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傅甘棠，你們組的作業。”
體育課前夕，班裏同學一下課從教室裏奔湧而出，只剩三三兩兩的同學在座位上收拾東西。
因為傅甘棠前後左右桌的同學都不知所蹤，所以班長把一摞作業本放在傅甘棠的課桌上，轉頭去分發別的作業本。
本子最上面那個是傅甘棠的，她輕抛到自己的桌子上。
“這是許皓的作業本。”
她小聲喃喃道，把許皓的作業本放在他的課桌角。
“魏芳的。”傅甘棠伸長手臂規規矩矩地放在魏芳位置。
魏芳是周舸的新同桌，和傅甘棠交情一般，兩人路上見面也只點頭笑笑就擦肩而過。
至于周舸……
傅甘棠捧着周舸的作業本，看着封面上龍飛鳳舞的蒼勁字體，不發一言，許久把周舸的本子鄭重其事地擺在桌子的正中央。
周舸已經三天沒有理她了，這三天過得好艱難。
雖然原本周舸就不曾留意過她，但兩人之前還能搭上句話，那麽現在很明顯就是故意忽視她。
她變着法帶來的早餐，他統統拒絕，打包甩給陳杞。就連路上迎面走來，周舸腦袋一偏，和身邊陳杞嘻嘻哈哈，根本不把傅甘棠放在眼裏。
陳杞和傅甘棠面面相觑。
陳杞點頭示意，傅甘棠尴尬地笑笑，連忙大步地溜走。
體育課是半個年級的同學一起上課，以小班授課的方式教學，由同學們自己在新學期開始選擇課程，課前全班同學一起繞着操場跑兩圈就被各自的老師帶去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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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班裏摻雜着一個年級幾個班的同學，大家叽叽喳喳湊在一起，好不熱鬧。
傅甘棠選擇的是乒乓球課程。
說是上課，事實上只要每節課都到乒乓球室集合一下，體育老師就解散讓大家随意自由活動。
傅甘棠和同行的女孩子打了十幾分鐘的乒乓球，雖然兩人技術不怎麽樣，撿球的事常有，但是撿球幾個來回下來也弄得身上開始出汗。
傅甘棠可以感覺到從領口傳來的陣陣熱氣，她再也忍不住，出聲叫停。
她把球拍摁在球臺上，雙手叉腰喘着大氣，強烈表示自己要去趟衛生間洗完臉繼續戰鬥。
另一個女生也熱的夠嗆，把校服拉鏈拉開漏出裏面純白色的T恤，拿球拍做扇子，在臉上不停地扇風降溫：“我也累死了，你快去，讓我歇口氣。”
傅甘棠從口袋裏抽出一張紙巾擦擦額頭上沁出的汗珠，眼睛卻不自覺地瞟向籃球班。
籃球班的男生們好像也在休息，男孩子們圍成一圈坐在籃球場中間，有站着的有坐着的，打打鬧鬧很是歡快。
周舸站在圈外，穿着藍色籃球服，脖子上挂着一條毛巾，擰開水杯喝了兩口擱在地上，接過陳杞傳來的籃球不緊不慢地在地上拍打。
沒等周舸看過來，傅甘棠知趣地轉頭走向衛生間。
衛生間裏雖然不是人滿為患，但是總保持着一進一出的頻率。
傅甘棠在衛生間外了五六分鐘才等到一個空位。
剛剛摁下沖水鍵還沒有整理好衣服，傅甘棠就聽到了四個女生三三兩兩地走進衛生間的聲音。
打頭的那個女孩在衛生間裏走一圈，挨個隔間門拉了一次，回頭頗為無奈地沖着門口喊了一句：“都有人。”
門外一個女生輕啧一聲：“那麽多人呢？”
每個隔間都有人，尴尬的氣味在不大的空間裏蔓延開來，女生們相視皺眉，走出了衛生間，索性在門口聊起天來。
“哎呀，你們剛才看見了嗎？周舸在打籃球。”一個女生a聲音低低的，但是傅甘棠還是精确地捕捉到了冷臉怪的名字，手上推門的動作停了下來。
“咱們班陳雲錦不是最近在追他，又是送糖又是請奶茶，弄得整個年級都知道。”另一個女生b滿不在乎，她的聲音更沉穩，和八卦的氛圍格格不入。
哦，是陳雲錦班裏的女生們，傅甘棠在心中暗想。
“可周舸不是和他們班那個傅甘棠天天一起探讨學習嗎？”第三個聲音響起，女生c言之鑿鑿，“傅甘棠我可知道，上次隔壁班男生追她，人家直接就拒絕了，看不上他。”
“對啊對啊，傅甘棠人那麽漂亮，男生都喜歡漂亮的。”b揶揄的聲音響起，“人家名義上是學習，說不定背地裏偷偷談戀愛，那誰又知道。”
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傅甘棠挺意外的，她活了這麽大，從來沒這麽直接在別人嘴裏聽到自己的八卦。
猛然間知道自己作為女孩子間的談資，倒是新鮮。此時僅有一牆之隔，卻沒人知曉，這種感覺隐秘又有一絲刺激。
只聽女生a又說道：“可是陳雲錦不是前幾天說過，周舸在和她暧昧嗎？”
“切，你聽她瞎說，周舸能看上她？”女生b的聲音裏的輕蔑都溢出屏幕了，“十有八九她在瞎說，周舸和傅甘棠都比和陳雲錦般配，OK？”
“真沒騙人，陳雲錦在我們宿舍說的，傅甘棠為了和她争，連十七班的丁磊都甩在一邊了。”女生a言之鑿鑿，“我騙你個這幹嘛呀？哎？陳雲錦不是來了，你問問她不就知道我有沒有說謊。”
說着，女生a揚聲，像是說給別人聽：“雲錦，你也來上廁所啊？哎呦，你別進去了，都是滿的，我們也在這排隊等着呢。”
“那我們一起等會吧。”女聲響起，這聲音前段時間在傅甘棠耳邊像立體環繞音響一整天地響，她絕對沒可能認錯陳雲錦的聲音。
“哎？雲錦，聽說你和周舸快成了？我沒想到周舸這塊堅冰也有融化的一天啊。”女生b打哈哈，開着陳雲錦的玩笑。
陳雲錦羞澀地笑了一下，用似是而非的語氣嬌嗔道：“八字沒一撇呢。”
女生a聲音頓時提了個八度，：“我看見昨天晚上放學你倆一起出校門，就這還沒一撇呢，你可真不厚道，連我們你都不說。”
“哪有哪有，”陳雲錦故作神秘，“主要是他不太想讓太多人知道。”
傅甘棠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泡在鹽水罐子裏又酸又疼的。
周舸戀愛了，他們關系就回不到以前了。
雖然之前沒有多少暧昧的情節，但是她心裏已經開始喜歡周舸。無論周舸的戀愛對象是誰，傅甘棠都沒有理由再接近他。
“嗷呦，是這樣啊。”女生b拖長音，傅甘棠不知道在場的女生是什麽表情，反正她聽出了其中的陰陽怪氣。
B窮追不舍接着問：“那傅甘棠呢？我之前還聽人說傅甘棠給周舸陳杞送水，周舸還給人輔導功課，兩人關系可好了。”
“傅甘棠和他是同班同學，同學之間互相幫助是應該的。”陳雲錦不緊不慢地回複道。
半晌，她又補充：“再說了，傅甘棠不是有男朋友嘛，十七班的丁磊。”
“什麽？丁磊？！”b的聲音驟然提升。
這都什麽，她和丁磊？有沒有開玩笑？！傅甘棠在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
陳雲錦，可真有你的。她捏緊了自己的拳頭，忍住自己推開門，把拳頭揮在陳雲錦臉上的沖動。
“對啊，”陳雲錦覺得女生b在大驚小怪。
也許是想到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她輕笑出聲，“他倆從小一起長大，住的還特別近，爸媽都彼此了解，或許對于兒女的事早就默許了呢。”
“切，”b不以為意，“那周舸還挺特別啊，放着正牌女朋友不管，跑去教別的女生學習。”
她一副過來人的樣子向陳雲錦傳授經驗：“別看周舸臉比別人好看點，但是不守男德就是不行。”
“你男朋友哎，和別的女生探讨學習，這種人不能要，你知道嗎？”她仿佛八點檔電視連續劇的編劇，“電視裏都這麽演，教着教着就出感情了，出感情了你就涼了。”
“不會的，周舸不可能這麽對我。”陳雲錦嗫嚅道，傅甘棠能想象到平日裏她講到激動時眼淚懸懸欲滴的樣子。
“周舸不肯，那如果傅甘棠要是願意，你有什麽辦法？”b拉長嗓音，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傅甘棠雖然學習不是頂尖，但樣貌可是不錯，年級裏很多男生都喜歡她，說不定周舸也在享受被漂亮女生的追捧。”
陳雲錦不言語，b的話讓她憋紅了臉，半天吐出一句話：“那也是她不要臉，和周舸沒關系。”
衛生間門應聲推開，門外的幾個女生面面相觑，應聲向室內看來。
“陳雲錦，你求我幫你追周舸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啊。”
傅甘棠踩着白色帆布鞋一步一步悠閑地走到洗手的位置洗手，掏出紙巾優雅地擦着手上的水珠，連正眼也沒有看向門外。
“是誰哭着求着我，要請我吃飯？”
傅甘棠向陳雲錦走近一步，陳雲錦臉色變白，眼神飄忽卻很快鎮靜下來：“甘棠，你也在啊。怎麽不出聲呢，我們在這等了好久。”
傅甘棠對待這種厚臉皮差點被氣笑：“你等在我們班門口求我幫你的時候，可是有耐心多了。”
“甘棠，不是你聽到的那樣。我……”
“我知道，我聽不見的地方也不知道你講話會更下作。”
傅甘棠秀眉緊擰仿佛能夾死一只蟲子：“有意思，我竟然不知道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小貓咪，背着我這麽大能耐呢，說我不要臉？”
“陳雲錦，你賤不賤吶？”
傅甘棠比陳雲錦個子略高，居高臨下看着陳雲錦時完美的身高壓制，一點也沒漏過對方的慌張：“陳雲錦，你好自為之。”
身後傳來一陣清脆的鼓掌聲，男生冷冽的聲音響起，帶着幾分嘲弄：“陳杞，快來看好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