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寂寞

第21章 往事迷離

回到原來的城市感覺竟然還不錯，只能說是身邊這人太會做人，季飛揚懶懶躺在搖椅上看着窗外一派天朗氣清的北方秋景，散漫的像個老人家。倒也不是無所事事的，那人也給了他個設計師的職位，但是每日裏只消在家敲打兩個小時就已完成了工作量，盡管如此還是聽說他的設計都被一一任用，至于工資的事不是很清楚，反正現在吃喝都是那人的，計較起來也是多餘。

更何況現在的吃穿用度甚至更甚往昔的合心合意，連出門見客之類的也不加阻攔，相處間倒像是戀人般的坦然。母親要來見自己他甚至還有些高興，甚至親自拿來拖鞋小心的讨好，讓別人想說什麽也說不出口。布置了一桌好菜，但是席間總是太安靜了。吃完飯他也周到的出去了，真是妥妥帖帖挑不出一點差來。

蘭婷到底紅着眼睛打量自己消瘦了一圈的孩子，母子兩個落到這步田地，不心酸是不能的。

好歹哭了一場還是開了口：“揚揚，好在小默那孩子對你好，不然我真是……”

說不好也是沒有的，姑且就是好吧。季飛揚擦去了母親臉上的淚水：“媽，我很好，你呢，江家有沒有欺負你？那個時候，你真是自己願意的嗎？”如果母親現在過得不好，季飛揚說什麽也要帶着母親離開。

蘭婷不住的落淚，“我早就知道他要對付季家，他不可能放過我們的，只是盡管如此我也是真心願意嫁給他的，我們，我們本來就是應該在一起的，只是，都怨我，是我辜負了他，也牽連了你……”陳年舊事本來想一輩子爛在肚子裏，但是現在也不能不說了：

“我本來就是要嫁給他的，可是，季白把江家害到一無所有，他求我跟他到國外去我沒有答應，聽了父母的安排嫁給了季白，我對不起他，我一直喜歡的都是他，可我太軟弱了……”想到當年在碼頭見到自己的江山眼中有着無限希翼，可是自己只把首飾給他卻不能和他同去讓他灰了心，把首飾摔了一地，轉身離開的背影自己一生都無法忘記。

季飛揚感知到了母親的痛苦，他緊緊抱着她，拍着她的背安慰，但還是疑惑的發問：“到底為什麽？為什麽父親當年要這麽對江家？”季飛揚到底無法想象自己的父親會毫無原因的狠辣絕情。

蘭婷擦去眼角的淚水，季白的事涉及上一代的恩怨了，她猶豫這要不要告訴季飛揚。

“媽，你就告訴我吧，不管怎樣我得知道自己的父親為什麽犯錯。”想到自己眼中威嚴如山不可打到的父親最後卻落得個锒铛入獄，季飛揚還是一陣心酸，但是有果必有因，誰都得為自己的生活負責，惡有惡報也沒什麽好說的。

蘭婷前思後想還是決定開口告訴那久遠不為人知的秘密：“你知道你父親最愛的人是誰嗎？”

“是李知節？”季飛揚想起了那個被江別天從季節山莊接出的儒雅男子，同時他也是——李如非早已失蹤的父親。

天下之事，真是荒誕遍野，百怪叢生。

蘭婷低下頭想了想，堅定的搖了頭：“不，李知節是他幡然醒悟後才意識到自己喜歡的。而他一開始最愛的人是他的父親，當年紅極一時的梨園名角——季月華，其實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他也不過是季月華撿來的孩子，我沒有見過季月華登臺的樣子，那時我還沒有出生，只知道母親說起都是一臉羨慕。身為男子，能美到讓所有女人嫉妒的地步。同時，他也讓周圍的男人為他發狂。在他所有的追求者中，他選擇了最為癡情的江老爺，癡情到什麽地步呢，為了他休妻遣妾，只差迎娶進門了。連對季白都是視如己出。那時候我才見到江家的人，只知道江老爺很威武卻和氣，季叔叔漂亮又溫柔，江山懂事又體貼，羽飛妹妹更是惹人疼，但是季白總是冰冷着一張臉。其實江家人對他很好，羽飛從小就喜歡他，江山也把他當成哥哥，沒有因為大人的恩怨責怪他。可是他不知為什麽就是整天的不開心，後來他一聲不響的離家出走，江老爺費盡周折的要找他，季叔叔反倒說随他去吧。他離開的日子我們風平浪靜的過了幾年，但是他回來了，就在我和江山快要結婚的時候，他竟然成了一個富商耀武揚威的回來了。他回來不久，先是娶了羽飛，但接着江家就失了火出了事，當年具體的細節被他封鎖了，我只知道江家被他滅了卻以意外收場。但是直到我被父母逼着嫁給他後才知道，他一直愛着的是自己的父親！”

季飛揚聽母親講完這一段傷殘往事，心也墜入到了谷底，怎麽會，怎麽會，竟是這樣的滑天下之大稽！

“那李知節和父親是怎麽回事？”季飛揚閉上了眼，要一次認個清楚。

“他是季白原來的手下，願意為季白做任何事。當年的事他也脫不了幹系，只是你父親和我聯姻後就消失不見了，想來是受不了你父親和我結婚。而季白在打擊江家後，季月華也追随江老爺而去。他只能把憤怒用在擴充自己的實力上，但是回過頭來再也找不到一個像李知節那樣對他的人了，所以，又想要留住他吧。”蘭亭說道最後只覺心有千斤壓得喘不過氣，一個情字，造了多少冤孽！

送走了母親，季飛揚只覺得全身無力的躺在床上，難以想象比戲劇還要戲劇的往事。陳默走過來給他身下加了一個靠枕，季飛揚睜開眼緊盯着陳默落寞的問：“這麽多人都沒有好結局，你說我們會有好結局嗎？”陳默輕輕摸着季飛揚的臉，緩緩說道：“我不知道什麽算是好結局，只知道我們在一起就是好。”

第二天醒來渾身還是酸痛不已，這種事已經不是那麽難熬，說是享受也未嘗不可，只是他未免要的太多了。頭腦也昏昏沉沉，看來有些感冒，季飛揚吃完早餐忽然想去外面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往事既然如此沉重，現在的局面也不算太差。

剛走到花園，卻冷不防被一個人拽住了，一個中年男子，相貌儒雅但是掩不住的面臉憔悴，季飛揚略略一想就記起了他是誰，是父親囚禁的情人，李如非的父親李知節！

兩人來到了一間咖啡廳，季飛揚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但是他先焦急的開口了：“救救你的父親！現在只有你能就他了！”

季飛揚怎麽也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或許眼前的男人真的愛父親愛到不計一切嗎？想起父親犯下的罪他果斷的拒絕：“李先生，我為我父親對你做的事感到抱歉，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補償，盡管我知道難以補償。但是我父親是罪有應得，在監獄裏才是對他的救贖。”

面前的男人聽他說完猛烈的搖着頭，急切的說：“不，你聽我說，當年的事不全是他的錯，他後來是有些不對，但是二十年前那把火起碼不是他放的！他沒有想要害死人！他只是想帶走自己喜歡的人！”

季飛揚緊張着聽他說完當年的情景，一時間有些難以相信，照他這樣說，當年父親娶江羽飛是為了打消季月華的防備，好乘機帶走他，沒想到行事的那天晚上，唯一因為懷了孕沒有被下迷藥的江羽飛聽到了季白和季月華的對話，而那天正好是正月十五，院子裏點滿了季月華喜歡的老式的花燈，江羽飛受到驚吓打翻了燈架，才導致失火，但是也是因為他們迷暈了所有人才導致災禍發生。無論如何總是因為父親而起的災禍。

“可是你起嗎得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要害死那麽多人的。後來聽說江山因為那天去見了蘭婷小姐逃過一劫我也很欣慰，只是看管夫人的陳良僞造了夫人的遺體我們才認為你們都死了。”李知節說完長嘆一口氣，呼出來多年的感慨。

回去的路上，季飛揚腦中一團亂麻，按理說李知節到現在是不會說謊的，但是江羽飛早就神志不清了，陳默會相信嗎？會同意自己去考證嗎？退一萬步說就算是真的，父親也難辭其咎，陳默是不會原諒的。

還有一個問題，如果是這樣，那麽父親為什麽不說出來呢？為什麽甘願在牢裏一言不發？

也是時候去見見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