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同人筆記

第13章 支離破碎

第十三章 支離破碎

母親最終還是哭着睡着了，不過沒有多久便被我給叫醒了，因為我餓了。母親準備了些早點，她是愛我的，但她卻沒有心情去吃任何東西，早餐桌上赫然放着一份離婚協議，那是父親連夜打出來的，除了擁有我的撫養權，父親一切都放棄了，而這使母親更加的恐慌。

當時的情景父親沒有多寫，母親也沒有記下來，或許那一段時間的心情是不能用文字來描述的，就像是深冬樹枝上的殘葉，支離破碎搖搖欲墜。倘若沒有我，或許她們此時頂多是吵上一架或者大大的出手，我想父親會任由母親來發洩的，發洩這些年她愛上的男人竟然是如此見不得陽光的男人，但是母親沒有，這也就是我的母親，她舍不得這個家，她也舍不得我。這也就是為何母親自父親去世後看我的目光即是幽怨又是愛惜。她看到了我的父親，但我确實只能是她的兒子。

母親找到了李叔，不知經歷了怎樣的談話，但我相信母親是有智慧的，因為她沒有任何的謾罵，甚至還感謝有那麽一個男人，比她愛的還深，是那種不求回報的。母親甚至答應了李叔可以和父親在一起，只是她的條件只有一個，她不願意離婚。

母親是絕對的狡猾的，因為他去看李叔的時候還帶上了我，而我對這個喜歡我不亞于父親的男人自然是有好感，甚至趴在他的懷裏撒嬌，只是那時候不明白母親為什麽會哭？是因為父親？還是因為她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制造一件殘忍的事情？

但母親的确是成功了，因為李叔在接下來的日子離開了父親，以何種方式離開的？像父親當初離開他那樣的心情？還是一去就不回頭呢？父親沒有記錄，而母親也沒有寫，真正的答案只有李叔自己知道，那麽現在他躲避我的心情又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呢？

母親想的太天真了，她以為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會像她一樣的原諒同性戀，原諒父親的這種行為。或許她因為只有父親感覺在她身邊是安全的，自己的丈夫便不會離開自己，自己可以出去工作，父親在家帶孩子，或者找一個陌生的城市重新生活下去，她原本一點也不喜歡海州這座城市的。

過了十幾天，父親竟然沒有提離婚的事情，這讓母親有些得意，甚至有些驕傲自大，認為一切都在自己的運籌帷幄之中。

母親找到了學校的領導，甚至找到了父親在學校較好的老師，讓他們幫忙替自己讨回公道，她所要的不是離婚，她所要的甚至是一個女性博大的胸懷，在知道自己的丈夫喜歡男人的事情後，只要他能痛改前非，自己依舊可以原諒他，徹底的要粉碎父親再次說離婚權利的機會。

在母親的筆記裏提到了另一件她後悔終身的事情，她以為李叔的離開是因為自己知道了他同志的身份，他們之間的愛情是見不得陽光的，自己一出現李叔就原形畢露了，怕引火燒身便逃走了。

父親那一天無疑憔悴了很多，甚至一下子老了很多，他甚至沒有責怪自己的妻子，當自己的妻子向自己責罵的時候，他沒有說一句話，只是一直在看着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對我說些什麽話，是不願意我來到這個世界上，還是要我以後一個人堅強的活下去呢？

那是父親第一次打了母親，原因僅僅是因為母親罵了李叔，把李叔罵成小三，罵成了那種賤人，因為李叔的離開是那麽的突然，那麽的決斷，那是母親永遠不明白的愛。

父親對母親跪了下來，從來沒有挨過打的母親吓傻了，不僅是父親沒打過他，而且父親也從沒求過母親，更不用說下跪了。父親口中一直說着對不起，滿腔怒火的母親終于離家出走了，跑到家門開的肯德基飯店內哭了一夜，她怕自己真的被眼前的這個男人一跪什麽就答應了。

父親是愛我的，在母親走後跪着來到了我身邊，在筆記中他是這樣寫道的：景南又餓了，醒來哭着喊媽媽，卻從不喊爸爸，是不是爸爸不夠好？爸爸不配做你的爸爸，爸爸還要抛棄你們母子兩個。這是爸爸最後一次給你做飯了，所幸你吃的真香，你睡的真香，爸爸多想和你一樣，就這麽大無憂無慮的，或者爸爸和你替換一下身份，你來做爸爸好不好，你來告訴自己爸爸該怎麽選擇好不好？爸爸給你寫了三封信，等你将來長大了，知道爸爸的事情了再看，好不好？

筆記的那一張是被淚水打濕的最厲害的，我觸摸着已經發黃的紙張，那上面不僅有父親的淚水，有母親的淚水，有李叔的淚水，更有我的淚水。

那一刻我哭了，難道真的是父子連心麽？因為父親竟然寫到，難道是因為景南也知道爸爸要走了，想要哭着留下爸爸麽？只是爸爸必須要走，爸爸已經無力面對周圍的目光和指責了，你會原諒爸爸麽？

父親走了，是怎麽走的呢？筆記到這裏似乎斷了，不再有父親的筆記了。難道是父親在那一晚選擇了死亡？是怎麽死的？還是選擇了離家出走，走到了一個別人永遠無法找到的地方，是不是到了白雲山出家了呢？我知道我心中的答案更傾向于後者。

倘若我沒有走上這條道路，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父親。只是當我走上了這條路，我沒有了怨恨的理由。因為當我的同學，當我的老師，當我的朋友問我喜歡的人是誰的時候，我不敢告訴他們我喜歡的是男人，我只能說我喜歡的是她，我憎恨我的懦弱，但我卻不得不隐藏我的懦弱，只有在滿是月光的夜晚，想一想我的李叔；只有在滿是黑暗的夜晚，撕一撕自己的傷口。

李叔，難道你也到白雲山去陪伴父親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