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懷疑
另一婆子蹙眉看着她:“莫要亂嚼舌根, 小心閃了你的舌頭。”她頓了頓再道,“主子的事,咱們心明嘴不語。”
“喬申家的, 也就你把她當主子, 我看你在府上呆久了腦子也壞掉了吧。”那婆神色不喜,瞪了一眼, “我回正門去了,你自個呆着吧。”
那婆子氣呼呼的出了倒座, 喬申家的看着她的背影搖了搖頭, 嘆了一聲。
陳滿芝讓念平先回了芳庭院, 她穿過月洞門往春晖院而行,若是沒猜錯,方才停在柳下的那馬車應該就是雲錦繡的, 思及此處,她微微抿了嘴,驚嘆他們的行事速度。
“四娘。”
思慮的功夫,就聽見有聲, 陳滿芝轉身尋音,陳雁瑤一身淺黃薄紗,盈盈蜂腰, 帶着丫鬟從垂花門步行而來。
“今兒是去哪玩了?”陳雁瑤幾步走到她面前笑問,“天黑了也不舍不得回家。”
“看着這京城,感覺哪兒都新鮮,便出門去逛逛。”陳滿芝抿嘴一笑, 掃了一眼陳雁瑤身邊有些局促不安的丫鬟。
“是這樣啊。”陳雁瑤挽起她的手,“下次若是想出門,我帶你去逛逛,我雖然出門也不多,可總比外人帶着你去要安全。”
看着她鴉鬓雪肌,眸色脈脈,陳滿芝莞爾一笑,不接她的話,“如今姐姐正忙着學習掌管中饋,若是耽擱了時間,母親自然是不高興的。”
“好在京城管理有度,不會出什麽亂子,所以姐姐也不用擔心。”
陳雁瑤聽出了她的話意,卻不理會,“你是我妹妹,我自然要顧慮一下,左右不過花一些時間罷了,下次你若出門,可記得叫上我,就這樣說定了。”
她挽着陳滿芝的手,二人移步行走,“只是早上那人,以後妹妹別再聯系了。”
“為何?”陳滿芝有些好奇,因為這種話,林敏夕剛才也說過,而陳雁瑤說這話,她自然不會覺得是為自己好。
“眼下你跟伯府的親事已定,若是你再跟其他外男有親密往來,父親會因此而怒。”陳雁瑤看着她道。
陳滿芝恍然,想起了早上陳仲海那陰晦不定的面色,笑道:“我聽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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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雁瑤颔首,面露愧疚,“ 你也知道,父親一旦決定的事,我們也沒辦法挽回的,你這親事,我也無能為力。”
“姐姐亂想些什麽呢?”陳滿芝頓足看着她,那一臉的誠懇,添足了長姐的風範,安慰道:“伯府這親事,甚好,再說這事也不是你能左右的。”
陳雁瑤挽着她的手一僵,顯然有些驚愕,她嘆一聲,“你真不怨我才好。”
“姐姐別多想了,現在母親有事正喚我,我就不跟你多說了。”陳滿芝說罷,從懷裏掏出一對耳墜遞給陳雁瑤陳雁瑤,“這個給你。”
陳雁瑤接過一看,是一對材質很普通的白珠耳墜,不解道:“這個什麽?”
“這是我今天在街上買的。”陳滿芝柔聲道,她看着陳雁瑤身後的丫鬟,上次贈送花茶過後,陳雁瑤時常讓她将一些點心送至芳庭院。
“聽丫鬟們說流杉曾在馬房裏掉了一對耳墜,她為此心疼好久,這些日子她為你我二人行走,我便做個好人,順手買來送給她。”
話落,一直垂首在後的流杉倏然擡頭,看着溫和面容,美眸流眄的那人,心裏陡然一凜,不由自主的往後挪了兩小步。
她根本沒有掉過東西,也沒有說過這種話,她不明白這四娘子突然說這些是為何意?
“是嗎?”陳雁瑤轉身,看着流杉,“不過是一對普通的耳墜罷了,有什麽好心疼的,你若是需要跟我說一聲就是,怎麽好讓四娘破費。”
“大娘子,奴婢沒有……”流杉面色發白,看着陳雁瑤那微揚的嘴角,是她熟悉的動作,她硬頭解釋道:“奴婢沒有掉過東西。”
“難道是我聽岔了?”陳滿芝輕蹙眉頭,“你沒去過馬房嗎?”
馬房!陳雁瑤神色微變,将手裏的耳墜遞給流杉,“那我就替流杉多謝妹妹了。”她頓了一會再道:“不知妹妹可還記得你歲五那年,咱們一起着手埋在青安院榕樹下的東西?”
青安院是林氏生前養病時所居,因她的自缢故而現在已經荒廢,陳仲海早已經下令将其封鎖,陳滿芝也不曾踏足。
“五歲那年?”陳滿芝想了想,現在這具身體的年齡是十三歲,便感慨道:“想不到距現在已經過了八年多了。”
“你當真記得?”陳雁瑤笑,她捏了捏指尖,看着陳滿芝的眼神帶了更甚的陌生感。
“那麽久的事,自然是不記得了。”陳滿芝輕輕扯了衣袖,“姐姐突然說起這個?難道裏面的東西很重要嗎?”
陳雁瑤看着她一颦一笑,那原本就豔美的臉更添了絕色,“也不知道現在對你來說重不重要,不如咱們明天去将它取出來,如何?”
“事已過八年多,想必裏面的東西也該爛了吧。”陳滿芝擺袖淡道,“既然東西已經爛透,這事就當沒有了吧。”
聽聞此言,陳雁瑤腦裏突然就想起了陳悅穎早前說過的話。
“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擾姐姐了。”陳滿芝擡眸跟二人道別,才走沒幾步,她頓足回身,對陳雁瑤笑道:“姐姐,我的醫術很好呢,你若是想學,可以過來跟我讨教。”
話落,盈盈一笑,轉身離開。
陳雁瑤看着她走過松齡堂,轉身就往流衫臉上扇了一巴掌,“蠢東西,這點事都辦不好,去馬房竟然還讓她知道了?”
流衫捂着臉就跪了下來,泣聲道:“娘子,奴婢沒有說過那種話,也沒掉過東西啊。”
“奴婢不知道為何四娘子會說那些話,可奴婢當時去馬房,就只有小金子知道啊。”
小金子,是個車把式,在府裏好幾年,知道孰輕孰重,不可能把她吩咐的事說出去的,可是那人怎麽會突然提起馬房,她也不知道。
陳雁瑤看着瑟瑟發抖的丫鬟,狠戾道:“你當真沒有說?”
流衫不停磕頭,“奴婢發誓,奴婢真的沒有說過,也沒有掉什麽耳墜啊。”
陳雁瑤低頭思慮,若是流衫沒有撒謊,那麽陳滿芝在她面前提起馬房,難道是已經猜到了在馬上做手腳的是自己而不是她母親?還有她回頭說的那句話也是因為猜到了驚馬的原因?
她從束腰間掏出預留的香料荷包,“你的醫術那麽好,看來這個東西想必你也不會用了。”
說罷轉身,往春晖園方向看了過去,就見陳滿芝站在穿堂裏,正跟一男子說些什麽。
“你覺得現在四娘如何?”陳雁瑤轉臉問流衫。
流衫微愣,随即道:“有些怪異,好像事事無所謂的樣子,可又覺得高深莫測,探不到她心裏所想。”
“而且,她還會了醫術……”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奴婢覺得,醫術這種東西,若是沒個幾年的功夫,又怎麽能拿的出手?”
她覺得,一個女人懂醫術不奇怪,只是一個傻兒突然有了高超的醫術,那就有點匪夷所思了。
“是啊,在床上躺了三天死不了,驚馬死不了,她運氣可真是好。”陳雁瑤冷笑,自顧的說着話,“連我送出去的花茶轉手就送了人,點心吃食一樣都不入口,可真是警惕呢。”
如今連一個丫鬟都覺得奇怪,看來三娘對她當初醒來說那些質疑的話,自己也應該放在心上了。
“你到底是誰?”陳雁瑤心裏思忖,“青安院裏的榕樹下可什麽都沒有呢。”
流衫看着她那陰沉的臉,不由顫抖,“娘子……”
“你去傳個話,讓劉二郎這幾日有空就過來見我。”陳雁瑤冷道,“若是這事還辦砸了,你就去那些勾欄院裏度過餘生吧。”
“是……”丫鬟低頭道。
“這芳庭院連母親的人都看不出異常,看來真的不能把你當成陳秋蔓了。”陳雁瑤看着纖細指尖,“現在我不想要你死了……”
前院東側的穿堂,陳滿芝正跟雲錦繡的馮掌櫃說起下午的事。
“陳四娘子。”馮掌櫃恭敬的道,“方才,在下已經跟貴府夫人已經解釋清楚了。”他适時的看了一眼跟前的少女,眸中帶着不解。
“是嗎?”陳滿芝淡笑,“我母親,如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