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神

第13章

第十三章

整整一天時間，顧念入口的只有那一勺粥而已，許桓精心準備的幾樣菜肴從熱氣騰騰變得一片冰冷，也未得半點垂青。

他坐在顧念身邊，細細看着那熟悉的眉眼，前些日子還同他一同穿過街頭巷尾的人，怎麽就突然徒留下一副空殼？

勸慰的話語他說不出口，他知道顧念也聽不進半分，他拉住顧念白皙修長的手指攥在手心裏慢慢摩挲，喃喃道，“小念，有我陪着你就不要害怕了好不好，許睦早就死了，他再也不能傷害你了，求你快點好起來……”

顧念仍自顧自出着神，眼眸毫無焦點的落在遠處，沒過一小會又緊緊扯住自己的衣袖，自己嘟嘟囔囔說這些什麽，許桓長嘆了口氣，他明白顧念是陷在舊日的過往中無法抽離，那往昔的虐待和壓迫給他帶來的壓力實在太大，以至于他掙脫之後仍覺不可置信，日複一日的逼着自己重溫苦楚，囚在自己鑄就的囹圄中。

“求求你……別把我鎖在地上。”顧念猛地爆發出一聲尖叫，身子抖得好似篩糠一般，他神色驚惶的向後退縮着，又猛地翻下床去，好似受傷的小獸般蜷縮着身體，把自己盡可能的藏進角落裏，許桓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一驚，反應過來忙按下了床頭的呼叫器，毫不顧忌胡亂掙紮的人會傷了他，一把将人攬入懷中，柔聲安撫着。

急忙趕來的醫生看了顧念的情況，取了一針鎮定劑紮了下去，見人慢慢在自己懷裏安靜下來，許桓将顧念抱上了病床，細心的蓋好被子。這才随主治醫生走了出去。

“顧先生現在病情不是很樂觀，他現在不僅自殺傾向很嚴重，還出現了強烈的致幻現象，而且厭食的狀況也持續了很長時間，我們建議還是按照常規的處置方法，使用約束帶和營養針，再輔以一段時間的藥物治療，否則按照這個情況發展下去病情得不到很好地控制。”醫生仔細斟酌了用詞，才交待起來病情，他幾次提到這種治療方法時，都會引起許桓極大的反應，可按照病人的情況，這已是最優的選擇。

“沒有其他的方法了嗎？我實在不願意他遭這個罪。”許桓問詢道，在得到的否定的答複後，他沉默了良久，最後點頭同意了。

他見醫護人員進去病室處置，蹲在走廊裏抽了大半盒煙，再進去時顧念仍安安穩穩的睡着，只是四肢上多了幾根束縛帶，将他牢牢的固定在病床上，營養劑通過靜脈正注入他的身體裏。

許桓盯着看了一會兒，只覺得空氣變得越來越壓抑，把他二人困在逼兀的空間中，留下的希望越發渺茫。

顧念再醒來的時候，正值深夜，許桓俯在床邊剛剛入眠。

他難得意識清醒，看了自己的處境，露出個帶着自嘲的笑意，他還記得幾年前他也有過同樣的狀況，許睦怕他自殺，直接把他綁在床上了事，用的不是這種裏襯柔軟的繩帶，而是質地粗糙的那種，時間長了四肢的皮膚被磨得紅腫不堪，微微一動便是陣鑽心的疼。

被禁锢着的身體微微發麻，他小幅度的活動了下，淺眠着的許桓立刻睜開了眼睛，滿含關切的看着他，“是不是不舒服？我幫你解開吧。”

許桓手腳麻利的忙起來，又替顧念按摩揉捏起來，“對不起，小念，這個東西讓你很難受吧……”

随着許桓的動作，一層細密的汗珠溢在他的前額上，顧念垂了垂眼眸，這樣的男人何必和他這個已經腐爛到根裏的人糾纏不清呢？他聲音冷清疏離，開口道，“別捏了。”

“沒事的，小念，要不血液都不流通啦。”許桓并沒聽出顧念的不耐，仍賣力按摩着。

“我和許睦的事情你應該都清楚，和他在一起六年多，早就被你哥玩了不知道多少次！你想要的東西我給不起，我早就是個徹徹底底的髒東西，連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你還纏着我幹什麽？”顧念看着許睦的臉色慢慢變得慘白，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只覺得自己的心口好似被人攥在手心慢慢收緊，他狠狠咬了咬牙，說出一句句傷人的話語，“這些日子我早就忍夠了，看你每天自以為是的關心，我一點也不稀罕！”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