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起作用,準确來說,後者的攻擊力還要大一點。
“……”許彬被噎了一下,但很快就調整了情緒,“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
“那還不知趣離我遠點?”
“……”雪雯!你怎麽不按劇本來啊!許彬再次被噎住,他堅強地繼續說,“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但是……”
“你既然知道,”蘇綠雙手抱臂,挑眉看人,“還癡心妄想什麽?我這樣的白富美是你這種人可以觊觎的嗎?”
“……”許彬深吸了口氣,再接再厲,“雪雯,我沒想到曾經單純善良的你居然會變得如此現實。”
面對這樣的指責,蘇綠卻微笑了起來,熟悉的人絕對能察覺——她的心情開始轉差了。
“你知道明天的彩票號碼嗎?”
“……”雖然不知道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但許彬還是搖了搖頭,“不知道。”
“你知道我剛出來的店裏有多少人嗎?”
“……不知道。”
“你知道我穿的鞋子買了多少錢嗎?”
“不知道。”
“你怎麽什麽都想不到?”
許彬咽了口唾沫:“……這種事情我想不到很正常吧?”
“你既然知道自己沒想到的事情多得很,還問什麽?”心情已經相當不美妙的蘇綠用語言攻擊粗暴地糊了他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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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彬發現從會面到現在,自己的無語次數似乎有點多,但在金錢和美女的誘惑下,他覺得自己還可以在掙紮下,“雪雯,你真的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聽完這句話後,蘇綠的神色驀然一變,不是因為她驚訝過度,而是因為,白雪雯在此時開口。
“小綠,可以讓我自己來嗎?”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你确定自己真的沒問題?”
“嗯,沒關系的。”現在的她已經有了足夠的勇氣親自與眼前這個人告別,不會再有任何猶豫,也絕不會後悔。
許彬緊張地注視着眼前女性的臉孔,在發現剛才那個幾乎讓他不認識的“雪雯”表情似乎回到了以往後,他的心快速地跳了起來,仿若看到了希望,緊接着,他聽到她說——
“不可能。”
被從前往天堂的路上直接打落地獄的許彬不甘心地說道:“雪雯,曾經的那些誓言呢?你難道都忘記了嗎?”
“我的記性沒有你那麽差,我一直都記得,你呢?中途真的忘記過嗎?”
這一刻,許彬覺察到了一股“無言相對”的強烈難堪感,這種突如其來的情緒讓他微微別過頭去,不敢直視眼前人清澈如往日的眼睛。
白雪雯仿若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只繼續說出了這樣的話語:“許彬,你為什麽找我,你自己明白,我心裏也一樣明白。我不會再重蹈覆轍,無論如何都不會,而如果你再繼續糾纏下去,我會采取措施。”
“……你會怎麽做?”
“我希望你永遠不會知道。”白雪雯溫和地笑了下,眼神中沒有憤恨,沒有不平,唯有釋然,“我們從來都是兩個世界的人,不是貧富的差距,而是性格,各走各的對雙方來說都很合适。許彬,到此為止吧。你也有自己的人生,不要再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了。”
“……真的一點機會都不肯給我嗎?”說出這句話時,許彬恍惚間覺得它很耳熟,似乎在很久前的一次争吵後,眼前的女性哭着問他“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真的一點機會都不肯給我嗎?”,而的他回應,似乎是摔門而去,把背影留給了她——這難道就是冥冥中的報應嗎?
“是的。”曾經哭得很傷心的女性如今表情沉靜,她點了點頭,“你走吧。”
“為什麽?”事到如今,為什麽她還要看他的背影?
不明不白的話語,白雪雯卻領會到了其中的含義,她語調淡然地回答:“因為我不放心把自己的後背留給你。”
“……”
時至今日,他已經再不可能得到她的半點信任……不,應該說她已經連半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他了。
☆、11 和你說再見
注視着那人越去越遠的背影,白雪雯長長地舒了口氣,這一次,她是真正地為過去畫上了一個句點——徹底抛掉了肩頭的重擔,從今以往,她是真的要走向新的人生了。
如果沒有這個人的陪伴,她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這個地步的。
想到此,她低聲呢喃:“小綠,謝謝你。”
“客氣什麽?”蘇綠笑,“妹子,你真是注定沒朋友啊。”
“……你不是我的朋友嗎?”
“因為你似乎比我還帥氣,所以決定友盡了。”
“……”喂,不要随便說出那樣吓人的話啊!QAQ
其實按照蘇綠的想法,這樣對待許彬真的是太溫和了,但既然是白雪雯自己的意願,她也不好再說些什麽。而且她也能夠體察白家姑娘的想法:說到底,那是曾經深愛過的人,即便鬧到了最後那個地步,也不可能就變成仇人。他對她做過的最壞的事,不過背叛而已,這不是什麽滔天大罪,也并不值得就為此不顧一切地展開報複。而父母的死,也許許彬應該間接擔負一部分責任,但如果這樣的話,該擔負更多的是自己,畢竟作出決定的人從頭到尾都是她自身。這份愧疚,她也許一生都會背負,但同時,她也會快樂地活下去,因為這是爸爸媽媽的祈願。
說到底,有多愛就有多恨,而她現在心中無愛無恨,許彬之于白雪雯,不過是個擦肩而過的陌生人,僅此而已。
這麽想來,蘇綠又覺得,也許這才是對許彬最殘酷的報複也說不定。
這麽好的姑娘,曾經那麽愛着自己,他卻沒有好好珍惜,直到失去後才後悔莫及,如果上天……死心吧,絕對不會再有機會了。一旦失去,就是永遠。
也許他會在痛悔中沉浸許久,但是……誰會在意?
起碼蘇綠肯定不會。
已經換回身體的她神色輕松地笑了下,轉過身準備回家繼續蹲着宅,就在此時,卻又意外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形,而後心中驚嘆: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居然接二連三地遇人。
不過既然看到了,她也沒打算裝作不認識,于是笑着招呼道:“荀律師,好久不見。”将近一年未見,時光好像在這個青年身上停下了腳步,他一點沒變,無論是發型衣着還是手上提着的公文包,都還是記憶中的模樣。
“……嗯。”雖然和白雪雯接觸得不太多,但荀軒就自身的直覺來說,他覺得她身上有一種奇異的不和諧感,就像此刻,和許彬對話時的她和招呼着自己的她,簡直不像是同一個人。
前者是陌生的,後者才是回憶中的。
“真巧啊,在這裏碰到。”
他略有些遲疑,本想點頭,最後還是推了下眼鏡:“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你可以直說。”看來巧,其實也不巧。剛才他從附近辦事回來,無意中看到白雪雯正站在街頭與許彬交談,而且兩者間的氣氛并不算太好,以防萬一,他就稍微上前等待了片刻。一方面能保證及時伸出援手,另一方面也确定聽不到他們二人的對話,沒有侵犯隐私。
眼看着他們對話結束,他也想“功成身退”,卻沒想到居然被她“抓住”了。
“沒事的。”蘇綠笑了笑,看來荀律師的這一點也沒變,“我想,他不會再來找我了。”
“是麽……”
“嗯。”
雖然她的表情非常肯定,荀軒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說:“有時候,人的執念是可怕的,特別是面對巨大的利益誘惑時。”無論如何,有備無患。聽不聽是她的事,而提不提醒則是他的責任。
“謝謝你,我會小心的。”蘇綠道謝,以表示自己真的聽了進去。不過,她真心不覺得許彬會這麽做。根據白雪雯的記憶和幾次接觸,她很确定他是個“機會主義者”,一旦有機會就不想錯過,但同時,他很貪心,什麽都想得到,又什麽都不想失去。雖然現在的許彬雖然看起來過得不太如意,但這不代表他願意放棄這一切,只為對一個絕對不可能回到自己身邊的女人死纏爛打甚至報複,因為完全得不到任何利益,還可能搭上他的整個人生。
再加上,從頭到尾都是他對不起白雪雯,而非白雪雯對不起他,他又有什麽好報複的呢?
“那就好。”荀軒點了點頭,他覺得這次對話應該告一段落了,但不知怎麽的,就鬼使神差地問出了一句,“不如一起吃個午飯?”
“成啊。”蘇綠很爽快地答應了。
因為她以為這家夥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告訴白雪雯,結果,還真的只是吃了餐飯……
不過……
“雪雯,荀律師人看起來挺可靠的,你以後有事可以找他。”
“嗯,我知道。”白雪雯的聲音頓了頓,“聽你話的意思,莫非……”
“是的。”沒有否認或者欺騙,蘇綠誠實地回答說,“我估計要走了。”
“……”
聽了蘇綠的話,白雪雯許久沒有回答,很久很久後,她才小聲地問:“非走不可嗎?”
蘇綠笑着回答說:“你也不希望自己和方同志親熱時,我突然跳出來大喊一聲‘surprise’吧?嘿,會影響‘身體’的。”
“……”
以往這麽說時,白家姑娘總會赧然地回答一聲“讨厭”,然後把蘇綠雷得直搓手臂,但這一次,她只是在此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蘇綠知道,對方的心中有不舍,事實上,她也有點不舍得。但是,蘇綠是蘇綠,白雪雯是白雪雯,她們從頭到尾就不是一個人,也各自有着各自的人生,像現在的狀況是絕不可能長久地持續下去的。再說,現在的白雪雯已經不會再讓人擔心了,即使沒有她,這姑娘也會好好地生活下去。
所以她可以放心離開。
一周後,剛好是白家父母的忌日。
如同感覺到了什麽,這一天,蘇綠很早就起了床,卻沒有換衣服,只在睡衣外披上了一件外套,趴在房間的陽臺欄杆上,遙望遠方的天空。
那裏正在慢慢變亮。
“要日出了嗎?”心中有聲音在問。
“嗯。”
“你要走了嗎?”
“嗯。”蘇綠不欲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我走之後,你有什麽打算?”
白雪雯輕聲回答:“我還想繼續出去走走。”說好要去看看父母留下的全部痕跡,雖然現在只剩下她一個人,也要好好做完才可以。
“是麽。一個人嗎?太危險了吧。”
“我知道的,之前書唯說……願意陪我一起。”
“這樣啊,那真是太好了。”蘇綠松了口氣,笑着說,“有想過和小方定下來嗎?他人還不錯,應該值得托付,不過也別什麽後路都不留。”
“暫時還沒有想這件事。”白雪雯同樣笑着回答,“是你告訴我,天這麽寬,地這麽大,世界這麽廣闊,我還想再多走一走,看一看,想一想,讓自己的心胸寬廣起來。只有一個人的世界,實在是太脆弱也太容易破裂了。”因為那個人總是會離開,所以,要在心裏裝滿許多許多東西,這樣,即使将來再次失去了最重要的一件,至少也不會因為空虛到極點而崩潰。
“嗯,有道理。”
“而且……就像你告訴我的,世界那麽大,總有一天,我們會在某個地方再次相見吧?”
聽着她滿是期盼的話語,蘇綠怎麽也說不出否定的話,難道回答說“對不起,我們從來就不屬于一個世界”嗎?這種實話實在是太過殘忍了。她只能模棱兩可地回答:“是啊,也許某一天,我們還會再相見也說不定,到時候一定要認出我啊。”
“嗯,一定會!我們……約定好了?”
“約定好了,一定會再……”
如此的喃喃低語中,天邊的那輪初生的太陽不知何時已然升起,它抖擻精神,一口氣驅散雲群,以光芒萬丈的身軀徹底照耀了遠方的天空。
觀看着它的女性眨了眨眼,兩行清淚無聲地順着美麗的臉孔滑落,宛如樓下花園中那些點綴着露珠的鮮花。
她有些茫然地擡起手,像是在觀察它,又像是想抓住什麽,又或者是在向什麽人告別?
“再見。”
約定好了,既然說了這句話,就一定要再次相見啊。
☆、12 她所不知道的後來
沒有說完“再見”就回到位面空間的蘇綠稍微有點低氣壓,以至于原本笑嘻嘻迎上來的青年直接退避三舍,不知從哪裏摸出了一個巨大的熊娃娃擺在面前,整個人縮它後面,整個人将“裝可憐”三個字诠釋地淋漓盡致,看得她更想揍人了。
瞪!
“咳!”左看看。
繼續瞪!
“咳咳!”右看看。
持之以恒瞪!
“……”好吧,他輸了。被看得毛骨悚然的青年淚流滿面,“那啥,妹子啊。”
“?”
“根據規則,時間到了你就會被自動傳回這裏,那真不是我搞的鬼。”人字拖說到這裏,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她的表情,試探着說,“你要看白雪雯之後的人生嗎?要不,我給你放?”
“……”蘇綠看着差點把“我很無辜”四個大字寫在臉上的某人,想了想,又搖了搖頭,“我相信她會過得很好。”這樣就夠了。所以說,“趕緊放我回到自己的身體!”
“是的,大王!好的,大王!”
“……閉嘴。”
而正如蘇綠所篤定的,不久後,白雪雯在方書唯的陪同下,到達了殡儀館。
如一年前那般,她靜靜地注視着那冰冷的骨灰盒,依舊覺得心中疼得厲害,卻比上一次要好得多。就像小綠所說的那樣,“時間是最好的療傷劑”,也許某一天,她能微笑着來看望父母,像現在一樣告訴他們——
“我過得很好。”
……
“這一年的時間裏,多虧她的照顧,我才能這麽順利地挺過來。”
……
“你們安心,我會一直讓自己開心地活下去,就像你們所期望的那樣。”
……
“不用再為我擔心了。”
白雪雯省掉緩慢地敘述着自己這一年來所聽到看、看到和做過的事情,還有內心的感觸,憧憬的未來……許多,許多,所以她說了很久,很久。
到最後,口都幹了,喉嚨也幾乎啞了,心卻變得平靜。
等到她終于離開,太陽早已換了一個方向,這時全然已經是傍晚了。
而原本等待在門口的方書唯也失去了蹤影,白雪雯左右看了兩眼,突然聽見有人說:“他猜到你快出來,所以幫你去買東西吃了。”
“是麽……”白雪雯點了點頭,微紅的雙眼注視着似乎也等待了很久的青年,輕聲問,“荀律師,你也是來看爸爸媽媽的嗎?”
“嗯。”
“這樣啊,抱歉,讓你久等了。”
“不,沒關系。”
如此的對話過後,兩人再次陷入了無話可說的境地,于是互相笑了笑,一個進入,一個離開。
而就在那麽擦肩而過的剎那,青年驀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你不是白雪雯,你是誰?”莫名的直覺,卻異常篤定。
白雪雯同樣停下腳步,轉過頭,又是訝異又是感慨地回答說:“我是白雪雯,我不是她。”
——看,小綠,這個世界上記住你的人好像不止我一個。
“那……”
“她離開了。”
“……”
“也許某一天會回來,也許……永不回來。但是我覺得一定是前者,”女性語調肯定地說,“因為她答應過我,一定會再見的。到時候,我一定可以再次認出她。”
“……你說的‘她’叫什麽名字?”
“蘇綠。”
“阿嚏!”
幾乎是同時,蘇綠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她一邊揉了揉鼻子,一邊坐在電腦邊一如既往地回複着客人的話。
【是兔子不是土雞:老板,可以打折嗎?】
【綠意冉冉:抱歉啊,親,已經是最低價了,再便宜我就沒得賺了。】
【是兔子不是土雞:那可以包郵嗎?】
【綠意冉冉:滿99元全國包郵哦親。】
【是兔子不是土雞:你看我都買了92,離那也差不遠了,老板,就包個嘛,下次我不光自己來,還介紹同事來。】
【綠意冉冉:……】
【綠意冉冉:好吧,親下次一定還要來光顧哦。】
【是兔子不是土雞:嗯嗯,好噠~】
結束了這次長達三十分鐘的對話,她長長地舒了口氣,端起一旁的杯子照舊喝起了提神的咖啡,而後悲哀地發現……真·難·喝!
由奢入儉難。
由奢入儉難啊!
和土豪白雪雯在一起待久了,還是有很多壞處的。
“啧啧,真是想不到啊。”她身後某個飛來飛去的阿飄似乎感慨萬千。
蘇綠直接沒搭理這貨。
沒錯,在她回到自己的身體後,人字拖居然也跟着從位面控制器中出來了,雖然不是實體,但他依舊開心地要命——按照這家夥的說法,他已經很久沒有看過外面的世界了。
也正因為這句話,蘇綠沒有一腳把他踹回去,而是任由他在自己的私人空間裏來回溜達,不過大概因為簽訂了契約的緣故,他不能離開她超過三米。
她站起身,走到充當小型倉庫的儲藏室中找出客人所選擇的物品,熟練而快速地包裝了起來。說起來,真是不可思議,才一離開位面空間,關于“那個世界”的記憶便迅速淡去,而關于“這個世界”的記憶又立刻清晰,那度過的一年就好像是她做過的一個夢,現在,夢醒了,夢中的事物還能清楚地記得,當然,現實中的一切也完全沒有忘記。
按照人字拖的說法,這也是規則的一種,就像她進入位面空間後再回來,時間卻只過去了不到一分鐘一樣。他照舊沒有對此詳細說明,不過蘇綠也無所謂了,反正這事情對她沒壞處,否則可真是難辦了,估計會被刷滿差評吧?
她将弄好的包裹用膠帶上下左右粘好,順帶将合作快遞留在這裏的快遞單貼了上去,而後就只等着快遞小哥上門了。
“真是想不到啊……”
“想不到啊……”
“不到啊……”
蘇綠的頭上跳出幾根青筋,她站起身,直接用目光殺向某人:“舌頭打結的話,需要我幫你剁掉嗎?”
“……”要不要這麽兇殘啊?囧然之餘,青年還是忍不住嘴賤:“不過真沒想到,你對待客人居然那麽有耐心。”一口一個“親”什麽的,溫柔地不得了,和現在的她真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因為他們是我的衣食父母。”蘇綠雙手抱臂,輕哼了聲,“你要是給錢,我也可以考慮對你态度好,怎麽樣啊?親。”
“……喂,你的節操呢?”
“沒錢的時候換大餅吃掉了。”
“……”
只有經歷過貧窮的人,才知道又渴又餓到底是怎樣的滋味,所以蘇綠很認真地對待工作,雖然偶爾也會碰到無理取鬧的客人和慣于敲詐勒索的人渣,但正是因為除此之外的剩餘人的光顧,她才能像現在這樣自認為舒适地活着。不過……咖啡真的好難喝啊,要不要入手一點貴的呢?這個月似乎有結餘,不過,果然還是存起來比較好吧?
不覺間,這位“個體工商戶”默默地糾結了。
于是……
“算了,先做飯吃吧。”
這也是人字拖之前所說的“好處”。
沒錯,她回來後做了一頓飯,發現居然挺好吃,仔細想來,原因大概有兩點:一,她之前接收了白雪雯的記憶,這叫思想理論;二,在那一年中她做了很多次飯,這叫親身實踐。
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無所不能……咳,大概就是這樣沒錯吧?
舉一反三,這樣的事情肯定也适用于其他人身上,就是說,如果某一天她穿去代替某個武林高手活下去,莫非還能習得一身武功回來?
當然,這就與第二點“好處”有關系。
蘇綠注視着切菜比從前快了何止一倍的手,再次确定,自己的身體素質是真的變好了。
而人字拖對于此的解釋是:“一般來說,一旦魂魄離開,身體就會立即死去。雖然你從進入位面空間再到離開,只花了有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你的軀殼卻依舊可能死去,這種時候,只能讓位面控制器臨時保管它,而因這短暫接觸的期間,控制器的能量不受控制地流入了你的身體之中。不過別擔心,這并沒有什麽壞處,反而使它得到了優化。”
事實證明,他說的沒錯。
這個身體做飯還只是第二次,卻已經動作熟練如斯,僅靠頭腦中的理論是不夠的,想必是因為身體素質也得到了提高。
一盤噴香的炒面出鍋,蘇綠享受地嗅了一下,才拿起一旁的筷子才夾起一點,還未送到嘴邊,只覺得雙手脫力,緊接着,連人帶盤子一起落到了地上。
“我的面!”
“呀,又離魂了啊。”人字拖飄過來,一點意外的意思都沒有。
“……我才回來不到一天好麽?”
“沒辦法,你的身體同步率太低了。”青年攤手,“所以穿着穿着就自己掉了。”
“……”蘇綠咬牙,“我的同步率現在是多少?”
“咳!”某人心虛地看天。
“說!”
人字拖一哆嗦,随即老實交代:“百、百分之三左右吧。”
“……”
“咳,總、總之,別光想着吃了,趕緊和我進位面空間去完成新任務吧!”
蘇綠勾起嘴角,笑得溫和卻眼露殺氣:“呵呵,你确定自己不是在報複嗎?”因為無法吃到現實中的食物。
“……咦?不要!啊!這真的不是我的錯啊!我錯了!我認錯了還不成嗎?嗷!!!”
☆、13 自我毀滅的聖母
雖然某人矢口否認自己的“罪行”,但蘇綠還是狠狠地收拾了他一頓,最起碼,發現她沒辦法吃面後,他是真的有喜聞樂見。
她有責任用血的教訓告訴他,幸災樂禍是必須付出代價的!
但話又說回來,按照人字拖的說法,她完成任務越多次,身體的同步率也就越高,無論如何,“穿越”還真是勢在必行。
于是,再次睜開眼眸時,她就又換上了一身“新衣服”。
稍微整理了一下原身的記憶後,蘇綠發現自己這次的運氣真的是差透了。原因無它,這次她所必須生活的世界居然是……末世!
沒錯,就是那個傳說中“喪屍滿地走,人命賤如狗”的末世。
不過,相比于這個奇葩的世界,蘇綠真心認為,這次她需要幫助的名為葉萱的“小夥伴”要更加……奇異?
她真心不知道要用什麽詞語來形容。
葉萱的職業和蘇綠一樣——網購店主。雖然這個世界的購物網站不叫“淘寶”,但性質上也差不了多少。而她所開的,是特産小吃店。這就意味着,她的家中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食物和水,比起其他人,她真可以說是被幸運女神所眷顧了。
要知道,自從喪屍危機爆發後,這座城市相繼經歷了斷網、斷電和斷水,很多人的生活都陷入了困頓之中,以至于不得不離開家出門覓食,而其中能夠成功回去的,不到一半。為了來回迅速,覓食者一次攜帶的東西又能有多少呢?這就意味着他們短時間內必須再次出門。這次運氣好,下次呢?
也正是因此,在前期本已差不多穩定下來的喪屍數量再次快速擴充起來,給市民們帶來了更大的威脅。而不管是“初期因病毒感染而轉變的喪屍”,還是“之後因□□接觸而轉變的喪屍”,在外形等其他方面似乎并沒有什麽區別,當然,就算與,也不是葉萱這種信息隔絕的普通人可以了解的。
本來,葉萱可以安全地等待救援的到來。
但她之後做出的一個舉動,真心是不知道讓蘇綠說什麽才好。
她居然打開大門,讓一整座居民樓的人分享自家的物資。
這份無私讓蘇綠敬佩,但同時,這份無腦也讓她想十分之想吐血。同情他人沒有錯,幫助他人也沒有錯,但前提是,這妹子在這麽做之前,能不能先掂量自己有幾分幾兩,再選擇稍微正确一點的救助方法?
這麽說吧,一個人跳入河水中救助失足落水兒童,這叫見義勇為,是值得誇贊的事情;而一個完全不會游泳的人跳進去……雖然行為本身很值得敬佩,但這種情況下,完全可以選擇其他更好的方法吧?比如報警、向路人求助以及往河裏丢繩子或者游泳圈之類。
之後的事态發展就和蘇綠所想的差不多,人群一大波湧入,甚至呼朋引伴,于是葉萱的家就變成了其他人的“樂園”,這些人吃吃喝喝還拿拿,真叫一個快樂無邊,完全不把房子的原主人當一回事,以至于她不得不暫時借住在對面的人家。
老古話說得好:“鬥米養恩,擔米養仇。”
這句話的意思是,如果你在危難的時候給了別人很小的幫助,那麽這人會感激你;但如果你持續這樣下去,感激就會變成理所當然,甚至會因為你偶爾一次沒有幫助他就心懷怨恨,最終成仇。
因為大批居民的進駐,食物被快速地消耗着,眼看着就要見底,有人心急了。如果不是其中一部分人還有着良心這玩意,她甚至差點被毆打——只為了逼問她有沒有藏更多的食物和水。
就在此時,意外發生了,一戶居民從別處趕來投奔的親戚居然被喪屍咬了,但他為了不被趕出去,暗自隐瞞下來這件事。結果在夜間,一群人吃飽喝足圍在一起睡覺時,他突然轉化了。可以想見,屋中瞬間就是一片血雨腥風,而被排斥在外、正獨自一人待在對面人家啃一小塊面包的葉萱卻正因此而逃過一劫。
這似乎是幸運女神的再一次眷顧,但這位葉姑娘卻再次不把它當一回事,在發現這件事後,就毅然決然地打開了防盜門和木質大門讓其他人快點跑進來,甚至還跑出去攙扶最後一位摔倒的女性,完全不在乎這位哭喊着救命的中年婦女之前還言之鑿鑿地誣陷她“偷藏了許多東西”,所以,她被推到了喪屍的面前,只為拖延那一刻的功夫。
最後,那位婦女成功地進了屋,剩餘人也一擁而入,并且動作迅速地一把關上了防盜門。
葉萱一邊拿起人們忙亂中掉落在地上的棍子無力地抵擋喪屍,一邊懇求對方開門。
回應她的,是幾聲輕蔑的冷笑和又一聲巨大的門響。
木門也被關上。
她毫無意外地被咬了,逐漸發熱的身體與逐漸發暈的腦袋讓葉萱忘記了之後的一切,一番胡亂動作與沖撞之後,就那麽稀裏糊塗地跑進了一間空屋,心中的本能卻還讓她記得“要把自己關起來,否則會傷害到其他人”。本來,她應該在這間屋子中孤獨地死去,再轉化為一只永遠游蕩于此的喪屍。
但是,幸運女神第三次眷顧了葉萱,位面洪流的波動剛好落在了她身上。
她不僅成功地活了下來,而且……
蘇綠攤開手,注視着手心中驀然出現的白色光芒,然後将它貼近“自己”受傷左手臂,不過片刻,傷口便快速地愈合了起來。
沒錯,葉萱還成功地開啓了異能,還是個非常符合她本性的——治愈系。
這究竟是命運的諷刺,還是傳說中的“好人有好報”?
“居然可以治療傷口,這應該可以幫助很多人吧?”
心中突然傳來這樣的聲音。
蘇綠無奈地嘆了口氣,這是她覺得最奇異的地方——即使被這樣對待,葉萱的心中對傷害自己的人居然沒有恨意,半點都沒有。對于她這個“臨時身體代理者”所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去幫助其他人。
某種意義上說,她真是一個可怕的人。
起碼蘇綠認為,這與其說是“善良”,倒不如說是某種程度上的“自毀”。
“你怎麽不回答我?”
也許是沒有得到回話的緣故,葉萱又問了一次。
蘇綠望天:“你想做什麽?”
“當然是去幫助其他人!”葉萱理所應當地回答說。
蘇綠:“……”這妹子就不能稍微動腦想一下嗎?在這樣的世界中,越有用的能力,越需要強大的力量保護,偏偏她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像這樣沒頭沒腦地跑出去見人就治……遇到知恩圖報的好人也就算了,萬一遇到打着利用主意的壞人呢?
大約是因為她的無奈太過明顯,直接轉達到了葉萱那邊,她又問:“你是不想做嗎?為什麽?”
“因為我不想。”
“這是我的身體!”
“現在是我的了。”
“還給我!”
“就不還!”不是她無理取鬧,而是就算她現在把身體“還給”靈魂正處于虛弱期的葉萱,這貨也完全活不了。她一死,整個世界也會受到連累。某種意義上說,蘇綠現在正在為拯救世界而奮鬥……雖然這個世界糟糕到了極點。
“……”被噎了無數下後,葉萱指責地說,“你怎麽可以這樣自私?”
蘇綠針鋒相對:“這麽說來,如果那群把你推出門的人再次向無私的你求助,你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