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又看了眼似乎在沉思着的女孩,輕聲說道:“公主殿下,如果您願意的話……”
“我不願意。”蘇綠打斷了他的話,“我們走吧。”
青年:“……”
男孩的臉孔瞬間蒼白,他再次前進了兩步,只是這一次,腳步明顯地踉跄了起來。他喃喃地問:“瑪麗……為什麽?”他會很聽話的,絕對不會給她添麻煩,還會很努力地學習知識、鍛煉武技,還會……心中有許多許多話想要對她說,但是,在那沉靜而淡漠的目光中,他什麽都無法說出口。
又或者是因為他知道,說什麽都是沒用的。
他從來沒有辦法改變她的心意。
就像他明明都這麽努力了,那對雙黑的漂亮眼眸中,卻始終還是沒有映照出他的身影。
“那裏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留下這樣一句話後,蘇綠俯身進入了馬車之中。片刻後,聲音傳來:“走吧。”
“是的,殿下。”
馬車,就這樣駛出了子爵的莊園。
乘坐在其中的蘇綠,也就這樣離開了這些人的生活。
臨走前,克萊恩看了眼依舊站在原地的男孩,根據得到的資料,他很清楚二者之間的親密關系。事實上,公主殿下這麽做完全不出乎他的意料,因為……她和陛下是那麽的相像,失去用處的物品就從來不會再放在心上。她是未來的女王,注定不會與這個孩子的人生再有什麽交集。所以,這個決定也許是最合适的選擇也說不定。
不止是他,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隐約覺得“瑪麗……或者說公主殿下過于無情”,但同時又隐約認同了她的這種選擇。對此,蘇綠不知道,或者說,就算知道,她也不會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因為她不是為其他人而活。
做自己認為正确的決定,那就夠了。
她當然可以溫柔地撫慰阿爾德,告知他自己這麽做的原因。但這樣做的話,一來恐怕會讓他更想跟着自己也說不定;二來,如果讓別人看出她“很在意”這個孩子,就算留在這裏,他的生命也許依舊會面臨某種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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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倒不如像現在這樣幹脆地斬斷一切,讓所有人看到她毫不留戀的一面。
當然,之所以做出這樣的選擇,肯定不是因為她是什麽犧牲自己挽救他人的聖人,只是蘇綠覺得這樣很方便,很符合她的心意,僅此而已。
但蘇綠所沒想到的是,她到底是低估了阿爾德的決心。
在她離開後的第七天。
男孩收拾好了自己簡單的行李,同樣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一直教導阿爾德并對他寄予厚望的瓦勒騎士緊皺着眉頭:“你年紀已經不小了,應該知道對于騎士來說,任性是不該有的品質。”
阿爾德輕輕點頭,仰望着這位一直很尊重的長輩,回答說:“是的,我知道。”
“那麽你就不該做出這麽愚蠢的選擇。”他之前為了防止這孩子做錯事,特意讓人将其看住,沒想到阿爾德還是跑了出來,現在更是……
男孩捏緊手中的行囊,如此回答說:“也許的确愚蠢,但我無法克制心中的向往。”
“你要去王都?”
“是的。”
“就算去了又能怎麽樣?你見不到她的!”那是一位公主,居住在華衣美食的宮殿之中!而他只是一位平民,只能穿着最普通的衣物站在牆外,哪怕雙眼望到瞎,也連她的一根頭發絲都看不到。
雖然如此想,瓦勒卻沒有将其直接說出,因為實在太過殘忍。
“不試試又怎麽知道?”阿爾德的眼眸依舊明亮,似乎沒有因為對方的話語而熄滅希望,“我問過昆汀爺爺,他說,瑪麗她不久後也許會選拔騎士。”
“……你知道會有多少人和你競争嗎?”
“我知道。”男孩的聲音堅定。
“你知道也許那位置已經內定了嗎?”
“我知道。”
“你知道自己百分之九十九會失敗嗎?”
“我知道。”
“你知道到時候哪怕你回來,莊園也不會二次接納你嗎?”
“我知道。”
“你知道自己到時候就真的沒有容身之所了嗎?”
“我知道。”
“你……”
“可是那又怎樣,”男孩單手貼在胸口,神色沒有一絲動搖,“您曾經教導過我們,所謂的騎士,就是要遵循自己的‘騎士道’,并一路筆直地走下去,哪怕遍體鱗傷也絕不改變志向。如果僅因為挫折就退縮,那麽我們就再也無法成為真正的騎士了。”
“……你的騎士道是什麽?去追尋永遠追不到的那一朵彩雲嗎?”
“她不是雲,是光!”阿爾德微擡起頭,目光與遠方的天空相接,輕聲回答說,“無論白日黑夜,無論晴陰雨雪,永遠照耀我身。我時時刻刻都能看到、感受到她的存在,所以永遠不會迷失道路。而我所能做的,就是竭盡可能地離她近一些,再近一些。”
“……就算你能成為她的騎士,又怎麽樣?”瓦勒深吸了口氣,一方面為男孩的固執動容,另一方面又為他深深地擔憂,“你們是絕對不可能的!”
“不可能?”阿爾德微微一怔,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還不明白嗎?就算你成為了她的騎士,也就永遠止步于此了。她是一位公主,将來更可能成為女王,而她的丈夫,必然是一位貴族!看到公爵大人了嗎?他那種人才有資格娶她!而你,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嫁給別人!”
“……”
“除非……”
“除非?”
瓦勒苦笑:“除非你能成為一名劍聖,到那時你們之間的阻隔也許才會消失。”他搖了搖頭,為這不可能的事情感到可笑,“如果成為劍神,所有國王都會心甘情願地把自己的女兒獻給你。但是,哪怕你有一天真的能做到,她恐怕也早已經老死了。”普通人的生命是那樣的短暫。
“瑪麗不會死的!”
“……”
別人也許不知道,但阿爾德知道,瑪麗很厲害,很強大,她有着他永遠無法企及的力量,所以,也絕對不會輕易死去!
最終,在其餘人或嘲笑或感慨或擔憂的情緒中,阿爾德離開了。
臨走前,他燦爛地笑着向送自己的瓦勒騎士告別:“謝謝您。”
不知為何,瓦勒突然覺得男孩的笑容讓自己心中湧起了更多擔憂的情緒,就好像他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一樣,但這只是一種隐晦的直覺,完全不知其因何而生。
被這種情緒驅使着的騎士大人下意識問道:“為什麽謝我?”
阿爾德再次一笑,揮着手向他告別。
——感謝他從那麽多孩童中選拔了自己,這樣他才有機會與瑪麗見面。
——感謝他這段時間以來對他的嚴厲與關愛。
——感謝……他告訴了他一件重要的事情,一件他一直以來從未發覺的事情。
原來……
是喜歡啊。
☆、49 老邁的國王+睚眦必報的公主
一更
與此同時,蘇綠正在前往王城的路上。
雖然之前有想過借此脫身,但令她失望的是,這個計劃似乎注定不能成功。
克萊恩公爵帶來的衛隊雖然人數只有一百來人,實力卻異常地強悍,在加上他本人的英明指揮,一路上的确遇上了幾次敵襲,但都被自然地化解了。而蘇綠也不會僅為了自己脫身,就将這麽多人一起拖入地獄,這明顯不符合她的思維模式。再加上,她對于“離開隊伍”這件事并沒有什麽迫切的需求,反正到哪裏生活對她來說區別不大。而且,遭遇的襲擊越弱,就說明她新多出的那位便宜“父親”掌控力越強,她去王城的安全性就越大。
所以完全沒必要自己作死。
克萊恩是位很體貼的紳士,因為擔心“公主殿下一個人乘坐馬車會覺得無聊”的緣故,他買了許多這個年紀女孩愛看愛用愛玩的物品,當然,全部價格不菲。而後一股腦地将它們送進了馬車之中,在發覺蘇綠明顯對書籍更感興趣後,更是大肆采購了不少。
考慮到在車上看書太傷眼的緣故,蘇綠在馬車行駛時幾乎都在鍛煉精神力和技能,而休憩的時光則用來看書。鍛煉身體的事情暫時就沒再做了,雖然她不覺得公爵會猥瑣到派人監控她的房間,但小心總無大錯。
日夜兼程之下,半個月後,她終于進入了王城,進入了王宮,以及,即将見到那位與瑪麗有着血緣關系的年邁的國王。
一路将她護送到書房門口的克萊恩單手貼在胸前,最後朝她行了個禮,輕聲說:“公主殿下,國王陛下在裏面等您。”
蘇綠微微颔首:“謝謝。”
說實話,她不太喜歡王宮中的氣氛,大概是統治這個國家的王一天比一天老朽的緣故,連他所居住的地方都散發着一股陳舊的氣息,沒有一絲活力,身處其中只讓人覺得壓抑。而大約是有關于“國王的最後一個孩子”的消息已經傳出的緣故,沿路走來時那些注視着她的目光,也讓蘇綠很不喜歡。
“那麽,請允許我告退。”
說完這句話後,一路盡責護送“公主殿下”的青年躬身後退下。
而蘇綠則擡起手規律地敲了幾下門,等待了片刻發覺沒有得到回應後。她不算禮貌地直接将手放到雕飾華美的金制門把手上後,微微一擰,門便應聲而開。
她提着深紫色的裙擺緩步走入——一路上她所穿的都是這種較為輕便的裙式騎裝,而今天公爵則暗示她可以換上宮廷式裙裝,只是,那層層疊疊的華美長裙讓蘇綠覺得穿上後的自己一定會變成一個一點也不漂亮的大蛋糕,于是毅然地拒絕了,最終還是穿上了身上這件。
微卷的長發也只是簡單挽起,裝飾着無奈的克萊恩特意讓人去店鋪買來的紗質花朵——它的花瓣以紫色的薄紗制作而成。據說這種材料名為“雪紗”,來自隔着大海的一個遙遠國度,是一種天然的魔法材料,無論使用多久都不會沾染上灰塵并且潔淨如新。除此之外,在光下仔細看,它會閃爍出點點星光,美麗異常。而花蕊則是透明的,由從未使用過的魔晶切割而成,這種行為無疑是非常浪費的,但王都的貴族們似乎就喜歡這個調調。
除此之外,似乎完全把握住了她裝扮喜好的公爵大人還送給了她一條鏈墜有些類似于琥珀的銀色項鏈,只是琥珀的外殼卻是無色透明的,裏面密封着一只雪色的蝴蝶,身上有着淺紫色的漂亮紋路,令人驚異的是,它還活着,在鏈墜中翩翩起舞。
蘇綠沒怎麽推辭地就接受了這些贈禮,而後半開玩笑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你可以将這些納入路費之中,之後找國王陛下一起報銷,我想他應該不至于會抵賴。”
克萊恩:“……”雖然不太理解“報銷”的意思但也大致猜到的他萬分無語之後,回答說,“殿下您無需介懷,這些禮物我還是送得起的。”
對此,她只想說——萬惡的有錢人。
進入房間後,蘇綠的第一感覺就是——這位國王恐怕是位無可救藥的自戀狂。
原因無它,牆壁上居然全部挂滿了他年輕時的畫像。
為啥知道?
因為那張臉和瑪麗的非常相似。
至此,她終于明白為什麽克萊恩在見到她的瞬間就确定了一切。即便是她,也不會懷疑這神奇到了極點的血緣關系。
上了年紀的老人愛走兩個極端,要麽将屋子裝飾地極度簡單,要麽相反。
這位國王陛下毫無疑問是後者。
屋中的擺設異常精致華美,柔軟到了極致的地毯幾乎讓她的整雙腳都陷了進去。除去充滿了審美、文化和經濟價值的家具與裝飾品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畫像以及……獵物,或者應該說是已經死去的獵物,它們被切割下的頭顱後經過精細的制作程序後,遍布了這件書房的各處,讓它的風格變得十分怪異。
但并不是不可理解,越是感受到力量流逝的老人,便越是容易懷念起年輕時的強勢。
“你覺得怎麽樣?”
一聲蒼老的聲音自不遠處響起。
蘇綠下意識扭頭看去,心中卻一點也不吃驚,事實上,在這位老人從右側某個書架的後面走出時,她就已經憑借越發敏銳的精神力發現了他,只是沒有戳破而已。
真正見到後,她發現自己也許該重新對這位國王陛下重新下個定義。
他的确年邁,穿着華美宮裝的身軀略有些瘦弱,行走間身形有些顫顫巍巍,雙手也微微顫抖,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在證明着,這位老人命不久矣。他的臉孔上滿是皺紋與老人斑,頭發與胡須都已蒼白,整個地膨脹開來,像極了走向末路的雄獅。但他的眼睛卻非常有神,如同翺翔在高空中随時準備捕捉着獵物的鷹隼。
見她沒有回答,老國王再次開口問道:“你覺得怎麽樣?”說話間,他整齊而潔白的牙齒露出,就年紀而言,這堪稱不可思議,但考慮到這個世界有着無數神奇的力量,也就可以理解了。
蘇綠覺得,只要他願意,可以用牙齒撕裂任何一人的喉嚨。他辦得到,且有勇氣去辦。
但是,這其中一定不包括她。
所以,蘇綠鎮定地回答說:“你指的是什麽?這間房屋,還是……你本人?”
“用‘你’來稱呼一位國王和一位父親,你不覺得太失禮了嗎?”
“真抱歉,我直到最近才知道我居然有一位身為國王的父親。”蘇綠微笑着回答說,“一直身處下層的我,實在沒有機會學習禮儀。”
老國王用銳利的目光直視着蘇綠的雙眼:“你是在向我抱怨嗎?”
蘇綠毫不怯場地看了回去:“是又如何?”
對視了片刻後。
前者驀然“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他笑得似乎很開懷,又有點神經質:“很好!很好!不愧是我的女兒。”笑聲漸漸停息,他斂起笑容,注視着蘇綠的臉孔,“命運就是這樣不可思議。在我的孩子中,你是唯一一個不在我身邊長大的,卻是最像我的一個。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這就是血緣的奇跡嗎?”
“也許。”她對此不置可否,長相當然是瑪麗的,但性格卻是她自己的,而且——她不缺爹。
“好了,我的女兒,既然你別無選擇地站在了我的面前,告訴我,你想要什麽?”老國王擡起同樣布滿了紋路與老人斑的雙手,像是在攤開,又像是在預備做施舍,“我的生命,還是這個國家,還是別的什麽東西……”聲線壓低,充滿了難言的誘惑,“你将可以得到一切。孩子,為什麽不表現地更開心一些?”
蘇綠冷靜地回答說:“在那之前,我将失去什麽?”
“哈!哈哈!”老國王再次大笑出聲,“是的,你當然必須失去!即使身為國王,也不可能随心所欲。但是,你沒有選擇,因為你已經是我唯一的繼承人。”
“為什麽我會成為唯一?”
提到這個問題,老國王的表情失神了一瞬,他放下雙手,嘆了口氣:“啊,孩子,你非要在一個年邁老人的心口捅上一刀嗎?這樣實在太過殘忍了。”
“……”這種時候就開始倚老賣老?
也許是因為想到了什麽不願意回憶的事情,老人的精神不像剛才那般亢奮,老朽的氣息也重新将其籠罩,他微嘆了口氣,無力地揮了揮手:“去吧,我的女兒,去看看這個國家,然後告訴我,你究竟想要什麽。一個王,必有所求。什麽都不想要的,其所得到的也必然是一片荒蕪。去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蘇綠也知道這場對話已經無需再繼續下去了,于是她提了提裙擺,行了一個晚輩的禮節後,轉身走出了書房。
雖然可以用精神催眠得到更多相關的訊息,就像她曾經對克萊恩所做過的那樣,但她明顯不打算如此。
因為這間書房不像子爵的書房,她對這裏很是陌生,天知道裏面會不會藏着什麽可以記錄影像的魔法物品,到時候只會帶來麻煩。
事實上,她的選擇無疑是明智的。
因為在她走後不久,老國王臉上頹然的神色一掃而空,他轉過頭,看向自己之前走出的地方,輕聲說:“你覺得怎麽樣?我的最後一位孩子,她是否有成為王的潛質?”
片刻後,他又喃喃低語:“好吧,接下來,讓我們來仔細地觀察一下她吧。”
二更
在那之後,蘇綠再也沒有見過老國王。
當然,她認為這實在毫無必要,因為他們之間一點感情基礎都沒有。如果她是真正的瑪麗,也許還會想和父親聯絡下感情,但很可惜,她不是。
說到底,她只是一個混吃等“走”的過客而已。
但不可否認,對方似乎對她抱有某種“期待”。
比如說,在入住王宮的第二日,一路護送她前來的克萊恩公爵變找上了門來,順帶帶來了國王的命令。
“就是說,他命令你帶我熟悉這個國家?”
“是的。”
“從什麽地方開始?”
青年微微躬身,回答說:“可以從您任何喜歡的地方開始,根據陛下的命令,處于他管轄之下的任意一個地方都會對您無條件開放。”
“是麽?”但很遺憾,蘇綠對此沒有太大的興趣,“那我的第一個目标就是——我房間中的床。”
“……”
“不明白嗎?你可以回去了。”
“……”克萊恩無奈地嘆氣,“陛下說,我必須整天地随侍在您身邊。”
“我不介意你看着我睡。”在一天到晚被某人盯着睡覺後,她早已習慣了這回事。
“……”公爵大人扶額,“陛下還說過,如果您态度消極的話,他會考慮控制您的飲食。”
“所以?他總不會想餓死自己唯一的孩子吧?”
“是的,但是他會拿行軍糧給您吃。”青年解釋說,“它是戰争時期的常備物資,一小塊就可以補充身體所需的能量,但味道……引用某位史學家的說法——‘當我吃完第一口後,只想回到數百年前,找到那位偉大的發明家,再用手中的詞典狠狠地砸爆他的腦袋,為他那無比傑出的貢獻’。”
蘇綠:“……如果我選擇不吃呢?”
“陛下說,像您這種智慧的人,想必絕不會選擇那種痛苦又醜陋的死法。”克萊恩還沒有說的是,國王陛下甚至暗示他,可以在公主殿下絕食的時候,将飯菜端到她的屋外,再用扇子……那種不紳士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一點也不想去做。
蘇綠:“……”啧,真是個煩人的老家夥。
不過,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所以說——
“帶我去可以讀書的地方。”
“是!”
王宮的圖書館雄偉而壯觀,而其中收藏的書籍更是浩如煙海,甚至連珍貴的魔法類書籍都有。在其中,蘇綠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想成為魔法師,必須滿足兩點先決條件——
一,強大的精神力;
二、對元素的親和力。
就她個人而言,絕對可以滿足第一點;至于第二點,根據人字拖的解釋,這與身體相關。
這個世界的魔法師每次冥想時,都會将一部分元素帶入體內化為魔力。而當他們使用法術時,則是用身體內儲存的魔力牽引位于世界中的元素,最終完成施法。這就要求,身體對元素的親和力越強,冥想時所吸收的元素因子就越多,身體內儲存的魔力也就越強,而後,他所使用出的魔法肯定就越厲害。
但可惜的是,瑪麗的身體對元素的親和力很低,遠遠達不到成為魔法師的最低要求。
但是……
【妹子你的身體是可以的!】
這不得不說是個好消息,問題是——
【回到我的世界也是可以使用魔法的?】
【當然。】
時辰肯定地回答說——
【元素因子存在于任何一個位面,區別只在于,妹子你所處的世界并沒有屬于魔法師的傳承,并且元素因子不如這裏活躍,但使用魔法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有點意思。】
于是,蘇綠轉而看起了大部頭的魔法類書籍。
精神力強悍的好處就在于,只要她想,完全可以做到“過目不忘”的地步,雖然目前還不可以使用,但将這些咒語記錄下來并稍微熟練下卻不是什麽難事。雖然也可以讓某人直接印刻入她的腦中,但偷懶的做法必然會引起後患,相較而言,還是自己努力要更加劃算。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她一直徜徉在圖書館中。
克萊恩則遵守着老國王的命令,一直陪伴在她身邊。蘇綠知道,他經常會去彙報自己所做的事情,不過,她顯然并不在意。
而她過于惬意的結果就是,有些人不太惬意了。
“就是說,她一直在看書?”靜坐在書桌之後的老人沉聲問道。
“是的。”單膝跪在地上的青年低頭回答說,“公主殿下看起來很喜歡閱讀。”
“哈,可我需要的是一個繼承人,而不是一個學者。”
“……”克萊恩知道,老人這只是下意識地說話,并非希望得到他的回答。而且,在這件事上,他也沒有什麽插嘴的資格。
“可惡的孩子,她是在用這種方法向我表示抗議。”老國王低低嘟囔着,“哪怕命令她不許去圖書館,她也能找到新的樂子來向我示威,我的孩子中,就數她的膽子最大。這麽多年的經歷讓她養成了充足的野性嗎?不,不能讓她繼續這樣下去。”
“……”克萊恩繼續沉默着。
“克萊恩!”
“陛下?”
“去!去向所有人宣布,我要為我的女兒選擇一批忠實可靠的騎士!”
“是。”
“還有,給那個孩子一封推薦信。”
孩子?
青年有些訝然地擡起頭,卻恰好國王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讓他有些毛骨悚然的笑容,就像是正準備慢條斯理地逗弄小老鼠的貓。
“對,那個叫阿爾德·尼可拉斯的孩子。”
“……”
“她很聰明,選擇了最恰當的方法去保護他。所有人都認為她冷漠,但誰讓她是我的女兒,我知道她真正想保護的是什麽。去,将那個正位于王城這種的孩子找出來,再給他一封參加騎士評比的推薦信,不過,在結果出來之前,別告訴她。”老人臉上的笑容加深,“真期待啊,我的女兒,當你看到自己一直想保護的事物居然自己主動跳入了金制的牢籠,究竟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
“克萊恩?”
“……我明白了。”
“去吧。”老國王垂下眼眸,眼光似有似無地掃過青年的肩頭,“不要讓我失望。”
青年的手指微微捏緊,但很快就放松下來,恭敬地回答說:“是的,陛下。”
對于這件事,蘇綠并不知情。而一心修補世界的時辰只把剩餘的心思全部放在自家契約者的人身安全上,自然也就沒關注這件事。
當然,也難怪蘇綠不知道,因為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阿爾德居然一個人冒着危險孤身來到王都,并且成功地引起了老國王的注意,最終還拿到了克萊恩公爵的推薦信,正式參加了騎士選拔。
事實上,就算是男孩自己,也覺得一切簡直順利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但是,為了能再見到她,就算前方是陷阱,他恐怕也會義無反顧地跳下去。
而他們再次見面,是在一個月後。
克萊恩找到依舊在閱讀書籍的蘇綠,通知了她這個消息——
“騎士選拔?”
“是的。”
“嗯,不去可以嗎?”很顯然,蘇綠對此興致缺缺。
青年心中無奈,卻早已對這樣的回答有所準備,只能說:“如無意外,這些騎士将陪伴您一生之久,請您在慎重考慮下。”
“嗯?”蘇綠合上手上的書,略有些疑惑的眼神審視地注視着眼前的青年,随即,她雙手交叉撐着下巴,很直接地說,“公爵,你有些奇怪。”幾句話的功夫,她已然察覺到對方似乎有所隐瞞。随着精神力的提升,她整個人變得越加敏銳。
“……”克萊恩心中更加無奈了,他到底是做錯了什麽事,才會被夾在這一對可怕的父女中間,兩頭受罪。但他顯然不能說實話,只能回答,“公主殿下,您想太多了。”
“哦。”蘇綠意味深長地笑了,“那你說說看,我都想了些什麽?”
“……”
“果然有問題。”她站起身,緩步湊近青年。
衣裙在走動間發出了“悉悉索索”的細碎響聲,即便已經在這裏生活了不短的時間,她所穿的衣物依舊是比較輕便的類型,開始有些仆人把它當成笑話,但很快他們就全部消失了。很顯然,這是老國王的手筆——他的女兒只有他可以欺壓,其他人毫無資格。随着時間的發展,這樣的穿着打扮居然漸漸開始成為了王都的新風尚,不得不說,這真的是讓人始料未及。
心中苦逼的公爵大人微微後退,輕咳了兩聲:“殿、殿下,您這是在做什麽?”
蘇綠伸出手,擡起青年的下巴,左右晃了晃,輕笑了聲:“不愧是王城最英俊的青年,公爵,你有着一張很英俊的臉孔。”
“……”
“有人說過嗎?”手指向上,劃至眼角,“你的眼睛是五官中最美麗的,就像是一塊澄澈的藍寶石,又像是午後的天空。”
“……”
“相當地讓人心動。”湊近。
“公、公主殿下。”向來鎮定自若的公爵大人結巴了起來,這當然不能怪他,有生之年,他還是第一次被人調戲。因為武力值很高的緣故,以往他可以輕易地躲避貴族小姐們的包圍,至于已經死去的那位公主,似乎更喜歡比較……咳,女性化的男性。但是,這位……這位……怎麽突然……
“可惜,現在的它充滿了謊言和欺騙。”蘇綠瞥了眼捂着嘴躲在柱子後面的王宮侍女,抽身後退,“一點也不好看。”
說罷,她沒有一絲留戀地轉身離開。
克萊恩:“……”
直到此時此刻,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似乎被一個小自己十三歲的女孩子給調戲了……而且還是被調戲完就丢了……
不,被調戲的時候似乎完全意識不到年齡的差距,她看起來真是相當地氣勢十足。
不,不對,他應該想的不是這個。
所以說,公主殿下是在以此來表達自己的不滿嗎?
這可真是……
他很想說“我真的很無辜”,但最終,可悲的公爵大人只能無奈地扶額苦笑連連,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出宮回家之前,“克萊恩公爵很是禽獸地對才十三歲的公主出手了”這件事,已經在整個王城傳的人盡皆知,甚至有像其他城市擴散的趨勢。
而在不久後,老國王會以一種“看女婿”的毛骨悚然的目光注視着他,讓他每時每刻都如坐針氈,只想落荒而逃。
當然,作為一切的始作俑者——蘇綠,其實并沒有想這麽多,她的思維其實很簡單——你讓我不痛快,我就只好也讓你不痛快了。
就這點而言,她和老國王其實真的挺相似。
☆、50 你必須選擇+意外總是發生+你的夢境
一更
雖然心中對于所謂的“騎士選拔”半點興趣都無,但蘇綠最終還是很給面子地出席了,畢竟一天到晚看書也很無聊,找點樂子也不錯。
公主的騎士選拔自然是一件大事,尤其是,這位公主殿下還是國王陛下僅剩的孩子,未來的女王。所以幾乎所有有頭有臉的貴族們都出席了這場盛會。不過,這些人與其說是來看“選拔”,倒不如說是來看“選拔者”。畢竟公主回宮這麽久了,一次都沒見過她在公衆場合露面。
雖然也有消息陸陸續續地從宮中傳來,她所喜歡的衣服與首飾樣式也漸漸開始流行,但聽說和親眼見到完全是兩回事。事實上,直到今天,都依舊有許多人堅持地認為——公主之所以不出現,是因為她完全上不了臺面——她的出生和經歷可不是什麽秘密。
然而,懷着這種想法的大多數人,在見到真人的瞬間,就默默地将它抛開了。
不得不說,這位坐在國王下首的公主殿下一定與她的父親有着血緣關系——為表崇敬以及讨老國王的喜歡,許多人家中都挂着他年輕時的油畫。
這位女孩身穿着一身淺綠色的衣裙,為已然到來的炎熱夏季帶來了一抹涼意,更彰顯出了王宮中缺失已久的活力。
端莊的外表,優雅的姿态,高貴的氣質。
一切公主所應該具有的特質,在這位年僅十三歲的女孩身上都可以找到。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她的雙眸——深邃的雙黑,其中沉澱着超越了女孩年紀的成熟與智慧,宛如被厚天鵝絨幕布籠罩住的夜空。仔細看去時,又隐約能尋找到點點星光。
這些人沒有意識到,自己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蘇綠在不斷提高和鍛煉精神力後,不自覺地有了某種“威壓”。它并不強勢,只是讓其他人在與她對視時,會不自覺地感受到某種“強大的氣場”而已,感覺因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