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魑魅魍魉平安京
大美人果然好看。
繪理看完第一眼, 腦子裏就滿是傳言誠不欺我。
美人如花,豔麗逼人, 漫不經心的瞥過來, 這種傲慢而糜爛的氣質,大概……繪理忍不住偷瞄了身側的蘆屋道滿一眼。
蘆屋道滿:?
他餘光捕捉到小姬君看過來的眼神, 半側過臉,無聲問她怎麽了。
對方的長相同樣屬于豔麗挂, 此時眉眼微壓, 倒是壓住了平日間不經意浮現的那種給人宛若一條豔麗毒蛇, 正在暗處幽幽對人吐着蛇絲。
不得不說, 無論是在神社之時, 還是自她回來後,身旁的人, 都是美人啊。
渡邊綱警戒的神情在看清進來的幾人後,漸漸放松了起來。
他有些遲疑:“源公子和……月姬?”
身為附屬于源家的臣下,渡邊綱自然認得這位含着金湯匙長大的貴公子。至于繪理——藤原家的小月亮,藤原道長捧在手心裏的明珠, 自那場驚豔衆人的宴席亮相後, 去過宴席的人,有誰會不記得她呢?
安倍晴明和蘆屋道滿被他當做是跟在身邊保護二人的下屬了。
渡邊綱剛剛飲了不少酒,腦子還有些暈乎, 只是, 為什麽……源氏家的公子, 會和藤原家的公主, 一同出現在這兒了呢?
在……花街???
渡邊綱不知道他們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但反應過來來者還有繪理這麽一位名滿京都的姬君(尤其在頂着源博雅格外犀利迫人的目光)後,他幾乎是像個羞澀小姑娘一樣立刻攏緊了胸前先前大開大敞的衣服。
繪理抽空瞥了他一眼,發現是個其貌不揚的男子後,便興致缺缺地移開了目光,她明亮的眼睛一直盯着漂亮好看的小姐姐看。
對方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一雙貓瞳帶着媚意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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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輕聲掩着唇笑了一下。
一舉一行,動人心弦。
繪理一面為美色迷了一下眼睛,一面又隐隐覺得哪兒怪怪的。她不着痕跡地躲了躲對方意味深長的視線,躲完之後,才鎮定地理了理衣袖,重新高傲地挺起小胸膛。
哼,随便看,反正她那麽好看,多看幾眼也是你占便宜。
京都是個等級觀念極為明顯強烈的一個地方,渡邊綱不敢直視對面姬君的容顏,他低頭行禮,尋歡作樂時被打擾的怒氣此時煙消雲散,“請問,兩位大人來這裏有什麽事嗎?”
雖然不敢有怨言,但是這麽突兀一來真的很吓人啊!如果他正在上頭的話,豈不是要陰影一輩子?!
對此,坐他身旁的小姐姐只想告訴他,你在想peach。
安倍晴明的目光從渡邊綱的身上掃過,移動到金發少女身上。他的視線在對方金色的眸子停了停,帶着點探究,少女甚至對他抛了個媚眼。陰陽師就略顯冷淡地收回了視線,絲毫沒有露出半點他這個年紀的少年看到美人時的臉紅心動。
源博雅道:“沒事。只是進錯房間了。”
渡邊綱:“……?”
這樣進門時一副興師問罪打上門來的架勢,然後和我說,進錯房間了?
他幾乎脫口而出一句你把我當傻子嗎。但是他不敢。他只能安慰自己也許這就是腦子基本有坑的京都貴族。
安倍晴明對源博雅使了個眼神,這對好友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不過——”于是源博雅語風一轉,渡邊綱的心就提了起來,“你身邊的這個女人——”
渡邊綱愣了一下,他緊起眉頭,看向他身邊的美人。女人?他身邊的這個女人有什麽問題嗎?
不是他看不起女人,而是花街上這種菟絲花一樣只能依附男人生存的女人确實沒有什麽好警惕的。
他身旁的少女适時跟着露出驚慌的神色,無辜又仿徨,楚楚動人地說:“大人,是茨木子做錯了什麽事情嗎?”
渡邊綱懷疑的眼神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毫無疑問,這個露出楚楚動人神色的美貌少女怎麽看都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美貌花魁罷了。
“大人……”男人的本性讓渡邊綱在少女這般可憐的注視下,忍不住開口為她說話。
邊度綱可能不知道,平行時空的他,可是會砍掉他面前這個楚楚可憐的美人的手。
源博雅推了推安倍晴明,示意這種專業的問題由他開口。
安倍晴明有些無耐,但他還是上前一步,道:“大人多慮了。只是追查的事情可能需要這位小姐的幫助,只是暫時請她和我們一起,為我們提供一些信息罷了。”
話已經說得足夠禮貌了,但渡邊綱也知道,既然源博雅都出現了,這其實也表明了他們是有備而來,開口的雖然是安倍晴明,但這種由下位之人開□□代的事情,一般也代表了這是上位者默許了的。
是通知而不是商量。
盡管美人很重要,但渡邊綱也不敢多說什麽。
美人撅了撅唇,輕哼了聲,姿态嬌縱。但她到底跟他們去到老鸨給他們準備的另一間只有他們的房間。
“大人找茨木子有什麽事情嗎?”
自稱茨木子的少女唇紅齒白,瞳孔很漂亮,某些角度看上去,比起普通人的圓瞳,更接近野獸般的豎瞳。
繪理安靜地當一個花瓶,她左看看,又看看,滿室的美人,連心情都更好了幾分。
不知道是不是繪理錯覺,她總感覺茨木子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在她身上停留。
安倍晴明直接道:“你可認識順子小姐?”
茨木子低頭玩着自己纖細的手指:“不知道呢~”嬌滴滴地說話,語氣是誰都聽得出來的漫不經心。
安倍晴明靜靜地看着這位豔冠京都的花魁。
對方成名不過幾個月,名氣卻極大,“宛若妖精一樣的少女”。
先前,在繪理超級反派發言的逼問下,遠葉久吐露出了一些信息。
順子是含怨而死的。遠葉家主為遠葉久定下了一門婚事,平安京雖然風氣開放,但是也不興正室尚未過門、男主人家便大張旗鼓納了妾室并誕下長子。遠葉家主生性嚴肅,他和兒子說讓他過後再議,其實是捏了鼻子認了,只是讓兒子勸下對方,先不要孩子,等妻氏正式入門後再說。是把人接出來,當外室養着先。
但是遠葉久并不知道老父親的良苦用心,他當時陷入了戀愛的暈頭中,腦容量本就不大,一聽老父親的話,只聽懂了表面臺詞,他做了個傻逼決定——
和順子私奔。
私奔自然沒有奔成,不然也不會有事後那般悲劇的結果了。
也許是後悔,也許是其他,總是,在約好的那個日子裏,遠葉久反悔了。或者說,他的意圖太過明顯,被遠葉家主發現了。遠葉家主一氣之下,把這個糟心兒子關了禁閉。
遠葉久本來可以寄信給順子說明情況的,但是他沒有。
一天,兩天,三天……總之,等遠葉久想起還有順子這麽個人的時候,他收到的卻是順子死亡的消息。
聽說是含怨投河。
一屍兩命。
安倍晴明皺眉,含冤而死的女性本就容易變成鬼,腹中又有未成形的嬰孩的話……他不自覺地摩擦着從遠葉久處拿來的小匣子。
據遠葉久所說,這是他送給順子的定情信物,裏邊裝着的本是一支漂亮的簪子。自順子死後,這個小匣子莫名出現在他枕邊,砸不爛,燒不壞,丢掉的第二天,又會回到他的身邊。遠葉久明明一面恐懼着,一面又像是被控制一般,無法丢棄這個小匣子。
小匣子并沒有什麽異樣,只纏上了些許妖氣。
但出于直覺,安倍晴明總覺得,小匣子身上應該還有更多秘密,只是沒有被他們探尋出來。
在符咒的追蹤下,妖氣指向了這裏。
而他清晰地從對面那個少女身上,感受到了和從小匣子上感受到的、熟悉而強大的妖氣。
金發金眸的少女彎着唇,豎瞳因光線變化而愈發明顯,到了這個時候,她顯然也知道了他們找上來的目的,可是妖怪絲毫沒有露出什麽諸如恐懼的神色,相反,她還饒有興致地聽着安倍晴明問話。
“你如果問的是那個愚蠢的投河自盡的女性的話,那麽,我可是沒什麽好說的哦?”
對方笑吟吟道,明明那麽美麗的一副皮囊,吐出的話語卻格外的冷酷:“畢竟那種輕易托付真心、天真到幾近傻的女人,我可是不會關注這種人的。”
說話的時候,她身體微微前傾,饒有興致地盯着繪理看:“當然啦~如果是像這位小美人,就算是犯蠢,倒也是能蠢得有幾分吸引力也說不定。”
小姬君哼了聲,“雖然你這麽說,但是我還是覺得很不高興。”
茨木子輕笑,她眯了眯金色的眸子,繪理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她剛想後退,就見少女俯身欺進,伸出纖細的手指,忽然挑起姬君的小下巴,那張嬌豔的面容靠得極近,近到繪理能數清對方的眼睫毛,感受到對方吐息時那種不似人類的冰冷。
被她挑起下巴的小姬君,五官精致,容色瑰麗,呼吸很輕,肌膚觸感像是滑膩的玉膏,冰冰涼涼的,手指觸上去稍稍久一點,對方身上的溫熱就傳了上來。
就像是被藏起來的瑰寶。
因為不知外面的險惡,所以神色中浸滿了讓人忍不住想要破壞的柔軟天真。
也許是少女動作太過突然,被這樣略顯親昵纏綿地對待的時候,小姬君甚至還沒反應過來。
“真可愛呢。”
少女低頭笑着,吐氣如蘭。
繪理眨了眨眼睛,她還有些茫然:“謝、謝謝誇獎……?”
在旁邊,親眼目睹了她是怎麽調戲自家姬君的三人:……………………
???
不得不說,兩個容色驚人的美貌少女這般親昵的模樣實在足夠養眼,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這麽看着的時候,竟然是覺得有些礙眼。
茨木子又低低笑了一聲。金發少女眯着眸子,一只手不知何時抵在了繪理的脖後,另一只手軟若無骨地滑到了繪理的腰間,兩人的姿勢瞬間變得更為親密。
繪理:!
“你……你的手……”
微白的臉,顫抖的聲線。
就像是個柔弱無助的小可憐。
——嗚。
好癢啊嗚嗚嗚嗚嗚。
她她她她她超怕癢的啊!
少女俏皮地對她眨了眨眼睛,“別害怕,你乖一些,不會傷害你的唷。”
然後看向另外三人。
她說:“陰陽師,你們應該已經發現我的身份了吧?”
“真是可惜呢,本來還想再玩久一點的呢。那些人類男性為我瘋狂的樣子,還真是有趣呢~”
“不過,你們人類都是那麽自大的嗎?都發現了不對勁,還敢讓我這麽自由的行動,不知道該說你們大膽好呢,還是說你們蠢。”
“既然如此——”
在她說話的時候安倍晴明等人已經夠警惕的了,然而,他們的動作更慢了一步。可是礙于被她仿佛威脅一般牽制在身邊的繪理,衆人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發表着造作的話,不能第一時間出手。
繪理瑟瑟發抖。
嗚哇,別靠得那麽近啊,太癢了嗚嗚嗚嗚。
安倍晴明見小姬君淚眼汪汪得快要哭了,忍不住上前,喝道:“放開姬君!”
茨木子回應是,當着他的面,直接親了繪理的臉一口。
繪理:!!!
衆人:!!!!!!!
“呵呵呵呵,好了。”
“那麽——”
妖怪抱住小姬君的纖腰,破開窗戶,跳了下去。
“這位姬君,我就搶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