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傅甘棠破涕為笑，雖然眼角挂着淚水但是心裏的煩悶已經消去大半，加上周舸上趕着哄她，她就順勢在周舸腦袋上摸了一下。
短發的發茬在手心裏滑過，沒有像她想象的那樣，如麥芒一般紮手。反而像動物幼崽最柔軟的嫩毛，弄得人心癢癢。
“摸過了就不能生氣了，做人要說話算話。”
周舸看她笑了，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挑眉道：“哄你可太難了，你這人什麽時候能沖人服個軟啊？”
“我就是這樣，怎麽了？”
“沒什麽，”周舸大力地理理自己的羽絨服，“傅甘棠，寸頭是檢驗帥哥的标準，我想問我到及格線了嗎？”
“哼，你真是無聊透了。”傅甘棠心裏甜滋滋的，動作上卻撇過頭去，大步向前走去，不再理會周舸慌慌張張地跟在身後。
年前期末考試結束的第四天，學生們被通知去學校領取成績單。李司南看傅甘棠班裏同學走得差不多，像小火箭一樣沖到傅甘棠桌前，拿着自己的成績單直直往臉上貼，唉聲嘆氣道：“救命，班裏一共才四十個人，我怎麽會考班裏第三十五，完了完了呀。”
傅甘棠坐在她身邊，捏起成績單看看，搖搖頭又放下：“我聽徐末說有些是老師講過的原題呢。”
“啊？有原題嗎？我不知道，”李司南眨着大大的眼睛，無辜地看向傅甘棠，“你考得怎麽樣？”
“班裏第五名。”傅甘棠小小開心了一下，并沒有在臉上表現太多。
“你們都考得好好哦。”李司南小聲嘟囔。
“你們？”還有誰？
李司南眼睛滴溜溜地轉：“還有……還有……我不告訴你。”
“好啊，你居然不告訴我，那我以後就不理你了。”傅甘棠假裝生氣。
李司南說：“好好好，我告訴你，你可不要跟別人說。”
“我一定為你保守秘密，我發誓。”傅甘棠挺直上身，一本正經地保證。
“我們學長譚遇你知道嗎？”李司南眼睛亮亮的，饒有興趣地和她說道。
傅甘棠好像知道有這麽一號人，比她們大一屆，萬年老二，排名次次年級第二。但是看李司南這麽興致勃勃，她也不好出口講這個八卦傷到她，只得連連點頭：“我知道的，學長學習很好的。”
看李司南無來由原地冒着粉色泡泡，她電光火石之間好像明白了什麽。傅甘棠一把揪過李司南的袖子，雙眼瞪圓震驚地看着對方：“你？你和學長？”
李司南一臉嬌羞，确定四下沒有別人，才探長身子悄悄告訴傅甘棠：“我們兩個戀愛了。”
“啊？”傅甘棠詫異地張大了嘴巴，“你怎麽不告訴我？”
“我這不是告訴你了嗎？”李司南拖長嗓音，輕輕搖搖傅甘棠的袖子。
傅甘棠被她弄得無奈，抱着手臂垂着下眼睛：“你還說現在是學習的時候，不要談戀愛呢。”
“可是，學長答應我的告白了，一切都不一樣了嘛。”
看着李司南歡歡喜喜的樣子，傅甘棠一時語塞，找不到話來勸誡她，只好留下一句別忘記抓緊學習。
大年三十傅紅才想起來問成績，看到傅甘棠的成績單笑得合不攏嘴，只給傅如書打電話念叨家裏要出一個真正的大學生了。
傅甘棠用筷子夾起一個水餃蘸好醋送進嘴裏，因為離得近還能聽到傅如書哈哈的大笑聲。
“女兒随爹，我就說她只要肯努力，就沒什麽做不成的。”
外面爆竹聲連連，傅甘棠吃完晚飯就尋了理由說春晚有些無聊，要回屋看書，自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傅紅在身後念叨：“小時候不是挺喜歡看的晚會嗎？”
傅甘棠躲進卧室就拖鞋上床，倚在靠枕上開始編輯祝福短信。還沒等她編輯完，手機提示音就響起，有三條短信進來，分別是陳杞、徐末和李司南的。
陳杞：“祝大家新年快樂，陳杞給大家拜年了。”
一看就是群發，懶得敷衍大家，沒有什麽心意。傅甘棠笑着搖搖頭回複了一條謝謝。
徐末：“新年快樂傅甘棠，祝你越長越漂亮，把多出來的漂亮分我一點。”
傅甘棠笑嘻嘻地回個電話過去，兩個女生說了好一會兒悄悄話，才在鞭炮聲裏，依依不舍地挂斷。
李司南：“祝傅甘棠學業有成，事業愛情雙豐收。”
傅甘棠想到李司南勸自己時候的清醒克制，和她自己深陷其中時的意亂情迷，把屏幕摁滅又摁亮，思考良久打了一行小字回複過去，沒一會就收到了李司南的回話：“謝謝你哦，我會為了學長努力學習的，你遇到喜歡的人也要努力啊。”
傅甘棠深深嘆口氣，把這個頁面關閉，繼續編輯短信。這時候一條接一條的短信發過來，傅甘棠的手機一直震動個不停，她微微皺眉，把手機調成了靜音。
一般的同學和朋友傅甘棠也是采取了群發的方式，編輯幾句吉利話發過去。而關系近的幾個朋友她決定給他們每個人寫上一小段祝福的話，等到整點的時候定點發出。
傅甘棠第一個給徐末發，無非是祝福學業進步之類的，打着打着她自己都笑出聲。等徐末收到消息，一定會笑話她才打過電話又來黏人。
陳杞的也很容易，傅甘棠指尖在屏幕上劃過周舸的名字，心裏想着給他發什麽比較好。
就在這個時候，周舸的短信就進來了：“新年快樂。”
只簡簡單單署名周舸，便再沒有其他的字了。
就這些？就這些？
傅甘棠翻來覆去地看了兩遍，躺在床上生悶氣，翹着二郎腿腳一搖一搖的，人家在絞盡腦汁搜腸刮肚想怎麽給他發消息，他就這麽敷衍人嗎？
傅甘棠氣得從床上一躍而起，趿拉着拖鞋在屋子裏走來走去。
他這麽敷衍，那她也一定不能讓他看出來她這麽在乎這條拜年短信。
主動告白的又怎樣，就算是同桌也不能這麽敷衍。
她咬牙切齒地發出兩個字：“謝謝。”
外面的鞭炮聲此時聽起來無比惱人，傅甘棠氣鼓鼓地戴上耳機，坐在書桌邊打開習題冊開始做題。
寫完語文寫數學，做完物理做化學。
等到她寫完所有的試卷已經過了十二點了，傅甘棠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桌面上鬧鐘顯示的時間，打開手機才發現确實已經過了十二點鐘。
已經有好幾個人踩點給她發短信，但是傅甘棠都沒有看到。
她慌慌張張點開，給每個人回複謝謝，有個人竟立刻回複了她。
“還沒有睡嗎？”是周舸。
她點開信息才發現有一條周舸的短信混在衆多祝福短信裏，她回複時一起回複了，并沒有在意。
于是女生思索片刻，認真寫道：“剛剛在忙，沒有看到。怎麽了？”
“沒事，就是提醒你別忘記背單詞，新學期怕是直接開高三的課程，怕你吃不消。”
“背着呢，每天都記得。”
“傅甘棠，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麽事情？”
傅甘棠：？？？
“沒有啊，我什麽事情也沒有忘記呢。”背單詞，做試卷，大除夕還在努力學習，一點也沒松懈，确實什麽也沒有忘記。
“傅甘棠，你要我拿你怎麽辦才好……你忘記跟我說新年快樂了。”
傅甘棠愣住，幾秒鐘之後手指在屏幕上翻飛：“哦哦哦，我忘記了，新年快樂。”
“嗯，你也是。去忙吧，我不打擾你了。”
發短信來就為這個？傅甘棠向上滑動找到了周舸踩點發過來的消息：“傅甘棠，祝你學習進步，如願以償。”
如果李司南戀愛前來找傅甘棠的頻率為一周兩次，那麽戀愛之後她就完全沒見過李司南。
再見她時，已經是新學期開學的第二周，彼時李司南拎着一個保鮮盒疾步匆匆走在高三教學樓前的小道上。傅甘棠遙遙一望，叫住了李司南。
李司南看到傅甘棠，興奮地沖她招手，一路小跑過來在傅甘棠面前蹦蹦跳跳：“好久不見，你是不是瘦了啊。”
傅甘棠伸手摸臉頰：“有嗎？我自己倒是沒有感覺到，你來幹什麽？”
李司南眼神閃躲，最終還是迎上傅甘棠探究的目光：“我現在在給學長送我的愛心水果。”
“你可真貼心呢，”傅甘棠在心裏默默生氣，馬上問她，“下周開學考，你的功課怎麽樣了，上學期期末不是還信誓旦旦說要好好學習。”
“哎呀，你可別提了，我最近忙着呢。”
“忙什麽？”有什麽比學習還值得忙碌的事情嗎？
看着李司南紅撲撲的臉蛋，傅甘棠恍然大悟：“你的時間該不是都用在談戀愛上了吧？”
“那學長馬上就高三了，我一定要努力幫他。”李司南信誓旦旦。
“你能幫他什麽？”傅甘棠皺眉，對李司南很是擔心。
“我能幫他的地方可多了。”
“你馬上也是要升高三的人，怎麽能夠抛下自己的學習不管。”傅甘棠為她好多說了幾句，沒想到遭到李司南的反感。
她皺着眉頭，默默向身後撤去一步：“知道了，知道了，你跟我說了好多遍，大過年也沒忘記提醒我，我哪裏敢忘呢？”
傅甘棠看她一臉不耐煩的樣子，自己也自覺失言，多管閑事只能遭人反感。
沒想到接下來的事情發突然，讓傅甘棠也萬萬沒想到。
“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叫李司南的女生。”課間時，徐末臉色蒼白慌慌張張地跑到教室找傅甘棠，惹得同學們也向這邊頻頻看來。
“對啊，怎麽了？”看着徐末在初春急得滿腦門汗，傅甘棠忙掏出紙巾遞給她。
“她出事了，她出事了。”
傅甘棠一聽這事，立馬跟着徐末沖了出去。
操場上裏三層外三層圍了許多人，還有許許多多的同學正在往那邊聚集，傅甘棠跟在徐末身後一路小跑，大概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李司南做事張揚，戀愛也張揚。但譚遇為人內斂深沉，不像李司南一樣在所有的本子上密密麻麻寫滿心愛之人的名字，反而盡可能在學校避免跟李司南的接觸。
沒想到他們兩個周末出來玩被家長逮到，譚遇媽媽已經勒令讓他們二人分手，但兩個人私下繼續接觸。這下子惹惱了譚遇的媽媽，把李司南堵在學校，拉着人非要讓她給個說法。
譚遇的媽媽已經在教導處給了李司南兩個嘴巴，這會拉扯着她往操場去，非要她丢臉丢盡，不再糾纏自己的兒子。
傅甘棠聽了徐末的說法，氣得手都在抖，腳下步子一點也沒敢停：“談戀愛是兩廂情願，要是譚遇不願意，李司南還能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談戀愛嗎？”
徐末說：“誰說不是呢？有力氣打人還不如管好自己兒子，我聽說李司南每天給她兒子跑腿買東西吃，連資料也是打印好了擺在譚遇桌上，真不知道這種垃圾有什麽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