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58)
頭的蘇綠自然沒有注意到,下一刻,深嗅着發絲的青年人魚臉上突然變化的神色——這個味道……
接下來的日子裏,蘇綠的精神力持續地恢複着。
很快,又一個月圓之夜即将到來。
在那之前,索蘭出去了一次,回來後就一直有些悶悶不樂。蘇綠問及原因,他沒有說。她猜想,大概又和這特殊的時間有關吧。隔壁的比利和麗莎到了這附近,也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她萬沒想到的是——
“阿黛爾,我帶你去看月光吧!”
當那一道道銀色的光柱再次投下時,索蘭居然對她說出了這樣的話。
“你不是說外面很危險麽?”蘇綠有些訝異地問道。
“沒關系。”成年人魚獻寶似的從背後拿出了兩塊通體漆黑的石頭,矢車菊般美麗的眼眸中滿是開心的神色,“把這個戴在身上,人類就發現不了我們哦!”
蘇綠接過一塊石頭,在手中觀看了片刻後,意外地在其中發現了魔力波動:“這是什麽?”
“嗯……我無意中撿到的。”索蘭說話時,眼神有些躲閃。
蘇綠的神色漸漸肅然起來,“索蘭,你從哪裏弄到這個的?”她可以肯定,這絕不可能是随便就能撿到的東西。如果只撿到一塊也就算了,兩塊都是撿到的?這幾率未免也太小了。
下一秒,她對上了男性人魚滿是懇求色彩的濕漉漉目光。
“阿黛爾,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看次月光……可以嗎?”
“……”這種“你不答應我就哭給你看”的目光讓蘇綠嘆了口氣,“這個怎麽用?”
索蘭的表情瞬間變得快活了起來:“用海藻綁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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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只人魚分別将這只石頭佩戴在身上後,一前一後順應着本能的召喚,随着那道美麗的白光浮出了水面。
出|水的瞬間,蘇綠閉上雙眸深深地吸了口氣,感覺那新鮮的、帶着些許海腥味的空氣湧|入自己的身體中,舒服極了。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看到了難得的背景。
夜幕并不是純粹漆黑的,反而有些類似于某種深邃的藍色,潔白無瑕的圓月鑲嵌其中,綻放着萬千光華。
微風的吹拂下,蔚藍色的海面上蕩起一層又一層的細波,銀白的月光灑滿其中,兩種美麗的顏色|交織起來,好像一個絢爛到了極致的夢境。
“阿黛爾,你看,那就是月光。”
美麗的人魚一邊說着,一邊仰起英俊的臉孔,任由沐浴在月色之下。與海水同樣色澤的長發在風中微微舞動。動作間,他的尾巴輕輕拍打着海面,藍色的鱗片在光芒照射下閃閃發光。
“我們死後,就會順着這道光到達月亮上。”
“我死之後一定也是一樣。所以……”
“你以後每次看到這光,一定要想起我啊。”
蘇綠微皺起眉頭,心中浮現出不祥的預感:“索蘭,你為什麽這麽說?”她敢肯定,這不是無的放矢。今晚的他,真的很不對勁。
“阿黛爾……”成年人魚突然湊近,緊緊地抱住她,喃喃低語,“你一定要記得我。”
“你……”蘇綠的聲音戛然而止。
不是她太弱,而是因為實在沒有想到,索蘭居然會襲擊自己。
毫無防備之下,她徹底失去了意識。
微波蕩漾的海面下,藍色|人魚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就這麽緊緊擁抱着懷中的小美人魚,被銀白月光照耀的臉孔上是一片冷寂的悲哀。
毫無疑問,這是他的一生中與她最貼近的時刻。
她虛弱的雙臂沒有辦法像以往那樣将他推開,他可以肆無忌憚地感受着她身上的溫暖,但是……沒有想象中那麽開心。
他只覺察到了自己的卑鄙。
但在這之後,他将給她想要的自由。
“今晚還是沒有美人魚啊!”
“那些東西都知道吸取教訓了!”
“什麽時候進|入海底捕撈就好了,那才真是發財呢!”
……
這樣的聲音随着海風傳入人魚的耳中,他知道,捕撈船已經近了。
像剛才那種美麗的寧靜,注定無法永遠地持續下去,他擡起頭,最後看了眼月光,抱着她一起再次沉入了海中。
尾巴揚動間,甩起一串圓潤的水珠。
蘇綠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蚌殼之中。
她坐起身,在蚌殼邊發現了那兩只石頭的碎渣,就如她所猜測的那樣,它們是一次性的魔法物品,使用過後就會碎裂。
而在海中,能弄到這東西的地方毫無疑問只有一個。
她深吸了口氣,就在此時,又在身邊發現了一只小小的水晶瓶,它通體潔白,裏面卻盛裝着鮮紅的藥水,就像是體|內流出的鮮血一般不祥。
索蘭他果然去見過女巫。
這瓶藥水……
蘇綠将它用海藻系在自己的手臂上,而後開始在領地中尋找索蘭,發現他果然不在,隔壁的比利和麗莎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那麽……接下來需要尋找的地方只有一個了。
她使出提高移動速度的魔法,再次化為了一道黑色的閃電。暗自想到,如果能在半路上攔截住索蘭就好了,但結果無疑讓人失望。
就這樣,蘇綠再次來到了女巫的住所前。
與上次臨別時所說的那樣,她獻上了自己的鱗片作為獻禮。
女巫接受了禮物,讓她再次進|入了自己的木屋,雙眸中滿是貪婪:“沒想到你還會來這裏,漂亮的小美人魚。”
這一次,女巫深紫色的頭發變成了漂亮的藍色,這熟悉的色澤深深地刺痛了蘇綠的雙眼。她懶得再與之廢話,直接問道:“索蘭在哪裏?”雖然精神力還沒有完全恢複,但現在明顯不是在意這些的時候。
“你是在質問我嗎?”女巫挑起眉頭,似乎有些不太高興。而後驀然大笑了起來,“不過,這可真有趣,哈哈哈哈哈!”
“哪裏有趣?”
“當然是你們啊。”女巫如同聽了一個美妙的故事般愉快地說道,“知道嗎?之前那只男性人魚曾經來過這裏一次,用一顆巨|大的珍珠做獻禮,向我提出了一個問題。你猜是什麽?”
索蘭之前那次離開就是來了這裏嗎?
如此想着的蘇綠順着對方的口風問道:“什麽問題?”這種充滿了中二色彩的家夥,說話的時候只要有人接上,就會一五一十地把底給洩個精|光。
女巫的臉上露出明顯的惡意:“他問我,自己的小未婚妻來這裏做什麽?是不是想用什麽交換能夠幫助自己浮出海面的物品?”
“……”
“多麽天真的人魚啊,他以為你的願望是和他一起沐浴月光。”女巫吃吃地笑着,“能想象嗎?得知真相時他臉上浮現出的神情,多麽的傷心欲絕。啊……他最深愛的小人魚,最大的願望原來是離開他的身邊,到他最厭惡的人類那裏去……”她的笑聲越加張狂了起來,“那種表情可真是美麗,讓人想要保留下來一生收藏。”
面對着這撲面而來的惡意,蘇綠沒有動怒,只冷靜地反問:“然後呢?你和他達成了什麽交易?”說話間,她露出了那只裝着鮮紅液體的瓶子,“是這個嗎?”
“所以我才說有趣啊。”女巫回答說,“明明都露出了那樣的表情,最終,他卻決定用自己的所有來幫你交換這瓶藥水。”她手指淩空點了點,指尖也是鮮紅色的,“到達陸地附近再喝下它,你的魚尾就可以徹底化為雙腿,就算泡水也不會露出馬腳。當然,每個圓月之夜藥水都會暫時失效,你最好找個地方藏好。以及,畢竟你是人魚一族,所以每個月都必須接觸到足夠的水分,否則就會幹枯而死。”
交易時,女巫力求公平,所以她所說的都是實情,也沒有任何隐瞞。
蘇綠點了點頭,又問:“為了交換它和那兩塊石頭,他付出了什麽代價?”
“我可是很公平的,他付出的代價與最初給你的差不多。”女巫意味深長地撫|摸着自己的發絲,“漂亮的長發,美麗的聲音……當然,因為他的聲音并不是我所需要的,所以,還附帶上了他的視力和全部的鱗片。”說到這裏,她輕笑出聲,“為了獎勵他給我看的這出好戲,我提前支付了他報酬,怎麽樣?親愛的小美人魚,最後的圓月之夜,你玩的開心麽?”
女巫原以為會再次見到人魚的眼淚,卻沒有想到得到了這樣的回答——
“嗯,很開心。”
“……”
蘇綠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和煦的笑容:“作為感謝,我也要好好報答你才可以。”
女巫的心中突然湧起了巨大的警惕心,這種危險感是她在過去的生活中所不曾體會到的,然而,還不等她做些什麽,就已經徹底迷失在了那雙仿若閃爍着星辰光芒的雙黑眼眸中。
最後,她聽到了對方溫柔無比地說——
“所以,請你去死吧。”
二更
在距離女巫的木屋不遠處的天然洞|穴中,蘇綠找到了呼吸微弱的索蘭。
就如女巫所說,他原本及尾的長發剩餘的還不到肩,發尾參差不齊,看起來像是用什麽不太銳利的物品粗|魯地弄斷的。他緊閉着的雙眸邊滿是血跡,下半|身也是一片血|肉|模糊,那些漂亮的鱗片……蕩然無存。為了達成這場交易,他當着女巫的面,一片片地将它們拔掉。
他完全可以想象這是一種怎樣的痛楚,卻又不明白,像他這種纖細柔美的生物,怎麽會做出這種堪稱決絕的行為。
她用法師之手小心地裹住他,将其帶回了女巫的木屋之中。
向徹底被她催眠的女巫詢問了一下後,她從櫃子上找到了一瓶可以暫時吊住性命的金黃色、藥水,掰開索蘭的嘴,将其倒了進去。動作間,她的手輕輕一顫,因為看到了那只剩下一截的舌頭。
就如同安徒生所描繪的那樣,女巫總是用這種殘忍的方法來剝奪“聲音”。
與之相對的,剝奪視力的方法毫無疑問是……挖去眼球。
僅是想到這一點,蘇綠就有一種強烈的想要立即弄死女巫的沖動。
當然,現在還不是時候,而且索蘭的身體也并非沒有補救的方法。
既然能剝奪,自然也能複原。
“救他。”蘇綠對女巫下了這樣的命令。
“是。”女巫目光呆滞地點了點頭,而後翻開了自己的魔藥書。
裏面有許多類似的配方,最終,蘇綠選擇了最有效也最沒有副作用的“肢體複生”。幾個小時後,這管藥劑調配而成,用去了不少女巫的珍藏。
不過,蘇綠對此并沒有什麽意見,反正又不是她的藏品。
但是,在給索蘭喝下去的前一秒,女巫的精神力突然一跳,險些拜托了她的控制。将其強行壓制下去後,蘇綠察覺到了原因——交易。
女巫從不施舍,她們只會公平交易。
這管藥水同樣如此,如果不完成交易,那麽即便索蘭喝下去,它也發揮不了任何作用。
這是世界意識施加在女巫身上的規則,假以時日,掌握着位面控制器的蘇綠未必不能改變它,但短時間內無疑是很難做到的。
“需要用什麽做交易?”
“生命。”
“不行。”蘇綠果斷地拒絕了。開玩笑,命都沒了,還要完整的屍體做什麽?肥料麽?
“靈魂。”
“不行。”把靈魂交給女巫這種生物,比死都更糟糕。
“愛情。”
“……愛情?”蘇綠微皺起眉頭,這種東西可以和前兩者并列嗎?
她提出了自己的疑問,而後得到了這樣的回答——
“甘願付出一切乃至于生命與靈魂的人魚的愛情,比任何事物都要寶貴。”
“不行。”蘇綠最終還是搖頭,如果剝奪掉索蘭的愛情,那麽在以後的日子裏,他将長久地陷入孤單之中。人魚的壽命是很長的,這未免也太過可悲。更別提,她有什麽資格在不詢問的情況下就剝奪掉他的愛情呢?
蘇綠想了想,自己提出了一個方案:“拿阿黛爾的愛情交易可以嗎?”是阿黛爾,而不是她自身。蘇綠自身并不屬于這個世界,所以拿自己交易是無效的。她也不想把阿黛爾的身體給弄成七零八落,所以只能盡量找一些其他東西來交易。但畢竟阿黛爾已經死去,生命和靈魂是肯定沒有的,但是愛情……
從這具軀體中殘餘的感情中,她能感覺到,阿黛爾是愛着索蘭的。漫長的沉睡中,每一天……每一天……都聽着他的聲音,産生感情實在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而這份情感已經融入了身體的本能之中,只要後者還在,前者就一定在。
如果她沒有死去,這無疑是場天作之合。
可惜世間沒有如果。
用這個交易也許有些過分,但除此之外,她也拿不出其他東西了。
“不夠。”
“還需要再加上什麽?”
“有關于愛情的全部記憶。”
經過詢問,蘇綠理解了這句話的含義。
就是說,如若達成交易,索蘭并非失去愛情,卻将徹底地遺忘“阿黛爾”這個存在。
這對于人魚來說無疑是可怕的代價,但在蘇綠看來,這也許“是禍非福”。畢竟,阿黛爾已經死去,而她也不可能永遠留在這裏和他一起繁衍生息。
毫無疑問,這是最好的結果。
在将來的某一天,這只純潔善良的人魚也許會愛上另一只人魚,過上他夢寐以求的生活。
交易就此敲定。
在這個瞬間,他的眼皮顫了顫,居然恢複了意識。
他睜開眼眸,好像在看她,那雙如矢車菊一般美麗的眼眸已然蕩然無存,只餘下兩個血腥而可怕的空洞。
“……”蘇綠灌藥的動作停住。
仿佛意識到了什麽,男性人魚的眼角流下了一串滿是鮮血的淚珠,它們在半途中化為紅色的珍珠,砸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因為失血過多而臨近生命盡頭的藍色|人魚已經無法動彈,被割掉舌頭的他也無法發聲,更無法用美麗的雙眸懇求地注視着她,只能顫動着嘴唇,像是在說些什麽。
這一秒,蘇綠覺得自己看懂了他的言語。
“不要……”
“不要忘記……”
“阿黛爾……”
“愛……”
“你……”
蘇綠的手在一剎那幾乎握不住瓶子,她深吸了口氣,第一次主動俯下|身,用額頭與之相貼,就像剛來到這個世界時他對她所做的那樣。
“我保證,總有一天,一定會讓人魚一族重新獲得浮出海面的資格。”
“再沒有人可以肆無忌憚地傷害你們。”
“你和你的家人以及族人們将永遠自由而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這是我給你的承諾。”
說完,她擡起頭,毫不猶豫地将手中的藥水灌入了索蘭的口中。
交易就此……達成!
再沒有任何反悔的餘地。
蘇綠原本是想處理掉女巫的,後來一想,索蘭居住在海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遇到危險。那種時候,女巫還是很有用的。于是,她還是留下了對方的性命,不過在其腦中印刻下了“如若索蘭遇險一定要出手幫助”以及“交易要尊重索蘭的意見,維護索蘭的利益……”等信息,而後帶着重新恢複了美麗的藍色|人魚,回到了自己的領地之中。
将索蘭放到蚌殼中,并找到比利夫婦稍微清除了下記憶後,蘇綠在他醒來之前,毫不猶豫地帶着屬于阿黛爾的那只蚌殼一起離開了。
事實證明,她的選擇是對的。
因為在她離開後不久,索蘭就醒了過來。
推開緊閉着的蚌殼坐起身時,他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個很漫長很漫長的夢,有辛酸,有苦楚,有疼痛,卻有更多更多的甜蜜。他努力地想啊想,可惜卻始終想不起具體的內容。
最終,人魚有些憂郁地嘆了口氣——以後,還會做同樣的夢嗎?
如此想着的他游出蚌殼,在領地中繞了好幾圈,卻意外地在潔白而柔|軟的沙地中撿到了一只形狀很是奇怪的海藻。
索蘭将其撿起,意外地發現他和自己胸口的貝殼串有些相似,只不過,它上面沒有貝殼,只裹着一顆通體漆黑的珍珠。
人魚的心髒猛烈地跳動了一下。
黑……珍珠?
他突然捂住心口,下意識地看向海的另一邊,而後整個地蜷縮成一團,疼痛地說不出話來。
他這到底是……怎麽了?
為什麽會這麽疼痛?
為什麽會流出眼淚?
為什麽……
好像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而在同一刻,服下了藥水的蘇綠用重新獲得的雙腿從蔚藍的海水中走到了沙灘之上,正是深夜,四處空無一人。這一點,她已經用精神力确認過了。
透過海水,她可以隐約看清楚自己現在的模樣。
不得不說,這具身體也許是她穿越這麽多世界以來用的最為美麗的一個軀殼了。
柔|軟而順滑的漆黑長發披散至腳踝,肌膚白|皙而柔嫩,在月光的照射下宛如上好的玉石般隐約透着淡淡的熒光。發育良好的身體小巧而玲珑,如魚般的曲線優美無比,包括剛剛生成的那雙腿,每一個部位都像是造物主精心雕刻而成的。
當然,這很正常,畢竟人魚一族的水準天生高于其他種族,哪怕是其中最普通的人魚,丢到人類中那也是美女,更何況,阿黛爾還是其中的佼佼者。雖然看來只有十三四歲,卻已經到達了足以引來很多麻煩的地步,而且對于某些有着特殊愛好的人來說,這份如同花|蕾初綻的青澀感實在難以抗拒。
但就蘇綠看來,這并不是什麽好事,就如同她對索蘭說的那樣,沒有力量守護的美麗是巨|大的錯,還不如沒有。
更別提,這外貌還如此特殊。
她拿起貝殼直接将長發割去,只餘下了及腰的部分,而後扯下脖上系着的藥水,一口灌了下去。沒過多久,發色和眸色就分別變成了金色和藍色,看起來雖然有些不太習慣,但混入人群中的确沒有剛才那麽顯眼了。其實用魔法也可以做到這一點,但既然有更方便的辦法,又何樂而不為呢?反正沒啥副作用。
這管藥水大概能維持半年的效果,不過這段時間之內,她肯定能找到新方法,就算沒有也能自己遮蓋,所以用不着擔心。
可惜女巫那裏只有讓人變得漂亮的藥水,卻沒有讓人變的醜陋的,現做的話,材料又不夠,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好在她還可以使用隐身咒和忽視咒,并不算是什麽麻煩事。
不過……
蘇綠發現,自己最需要擔心的并不是這些……
而是……
她什麽除了一件貝殼上衣外……
什·麽·都·沒·有!
明明之前還記得要從女巫那裏拿一件用海藻和珍珠串編成的裙子湊合着穿,但離開木屋時只想着快把索蘭送回去,以至于完全忘記了這件事。在藥物的作用下失去魚尾的她顯然不太可能再次返回海底……這可真是個悲哀的故事!!!
☆、102 倒黴孩子黴+時間之神與歷史
一更
蘇綠整個人略不好。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在自己身上施加了一個隐身魔法。
但是,這種事能騙過別人,卻騙不過自己。
穿沒穿衣服她自己不知道嗎?
赤|身行走在夜風中,盡情沐浴月光……那種事情只有變|态才做得到吧?!
總、總而言之,先弄件衣服才是硬道理!
就在此時,蘇綠突然感應到了某個精神力,她側首向海中望去,只感覺那精神力越來越近,片刻後,她看到了一個似乎正在游泳的身影。
大半夜游泳……不過比起現在的她,已經算是相當正常了。
當然,重點不在這裏,而在于,這人不可能穿着衣服游泳啊,這麽說,衣服……
蘇綠快步地行走于海灘上,很快,在附近的一塊礁石上發現了一套男式的白色麻布衣褲、一雙鞋子和一件黑色鬥篷。她想了想,只拿走了衣褲和鞋子,把鬥篷留給了原主人。雖然阿黛爾的長相突出,但至少她還可以使用忽視魔法,讓其他人忽略她的存在。如若這人游泳回來發現什麽都沒了,恐怕會淚流滿面吧?
好歹他也算間接地幫了她,蘇綠不願意做得太過分。
快速地穿好衣服和鞋子後,蘇綠留下了兩塊從女巫那裏搜刮來的銀幣作為補償。像這樣的銀幣她還有不少,除此之外還有些金幣、銅幣、水晶、魔藥以及她從深海采來的珊瑚、珍珠等等。沒錯,她終于擁有了傳說中的儲物戒指,來自……女巫的“友情贊助”,地方不大,大概只有五十立方米,只能裝死物,不過對她來說夠用了。問題就在于,她什麽都拿了,甚至包括女巫珍藏的魔藥書,卻獨獨忘記了衣服,這到底是怎麽樣的運氣?在那一刻,到底是什麽東西或者說惡意蒙蔽了她的大腦?
蘇綠也想不清楚。
所以索性就不去想了。
她必須在那人回來之前離開這個沙灘。
稍微施加了一個魔法讓身上的衣服和鞋子變得合身後,蘇綠又為自己加持了一個提高移動速度的風魔法,走了約十來分鐘,終于找到了一個燈火輝煌的小鎮。
又過了半個小時,蘇綠已經洗完澡、換上了一身正常的女性衣服,披着新買的黑色鬥篷,坐在旅店樓下餐廳的角落中,一邊等待侍者上餐一邊翻看從書店買來的世界史。除此之外她還了不少書,包括生活常識、地圖等。當然,她最迫切想讀的,還是手中正捧着的這本。
因為她想知道,這個世界……究竟是不是她曾經去過的那個。
很快,點好的晚餐(雖然從時間看更像是夜宵)被侍者送了上來,一份鮮嫩多|汁的烤羊排,一份本地特産的海鮮沙拉,兩個羊角面包以及一杯現榨的混合果汁。
蘇綠給了一些銅幣給侍者做小費,而後開始享用自己的晚餐。
不得不說,她差點就被女巫這家夥給坑了,她給的貨幣壓根就不能通行,因為當時發售貨幣的國家已經滅亡了——天知道那個老家夥到底在海底住了多久。不過也正因此,這些貨幣的價值很高,達到了可以上拍賣行的标準。不過蘇綠目前并沒有将其脫手的想法,只用随身攜帶的珍珠等海産品和某家專門收購店鋪的老板換了一筆不菲的金錢,當然,事後那位老板會下意識模糊這段記憶,更不記得她的模樣。
錢財動人心,她雖然不害怕誰,但也不想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身上的衣服包括入住的旅店都只是最普通的标準,這個鎮上看似比她有錢的人多得是。畢竟……這可是充滿了機遇的臨海城鎮啊,因為撿到一顆珍貴的珍珠或者撈到沉船財寶而一|夜暴富的事情從來就不是傳說。
一口羊排入肚,蘇綠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當然,這不是因為她有多喜歡吃肉,而是……好久沒吃過熟的肉了!海底當然不能生火,她又不習慣吃生魚,所以她只能靠吃果子和海藻維持生命。
而且這家店的食物是她喜歡的那種,很是清淡,并沒有添加過多的提味佐料,展現出的是食物本身的味道,不管是沙拉、面包還是果汁都是這樣,而本地鎮民秘制的海鮮粉和檸檬汁也讓羊排毫無膻味。
在美味的召喚下,她索性放棄了一邊吃飯一邊看書的打算,合上書将其丢在一邊,盡情享用起了讓人從內心愉悅起來的餐點。
就在此時,隔壁桌突然傳來一陣大笑。
開始蘇綠并沒有在意,直到有個聽起來很是優雅的男聲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所以,你就光着……咳,跑了回來?”
蘇綠:“……”
“沒有光着好麽?!”另一個聽起來要激動許多的男聲低吼道,“我還有褲子和鬥篷!”
第三個很是爽朗的男聲響起:“哈哈哈哈哈……約書亞,內|褲外面加鬥篷,你是變|态嗎?”這也是最初發出大笑聲以至于引起到了蘇綠注意力的那個人。
“西德你給我閉嘴!”
“哈哈哈哈哈……”
“西德·林洛,我要和你決……”
“好了,約書亞,冷靜點。”優雅男聲再次響起,“西德,你也別再笑了。”
“好吧,好吧,我閉嘴。”
蘇綠可以确定,那個名叫“約書亞”的倒黴孩子,就是被她拿走了衣服的“苦主”。她裝作不經意地看向那桌人,從她的角度看,只能看清楚一個人的長相,另外兩人則是背影。通過聲音判斷,這三人應該都是十六七歲的少年,嗓音中有着這個年紀人獨有的活力。
很巧合的,能被她看清楚的正是約書亞,這位少年有着一頭漂亮的銀灰色長發,讓她不由想起了曾經的子爵夫人以及小少爺弗恩。只是他的眼睛既不是玉色也不是紅色,而是深邃的紫色,其中此刻正翻滾着滔天的怒意,可惜再搭配上布滿了雙頰的紅暈,不僅不讓人害怕,反而更讓人想上去再“捏”上一把。
因為還有其餘客人在打量着他們,所以她的目光并不算顯眼。
而就在她即将收回目光之時,突然又聽到了約書亞說了這樣一句話——
“克萊恩,你看這個是不是有些奇怪?”
蘇綠:“……”克萊恩?
剩餘的兩人中一位是有着火紅色發絲的少年,只是,他看來很是爽朗的臉孔讓蘇綠很果斷地判斷出,他就是那個不斷惹怒約書亞的西德。
最終,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個和自己一樣披着鬥篷的背影。
克萊恩,真是好久沒聽過的名字了。
不過,應該只是巧合吧?就算這是從前的那個世界,公爵大人也沒理由會返老還童變成一個少年啊。而且她敢肯定,哪怕世界是相同的,距離她上次來,時間應該流逝了挺久。
如此想着的蘇綠收回了目光,繼續享用起自己的晚餐。
而幾乎是下一秒,名叫克萊恩的少年驀然轉過頭,朝她所在的方向看去。
“克萊恩,怎麽了?”
“不,沒什麽。”他說着,轉回了頭。
蘇綠暗自松了口氣,看來下次不能盯着人太久,很容易引來注意的。
“銀幣?哇,好像還是古董呢。約書亞,你從哪裏弄來的?”
“……那個人留下來的。”
“哈哈哈哈,就是那個害得你光着身體的人嗎?”
“西德!!!”
“好了,都別鬧了。”
……
在這樣的背景音中,蘇綠快速地用完了自己的晚餐,抓起書籍回到了旅店的房間之中,而後擰亮了房中的燈光。
讓她判斷出“哪怕世界相同的,時間也應該流逝挺久”的原因就在于——這個世界對于魔法的利用率。樓下的餐廳、走廊以及這個房間,都有着與主世界類似的“電燈”,只是,它的能量來源并非是電,而是魔晶。
從介紹有關生活常識的書中,蘇綠讀到,普通人使用的大多是一階魔晶,它取自一階魔獸的體|內。這種魔獸很弱,兩三個鍛煉過的普通人合夥的話,可以在短時間內殺死一只。
至于魔法師、劍士等職業肯定就更加容易了。
當然,這種魔晶作為廣泛的民用品,價格很是便宜,普通人也用得起。
像這種可以說是跨越性的發展,短時間內是絕不可能完成的。
所以在剛發覺這件事時,蘇綠很懷疑,這究竟是不是曾經的那個世界,但是……這份熟悉感和大陸某處帶給她的召喚感是真實存在的。
她深吸了口氣,翻開史書,而是,讀到了非常不可思議的內容——
這個世界曾經被毀滅過無數次。
二更
樓下餐廳中。
“克萊恩哥哥!”梳着雙馬尾的小女孩撲到了鬥篷少年的懷中,“給我講故事吧!”
紅發少年西德壞壞地笑了:“克萊恩,你還真是受女孩子歡迎呢!”
“小莉娜想聽什麽故事呢?”克萊恩抱起才六歲的小女孩,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遞給她一只熱乎乎的面包,聲音柔和地問道。
“我想聽時間之神的故事!”
“……時間之神?”
“嗯!”小莉娜一邊啃面包,一邊猛地點頭,聲音模糊地說道,“克萊恩哥哥,說給我聽嘛。”
“換一個怎麽樣?”克萊恩輕聲地哄着懷中的小女孩,“這個故事對你來說,可能有些太沉重了。”
“沉重?”
“嗯。”
“唔……那換一個吧!”最終,莉娜還是決定相信這位大哥哥。
“克萊恩你也顧慮太多了吧?”西德托着下巴說道,“時間之神什麽的,明顯就是個不靠譜的傳說吧?約書亞,你說呢?”
“哼。”
“……喂,你不是還在記恨之前的事情吧?到底是多小心眼啊?”
有着銀灰色發絲的少年再次輕哼了聲,扭過頭不肯搭理他。
熱臉再次貼了冷臀|部的西德轉了轉眼珠,突然對莉娜小姑娘笑了起來:“小莉娜,哥哥給你說一個故事好不好?比如你約書亞哥哥光……”
“西德!”
“哎呀?終于肯理人了?”
“你給我閉嘴!!!”
克萊恩無奈地再次勸和。
他懷中的小女孩則拍着手掌快活地笑了起來,很顯然,這一幕是她經常所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