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舊事
盛喜蓉的新住所是一套不足50平米的單身公寓, 公寓設施陳舊，并且由于上一任屋主的緣故整體色調偏沉，有些壓抑。但它也有明顯的優點, 比如房屋坐北朝南，對中庭, 有一個很大的飄窗，采光視野不錯，也很安靜。
歐文斯和葉開走後，盛喜蓉簡單收拾了下, 見牆上的時鐘指向晚上10點，便打開電視。
三年後, 泛娛樂類及旅游類行業遭到重創，停滞不前甚至是衰落以至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泛資訊類行業，科技行業，軍事行業的蓬勃發展。
如今電視上影視、娛樂類節目不多, 更多的是科普、探索類節目以及社會資訊、時事評論、各種新聞。
異變發生後不久，由于動物變異、新物種誕生等客觀事實，卡列林市電視臺開發了一檔文化科普節目叫《動物世界2.0》, 旨在使人們了解到動物界的現狀，認識全新的生命。而安楓任職的生物科研所則是《動物世界2.0》的科學顧問團隊。
半年前，作為‘新人類計劃’唯一成功的實驗體，安楓被自己的老師科研部副部長許寶臣推至幕前。
新人類計劃是由許寶臣為首的一班生物科研人員提出的人體實驗, 由于涉及人倫道德且前景不明, 雖然獲得政府的資金支持, 但一直在暗中進行，十分低調，因此知曉的人不多。
直到半年前, 卡列林市才有了女性進化者的傳說。
實驗成功了。但處于觀察期內的安楓身體卻出現了各種實驗的後遺症，因此在卡列林市某些內閣成員的嚴厲反對下，許寶臣将‘新人類計劃’拿到明面上展開宣講意圖獲得更大民意支持的願望落空。
無奈之下，許寶臣只得退而求其次，利用和《動物世界2.0》欄目的合作，将安楓推至幕前，卻對她擁有的遠超常人的體能決口不提。
可他不提，卻不代表沒有人關注。
卡列林市的普通人，特別是處境尴尬的女性都在關注這檔節目，也都在關注安楓。
《動物世界2.0》每天早上7:00準時播出，晚上10:00重播，由于制作周期以及應對突發事件等因素的考量，會提前2-3天錄制好當天需要播放的內容。
安楓回到卡列林市的當天晚上便參與了節目的錄制，今天正好播出。
盛喜
蓉按照安楓的囑咐打開電視，坐在沙發上觀看，果然在節目中發現了她的身影，出場時間不長，只作為專業人員在鏡頭前對收集來的生物标本進行展示講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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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最後，有工作人員試圖詢問她這兩個月來協助軍隊外出收集科研物資的經歷，被她以涉及機密給擋了回去。
其實那名工作人員并非是好奇安楓的經歷，只是由于她的特殊性，以及電視機前觀衆的某類期待，想要她适當地展示一下她作為女性進化者的能力。
安楓沒有滿足他們的好奇心。
節目結束，盛喜蓉關掉電視。在寂靜下來的房間，她看着眼前尚且陌生的場景，突然...便想到了安楓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對于科研，我始終存有信心。’
這句話背後隐含着悲傷的含義，可又莫名地給盛喜蓉一種精神上的鼓舞。
她騰地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開始興致勃勃地打掃衛生。
不出意外這裏就是她的新家了，她活了二十三年，還是第一次開始獨居生活。明天是她工作的第一天，要努力工作，盡快賺夠十萬信用點，然後去找一份正常的工作。還有她的朋友和家人，雖然兇多吉少，但也要試着尋找他們的下落......
露臺，戶外燒烤。
範晔沒有節制，各種酒混着喝，很快就有了醉意。
他一屁股坐在露臺的搖椅上休息，迷迷糊糊間想到盛喜蓉，臉一下就皺了起來，伸出手有氣無力地拍着身旁的許又凡，說道：“诶，凡子，待會你走的時候可別落下我啊，不......”
他打了一個酒嗝，斷斷續續地說道：“不用送我回家，随便...把我...扔...扔在一個近一點的酒店就行。”
許又凡有些好笑，說：“找什麽酒店，醉了睡葉開家裏不就行了。”
“我也想在他家待啊，可他這不是不讓嘛！”
範晔仰躺在椅子上，一張臉紅的像只煮熟的大蝦似的，閉着眼睛吐槽道：“就...就那個盛喜蓉事多，何妍不也是女的嗎？怎麽就沒......”
後面的話含糊不清，但許又凡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葉開父母去的早，家中沒有長輩的約束，所以他們這群人年輕的時候常往葉開家跑。在他家通宵喝酒、打游戲，公開外放色丨情片什麽的都幹過。
年輕人嘛，做事比較放浪，葉開也是
個不拘小節的人，家中的鑰匙他們這幾個朋友幾乎是人手一把，何妍也有。
一群人無論是誰沒地方去了第一個去處就是他家。帶姑娘談情說愛、開丨房什麽的不想花太多錢也往他家拎，招呼都不用打的。過夜也好，一住就是兩三個月也好，都随便，他都無所謂。
葉開那時候上大學要想辦法搞錢，寒暑假經常不在家，隔一段時間回來，一開門屋裏準有人。
在他家造作的人見他進來，躺在沙發上頭也不擡，輕飄飄地打聲招呼‘回來啦’就繼續埋頭打游戲，活像他們才是那房子的主人似的。可葉開也不會生氣，最多走過去踹上一腳，讓人給他在沙發上挪個位置出來，卸下在外面兼職時一本正經的模樣，躺在沙發上就開始喝酒看片什麽的......
當然，葉開這人在某方面也挺事兒的，不讓人去他睡的主卧禍害，主卧的鑰匙只他一個人有。還有就是無論在他家怎麽造作，就算是群丨P也無所謂，但走的時候一定得把他家打掃幹淨了。
這要求不算苛刻，大家夥遵循他的要求在他家自由放浪了好幾年，終于，在盛喜蓉成了他女朋友後，他們這群人就無處可去了。
別說是拎着姑娘去他家打丨炮，就算是聚在他家玩，喝醉了想在他家歇上一晚都是不成的。
鑰匙換了
放他家換洗的衣服、內褲什麽的也給扔了
就連他們禍害了好幾年，曾經堆過他們無數臭襪子、空酒瓶的沙發也換了新的。
最他媽要命的是就算你是醉的走不動路，當場倒在地上了，他也能面無表情地一腳把你踹出去。
可問題是葉開家主卧的鑰匙只他一個人有，盛喜蓉去他家的次數又少的可憐，如果來了待在主卧不就行了，又不會和他們這群人撞上。
再說，何妍也是女的，當初一群人在一起玩鬧，人何妍醉了就睡沙發，也沒像盛喜蓉這麽講究。
範晔是真喝醉了，渾渾噩噩間...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從前的日子，開始擔心喝醉了要被葉開扔大馬路牙子上。
許又凡勸了幾句，見他實在醉的不輕，也就沒勸了。
範晔吐槽的這些事都過去了，這幾年在卡列林市，葉開作為一只單身人，他們這群人醉了想在他家待多久就待多久。
不過他們現在年紀大了，有事業有房子，不再像以前一樣，愣頭青似的把姑娘往他家拎。當然，
卡列林市女的不多，他們就算是想談戀愛也不容易。
許又凡這般想着，低頭看了一眼手表，夜裏11:45。
在一旁負責烤肉的老三問了句，“葉開到底回不回來，8點不到就出門，送個人不至于送這麽久吧？”
何妍靠着露臺的護欄喝酒，聞言沒吭聲。
趙意對老三随口說了句，“你打電話問問不就成了。”
老三年紀最大，一邊給手上的烤鱿魚翻身，一邊說：“行，你們都不打，我打。”
電話撥通，說了沒幾句就挂了。
趙意擡眸看他。
一群人中，老三也唯獨去看趙意，活像是接下來的話是專門說給他聽似的。
“葉開說他二十分鐘後到。”
趙意轉開了目光。
老三啧了一聲，搖頭。趙意的心思，他早八百年就看透了。
何妍聽見葉開二十分鐘後到，踏着高跟鞋啪嗒啪嗒走了過來，說：“既然他要回來，那我給他調幾杯酒。”
一旁的範晔醉酒了也不安分，在何妍走近後開始嘟囔道：“誰他媽拿錘子敲我腦袋啊，這啪嗒啪嗒的，腦袋都要敲穿了。”
何妍聞言動作一頓。
一群人被範晔這話逗笑，都去瞧何妍腳下蹬着的恨天高。
老三搖頭，笑道：“妍兒，這也沒外人，葉開家就是自己家，你在自己家穿什麽高跟鞋啊。”
何妍人大方，反應也快，對着範晔的頭就是一巴掌，笑着說道：“你們知道什麽，我在家也穿高跟鞋，我洗澡都穿。”
這句話落下，一群人就又都笑了。
何妍人沒別的缺點，個子也不算矮，當然要和某些女的放在一起，那身高就不夠看了。
大家知道她的心思，沒拆穿，畢竟有的女的就算長的再高，再好看，背着男朋友和別的男人搞在一起，那也挺沒勁的。
葉開收到老三電話時，他在盛喜蓉家樓下已經待了很長一段時間，挂斷電話，他踩下離合啓動車輛，由于夜裏不堵車，二十分鐘不到他就趕了回去。
屋內音樂聲早停了。
他推開大露臺的門，門外幾個人都朝他看了過來。
老三先招呼道：“回來的挺快，這剛烤好的幾串肉，正好趁熱吃。”
何妍提示道：“我調了幾杯酒放桌子上。”
葉開阖上露臺門，随口道：“放那吧，我待會來拿。”
這話算是一下回了兩個人。
說罷，他也沒和其它幾個醉鬼打招呼，一手插在褲兜裏，慢悠悠地去了露臺沒人的角落。
老三沒拿何妍調制的亂七八糟的酒，去到廚房，從冰箱裏取了兩瓶凍好的啤酒朝葉開走去。
“給。”
葉開伸手接了過來。
老三這一晚上一直替衆人烤肉就沒怎麽得空，肉沒怎麽吃，酒也沒怎麽喝，這時先仰頭灌了半瓶啤酒，等冰涼的啤酒下肚，心裏舒坦了，才不急不緩地挑起話頭。
“趙意明天還有事先回去了，剛走沒多久，你上樓的時候撞上他沒？”
“沒撞上。”
葉開沒注意到趙意不在，這時聽了也不怎麽在意。
他伸手，握着啤酒在護欄上随意一磕，啤酒蓋落在枯死的盆栽中，估計是撞到了花盆的邊緣，在夜裏，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葉開...”
隔了一會，老三再次開口，聲音已經沉了下去，像是這話已經在他心裏過了一遍似的。
“你送個人，送的是不是有點久。人口管理局的福利住房在哪個片區，我清楚，一去一回最多一個小時。”
“送她上樓，耽擱了一段時間。”
老三笑了，“你送個人都能送上樓，沒做什麽吧。”
“怎麽可能。”葉開短暫地嗤笑一聲。
他把人送上去就跟着歐文斯一塊走了，能發生什麽。之所以回來晚了，不過是他下樓後又在車裏待了一段時間。
說到這，他自然又想起了夜裏盛喜蓉主動親他那一幕，臉霎時就沉了下來。
盛喜蓉親他的時候，他下面硬了。不過那女人照舊是在耍他。
老三見葉開臉色不對，沉吟片刻，說道：“葉開，我講一句實話。”
葉開沒應聲。但他知道這人在聽，于是繼續說道：“你前女友當年在街上和那男的拉拉扯扯的視頻，磊子拍給我們看了，這事也沒冤枉她......”
老三還在繼續說，葉開卻已經沒在聽了。
他站在護欄前，被夜裏的涼風一吹，心裏那股在盛喜蓉主動親吻他後升起的燥熱感已逐漸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