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 Peace Brings~始于終焉~

第2章

第二章

Chapter 2

他們坐在一間小型的餐廳裏，安靜隐秘，附近的角落裏火把燃燒着噼啪作響，一個三人的精靈小樂隊在演奏着做工精美的手工橡木樂器——兩個笨重的排笛和一個閃爍着金色光芒琴弦的豎琴。房間的一端有一個白色的石頭陽臺，陽臺的兩邊分別有一個胸前抱着長石葉刀的石質精靈士兵把守着。從他桌邊的位置，Bilbo可以看到夜晚的天空降臨到伊姆拉崔的山谷中，池塘和河流的水在月亮和星空之下依稀散發着冷光。在精靈流暢、雀躍的歌聲中可以聽到蟋蟀輕鳴。

Bilbo似乎很久都沒有感受到這樣的平靜松弛了。在這裏，瑞文戴爾的腹地，Bilbo感到絕對的安全，遠離世間所有的恐懼和煩擾。他可以享受充裕的美食，這裏有豐富的美味沙拉、蔬菜，甜蜜的精靈葡萄酒，還有享用不盡制作精美的腌鹿肉。回憶起上次他們短暫的拜訪，精靈們一定是狡猾地愚弄了他們的矮人客人，Bilbo不禁輕笑出聲。

他看向Elrond，那人像帝王一樣坐在短桌的末端，微笑着，愉悅的臉頰上挂着他閃光的酒窩。看來他知道哈比人被逗樂的原因，因為他靠上前，微笑着給自己又來了塊腌鹿肉。

Arwen坐在他的右邊，她的頭發現在紮成一個長辮子，黑色的辮繩垂在背後。這個晚上她不像平時那樣善談，反而選擇一邊随着音樂輕輕地搖擺一邊聆聽Gandalf和 Elrond讨論外面的世界。

Gandalf摘掉了他灰色的大帽子坐在Bilbo對面，他的盤子在裝滿兩次後的現在再次騰空了。木手杖和擊敵寶劍靠在附近的一根柱子上，精靈寶劍的手柄在躍動的火焰下閃爍着銀色的光芒。

“所以，Baggins老爺，你最好是留在這裏，至少度過孕期絕對是明智的選擇。”

Elrond大人的聲音平穩把Bilbo從神游的狀态中喚醒，美食帶來的飽脹感和溫暖的環境讓他感到昏昏欲睡。Bilbo轉過頭，再次發現精靈大人正微笑看着他。

“請你叫我Bilbo。”哈比人回以微笑并說道。“而且懇請您原諒我，我剛才有點失神，您能再重複一下剛才說了什麽嗎？”他羞怯地問。

“我問你是否願意接受我的好意，Bilbo。我是你朋友中最能給你提供寶貴經驗的人。”他停下來，從酒杯裏喝了口水。“冬季阻擋了你回到夏爾的旅程。在缺少其它選擇的情況下，狼群潛伏在森林和道路的四周，他們膽大妄為地攻擊漫游的路人為食。湖泊和河流幾乎都凍結了，路上很難再找到新鮮的活水。和在冬季的荒野中冒險前行相比，留在這絕對是更明智的選擇。”

Elrond的聲音像精靈豎琴中流淌出來的音樂一樣在他腦海中平穩地流動，随着他令人心醉而有說服力的論據，Bilbo感覺他的反對開始被丢到一邊，他內心不斷交戰着，一方面因為不想成為負擔而考慮禮貌地回絕，另一方面來自爐火難以置信的溫暖，填滿的肚子的愉悅、滿足和安心，還有瑞文戴爾無窮無盡可以探索的知識，都誘惑着他同意。

“除此之外，Bilbo，”Gandalf附和道，他低沉的嗓音聽起來滿足還帶着模糊的玩味，“在這裏你可以享有中土最好治療師的服務，也包括我在內，沒準Elrond大人會親自照顧你。你和你的孩子還能去哪兒找比這裏更安全的幫助？”

他充滿喜悅的訴說結束地相當苛刻，Bilbo開始強烈的争辯，他的臉變得通紅，高聲而慌亂的說道。“哦，不是！不，不，我怎麽可能——那簡直太失禮了——像Elrond大人這樣的精靈處理我這樣低微的哈比人，絕對是大材小用，我——”

“我親愛的朋友，那完全不是麻煩！”Elrond帶着欣喜平穩地打斷，“既然Gandalf提起來，照顧你會讓我非常欣喜，不是從我個人的角度出發，但那是個絕妙的主意！我和我的治療師可以有機會學到更多知識，如果你能好心告知的話。這個交易絕對是意外之喜，你覺得呢，Bilbo？”他笑容滿面地看着哈比人，後者十分驚愕地坐在那裏，茫然不知所措。

“而且我想我告訴過你叫我Elrond，我的朋友。” Elrond俏皮地說，頑皮在他眼中轉瞬即逝，成了晚空中的一抹灰色。

Bilbo掙紮了片刻，手不安地撥弄着馬甲的邊緣。一方面他已經厭煩了旅行，厭倦了那種節奏，他極度渴望安頓下來，在精靈的樂園裏舒服的曬太陽。可是，仍然有另一方面，微小但是舉足輕重，長久以來對回到夏爾的渴望，對回到這次冒險前生活的渴望。渴望回到認識Thorin Oakenshield以前無憂無慮的生活中去。

但是Bilbo知道的非常清楚，時間不能抹殺，記憶也不會消亡。而且它就是這樣，比別的東西都重要，比回到夏爾可能面對的蔑視和放逐還重要，驅使着Bilbo向Elrond的提議投降、因為Bilbo不再是Bag End裏那個滿足于書本和地圖的孤單哈比人，在幾個月後，他将永遠不再是一個人了。

他想讓這個孩子在愛和理解中長大，就像他現在坐的地方，沐浴在爐火的溫暖中，享受着精靈眼中由衷的歡迎。Bilbo很難相信中土還能找到像這裏一樣平和的地方。

“Baggins老爺？”

Arwen白皙纖細的手放在他小小的肩膀上，帶着擔憂看進他的眼中。

擡頭看着對方的眼睛，微微吃了一驚，眼前的精靈和她父親是如此的相似，他回以相同的微笑。

“我很好，謝謝。我會留下來。”他輕聲說，他的同伴們因為他的決定而高興的松了口氣。“但是！”他突然打斷他們說道，“我拒絕成為寄生蟲，我是一個Baggins，但不是假仁假義的Sackville-Bagginses。我希望我對你們是有用的，以任何方式。請你答應我”

Gandalf捧腹大笑，設法不把他的酒灑到地板上。“當然，我親愛的朋友。你不會認為你能整天躺着吃餅幹吧？”他向Bilbo會意地眨着眼睛。“不，我想漂亮的Arwen女士會讓你在花園工作，或者圖書館，直到你的情況不再允許為止。然後你才能無所事事地喝茶，吃司康餅。”

“你不反對吧，女兒？”Elrond問Arwen。

美麗的精靈女士端莊地從她的玻璃杯裏呷了口酒，給了Bilbo一個小小的微笑。

“一點也不，Adar。但是，我認為還是讓他在圖書館工作比較好。園藝作為消遣看起來似乎太消耗精力了，難道不是嗎？”

“嘿，聽我說，我不會那麽弱不禁風！我——”

Bilbo不得不結結巴巴地停下來，因為他的同伴們非常樂于拿他尋開心，但他還是情不自禁地微笑起來。不管怎麽說，他非常樂意被安排在圖書館。至少全天他都能享受到有規律的茶了，或者還能時不時的來點餅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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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晚餐被撤下去，一群人立刻前往一間偌大的書房，裏面安置了許多舒适的扶手椅和高聳的書架。另一堆火焰燃起，Bilbo覺得舒服得都要睡着了，他的眼皮越來越沉重，慢慢阖上了他淺褐色的眼睛。

Gandalf和 Elrond一直交談至深夜，他們的聲音壓得很低，在爐火的噼啪聲中幾不可聞。這時候，Arwen開始唱歌，盡管美麗的歌聲對Bilbo來說陌生而費解，但是足以安撫旅途疲憊的哈比人陷入夢鄉，他彎起手臂護着毯子下的腰部。

Gandalf微笑看着哈比人編織的畫面，他蜷縮在亞麻的毯子下，金色卷發的腦袋歪向椅子的一邊，大腳從毯子的邊緣露出來。目光所及之處遇到Elrond。

“我必需謝謝你，Elrond大人，為了你能接納Baggins老爺。”Gandalf低下頭，白色稀疏的長發跟着這個動作滑下肩膀。“他需要優質、長期的休息，而且除了你的樂園我不覺得能有比這裏更适合休息的地方。”

Elrond坐回椅子裏，把手放在大腿上沉思着。“能給他提供這次休息是我的榮幸。他遭遇的比他注定要經歷的要多太多，特別是這次。”

Gandalf沉默了片刻，無言的問題懸在嘴邊，然後盤算着看向Elrond大人。

Elrond知道他要問什麽，但是沒有立刻回答，反而看向扶手椅，小哈比人正舒服地坐在裏面。Arwen移到Bilbo的旁邊站着，靠在一把椅子的皮革扶手上。她的手指安撫地梳理着他的卷發，眼裏充滿擔憂。她擡頭遇到父親的目光，在書房昏暗的燈火下瞳孔中閃着銀色的火焰。

“他們第一次步入這裏時，我就意識到他們之間的聯系。隐藏至深未曾表明，然而……現在分崩離析。”他低聲說，聲音中潛藏冰冷的感情。“許多國王都被黃金的渴望蒙蔽了雙眼，現任依魯伯國王證明了他也一般無二。”

Gandalf蒼老的形容放松下來，沉思了片刻。他們共享了一個唯有活得太久的生物才能領會的疲憊。他們倆都見證了太多中土大陸上淪陷的心靈。尤其是人類，他們對權利和財富有着貪婪的欲望。精靈和矮人有着長久的生命，所以對那些荒謬的欲望有更強的抵抗力。但是鑒于精靈實際上更務實理智，而矮人事實上會變得更加沖動，特別是在獲得岩石和山下的寶藏時。Durin一脈尤其如此，命中注定易受這種欲望的影響。

Gandalf從袍子的裏掏出煙鬥，猛地吸入一口老托比，然後從鼻子裏噴出一股煙霧。

“他比我想象的要健康很多，基于他的情況……”

Gandalf再次看向Bilbo的方向，面帶焦慮，“我曾擔心他會彷徨……但是Bilbo證明了他令人欽佩的堅韌。起先我很驚訝，但就像我一直知道的那樣，哈比人是特別堅強的生物。”

他放松的靠向椅背，閉上他疲憊的雙眼，說道，“他以後還将會面對一些艱難的時期，但我相信他會克服的。我從未遇到一個像Bilbo Baggins這樣堅定的人，我甚至沒有想到他能做的這麽好。”

“那麽你覺得那個人會來找他嗎？”Elrond問道，聽起來極不贊同這個主意。

一只幹癟的灰眼睛睜開揶揄地看着精靈大人，“我不能肯定。矮人的倔強是出了名了，你知道的。我相信他對Bilbo的愛是真的——我不知道那是否能強大到足以抵抗他血脈中的詛咒和他愚蠢的驕傲。”

他回憶着他和Bilbo離開依魯伯的那天。他想起Balin對哈比人說的話，年邁矮人眼中的希望，Dwalin消失在門口前微微顫抖的肩膀，以及潛伏在他們頭頂陽臺後的陰影。

Gandalf再次把煙鬥懸在唇邊，又放下，煙霧纖長的紋理盤旋流動着形成一個立體的形狀。一輛馬車出現在他們之間的空氣裏，被兩只強壯但比馬矮小的動物拉扯着。

“我猜只有時間能回答。”

Gandalf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