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李司南聽到傅甘棠的話被逗笑，笑着笑着又哭了：“我是不是做錯了？”
傅甘棠愛憐地摸摸她的腦袋：“沒事，那就不跟他談了。”
“我知道，可是我舍不得……哎，等我自己想清楚就好了。”李司南慌忙地抹掉臉上的淚水，艱難地沖傅甘棠擠出一個笑容，想讓傅甘棠放心，看得傅甘棠心裏頗不是滋味。
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引得譚遇的媽媽回頭像她們這裏看，望到李司南在偷偷流淚，她惡狠狠地啐了一口：“真惡心，還有臉哭。”
傅甘棠一看對方來勁，氣不打一處來，反唇相譏道：“一會見到警察看你還有沒有現在這樣厲害。”
譚遇媽媽停下腳步，想回頭逮她們兩人，結果傅甘棠大叫老師引來保衛部老師的教育，又是對譚遇媽媽一通教育，說得她面露難堪閉口不言。
傅甘棠一路護送李司南到保衛處，警察和教導主任以及李司南的班主任都已經到達那裏，傅甘棠把李司南交給她的班主任，還不忘叮囑警察道：“警察叔叔，這個阿姨會打人，你要保護好李司南。”
警察笑道：“沒人再敢打她，我保證。”
傅甘棠這才放心的離開，等她回到教室的時候，班裏的同學已經陸陸續續地從操場做完課間操回來了，教室一時間人聲鼎沸，像許多無頭的蒼蠅在嗡嗡亂轉。她跟譚遇的媽媽吵得口幹舌燥，連忙坐回自己的位置，擰開水瓶灌了好幾口水。
周舸回來要經過傅甘棠的座位，以往傅甘棠都起身給他讓位置，今天卻累得連手指頭都不想動，索性連人帶凳子往前挪上一段距離，留出的位置剛好夠周舸進座位。
看到傅甘棠的筆滾落在自己的桌角，周舸回到位置上主動撿起來幫傅甘棠放在桌上，傅甘棠甜甜地笑道：“謝謝你。”
“忙完了？”周舸擡頭看見傅甘棠，語氣不佳，“你朋友都安排好了？”
傅甘棠不明所以，只得據實回答：“嗯，已經安排好了。”
“你現在很厲害啊。”周舸摸着自己已經剃成短寸的頭發，嘴角勾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女生以為周舸指的是剛剛她和譚遇媽媽對罵的事場面難看，臉上有些挂不住，但是保護了李司南其實心裏還是美滋滋。她謙虛地說道：“沒事了，沒事了，就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哦，”周舸拖長嗓音，責怪的味道頗濃，“那要是我沒去呢？你是不是也要挨打了？”
好像是這個道理，傅甘棠把頭埋得深深的，不敢搭話。
“你能不能做事不要這麽魯莽？替人出頭好歹也得保證自己的安全吧？”周舸越講越生氣，把頭轉過去不願搭理傅甘棠。
傅甘棠感激剛剛周舸救了自己，語氣不禁放軟，哄道：“那不是你出現了，還替我撐腰，我特別感激你。”
“哼。”周舸鼻子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哼，仍舊轉頭看着窗外的風景。
傅甘棠接連哄他幾次都沒有效果，索性破罐子破摔：“你這個人怎麽怎麽都哄不好呀，我确實承你的情，幫助了李司南。可你也不能居功自傲，給我擺臉色啊。”
“我沒有擺臉色，”周舸看着傅甘棠的眼睛認真地對她說道，“我是擔心你的安危，你要是也被她打了怎麽辦？”
傅甘棠聽了這句話，心裏像泡在蜂蜜罐子裏，除了甜蜜還是甜蜜。她用僅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悄悄說道：“你是不是想說，我對你挺重要的。”
周舸聽了這話，馬上拉開和傅甘棠的距離，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我在跟你說正事呢，你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
“好吧。”傅甘棠悻悻地吞了吞口水。
“你能不能不要莽撞，這樣子只會傷害到你自己。”周舸還在一本正經地跟她講道理，語氣像寒冬裏的冰刀聽着人心裏冷飕飕的。
傅甘棠皺皺眉，小心翼翼地說道：“徐末來找我，告訴我李司南在被人糾纏，我想也沒想就沖過去了，你不知道李司南被打的有多慘，臉腫的可高了，看得人可心疼。”
“徐末我已經說過她了，她沒腦子往上沖，你也沒腦子嗎，不會想想？”周舸不想再跟傅甘棠繼續這個話題，拿出下一堂課用的書本，就翻開書不理會傅甘棠。
傅甘棠也有些生氣，雖然自己沒想後果貿然出頭确實有錯，但是他至于把話講的這麽難聽，一點也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嗎？
兩個人各懷心事，一整天也沒有說話。
李司南最終還是跟譚遇分手了，不是因為父母的阻攔，而是因為李司南覺得無趣主動要求的分手。
李司南是這麽跟傅甘棠解釋的，那天天氣正好，雲像薄紗一樣遮住圓圓的月亮，兩個女生并排走在學校的小路上，李司南突然告訴傅甘棠這個消息。
傅甘棠驚喜地握住她的雙手，使勁上下搖晃兩下：“恭喜你，終于逃出苦海，回頭是岸啊。”
“哎，這下子可成了全校的典型，早戀的嚴重後果就是我這樣的。”李司南苦笑。
她的班主任本來是應該責備李司南早戀這件事，但是看到李司南被譚遇媽媽打的慘狀，立馬擺出護犢子的架勢，差點和譚遇媽媽在保衛處幹起來。
後來多虧班主任多次開導談心，這才讓李司南徹底從被譚遇媽媽毆打的陰影中走出來。
“沒事，說明他是個渣男。不想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了，好好學習。”傅甘棠安慰她道。
李司南見她這個開朗活潑的樣子，聲音不禁變得哽咽：“周舸對你好好，幫你出頭，還替你打架。”
腦子裏冒出那天課間回到座位，周舸對她冷言冷語的場面，傅甘棠甚是心煩：“別提了，周舸回去快把我罵死了，說我沒有腦子，做事不考慮後果。”
“應該是擔心你，才口不擇言的吧。”李司南試探性地問道。
傅甘棠提起這件事就氣不打一處來，掐着腰說道：“為我好，擔心我就可以說我沒長腦子嗎？我看他才沒長腦子，快別提這件事，氣死我了。”
看着傅甘棠氣呼呼的樣子，李司南笑道：“我那天去謝他和陳杞，他可是說是看在你的面子呢。”
看在我的面子嗎？傅甘棠愣在當場。
唐詩意外出車禍，事情發生的突然，傅甘棠是被自己的奶奶通知才知道的。
傅紅的聲音發顫：“甜甜，你回來吧，我跟你老師請過假了，你媽媽沒了。”
傅紅另外說了什麽傅甘棠一點也沒聽進去，腦子裏想法像無頭的線團緊緊纏成無數個死結。
她的媽媽前兩個月還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呢？
沒了？什麽是沒了？
死了嗎？
傅甘棠呆呆地挂了電話打開手機，網上已經都是對這件事情的報道，密密麻麻占據了不小篇幅。
鹽江晚報、鹽江日報等鹽江市具有傳播力量的新聞報紙都用不小的篇幅報道這次連環車禍。
因為一輛大貨車的剎車失靈造成九輛車連環車禍，其中有八個人當場死亡，五個人受傷。
被撞擊最慘烈的白色SUV車上一男一女，皆當場死亡。
從圖上來看白色SUV已經被撞得支離破碎，變形到難以辨認，地上散落着無數的玻璃碎片，幾攤鮮紅的血液格外讓人觸目驚心。
傅甘棠認識這個車牌，唐詩上次把銀行卡交給她之後就坐上了這輛白色SUV。唐詩上車之後丁律還握了握她的手，問她一句怎麽這麽涼。
也就是因為這句話，傅甘棠心裏的火花才完全熄滅，丁律對唐詩很好，唐詩絕對沒有再回頭回歸家庭的可能性。
車上的女人是唐詩，那男人就是……就是丁磊的父親！
傅甘棠內心猶如晴天霹靂，明明幾個月前還活蹦亂跳的人，此刻已經不在人世。她垂在身側的手在微微顫抖，最後險些連手機都握不住。
只得連桌子也沒有收拾，立馬找密斯張拿了請假條匆匆趕回家裏。
唐詩的喪事辦的潦草且匆忙，在殡儀館火化之後就匆匆下葬。傅甘棠的外婆家對于女兒出現在陌生男人車上這件事難以接受，對于唐詩留下的這個女兒也不冷不熱。
一棟樓兩家都在辦喪事，傅甘棠趁着自己家人都在忙活的時候，偷偷溜到丁磊家門口。
丁磊看起來頗為憔悴，眼鏡也遮擋不住兩個碩大的黑眼圈，臉色蒼白，雙眼無神。
看到她前來，丁磊眼睛先是亮了亮，而後又恢複剛才的無神：“你來做什麽？”
傅甘棠結巴道：“我來……我來……”
丁磊看到她不敢與自己對視，索性問道：“我爸和你媽的事情，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我……”傅甘棠的視線繞過丁磊身側，看到丁律的遺照被擺放在客廳一進門就能看到的地方，程玉屏正坐在擺放遺像的桌子前掩面哭泣，心下一亂更是說不出話。
丁磊見狀心裏也明白了七七八八，他斂了神色，語氣變得惡毒，把傅甘棠推出大門，砰地一聲把門關上：“滾，你給我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