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一樣的哥哥
胡永斌既然已經打定循序漸進的主意,一改往日先上床後談情的習慣,一直保持彬彬有禮,儒雅大氣的風範,對司馬溪愛護有加,關懷備至。司馬溪不明所以,從內心發自感激。孤單的春節,總算有了知己哥哥的陪伴,亦是敬重有禮。
一晃又過了兩日,已是大年初五。雙方平安無事,感情漸進。以至于胡永斌幾乎也産生了錯覺,如果就這樣擁有一個相互欣賞的弟弟,漫漫人生裏也真是一種快意。
下午,兩人落座一間茶樓,胡永斌對司馬溪目前的生意狀況了解了一番。
“小溪,我在批發市場做煙酒生意很多年了。雖然不是太懂方便面生意,不過多少也有些耳聞。在我看來,方便面批發是一種走量的生意,靠的就是薄利多銷。也就是說,整個過程相當于資金不斷流動循環。以你現在的情況,這個生意很難發展。”
“嗯,斌哥,是這樣的。我的确苦于資金的局限和利潤的稀薄。現在主要是靠市區的行批,還能夠有效提高利潤。但是康師傅據說要全國推廣市區直營,到了那個時候,的确非常難辦。”
“不錯,小溪。到那時,已經不是發展,而是生存問題。那麽,你對今年有什麽打算嗎?”
“打算?”司馬溪苦笑,“能有什麽打算。如果能挺過今年,我計算過,基本上明年就能運轉開。所以,我的打算就是希望康師傅的動作沒那麽快吧。”
胡永斌皺皺眉,說道:“小溪,恕哥哥直言。到明年你就是能運轉開,其實這生意也不會馬上火。你也知道,大型方便面商都不是靠單一品牌,一般都有三個以上的牌子,周轉資金起碼幾十萬。你現在就幾萬塊,到明年就是翻了一番,都不到十萬塊,怎麽發展?”
“這個我明白。我以穩定康師傅通路為主,擴大聲譽,同時吸引幾個有賬期的雜牌做代理,慢慢來吧。”
“我有個想法。”胡永斌有點猶豫,“小溪,在豐南你畢竟是個外地人,沒有人脈,事事不好放開手腳。不如........不如你回老家,過來幫我幹怎麽樣?我保證收入比這裏多的多。”
“謝謝斌哥好意,不過我現在還不想回去。你現在也知道,我跟我父親的關系狀況。”司馬溪客氣道,心裏卻是一陣苦笑。我走了,去你那裏幹活,光哥怎麽辦?難道我還把光哥帶過去不成?
胡永斌明白司馬溪外表文靜,其實是個很有主見的人,當下也沒堅持,心想他一個外地人,市場是一方面,人際也是一方面,計劃總趕不上變化。到時候,他撐不下去了,自己再來個雪中送炭,不怕搞不定他。
胡永斌從風衣兜裏掏出一個精美的小盒子,放到司馬溪跟前,說:“小溪,這一兩天我也要回去了,需要準備一下今年的生意開端。這東西送給你,就當哥哥的見面禮。既然咱倆是好兄弟,就希望你不要推辭。”
司馬溪打開包裝盒一看,裏面是一只昆侖 ( Corum )運動型手表。動感的外觀,典雅而又時尚。上面有海事旗語,而分鐘标記則設計在最外緣,夜旋光性能的時、分指針,加強夜晚的判讀性;秒針以昆侖的logo 「成工力之鑰」 為設計形體,搭配耀眼的紅色,別出心裁。表冠護肩保護着珑頭,後底鑉刻印着海軍上将獎杯。
司馬溪以前也是個小資人士,自然對這款手表有些印象,知道價格應該不菲,當下就有些猶豫,不想接受。剛想推辭,卻又看見胡永斌眼中的誠摯之意,只好說:“那.......斌哥,謝謝!同時感謝你這幾天過來陪我過了一個愉快的春節。”
胡永斌心中歡喜,昨晚自己在酒店對面的鐘表專賣店看見這款,動感又不張揚,大氣又帶着穩重,便知道司馬溪一定會喜歡。
Advertisement
“嗨,小溪,瞧你說的這麽見外。我還不是一樣?這個春節,你也給了我更多的快樂!”
兩人都沉浸在這種或多或少的感動中,突然司馬溪的手機就響了。司馬溪掏出看看,是一個陌生的本地座機號碼。
“喂,你好!我是司馬溪,您是哪裏?”
“溪溪!我剛下車,在長途車站,你在哪呢?”
“靠,你用得着這麽大聲嗎?跟頭驢似的!”如此大嗓門還能有誰,肯定是胖子光,想都不用想。司馬溪嘴上罵着,臉上卻浮現出孩童般的快樂,“光哥,你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今天不是破五嗎?我尋思着你一個人過節,多孤零零的。所以就過來了!”
“嗯,光哥,我現在在外面......這樣吧,從車站往東一直走,也就兩站地的樣子,有一家叫做金濱的酒店,你去裏面的大廳等我,我一會就到。”
饒是老謀深算的胡永斌,此刻也是措手不及。眼睜睜的看着剛剛還文質彬彬謙和有禮的司馬溪,瞬間散發與他平日氣質完全不同的歡呼雀躍,就如一個嘴饞已久的小朋友看見一塊美味糖果,頑皮而又充滿活力。那塊昆侖手表就那麽孤零零的躺在一旁,根本連試戴都沒顧得及。
司馬溪有少許歉疚的跟胡永斌解釋一下,擋不住滿臉興奮,抓起手表胡亂塞進衣兜,帶着胡永斌就往外走。胡永斌一時也沒反應過來,直到服務生追出來要求結賬,這才清醒。
春節一向是出租車生意全年最好的時節,兩人足足等了将近半個小時才打到一輛車,還是同另外一個陌生乘客拼在一起。等抵達金濱酒店,胖子光已經在大廳裏等了有一陣子。
胖子光父母雙亡,本來就沒有多少親戚可以拜年。加上自己常年在外打工,跟村裏的村民關系也就一般般。只有老四跟自己是發小,關系好。可惜老四一直忙着拜年沒時間搭理自己。胖子光在家中耗了幾天,又沒人給做飯,只能自己胡亂湊合。白天一閑下來,胖子光就開始懷念在批發店裏的時光,那時候每日忙得要命,卻不怎麽覺得累,因為有溪溪時不時的過來跟自己說會話,有時還給自己擦擦汗。可現在呢,自己一端起飯碗,本來極好的胃口卻有些吃不進去,因為沒了溪溪給自己夾紅燒肉。一到夜裏,貪睡的胖子光驚奇的發現,自己居然也會失眠。這段時間裏,自己已經習慣了溪溪躺在身旁,倆人并排着睡覺。
到了破五這天,家家戶戶都在放鞭炮,估計晚上都得包餃子吧。胖子光覺得自己再也不能忍受了,簡單收拾一下,提了個破舊黑色手提包就殺向大道,上了那輛熟悉的長途車,直奔豐南。
溪溪,我來了。叫你扔下我一個人,等我找着,看我怎麽收拾你!
到了酒店,剛想進門,卻被門口的迎賓員攔住。迎賓員打量胖子光一番,指了指旁邊戳着的一個牌子。
“啥玩意,老子不識字!”
“衣冠不整者禁入!”迎賓員解釋道。
胖子光雖然文化低,“衣冠”是什麽還是懂的。“我又不是住店,我兄弟在這裏面住,他讓我在大廳等他,說一會就來。”
“請問先生,您兄弟叫什麽?”
“溪溪,哦不,司馬溪!”
迎賓員轉身進門,在電腦上查了一番卻沒查到,想想也可能是其他人進行的登記,就返回門口詢問司馬溪的長相。經胖子光笨口笨舌的一描述,總算司馬溪相貌英俊,迎賓員知道,這才放胖子光進去。
胖子光一屁股坐在大廳中間的待客沙發上,心裏還是有些氣。啥幾把玩意,狗眼看人低,狗嘴吐不出象牙,狗改不了吃屎,狗......狗B玩意。胖子光詞彙貧困,很快就想不起新詞兒來,轉念就開始想司馬溪。哼,就我溪溪弟弟那麽帥,那個死迎賓員肯定不會難為他。哎呀,溪溪咋就那麽好呢,人跟人差距就是大。自己長生這個樣子,也不怪那迎賓員看不上。哎呀,自己能有溪溪這樣優秀的弟弟,這感覺......真是美滋滋,甜滋滋的。
可是,溪溪怎麽還沒來?胖子光開始左顧右盼,門口一進來人就打量。電梯口一出來人,也打量。在家裏好幾天,想是想,可沒像現在這麽想。時間一秒一秒地走着,感覺就像一年一年的渡過。真是難熬,真是難受。日啊,自己咋就跟個思春的小媳婦似的呢?
溪溪,溪溪,你趕緊來吧!你要是現在就出現,我就原諒你把我丢下不管了。
司馬溪一下車,就往酒店裏闖。胡永斌無奈,付了車費,趕緊跟上去。剛一進門,司馬溪就沒了以往的矜持,沖着大廳中間便高喊:“光哥,光哥!”
胖子光本來剛打量完電梯口出來的一個年輕人,發現并不是司馬溪,心頭正在掃興。聽見司馬溪的呼喊,騰地一下就從沙發上竄起來,目光甩向大門口。
胡永斌其實一進來就注意到大廳中央的待客區只有個胖子在坐着,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那胖子聽見司馬溪的喊聲,突然就靈活得如同一只羚羊,站起來癡癡的望向司馬溪。那張黑黝粗俗的面上,忽然就綻放了雨後彩虹般的絢麗。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狗屎上長出美麗的玫瑰花?
胖子光沒出聲,目光磁鐵般的被司馬溪吸住。司馬溪呼喊完,也不再出聲,眼睛迎上胖子光。四道目光相對,交集,纏繞。足有一分鐘,司馬溪忍不住跑過去,想抱住胖子光,卻終究在大庭廣衆之下沒好意思。胖子光卻是個粗人,毫不介意,微微低身,一把摟住司馬溪的蠻腰。氣力很大,司馬溪的雙腳直接懸空。胖子光将司馬溪抱起,貼在肚皮和懷中,哈哈大笑。
胡永斌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我草!這就是司馬溪口口聲聲所說的兄弟?就看這倆賤人剛才那眼神,和現在這朗朗乾坤下幹柴烈火般的摟抱,這個胖子光真的是直男嗎?我日,有這樣的望眼欲穿相思無邊的哥哥嗎?日日日,只有我才是那個多餘出來的無所謂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