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傅甘棠不動聲色地回到位置上坐下，徐末不明所以，遞上新烤好的玉米。
“我剛才吃的好多，現在肚子好漲，就不吃了。”
徐末臉上露出驚慌的神情：“不要緊吧？”
“沒事，剛才走了走，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周舸跟随着傅甘棠的腳步走了過來，看着滿地的狼藉，皺着眉毛無奈地說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裏打了一架。”
“切，”徐末沖他翻個白眼，“你少來。”
她轉頭看向衆人：“大家都吃好玩好了嗎？不然咱們今天就到這？”
衆人開心地三三兩兩走在回房間的路上，徐末悄悄把傅甘棠一個人拽在一邊故意落在隊伍最後，若有所思地對她說：“一會我給你創造和周舸單獨接觸的機會。”
“我已經看好路線了，”徐末得意洋洋地眯着眼睛看着前面闊步前行的男生，“陳杞和我們班的那兩個女生是順路的，我一會拜托他送她們回家，然後你就和周舸……”
“嘿嘿嘿……”
傅甘棠伸手在徐末光潔的額頭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我自己回去，不用別人送。”
女生吃痛地捂住額頭：“好晚了，你一個人回去不安全。”
傅甘棠不言語，徐末以為她是答應了，正準備拉着傅甘棠向前走。
只聽女生淡淡地說道：“我好像不喜歡周舸了。”
“啊？”徐末驚訝地大叫出聲，引來前面幾人的回頭，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低下腦袋。
等到衆人都回頭繼續往前走，徐末扯扯傅甘棠的胳膊：“為什麽啊，你上次不是還和我說，你很喜歡他嗎？”
“就好像，就好像，”傅甘棠找不到好的形容詞，懊惱地撓撓腦袋，“我們兩個人好像互為對方的工具人。”
“不太明白。”徐末撇嘴。
傅甘棠舒一口氣，開始給她解釋：“周舸督促我努力學習，我的成績的确上升了，這會給他帶來滿足感。他希望喜歡他就為他努力。”
看着徐末一知半解眯眼看她的樣子，傅甘棠繼續解釋道：“而我仿佛就缺一個目标來督促我，時間久了，我不知道是喜歡上努力的感覺還是這個人。”
“好深奧，”徐末聽得雲裏霧裏，“那你還喜歡他嗎？”
“我就是搞不懂喜歡他，還是喜歡為喜歡的人努力的感覺啊。”傅甘棠很無力。
“哎呀，”徐末拍拍她的肩，“現在學習是第一名，別管是喜歡人還是感覺。不喜歡就把他踹了，天涯何處無芳草？”
看着傅甘棠被自己逗笑，徐末語重心長地拍着傅甘棠的肩膀，緊接着說：“沒事，我弟受的情傷讓我這個好姐姐給他安慰。”
“人家也不喜歡我。”傅甘棠不想自讨沒趣。
徐末詫異地瞪大眼睛：“你熱心又努力還很善良，我是男生我一定喜歡的不得了。”
“哈哈哈，”傅甘棠繃不住了，“那你快來喜歡我。”
徐末摟住女生的肩膀，撅着嘴巴就要往她臉上貼去：“那讓我先親一口。”
“不行，你想得美。”傅甘棠逃脫她的桎梏，向前面逃去。
徐末不甘示弱，伸手抓了個空：“你給我等着。”
傅甘棠一邊笑着逃，一邊回頭沖徐末挑釁，一沒注意撞到了前方的周舸。
傅甘棠急急道歉，男生清冽的聲音淡淡：“不礙事的。”
周舸做人處事，從沒有見過他有礙事的時候，似乎也沒什麽能讓他內心泛起波瀾。
不礙事的。
不礙事的。
不礙事的。
傅甘棠覺得這四個字就像如來佛祖當年大手一揮在五指山上蓋下的封印，周舸之所以對她還能保持友好往來，全是因為她沒有那麽礙事。
陳杞和兩個女生一起坐車離開，徐末自然而然做順水推舟的人情：“周舸，你送傅甘棠回去吧，我一會等你吃夜宵。”
“吃什麽吃，這麽晚了，”周舸給她指指牆上挂着的複古時鐘，時針已然指向九點，“回去睡了。”
“好吧。”徐末噘嘴，雙手握拳放在胸前上下移動給傅甘棠加油鼓勁。
“那個……”傅甘棠猶豫開口，“我自己回去吧，打車一會就到了。”
“啊？我們不是說好了……”
徐末的話還沒有講完，周舸就插話打斷道：“這麽晚，你一個女生回去不安全。”
“沒事的，我回去給你打電話。”
“不行，”徐末皺眉，“不然你今天就在這裏睡覺吧，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擠一張床，不然我們還有空出來的客房。”
傅甘棠沒有錯過徐末伸出的不停戳周舸的手肘：“我自己真的可以的。”
“不行！”姐弟倆異口同聲。
“留下來吧，”徐末如是勸她，眼睛卻是一直看向周舸，但是男生只是杵在原地一言不發。
不知過了多久，男生緩緩開口：“你不想讓我送你嗎？”
“是，”傅甘棠回答得十分利索，她眼睛直接地盯着周舸，“這會給我帶來困擾，讓我有錯覺我只要努力就可以和你在一起。”
周舸聽到這話，明顯地微怔一下，而後迅速恢複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徐末感受到兩個人之間的空氣逐漸變得凝固，默默退後一步，眼睛從傅甘棠看到周舸，弱弱說：“你倆先聊，我去給你倆倒杯水。”
還沒等有人應聲，徐末腳底抹油瞬間溜之大吉。
傅甘棠自嘲地笑道：“周舸，別再這樣了，有一天你和別人在一起我會很難受，我會承受不了的。”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傅甘棠強忍住才不讓眼淚流下：“你好心花心思教我，我很感激你，但是這不是我非要道德綁架你，要你跟我在一起的理由。”
“有些事情不能勉強，我比誰都清楚。”
“所以，還請你不要送我，我會忍不住繼續喜歡你。”
周舸伸手想要輕輕擦掉她的眼淚，修長的手指擡擡又落下來：“你挺好的……”
教學樓的拐角，寬闊的操場，傅甘棠看到的女生告白失敗場面，周舸都是用這句話開頭的。
“我挺喜歡你的……”
這次換到傅甘棠愣在當場，過了漫長的幾分鐘，她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周舸，你覺得耍人很有意思嗎？”
“我知道，說完這句然後就開始給我發好人卡，不用你發了，這次我自己拿穩好人卡。”傅甘棠的笑臉上挂着眼淚，臉頰蒼白，鼻頭泛紅，顯得格外楚楚可憐。
“周舸，我不要再喜歡你了。”
再也不要了。
“我……”周舸的眼裏掠過一絲緊張，平靜的臉上因為激動泛着淡淡的紅色。
但話還沒有來得及講出口，徐末端着兩杯冰鎮的純淨水走了過來。
“晚上喝甜的和太涼的對牙齒和胃不好，我給你們兩個人端了兩杯冰水。”
看着傅甘棠快速擦掉臉上的眼淚，徐末轉過腦袋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這麽一聊天更晚了，傅甘棠，你別走了，我們在一起睡覺嘛，平時都是放假家裏人一起過來度假。姑姑總和我睡一張床，今天要是我一個人面對黑黢黢的森林，實在是很害怕呢。”
“你就體諒我一下好不好？”徐末可憐巴巴地雙手握住傅甘棠的左手，輕輕地擺動撒嬌。
傅甘棠心軟答應她的請求，兩個人一起跟傅紅打電話，傅紅叮囑了幾句才勉強同意，還特意吩咐明天不能這麽瘋玩。
兩個女生聽她絮叨好一會才挂了電話。
徐末撂了電話就快樂地躺在柔軟的床上打滾，因為屋子裏開空調的緣故，安排的被子又蓬又軟卻，徐末陷在其中直招呼傅甘棠一起打滾。
傅甘棠玩了一天，想趕緊洗漱躺在床上休息，向徐末讨要一條舒适的裙子晚上睡覺穿。
徐末在櫃子裏三兩下找到一個純白色的複古風睡裙，睡裙下擺極長垂到小腿，傅甘棠接過在身上比劃。
只聽徐末說：“這是我姑姑的衣服，不過她沒有穿過，買來挂在衣櫃裏久了就被我拿來穿，但只過了一遍水，還是很新的。”
傅甘棠不介意，道謝過後就拿着裙子進到浴室裏洗澡。
空調開到半夜，傅甘棠從睡夢中醒來發覺自己口幹舌燥，頂着蓬松如雜草一般的頭發摸黑下樓找水喝。
沿樓梯而下，傅甘棠睜着惺忪的睡眼來到淨水器前給自己接了一杯水，咚咚喝了幾口下去，把杯子放在一旁的大理石臺上，她又摸黑上樓睡覺。
傅甘棠憑着感覺一溜煙上了樓梯，閉着眼睛擰開房門，掀開被子倒頭就睡。
男生看書看的晚，在浴室裏洗完澡穿着內褲走出來，脖子上還挂着準備擦頭發的毛巾。
剛準備擦拭濕漉漉的頭發，他就發現床邊多了一雙可愛的粉色小熊拖鞋。
床上的女生長發如瀑散在枕頭之上，呼吸安穩綿長，顯然已經進入熟睡狀态。
周舸鴉睫微壓，看看床上睡着的女生，又看看大開着的房門，自然而然地明白是有人走錯了房間。
“真的是要命。”周舸無奈笑笑，湊過前去想要叫醒女生，只見女生白瓷一般無暇的肌膚在微黃的壁燈照射下，尚未褪去的嬰兒肥更顯嬌憨。
“罷了罷了，就依了你。”
他從櫃子裏掏出一個毯子，拿着自己的東西收拾妥當搬到樓下沙發上将就一個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