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起價
“她的丫鬟說是在救人, 奴婢看着不像。”扶她起身的婦仆回道。
“這,這胡鬧……”老婦人走了上去,憤然看着陳滿芝道:“哪有這樣救人的。”
念平伸手将其擋住, “我們娘子既然救了, 那就是能救。”
女方聽着二人對話緩神過來,“母親, 讓她試試吧,燃哥兒他……”還沒說完整的一句話又哭了起來, 那前面的醫館一看還沒試就說不能救, 現在這醫館又說不能救, 倒不如讓她死馬當活馬醫。
“小娘子,你可不能亂來。”那大夫看着陳滿芝作道,若是讓這娘子把人弄死在自己的醫館裏, 那這醫館的名聲就要壞了。
陳滿芝蹙眉,雙臂用力一提。
噗的輕聲,孩子輕咳一下,陳滿芝單手往孩子肩胛拍了幾下, 而後就有個東西從孩子嘴裏掉下來。
“這是把東西弄出來了?”那大夫看着掉落在地的東西驚訝道,“這,這沒可能啊。”
“果然是棗子。”看着地上那物, 衆仆紛語。
“是救好了?”那女人緊攥着自己的衣角不敢上前打擾,她轉臉看着老婦人,“母親,燃哥兒是, 是救回來了?”
那老婦人還在原處愣怔。
雖吐出了硬物,可孩子的呼吸還有些微弱,陳滿芝轉身就将他平趟放在診案上做心肺複蘇,過了些時間,孩子哇了一聲哭了出來。
女人疾步上前,将孩子抱在懷裏,陳滿芝拉開她,沒有對她做過多解釋,“現在不要抱他。”
女人一聽,即刻放手,“娘子說得是,不抱,不抱。”
“恩人。”老婦人回神,行步上前握住陳滿芝的手,“剛才老身一時心急,言語中傷了娘子,還望您不要介意。”
老婦人對她用敬語,可見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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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客氣了。”陳滿芝有些氣喘,額間冒了些細汗,“孩子現在沒什麽大事,讓他吃些松軟的食物就好,只是孩子年紀尚小,下次不要讓他随意吃這些東西了。”
“好好好。”老婦人說着上前看着孩子,餘光瞧見遠處的那大夫,狠狠道了一聲:“你果然醫術不精。”
那大夫面色緋紅,神情尴尬,陳滿芝看着此情,她走近大夫,低聲婉道:“事出有因,我并非故意讓前輩難堪,只是此方若用法不慎會适得其反,況且這方我手法尚不娴熟,還請您切莫仿照。”
海氏沖擊法雖有效,但并适用所有人,尤其是幼兒跟老年人,一般發生呼吸道堵塞時,醫者首應采用其他方法排除異物,在其無效且患者情況緊急時才會使用。
“尚不熟還敢用?人若死在這裏算誰的?”那大夫心念,不過那一聲前輩,聽着感覺挺好的,他故作正色,“娘子你膽子也太大了。”
“是,是我考慮不周。”他的提醒,陳滿芝才恍然,若是孩子救不了,那麽自己是否會連累到陳府?只是剛才那一瞬間,自己并不多想。
見孩子無恙,陳滿芝便直接出了醫館,衆人記起回頭時,早就已經不見她的身影。
“可知道那是哪家的小娘子?”老婦人站在醫館門口四望,“快讓人去查查。”
女人懷裏抱着三歲的孩子走到門口,“母親莫急,這小娘子生得好看,咱們讓人給她畫個像,再叫上府裏的人仔細查一下,應該也容易找。”
“也多虧了她,要不然咱們胡府這根苗就要夭折了。”老婦人臉上的驚恐已然拂去,“我倒想知道,是哪家的小娘子醫術如此獨特。”
“咱們回去吧。”女人擦了還挂在臉上的淚痕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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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顧及到車夫的不可信任,陳滿芝放棄了要去紅袖館打算,主仆二人上了車,待回到芳庭院時,天色已晚。
周媽媽神色激動直接跟道了今天去城西的事,“當真是葛媽媽,只是這些年身子一直病着,所以……”
“不打緊,待這兩天有空就去過去看她。”陳滿芝道,想到之前徐蕭年跟陳仲海的掙執,不禁皺眉,“老爺下午有來過嗎?”
“老奴未時回府後沒見他有來過。”
陳滿芝思慮,按陳仲海的性子,徐蕭年硬闖芳庭院的事他應該早就過來找自己算賬了,怎麽到現在還沒有動靜?是因為被那匆忙離去的事給絆住了?“沈氏呢?下午有來過嗎?”
周媽媽搖頭,“她一早出門好像也才剛回府。”
陳滿芝皺眉,這種平靜,讓她有種風雨欲來的危機感,一連過了平靜的幾日後,直到夜裏,杜陵翻牆出現在了芳庭院。
“是沈立奎的事有眉目了嗎?”陳滿芝将他請進屋內,吩咐周媽媽再掌一盞燈。
夜深會男,于理不合,周媽媽看着陳滿芝欲言又止,正想開口,就被念平扯了一把。
念平朝她搖頭,雖不知道娘子到底在做什麽,但是她感覺到,娘子這是準備在收拾沈氏了,她點了燭火,拉着周媽媽退了出去。
“是,七年前,他确實回過京。”杜陵落座,“而且當時還小住了三個月,直到六月底才離京。”
“至于他在京城做什麽,這倒沒查出來。”他再緩道,事已經過了七年,且當時京內又沒什麽大事發生,所以并沒有人留意。
陳滿芝微怔,伸手倒了茶推過去,“無事,只要他回過京城就好。”
林氏事發時候沈立奎在京,早前陳府和沈立奎并沒有什麽往來,而陳仲海扶妾為妻之事又得以信國公相助,那麽她有理由懷疑林氏之事是陳仲海跟沈立奎的交易,而沈立奎是信國公之子,交易後幫襯陳仲海也說得通。
只是沈立奎人在邊關,他既然已經相助陳仲海升遷,為什麽在他走後,還要幫陳仲海處理後面的麻煩?
是不是因為有什麽把柄被陳仲海拿捏?陳滿芝突然覺得,徐蕭年跟黑衣人所要找的東西,可能就是解開整個事件的關鍵。
而書房裏面那個木盒總讓她覺得很奇怪,只是前兩日新買的那個木盒子,做舊還需要一兩天時間。
“娘子的出閣之日在即,世子爺讓屬下問您,伯府的親事您當真不考慮退嗎?”杜陵知道徐蕭年是想顧及她的想法,所以并不打算搶親,但是若是真嫁過去了,以後可怎麽辦?
“是啊,多謝世子爺的好意。”陳滿芝回神,并不想多談此事,“劉家業那事安排得怎麽樣了?”
杜陵心中不明,爺相貌身軀樣樣都好,又是下一任侯爺,按理不是說只要他動動眼皮子就會有女人撲上來嗎?怎麽如今他嘴皮子都動了這個女人一點情都不領?
“怎麽了?”陳滿芝看着他出神,“事情有變嗎?”
“這倒沒有。”杜陵回神道,“劉大郎如今的債已達八千兩,我今天已經讓人綁着他去找劉家業了。”
“那母子三人我安排在郊外,信也已經送到劉家業手裏,想必今天他已經去銀莊取錢了。”
“多謝。”陳滿芝跟他到了謝,“待你收到這三萬兩後,再寫信告訴他,這只是一個人身價,若想要三人平安歸來,需要再出三萬兩。”
杜陵嘴裏的茶水還未咽下去,聽聞這話差點噴水,讓他引誘劉大郎負債也就罷了,沒想到還要幹起綁架的勾當,現在綁架信寄出去了,誰知道她又搞什麽坐地起價。
“娘子您這是要坐地起價?”他驚愕問道。
“你說得沒錯,我就是要坐地起價。”陳滿芝道,“一個管家侵占我母親的私産,我讓他不痛快幾日又何妨?”
“待他給了你錢,就把那三人送到他家裏去吧。”她想起劉家業懼內這一點,“好好的兩個孩子,總是放在外面養着,那多不好。”
杜陵嘴角抽了抽,“好,一切聽娘子吩咐。”
想到陳仲海最近的反常,陳滿芝就道:“最近朝中可是出了大事?”
“哦,倒不是什麽大事。”杜陵道,“就是有兩個郎君因為一個妓人争執而扯出了一個地下錢莊,如今朝中正在查,好像令尊也參與查案。”
原來如此,難怪陳仲海這幾日沒有找她麻煩!
只是杜陵對這事的輕描淡寫讓陳滿芝有些驚訝,一個地下錢莊,如果不是涉及不大,怎麽又會勞動大理寺去查案,況且大理寺都參案了,那麽刑部和都檢院還會坐視不動嗎?
一個牽扯三司的地下錢莊,還說不是什麽大事?
陳滿芝起身去了妝臺取出早前準備好的信遞給他道:“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杜陵接過信,掂了一下,“娘子客氣了,不知您要我做什麽?”
陳滿芝莞爾一笑,“也不是什麽大事,麻煩你幫我把這信交給世子爺,讓他想個辦法找人參陳仲海一本。”
“什麽?”杜陵驚得張了嘴,“您,您這是要……”這是要反了嗎?找人上本參自己的父親有什麽好處?若是因此丢了官職,于她有什麽好處?“娘子你确定要這樣做?”
“是,你只管幫我把東西和話帶到就好。”陳滿芝看出他的疑慮,這信裏記錄是陳仲海內惟不修、私德有虧的一些實事,“我相信世子爺自會把握好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