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讨伐(捉蟲)
“知道了。”沈氏心頭一陣煩膩, “上次要不是她從中做梗,明|慧那事,三娘怎麽會受委屈。”
“你去回了她, 現在收拾東西, 我們一會回去 。”她對柳媽媽道。
柳媽媽應聲,就先行退了出去。
想着陳仲海要的那些錢也還沒準備, 又想到今日一同前來的許夫人,沈氏便起身, “我出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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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牆的小榻腳下, 有個丫鬟将華鞋擺在地上, 婦人起身伸了腳踩着鞋子坐起,一邊的高幾上的檀香袅袅,她深深吸了一口, 問一邊的婆子:“你覺得如何?”
許媽媽想起剛才那亂七八遭的事,皺眉道:“這陳府亂得很,這親事說不得。”
“怎麽說?”許夫人問。
“那陳夫人當年舊事您也知道,今兒奴婢是看明白了, 那姨娘扶正的夫人,果真上不了臺面。”許媽媽就笑了笑。
剛才沈氏使的那點小伎倆,別人看不出來, 難道她自己還看不出來?這家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倒好,大聲叫嚷, 張口巴不得別人不知道那孩子在私會情郎。
“還有那個……那個想要嫁進陳府的什麽瑤,看她說出口的那話,是巴不得自己的妹妹出事呢,那麽明顯的心機,奴婢都要看不下去了。”
“你說陳雁瑤?”許夫人有些驚訝,早前她看過陳雁瑤,外形條件不錯,看上去有些聰慧。
之前之所以沒有再和陳府往來,一來是因為陳府門第不高,二來是因為那沈氏的身份,此次若不是雲德非要娶陳四娘,她也不會和陳府有什麽糾葛。
“大概就是了。”許媽媽嘆道,“不過陳四娘那狐媚妖子的模樣,跟那個男人的事奴婢估計有七分真。”
許夫人想到陳滿芝,冷笑道:“這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是娶不得,更何況還使了一手好醫術,也不知道以前那伯府是怎麽想的,竟然還敢跟她們訂了親?”
這時,有丫鬟過來傳話,說陳夫人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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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夫人轉身又趟回小榻上,吩咐許媽媽:“你去回她吧,說什麽你自己看着辦。”
許媽媽笑了笑,退了出來。
“我們夫人剛閉眼小憩,不方便見您,還請諒解。”寮房外,沈氏聽着眼前那婆子一臉笑意的說着這話,她往房間瞥了一眼,丫鬟婆子站了一屋,看不清實情,“也罷,今日我們就先行一步回京,日後得空我再登門拜訪。”
“夫人留步。”許媽媽叫住要離去的沈氏,“我們夫人打算在此吃齋念佛幾日,若是回了府必定通知您。”
沈氏一愣,這話什麽意思,拐個彎的不想結親的嗎?她心思飛快翻轉,想着今日之事是否有纰漏,再擡眸時那婆子已經轉身進了屋內。
她緊緊抿嘴,轉身回了寮房。
一行人收拾妥當後便折身回府,待回到陳府時,已是酉時,盛夏的天,白日稍長,晚夕疊錦流雲,絢麗如畫。
一進芳庭院,楊姨娘身邊的丫鬟便步履匆匆而至。
丫鬟将木盒遞給陳滿芝,道:“姨娘說除了您要的這個木盒,她也沒有發現其他異常。”
陳滿芝接過将東西放下,“你們姨娘呢?”
“老爺現在在姨娘房裏,她走不開身。”丫鬟低頭道。
陳滿芝沉吟,看了一眼木盒,“你先回去吧,這兩日不管芳庭院如何,讓姨娘不用管,一切照就就好。”
丫鬟微微颔首,一早姨娘就已經把自己要做的事交待了一番,雖然不知道她們在計劃什麽,但感覺此事之後,她們再不用受沈氏的氣了。
看着丫鬟離去,周媽媽進了裏屋,明華寺之事,她知道沈氏一定會誇大其詞的轉述給陳仲海,按着陳仲海的性子,知情後不管真假,只會把所有的賬都算到她們頭上,“娘子,要不我們走吧?”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提起要離開。
“為什麽要走?”陳滿芝端詳着木盒,打開看了看,“我要看看,劉家是不是會來提親。”
明華寺‘假僧侶’之事,知情的人不多,劉二郎的出現是她始料未及,但不管如何,她們的目的就是要毀她清譽,她猜着陳雁瑤一定知道自己不會輕意就犯,有可能會讓劉家大聲張勢提親來達到目的。
她要看看,陳雁瑤,到底想把事情弄到哪一步?
“劉家要提親?”周媽媽還未開口,念平從外進門,“那個劉二郎,分明就是故意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這些他們不會為我們去考慮。”陳滿芝道,“她們只會認可她們眼見的事情,才不會管你真相如何。”
念平憤憤道:“這個沈氏,不得好死,我們不嫁!”
“匆忙之間算計的漏洞,有時候是無法彌補的。”陳滿芝微微一笑,她頓一會,問念平:“東西丢出去了嗎?”
“嗯,丢出去了。”念平點頭。
陳滿芝颔道,杜陵的住宅就在附近,她跟他約定,若有急事以紅繩作為記號,不定時的都會下人來看,她剛才吩咐念平,将紅繩丢到院牆外的固定方位,“希望他的人,能早就看到吧。”
“娘子!”周媽媽看她對此不上心,神色有些焦急,“現在老爺可能還不知情,咱們走還來得及。”
陳滿芝将視線從木盒身上收回,看着周媽媽,“周媽媽,我記得你之前說過,這陳府,有六娘七娘,還在母親的嫁妝,怎麽能一走了之呢?”
“再說,我都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就更沒有要離開的理由。”她緩道,“不用擔心,不管今天出了什麽事,過了明天就好了。”
明天,是林氏的忌日!
周媽媽還想開口,卻聽得到門外就有匆匆的腳步聲,不過片刻,陳悅穎出現在屋內,她的丫鬟畫溪,縮着身子跟在身後。
陳滿芝迅速收起木盒,看着來人,“三姐進了別人的院子,不知道知會一事嗎?”
陳悅穎冷笑,看着那人端坐在書案後,那秾豔的顏容透着溫婉,“醒來的幾個月裏,果然越來越妖媚,早前大姐跟我說你對二朗有情,我還不敢相信,今天這事總算讓我把你看個透徹。”
“你妄想嫁給我表哥?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陳滿芝起身,看着她走近書案,“這話你不應該跟我說。”她頓了頓,“本來我也不是很想嫁,不過聽你這麽一說,我突然就想嫁了,不如你現在回去告訴她們,早點來提親?”
“陳秋蔓。”陳悅穎闊步上前,手指着她的鼻尖,“你不要臉,你就是個賤|人,跟你母親一樣,都一副狐媚妖子。”
“你們林家的人,全都該死!”
“閉嘴。”陳滿芝狠狠的甩了她一掌,一手扯過她的青絲,将她的頭緊緊摁在案上的硯臺上,“林家的人如何,你也配論足?”
事發不過須臾,陳悅穎還未反應,就被那硯臺一磕,痛楚襲面,即刻大叫,“畫溪,你是死的嗎,還不上來救我。”
畫溪驚恐的看着眼前,案桌後面那人嘴角微抿看着自己,讓她想到當初自己被下藥的情景,她顫着身子,“娘,娘子,奴婢不敢……”
她的神色未定,聲音帶着哭腔,“奴婢說了,不……不要來,您不聽……”
陳悅穎全力掙紮,卻被走上來的念平狠狠的摁住,“三娘子,都過了這麽久,你這喜歡欺負四娘子的毛病還是沒改掉。”
“綁起來。”陳滿芝再一次将她的狠狠摁在硯臺上,“現在要讓你也償一償被欺負的滋味。”
“綁,綁起來……”畫溪聞言,無措失語,試圖邁出一步,才發現腿根本不聽使喚。
“四娘子……”她癱軟着叫喚看着陳滿芝,“奴婢,聽話的……”
“陳秋蔓,你敢動我?”陳悅穎尖叫,又因臉貼着硯臺,她的話聽得不真切,“信不信,父親馬上就過來。”
“那你就拭目以待。”陳滿芝冷道。
周媽媽拿出上次的缰繩,繞過畫溪,走到案桌前,往那人頸脖一套。
“事無過三。”陳滿芝看着周媽媽二人将陳悅穎拖到廳中,“你這性子,是時候要收拾了。”
她從書案後走到畫溪邊上,“你現在回去,一會若是老爺過來,就告訴他們三娘子失蹤了,要是讓老爺看出端倪,可就沒有解藥了。”
“陳秋蔓,你,你想幹什麽?”陳悅穎手心倘汗,驚恐流向四肢百骸,“你要殺我?”
“我要做什麽你接下來就知道了。”陳滿芝扶起畫溪,在她耳低語。
畫溪點頭如搗蒜,随後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陳秋蔓,你放開我。”
啪的一聲響,陳滿芝陡然轉身揮着皓腕,一巴掌朝她臉上掴了過去,“古書有言,凡為女子,當知孝悌之義,你身為長姐,卻全然不念手足之情,這一巴掌,是為這些年你欺負我所讨。”
陳悅穎的臉,五指淺痕顯印,她欲再驚叫,卻被念平往嘴角塞了一把棉布,“瞎嚷嚷什麽,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會說話。”
陳滿芝看着她,随後又一巴掌甩了過去,“古書有言,凡為女子,當知敬重父母,林氏貴為嫡母,你卻時時惡語相向,這一巴掌是代我母親所讨。”
她深深提氣,緩了心中的浮躁,淡淡的看着搖頭支吾的那人,“想不到是嗎?那麽接下來的事,我會讓你更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