般上道,也不吝感激,“二公子真是個好人。真是多謝你了。”
衛皓瑾身子一僵,眼底一暗。她随口而出的吳侬軟語像是比他在江南花高價停過的戲都勾人。
“姨娘不必客氣。這是南疆靈藥,想來姨娘是用的上的。”他嘴唇微揚,擺出了平日最受女人歡喜的姿态。
“這可破費不得,二公子已經為妾捎了信。怎的好再讓您破費?”郁歡心中淡笑,只那雙狐媚眼兒中卻是滿是感激。
“姨娘拿着用就是了。這等子小物件不值銀錢的。它如果能為姨娘用得上,那也算是它的福氣了。”衛皓瑾心中閃過一絲得意,說話越發的讨好了。
郁歡半推半就之下只能接了那膏子。這人雖是虛僞些,雖是眼中不幹淨,但卻是只敢動眼不敢強硬的。這種人要面子,自诩君子風度,不像那天殺的二老爺竟是做些不着腦的事。
他這種人郁歡之前談生意見的多了。先好生留着搞好關系,說不準哪日便能用上了。
既是他不安心,郁歡利用起來也沒甚負罪感。
在收獲了美人滿目的感激羞澀之後衛皓瑾終于心滿意足的回去了。
郁歡也收獲了一枚暗棋心中愉悅,收着那信便回了院子。
只是二人不知這番動作卻是被假山後的一雙清泠泠的眸子看了個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