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樣稱呼其為“大師”,因為這個人壓根不配,老昆汀雖然沒有任何魔力,也比他要值得敬佩的多。
“你!”肖恩大怒,下意識就擡起了手。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女孩的臉上不僅沒有絲毫懼色,反而微笑了起來:“怎麽?你又想再次用魔法對付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孩嗎?”
“……”肖恩的手頓住,雖然不管怎麽看眼前都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但直覺告訴他……對方遠沒有這麽簡單。他一直是謹慎的,否則也活不到今天,更不會憑借着不好的資質硬是變成了一級魔法師,雖然已經沒有了再進一步的空間,但僅憑這層身份,也可以快活地享受到老。所以,在沒有弄清楚對方的真實身份和底牌之前,他不會出手。
更何況……
與女孩對視的他額頭漸漸冒出了汗珠,緊接着,肖恩下意識避開了目光。明明只是一個孩子,明明只是一個目光,居然給了他一種奇異的壓迫感。
他是高貴的魔法師!
而她僅是區區一介女仆!
然而……
他似乎在懼怕她。
她仿佛在鄙視他。
他在低處,她在高處。
此時的現實卻恰恰相反。
這到底是……
猶豫了片刻,他到底是色厲內荏地冷哼了聲,轉身就走。
注視着對方離開的背影,子爵夫人明顯松了口氣,而後一把抓住了蘇綠的裙擺,又是感動又是責備地說:“瑪麗,你真是太莽撞了,要是他發怒了,那……”她不敢說下去,更不敢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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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蘇綠轉過身,輕聲安慰她,“我想,他不會在您的面前做出這種事。”而且,她壓根就不害怕,時辰那家夥把胸脯拍的山響,她不覺得他會言而無信。
雖然再有一兩天後她就可以離開,雖然一切都可以重來,但讓她眼睜睜地看着子爵夫人被那種人做出失禮的舉動甚至……實在是太不符合她的三觀了。
如果她真的選擇視而不見,自己都會鄙視自己,更何況別人。
【妹子,做得好!】
“……”看吧。
【再堅持一下,最遲大後天你就可以離開了。】
蘇綠一面應對着子爵夫人關切的目光,一邊與某人繼續着對話——
【我走之後,時間回流,一切都會重啓?】
【嗯。】
【那麽,這個人……】
【應該不會再出現在這裏吧。】
【哦?】
【命運可是個很玄妙的東西。】
見妹子願意聽自己唠叨,某人瞬間打了雞血,如此解釋說——
【比如說,一個女孩得知自己在第二天上班的路上會被一個石頭絆倒在地,她肯定會小心走路。在她繞過石頭的瞬間,她的命運就改變了。所以,人不可以預知命運,因為那會導致自身命運線的錯亂,從而導致一大堆連鎖反應,最終甚至可能直接引發世界的變更,也就是所謂的“蝴蝶效應”。】
【會不會太誇張?】
【不會啊,比如說,女孩摔倒後,原本會有一位男士出現将她扶起,然後兩人一見鐘情,最終喜結連理。那麽,女孩繞開石頭的舉動就使得她錯過了這段良緣。再比如說,女孩和男士未來的孩子是位非常偉大的科學家,發明了能拯救無數人的藥品。那麽,女孩繞開石頭的舉動就使得這位足以改變世界的科學家消失,無數人也可能因此而死。所以說,能預知未來有的時候真的未必是件好事。】
時辰繼續說道——
【比如說,這名女孩不僅預知到自己會被絆倒,還預知到自己會與那名男士相遇。權衡之下,她選擇了按照原本的命運前行——摔倒,在等待對方的攙扶。可是,無意與有意明顯是有區別的,原本可能對她一見鐘情的男士可能被她刻意的作态惡心到,而後……點蠟。】
【還有還有……】
【夠了,說重點!】
蘇綠的頭上跳起幾根青筋,這家夥到底是幾天沒說話了?居然啰嗦成這個樣子。
【咳咳咳,所以說,重點就是——如果這個世界沒有瑪麗的存在,肖恩也許就不會出現在這個莊園中。不過,我不确定,等全部梳理完畢以後可以幫你查下。】
【嗯。】
原本,的确是這麽打算的。
卻沒想到,當天晚上,事态又發生了驚天的逆轉。
而這一切,都從子爵夫人的一聲驚叫開始。
☆、46 高高在上的王者+兇殘的小狗
一更
晚餐後,子爵一家三口總喜歡在一樓的會客廳小坐上一會兒,聊聊天說說話,今夜依舊如此。好在,那位魔法師在子爵在時,至少不會做出太失禮的舉動。
聽到這聲叫喊時,蘇綠正端着托盤跟在南茜的身後。她們手中拿着的是棋盤和棋子,子爵總愛在這時和心愛的妻子下上一局,順帶教導下可愛的兒子。
“瑪麗,昨天的事情夫人和我說了,這次真是多虧了你。只是,你實在是太莽撞了……”
一路走着,南茜一路絮絮叨叨地說着。
蘇綠知道對方也是關心自己,只安靜地聽着。
即将走到會客廳時,她們突然就聽到了來自子爵夫人的一聲驚叫,南茜手中的托盤“唰”的一下就掉在了地上,随即,她快速地提起裙擺從二樓跑了下去。
蘇綠微皺起眉頭,也随手将托盤一丢,跟上。
“羅斯!”
“父親!”
“你在做什麽?”
“啊!”
“少爺!”
“可惡!”
“阿爾德,讓我來!”
……
還沒等她走到,已經聽到了這樣亂成一片的聲音。
蘇綠深吸了口氣,沒有冒失地走下去,反而暫時停在原地,藏身于黑暗之中,觀察着下方的情形。
不過一瞬,她便清楚了一切。
這位魔法師似乎想帶子爵夫人離開,羅斯子爵在驚怒之餘上前阻止,被前者直接打飛到了牆上。子爵夫人連忙撲上去抱住丈夫,好在子爵看起來只是受傷而已,并沒有生命危險。
小少爺弗恩當場就被吓壞了,本想上前阻止的南茜連忙将他抱在懷中。
與此同時,三級騎士莫索爾和阿爾德不知為什麽也在會客廳中,也許是想報告什麽事情。一見到這事,兩人頓時向魔法師發起了攻擊,可惜……不是對手。
很快,兩人便分別被一個法師之手擊中,狼狽地倒在地上,不能動彈。
“卑賤的泥腿子,居然敢對高貴的魔法師下手。”如果說肖恩對于貴族還有點顧忌,那麽對于普通人就完全沒有這種想法了,他擡起手,指向不能動彈的莫索爾與阿爾德,念起了咒語,一支散發着寒氣的冰錐在他的面前緩緩成型。他冷笑着說,“死心吧,別指望會有人來救你們。不管你們如何驚叫,聲音都傳不到十米外。就算傳出去,那些人也早已在我的藥物影響下睡熟了。”
【時辰。】
【到!上吧,妹子,有我支持着你!】
【……】
【安心吧,無論何時何地,我會一直守護你的!】
蘇綠嘆了口氣,為什麽這種時候這家夥都能這麽不正經,但不得不說,得到某人的保證後,她的确稍微安心了些,而後悚然一驚——她什麽時候起居然開始依賴這家夥了?不,不對,只是在借助他的力量,僅此而已。
她知道,此時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總而言之,先把那個混蛋拍成奧利奧再說!
“死吧!”
“這句話同樣是我想說的。”
“誰?!”肖恩猛地轉過身,高度的差距讓他不得不擡起頭,仰視着從階梯上緩步走下的蘇綠。也許是光線造就的錯覺,一瞬間,他覺得身穿女仆服的女孩簡直像個從高高在上的神壇上走下的王者,周身蔓延着難以言說的氣場,讓人情不自禁地驚懼并想服從。
“瑪麗,危險,快跑!!!”阿爾德高喊出聲。
蘇綠仿若沒有聽到男孩的叫喊般,面容沉靜地繼續走下階梯,衣裙摩擦間發出的細碎聲響,在這寂靜的氛圍中格外引人注意。
肖恩深吸了口氣,不知為何,心髒跳得有些厲害,連額頭上的青筋都根根爆出,他嘶啞地說:“小女孩,我已經打聽過了,你不過是個來自貧民區的賤民而已!居然敢和高貴的魔法師作對,該死!”
蘇綠沒有開口,只眼神輕蔑地注視着對方——這人壓根不值得讓她耍嘴皮子。
“你!”
發覺自己被鄙視的肖恩大怒,雞爪似的手狠狠一揮,那根已然成型的冰錐便狠狠地朝蘇綠紮去!
“瑪麗!!!”
“瑪麗!”
……
伴随着衆人驚恐的叫喊,那根冰錐在距離蘇綠的臉孔還有二十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不得寸進。
肖恩志得意滿的笑容瞬間碎裂,他連連後退:“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是魔法師!”
【妹子,想品嘗下武林高手的快感嗎?】
【……】
【那就伸出手彈下那支冰錐吧!】
蘇綠微挑起眉,雖然她不是武俠派,但此時此刻,對這件事還是挺有興趣的。于是她伸出手,對着冰錐的尖端輕輕一彈,它便化為冰屑,瞬間消散在了空氣中。
“我的冰錐……怎、怎麽會這樣……”
動作間,蘇綠沒有停止往下走的動作。
而醜陋的魔法師則連連後退:“別、別過來!”說着,他再次快速地念起了咒語,很快,又砸出了一個火球。
和上次一樣,這散發着可怕高溫的球體,在距離蘇綠還有二十厘米的地方就定格住,再也不能動了。蘇綠依舊伸出手,隔着那層保護着自己的透明結界輕輕一彈。
這一次,火球飛射了回去。
肖恩連忙快速念其咒語,而後大喊出聲“大地護盾!”,一面突然從地上矗立起的土牆遮擋住了火球,但很快,就與後者一起消散無形。
黑袍魔法師的臉色更難看了幾分,心也更沉——飛回來的火球,居然比他射出去的威力還大。
之前見到這位女孩時心中泛起的預感終于成為了現實,她果然不是什麽普通人。只是……她明明也……
“你不是魔法師!身上沒有半分魔法波動!為什麽可以抵擋住我的魔法?你到底是什麽人?!”
此時,蘇綠已然走下了最後一條階梯,聽到對方的話,她勾起嘴角,微笑了起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只是一個卑賤初級魔法師而已,你以為自己有聽我解釋的資格?”都做到了這個地步,不借機唬人簡直是浪費條件。
“你!”肖恩看起來很想怒罵,但很快,他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鎮定了下來,而後……居然服軟了,“今天的事情算我栽了,我立即就走,絕不再糾纏。如怎麽樣?”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女孩很危險,他不能沖動,真想做什麽,以後還有的是機會。想了想,他又說,“真打起來,我未必怕你,只是不想為一點小事拼得你死我活。你也是有實力的人,應該知道為了區區一個女人,不值得。”
蘇綠神色不變,心中卻快速地思考了起來。
理智告訴他,絕對不能讓這位魔法師離開,因為對方明顯會報複,除非今後她天天跟在莊園每一個人的身上,否則總會有人因此遇害。
本來她大後天就能離開,辛苦幾天也不費事。但時辰為了保護她,幹預了這個世界,這就意味着,她留在這個世界的時間再次被延長了。
長時間保護所有人什麽的,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而留下他……
不知為何,在剛才射出火球時,她突然發覺了一點,那就是——只是護盾還好,如果時辰直接或間接地導致整個世界的人死亡,那麽将會引發極大的波動。
那麽留下的時間又會更加……
如非必要,她不太想選這一條。
仿佛知道她在思考一般,肖恩沒有說話,只用陰鸷的雙眼閃爍不定地注視着她。
【妹子!】
蘇綠聽着時辰滿是驚喜色彩的聲音,有些疑惑地回問。
【什麽?】
【你的精神力剛才突然達到雙S了!】
【……這種時候?】
【是好事。我直接把新技能印刻到你腦中吧,雖然也會引發一點麻煩,但比我親自出手要強。】
說着,時辰說出了一大串實用的技能名稱。
蘇綠想了想,選擇了其中一個最常見又的确有效的。
很快,一大串信息流融入了她的腦中,這讓她在短時間內甚至有些眩暈,但很快就恢複了過來。直接印刻技能固然可以讓她立即使用,但因為不熟練、控制力較差等原因,很容易造成精神力的衰竭。而在這之後,她也必須花費一段時間,自己學習并掌握,才能毫無後顧之憂。
不過,既然已經下了決定,她當然不會後悔。
這一段交流,花了不算短的時間。
肖恩漸漸等得有些不耐煩,而屋中的其餘人,則屏住呼吸,目光緊張地在兩人間來回掃射着,沒有發出任何一絲聲響。
“你考慮得怎麽樣了?”黑袍魔法師終于忍無可忍地問道。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對方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反而對他更加燦然地一笑。
肖恩一愣之下,突然覺得……這笑容可真美啊。
尤其是她的那雙深黑色的眼鏡,初看時宛如兩彎深潭,再仔細一看,又像是夜幕下的天空,其中倒映着無數璀璨的日月星辰,僅是看着,幾乎能将人的全部靈魂吸走。
這……這種感覺是……
蘇綠在對面男子的眼睛漸漸失去了神采,變得恍惚而迷蒙後,略微松了口氣,很好,雖然一直聽說魔法師的精神力都很高,但現在看來,她明顯要更勝一籌。
精神催眠是個可怕的技能,因為她才剛學習的緣故,只能通過目光對視讓對方失去自我的意識;而在不斷地鍛煉後,她可以将其與自己的“音療”結合,僅憑聲音就将他人催眠;等達到更高的地步,她甚至可以與時辰一樣輕易地連接上任何人的精神力,再将其完全控制。
不過,第二步還可以想想,最後一步暫時離她太遠了。
為了确定自己是真正地控制了對方,蘇綠張開口,說出了第一個命令——
“跪下來!”
聽到這話的其他人,即使已經充滿地感受到了她的“神秘與強大”,也不禁驚呆了。居然讓一位魔法師……她不會是……瘋了吧?
但緊接着,發生的事情則幾乎毀滅了他們的三觀,因為,那位倨傲無比的黑袍魔法師,居然真的老老實實地“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不打半點折扣,聽話地簡直到了可怕的地步。
而後,他們聽到女孩輕笑了聲,說:“唔,很聽話嘛。自己扇自己的耳光試試?”
随之響起的“啪啪啪”聲中,其他人完全呆滞了。
這、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二更
聽着這清脆的耳光聲,蘇綠知道,自己的催眠完全生效了。否則這位看起來高傲無比的魔法師也不會做出這種堪稱“逗比”的舉動,哪怕想麻痹她再趁機攻擊也做不到這個地步。更何況,如果這家夥是作假,某人肯定會告知她,而不會像現在這樣——
【哦哦哦,太帥了!】吹口哨。
【妹紙我都要為你着迷了!】轉圈圈。
【我決定跳到你的碗裏去!】撒花花。
蘇綠:“……”
【吵死了,閉嘴。】
她發現自己對這貨說得最多的就是這句話,但這肯定不是她的錯。
很自然地無視了某人後,蘇綠開始詢問這位魔法師的身份以及過往。
與時辰說的差不多,這個名叫肖恩的男子的确是位初級魔法師,但天賦其實并不算很好,之所以能成功晉級,是因為之前還是魔法學徒的他,趁着自己的導師出門卷走了一些物品。而後,他一方面心知自己不可能再升級,另一方面留在魔法界也怕被導師抓住,所以決定随便找個貴族蹭吃蹭喝。
原本他只是路過羅斯子爵的領地,誰知他們居然在某個鎮子中遇上了。不得不說,前者的運氣真心是差透了。
之後的事情不必說了,這位貪財好色的魔法師看上了子爵夫人的美貌,原本是打算長期駐留在莊園中給子爵戴綠帽子,但被蘇綠恐吓了一次後,向來膽小的他在打聽了她的背景後還不放心——因為他覺得這個女孩既然敢和自己對着幹必然有所依傍,所以決定抓着子爵夫人一起離開。
結果……
就是現在這樣了。
蘇綠點了點頭,随即看了眼還不能動彈的子爵等三人,腦中突然想到了什麽,問道:“有治療傷口的物品嗎?”
雙眼茫然的肖恩回答說:“有的。”說着,他将手伸入寬大的長袍中,很快拿出了一只不小的袋子,從中倒出了一些物品。他指着其中的五支玻璃管,“用這個就可以。”
“嗯?你沒有儲物裝備嗎?”
“那種東西不是我這種連法杖都沒有的窮魔法師買得起的。”
所以只能用手施法嗎?
“這個可以用來治療洛菲爾嗎?”
“可以。”
大致弄明白了一切後,蘇綠走過去,自對方手中拿過玻璃管,其中裝着一些血紅色的藥水,在燭光的照耀下,隐約閃爍着些許暗紫色的光芒。
【是低級治愈藥水,效果和低級聖水差不多,治療這幾個人的傷勢足夠了。】
【怎麽用?】
【這幾人喝一瓶,洛菲爾一支內服,一支外用。】
蘇綠看向南茜:“斯托夫人,請給子爵喝下這個。”
因為她是在他們面前詢問肖恩,所以其他人也都知道藥水的功效。正和子爵夫人一起扶着羅斯子爵的南茜愣了愣,正準備上前,就聽到身邊有人說“我來!”,說着,小小的弗恩少爺跑到了蘇綠的身邊。
蘇綠挑了挑眉,倒沒想到看起來像女孩子的小少爺居然有着這麽大的膽子。她彎下腰,将玻璃管遞到孩童的手中:“拿好了。”
“嗯!”弗恩少爺雙手緊握着治愈藥水,突然問,“瑪麗姐姐,你也是魔法師嗎?”
“我?”蘇綠笑着搖了搖頭,“我不是。”
“哎?”
“好了,快去給你父親喝下藥水,他現在一定很痛。”
“嗯!”雖然心中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但在孩童的心中,父親母親是第一位的,所以弗恩很快就跑了回去,将藥劑遞到母親的手中,雙眼眨巴眨巴,期待地看着。
與此同時,蘇綠到了阿爾德的身邊,将一支玻璃管打開,跪坐□抱起他的頭,一點點地将其中的液體灌入男孩的口中。
藥水似乎很快發揮了作用,因為男孩的臉明顯地紅了,連身體都似乎變得滾燙。她微皺起眉頭,摸了摸他的額頭,問道:“還好嗎?”
“還還還還還好。”
“……”沒聽說過被打後會結巴的啊。
仿佛發覺了她的詫異,阿爾德猛地別過頭去,身上的溫度更高了。
“……”不過,他的聲音聽起來中氣十足,應該是沒什麽問題。
于是蘇綠放下了他,順帶将剩下的一管藥水放入了阿爾德的手中:“莫索爾大人就拜托你了。”
說完,她轉身走回肖恩的身邊。
男孩悄悄別回頭,注視着她的背影,臉上流露出些許失落的神色。但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整個人又變得精神煥發。
——瑪麗只給我一個人喂了藥呢!
蘇綠注視着黑袍魔法師,微皺起眉頭,她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他。
雖然可以命令他從此為羅斯子爵服務,但作為一名偷竊了老師物品逃出的魔法師,她擔心他某一天會引來巨大的麻煩。而命令他離開就更加不可能了,雖然催眠的力量很強勁,但萬一被發現呢?而且,像他這種性格的人,走到哪裏恐怕都會引來災禍。
最好的辦法無疑是……
“如果你就此消失,有人會發覺嗎?”
寂靜的夜晚中,女孩并不算響亮的聲音響起,卻激烈地擊打在了所有人的耳畔。其餘人下意識地看向那一站一跪的兩人。
“不會有人發覺。”肖恩肯定地回答說,“我一路上都隐姓埋名,甚至更換了外貌和體型,把自己變成現在這樣。身上攜帶的東西也都沒有任何問題……”他呆板而誠實地不斷敘述着。
原來他這張臉是假的嗎?為了躲避導師的追殺,把自己弄成這幅模樣,也難怪他會那麽敏感。
“那麽……”蘇綠的話音頓住。
她的确可以命令他去死。
但是,這樣的話語不是那麽好說出口的。
待在末世的日子裏,她的确也親手處理掉了不少類似人形的喪屍,但它們畢竟不是人。聚集地雖然也有幾次叛亂,但童桦永遠只讓她做後勤,對于這件事,雖然她覺得他無需做到這個程度,但那家夥很堅持,說着“這種事情我們來就可以了,有阿萱你坐鎮後方,我們才能更安心”之類的話……
現在……
她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呼出,正準備說出些什麽,只聽到“嗤!”的一聲。
一截劍尖,從肖恩的腹部透了出來。
黑袍魔法師的眼眸即使在死亡的瞬間,也沒有任何的神采,很快,他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蘇綠訝異地注視着站在魔法師身後的男孩,他雙手松開劍柄,低頭看着已經徹底死透的肖恩,而後擡起頭,雙眼閃閃發光地看向她。
“瑪麗,我讓他消失了!”
男孩的臉上被濺上了鮮紅的血液,臉上卻挂着燦爛無比的笑容。
他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煩惱,并當機立斷地付諸了行動。
蘇綠看着這樣的男孩,心情有些複雜。
雖然年紀還小,但阿爾德在瓦勒和莫索爾的帶領下,他和其他男孩一起參與過幾次針對強盜的圍攻,這也許早就不是第一次殺人了——這種事在這個世界也是非常正常的。但是,就算明知道這一點,看到一只原本只會圍着人繞圈圈甩尾巴的小奶狗,突然跳起身來撕碎了他人的喉嚨,而後又恢複了可愛的外貌,湊上來想用沾染了鮮血的舌頭舔人的手……
她并不覺得害怕,只是這份違和感還是讓人很難快速适應。
因為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回應,阿爾德慢慢收起臉上的笑容,翠綠色的眼眸黯淡了下來,看上去像被主人抛棄了一般,蜷縮着尾巴垂頭喪氣地蹲坐在門口,“嗚嗚”地哀叫着。
“收起你那副可憐樣,現在不是做那種事的時候。”蘇綠嘆了口氣,她可不會特地走過去摸他的頭。
可僅是這樣完全說不上溫柔的回應,就讓男孩再次燦爛地笑了起來。因為他知道,瑪麗沒有生自己的氣,自己這次沒有做錯事,這真是太好了!
一旁的莫索爾注視着男孩的表現,心中沉了沉,他清楚地發覺了一件事:阿爾德雖然天賦突出,卻恐怕不會成為弗恩少爺的騎士了。因為……他全身心都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如何更好地讨好那個女孩。
那個神秘無比的……不好!
抵抗之前,下意識看向蘇綠的莫索爾眼眸快速地失去了神采。
早已想這麽做的蘇綠随之命令說:“将肖恩和他的随身物品處理好,我不希望任何一人能夠找到,做完一切後,回去睡一覺,明天醒來時,你将忘記一切,只記得——魔法師已經在昨夜告辭離開。對了,臨睡前記得清理掉自己身上的線索,為它們的清洗或消失編織一個合理的理由,我不希望明天醒來後的你會覺得今晚做過什麽奇怪的事情。”
“是。”騎士沉沉應聲後,将肖恩的屍體抱起帶走。
随即,蘇綠看向子爵一家三口以及南茜。
“你想做什麽?”羅斯子爵一馬當先地擋在了其餘人的身前。
“別緊張,蓋倫。”子爵夫人叫着丈夫的名字,手輕輕按在他肩頭,聲音柔和而堅定地說,“瑪麗不會傷害我們的,她剛剛還救了我們。”
“可是……”
“是吧,瑪麗?”說話間,這位美麗動人的女性看向蘇綠,目光中滿是信任的神色。
蘇綠點了點頭:“是的,我不會傷害你們,但是,我必須清除掉你們關于這件事的記憶。”
“……非這麽做不可嗎?”
“非這麽做不可。”蘇綠肯定地回答說,“記得就總會引來麻煩,而且……這裏的生活很不錯,我不想有任何改變。”
說完,她用精神催眠将幾人控制。
在她的命令下,子爵一家三口回到了各自的卧室中睡覺,而南茜則負責處理好會客廳中殘留的痕跡,當然,和莫索爾一樣,她做完後就會忘記一切,而且不會留下什麽讓自己第二天懷疑的痕跡。
處理完畢這件事後,蘇綠覺得自己的頭隐隐作痛,她知道,這是精神力枯竭的标志。第一次使用催眠技能,還接連催眠了好幾人,果然是太勉強了。
如此想着的她一手扶着額頭,轉頭看向最後一人,而後,氣笑了。
因為,這貨在她轉頭的瞬間,居然一頭紮進了一旁的座椅中,雙手抱頭撅着屁股趴好,就是不與她的目光對上。
+++++++++++++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世界是魔法與劍,實力為尊的世界。所以吧,真正走上魔法師與劍士道路的人,雙手必然染血。遠目,阿爾德真的不是第一次殺人了,但他一直遵循着騎士應有的道德,沒有傷害過任何一個好人,不過對于肖恩這種人他肯定不會手軟。
發現這個世界也許會成為寫的世界中最長的也說不定……飙淚,希望大家不要嫌棄也不要半途就丢掉這個故事。雖然我覺得也許該半途切掉快速結束,看看着後面描述好了的一幅幅畫面,真心不舍得啊……哎!_(:з」∠)_真讓人糾結。
☆、47 與你分享+一位意外的訪客
一更
托他的福,蘇綠覺得頭更痛了。
她走過去,雙手抱臂,沒好氣地擡起腳就踹向他的屁股:“起來。”
男孩扭了扭身體:“不要。”
“……起·來。”
阿爾德抖了抖,而後默默地爬了起來。
“轉過來。”
男孩聽話地轉過身。
蘇綠:“……”她更加無語了,因為這個無恥的孩子居然用雙手捂着眼睛,“把手松開。”
“不要。”男孩将手捂得更嚴實了,“我不想忘記瑪麗。”
“……不是忘記我,只是忘記今晚的事情而已。”
“那也不要!”阿爾德用力地搖頭,“我和瑪麗你認識才幾個月,每一點記憶都很珍貴,我不要忘記任何一點有關于你的事情,一點都不要啦!”
“……”
“拜托,瑪麗。”男孩誠懇又撒嬌地說,“我不會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任何人的,不要讓我忘記啦!”
說話間,蘇綠感覺自己的頭疼得更厲害了,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再使用一次催眠了。她應該立刻回去休息,否則後果很嚴重。
于是,她說道:“那我就暫時信你一次。”
阿爾德猛點頭:“嗯嗯,放心吧,真的不說!”這樣,瑪麗的秘密就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了!
蘇綠無語地看着這個狡猾的小子,即使這種情況也絲毫不松開自己的手。
【時辰,麻煩你看着這小子。】
【了解!不過,妹子你還是早點休息吧。】
【嗯。】
随即,各回各家,各睡各覺。
太陽照常升起,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
這座莊園中的人意外地得知了一個好消息——那位魔法師昨夜離開了!
而且,子爵大人用一筆金錢和他換取了一種能夠治療洛菲爾的神奇藥水,在使用後,後者漸漸好轉了起來,臉上和身上的傷疤也在漸漸消褪,也許很快就能恢複從前的模樣。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好。
雖然也有人心中泛起疑惑,但頂多是奇怪那位可惡的魔法師為什麽會突然離去。畢竟,在瓦勒大人不在的情況下,又有誰能夠傷害一位“尊貴的魔法師”呢?
除了蘇綠和阿爾德外沒人知道,那位名叫肖恩的魔法師的的确确是死了,死于一位年方十一歲的騎士侍從之手。或者說,就算有人知道,恐怕也不會相信吧?
但是,因為這件事的影響,蘇綠恐怕将要在這個世界再留不短的時間。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如果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那麽必然還會到達這個“結局”,所以沒什麽好後悔的。
也許是催眠的“副作用”,子爵一家、南茜以及莫索爾對蘇綠的态度更好了些。時辰的确提到過,被催眠者即便不記得自己被催眠這件事,在心中也依舊會對後者有所感應與親近,類似于“下意識的服從感”,好在這種感覺并不強烈,只會起到某種潛移默化的效果。
可能是因為孩子抵抗力極為弱的緣故,弗恩在這一點上表現地尤為明顯,但凡蘇綠為子爵夫人讀書,只要他有空,就一定會蹭在她身邊,安靜地聆聽。
為此,阿爾德還挺有意見。
“瑪麗,你太不公平了!讀書給弗恩少爺,卻不理我!”
對着幾乎在地上打滾的某人,蘇綠直接采取了無視态度。都說過了,她只喜歡乖巧的孩子,卻讨厭看到他們撒嬌或者哭泣。
阿爾德:“……”QAQ
不久後,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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