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看到這麽一對活寶,傅紅笑呵呵地從包裏掏出一個牛皮文件夾遞給傅甘棠:“打開看看。”
“這是什麽啊?”周舸和陳杞也好奇,探過腦袋湊過來看。
牛皮紙袋裏裝的是傅紅在鹽江擁有的唯一房子的産證。
借着涼亭黯淡的光,傅甘棠只抽出一個角就明白裏面是什麽東西,她茫然地看着傅紅,不理解這是什麽意思。
“送你的,生日禮物。”
“送我的?”傅甘棠退後一步,把房産證塞給傅紅,連忙擺手,臉頰漲得通紅,“不行不行,這我不能要。”
“怎麽不能要,給了你的就是你的。”傅紅一把拉過傅甘棠。
說完,她嘆口氣:“本來今天想拿給你媽媽,讓她先幫你保管,但這不是沒有見到她人。那我索性就給你吧。”
“不能不要啊,你要是把我當奶奶,你就得收下。”
傅甘棠聽到這份上,只能點點頭,收下這份沉甸甸的貴重禮物。
第二天,周舸和陳杞一大早就來九班找傅甘棠。
周舸默不作聲地路過傅甘棠的桌前,順手拿走自己的早餐:“謝了。”
他用餘光掃到身後一直跟着自己的陳杞,故作震驚道:“你也在啊,不好意思,今天我要吃這份早飯。”
陳杞懶得和他一般計較,沖他翻個白眼:“傅甘棠同學會給我帶早飯的。”
“切,你在說什麽屁話。”周舸長長嘁了一聲。
“你不信?不信你問你前桌。”陳杞在傅甘棠前桌的位置坐了下來,像一只無辜的小狗狗淚眼汪汪地盯着傅甘棠,萬分期待她能遵守兩個人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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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夜裏,傅甘棠确實答應陳杞幫他帶今天的早飯,不過是因為被他纏得煩,再加上當時夜已深,兩個人再糾纏怕是早晨起不來上學。
陳杞說:“從小到大,沒有一個女生主動為他帶早飯,周舸天天有人圍着轉,他也想享受一下這樣的感覺。”
傅甘棠詫異:“追你的人,不是很多嗎?”
陳杞敷衍地笑笑:“她們只是短暫地出現那麽一刻,我就得馬上把她們處理掉。”
“哦,”傅甘棠拖長音,恍然大悟地調侃道,“因為學姐對不對!!!”
“噓,你知道就好,”一向厚臉皮的陳杞竟然變得小心翼翼,“別到處嚷嚷。”
“救命啊,兄弟,你為了學姐差點和學長打架,全年級都知道。”
陳杞豁出去了:“傅甘棠你最好了,我就想看周舸吃癟,就這麽一次,就一次。”
所以,當傅甘棠從抽屜裏拿出另一份和周舸手裏的別無二致的早餐時,周舸臉黑了,陳杞圓滿了。
陳杞毫不客氣地掏出一個蛋黃包一把塞進嘴裏,邊嚼邊從身後拿出一個不大不小的木盒:“喏,你的生日禮物。”
“周舸和你開玩笑呢,不必放在心上。”傅甘棠只當他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悶氣,出聲安慰道,“臨時拉你過來,你沒有拒絕我就很開心了。”
陳杞大手一揮,臉上滿不在乎:“朋友之間,理應如此。”
傅甘棠拆開包裝,木盒裏躺着一把精致的雕花木梳,牌子是國內最有名的木雕牌子,一把梳子可以賣到上千元。
“喜歡嗎?”陳杞雖然和傅甘棠講着話,但是眼睛得意洋洋地看着周舸,沒錯過他臉上的陰雲密布。
“我很喜歡,謝謝你。”傅甘棠頭發很長,據說這家牌子的梳子用的都是上好的木頭,在制作之前,木頭都泡過草藥,用來梳頭不但活血養發,而且會讓人心曠神怡。
傅甘棠是真心喜歡,拿着看了又看。
陳杞走後,周舸一言不發坐在桌邊,一口接一口地喝着豆漿,臉黑得像即将下暴雨的陰天,半晌他開口:“怎麽?你倆很熟嗎?”
“不是。”傅甘棠察覺周舸生氣了,悻悻地說道。
“那他是花課下時間給你補課了,還是整理筆記給你看了?”周舸挑眉。
“不是。”
“那你……喜歡他?”
“不是。”
“都不是,”周舸從座位上一躍而起:“那他憑什麽和我一樣的待遇?”
傅甘棠:“???”
她只能給自己找補,讨好周舸道:“我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陳杞是你的好朋友呢。”
“那我宣布,他馬上不是了。”周舸坐下。
傅甘棠:“???”
周舸又問:“你這次考試成績提高了多少?排在班裏第幾名?”
傅甘棠:“第十七名。”
“還行,比上次進步兩名。”
周舸打開自己的課本,抽出一張幹淨的白紙,連頭也不擡地拿筆開始給傅甘棠算賬:“去年咱們學校本科錄取率雖然可以達到百分百,但是只有百分之六十的學生能達到重本線,要想再考好一點的學校,分數還要更高。”
“我沒想考的太好,就是上個還行的學校就行。”傅甘棠悻悻地說道。
她之前沒進理科班時的夢想是隔壁省省會的大學,交通便利,就業機會多,但是進了理科班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她的成績在之前的班級裏八/九門摻雜在一起,勉強還有一個不錯的排名,但是水落石現,這幾次成績排名一出來,她已經知道自己跟當初的目标差距不小,只覺得當初定下的目标有點虛。
“雖然這還沒高二呢,但是你應該也有個小小的目标了。”
傅甘棠點點頭,周舸繼續往下說:“那你就應該沖着目标努力,現在給夢想打折扣,以後努力也會辜負你。”
傅甘棠繼續點頭,看到周舸一本正經的樣子,腦子裏的思緒像插了翅膀一樣自由翺翔在窗外。再回頭看周舸像極了推銷保險的銷售員,摁着腦袋給她灌輸努力和不放棄,于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周舸立馬繃直了臉,聲調也變得僵硬:“很好笑嗎?”
“也不是,”傅甘棠嘴邊的笑容還沒有完全消下去,“就是覺得你除了平日裏那狗脾氣,其實還挺好的。”
“狗脾氣?”周舸架着手臂,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狗脾氣是什麽脾氣?”
“就是像大狗狗一樣忠誠,一樣貼心。”傅甘棠心虛地擠出笑容。
周舸也不去拆穿她,繼續跟她聊天:“最好是保持在我們班的前五名,那樣子對你想去的城市想去的學校,把握也大一點。”
“你怎麽知道我想去哪?”傅甘棠除了關系好的幾個女生,沒和別人說過。
“我猜的。”周舸不再理她。
六月底期末考試之後就是暑假,周舸拉着傅甘棠天天學習,除了周日讓她休息一天,其餘時間從白天學習到傍晚。
奶茶店裏空調呼呼地吹着冷氣,徐末捧着奶茶杯子猛地吸了一大口椰果,對着身邊的傅甘棠說:“我弟太可怕了。”
傅甘棠今天穿着白色的印花T恤,淡藍色的牛仔短褲,踏着黑色帆布鞋,坐在高腳椅上翹着腳尖挖一勺藍莓冰激淩放在自己嘴裏:“這句話只有你敢說。”
“首先,周舸屬老鼠,他又不是屬虎,怕他做什麽;其次,他也是為你好,你不願意,他也勉強不了你。”
“這是真的。”傅甘棠對徐末的說法很是贊同。
“對啦,你那個好朋友,那個叫丁磊的,和你關系挺好的呀。”徐末沒來由地來了這麽一句。
“是啊,我們兩家一直都有來往,”傅甘棠眼前出現一閃而過的唐詩在丁叔叔懷裏的情景,“所以我倆也還行。”
“哦,”徐末收回自己的目光,“那你們以後會考慮去同一個地方上學嗎,我看我們住宅區那一起長大的小孩,爸媽總想湊到一起上學,互相有個照應。”
“應該不會吧,你問這個幹嘛?”
“哦,這不随便問問。”
徐末的話為傅甘棠提了醒,唐詩失蹤了,那丁叔叔呢,丁叔叔還在不在家裏?
心懷着這樣的念頭,傅甘棠摁響丁磊家的門鈴,開門的是丁磊的爸爸丁律。
丁律穿着正式系着領帶,拎着一個碩大的行李箱,肩上背着電腦包。在看到傅甘棠時,他臉上堆了滿滿的笑,側過身對身後的程玉屏說:“玉屏啊,你幫磊磊照顧照顧甘棠,等磊磊回來,我走了啊。”
“哎。”程玉屏應了一聲,伸手招呼傅甘棠。
“磊磊去樓下買醋,等會就回來。”
丁律越過傅甘棠準備出門,結果被傅甘棠叫住:“叔叔,您出差啊。”
“對啊,我出差去。”
丁律停下前進的腳步:“最近鄰市有一個交流研讨會,他們邀請我參加。可能得出門一段時間。你程阿姨有事情找你幫忙,你可不要推脫呦。”
傅甘棠見過他和唐詩在一起你侬我侬的樣子,實在是對他笑不出來,只能勉強扯扯嘴角:“叔叔一路順風。”
“嗯,好孩子。”丁律揉揉傅甘棠的腦袋,一股涼意從脊椎一路攀援至頭頂,傅甘棠僵在原地,直到丁律離開涼意也沒能驅散。
“甘棠啊,快進來快進來,在門口杵着幹嘛呀。”程玉屏去廚房逛了一圈,回來看到傅甘棠還沒有換拖鞋進門,微皺眉頭又催她一次。
“甘棠,喝水。”程玉屏遞給她水杯。
“謝謝阿姨。”
程玉屏穿着純棉的短袖家居服,放下水果盤挨着傅甘棠坐下:“最近阿姨也忙,也沒有時間問問你最近過得怎麽樣。阿姨在咱們小區門口開了一家水果店,今天新到的榴蓮你快嘗嘗。”
程玉屏農村出身,沒有受過高等教育,結了婚就圍着丈夫孩子轉。好在她自己争氣,自費讀了成人教育,又創業開了水果店。雖然丁律沒有時間幫她,但她咬咬牙也起早貪黑捱了過來。
經過四年的努力,她在太極景園門口開了自己的分店,程玉屏人也變得更加開朗,用她自己的話說,事業和家庭都可以兼顧。
說話間,丁磊拎着瓶陳醋進來,看到傅甘棠眼睛亮了亮:“哎?甜甜你怎麽來了?好久不見。”
的确,傅甘棠自從開始和周舸一起學習之後,丁磊也開始有意不去打擾她。畢竟他比誰都清楚,請周舸幫忙傅甘棠怕是要花費不小的工夫。
“暑假到了,想約你打羽毛球。天天在屋子裏憋着,挺沒有意思的。”
“原來是無聊了啊,”丁磊摸摸下巴,“那晚上約人民公園?”
“好嘞。”
“那阿姨來嗎?”丁磊問道,往日裏他們三個會一起運動,唐詩總會在這種時候,見縫插針問丁磊成績然後和傅甘棠比較。
可是今天傅甘棠聽到丁磊這麽說,想到丁律和唐詩的事,輕輕嘆口氣:“她有點忙,最近不在家裏。”
到底該不該和丁磊講這件事,傅甘棠有些頭痛。
直到兩個人吃完晚飯,打羽毛球時,她還在想這件事。
“甜甜,你可要好好學習,”丁磊笑着扶了扶因為出汗滑下的鏡框,“這樣子,你可以離自己的夢想更進一步。”
“那你呢?”傅甘棠不敵丁磊打球的猛烈攻勢,滿場跑着撿球,終于體力不支坐在地上大喘氣。
“我也有自己的夢想啊。”
傅甘棠停在嘴邊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得出口,現在告訴丁磊這件事情,勢必會影響到他的學習,繼而影響到他的未來。
所以不能說,最起碼是現在不能說,傅甘棠悄悄握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