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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4)

這就是左城,他的統治,狠,卻讓人折服。

這樣一個男人,江夏初再難移開眼,一步一步,他漫步在雨裏,他的視線似乎柔和了這雨,靠近,伸手,将她抱住:“沒事了。”

“左城,我剛才很怕,怕槍裏有子彈。”江夏初閉上眼,輕聲呢喃,聲音微顫。

她怕了,不是第一槍,是第二槍,那指在左城心口的一槍,她那樣害怕。

他掌心還帶着些許血液,輕輕拂着她的肩頭:“對不起。”

這是今天他第二次對她說對不起,這個男人甚至一生都極少說這樣三個字,還帶着顫音。

因為賭錯了,因為失算了,因為選擇了她,因為她受傷了……所以,對不起。

江夏初抿着的唇,勾起,似笑。

雨下得綿密,下得缱绻。

“原來如此。”

突然的四個字,打破了這缱绻。跌坐在地上的女人一身狼狽,瞳孔驚亂,逐漸變為蒼涼暗淡。

她終于明白了,左城的底牌,左城的後招,左城的狠心,左城的真心……代價是撕碎了心,痛徹心扉。

“難怪,難怪,難怪……”

破碎的呢喃,一遍又一遍,越見凄楚。

她笑着,又像哭着,澀澀喃喃:“難怪第一槍你選擇了江夏初,原來,你以為,從一開始便沒有子彈。”她擡眸,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凝着左城的視線,“若是你知道有子彈,怕是死的就是我吧。”

關盺笑了,荒誕地大笑,笑出大串大串的淚滴。

眼前,那個男人轉身,收起了所有的溫存,一點一點走近,蹲下,解開她的繩子:“那一槍,是我還給你的,我們的游戲結束了。”

明明視線相接,可是,他眼裏,沒有她的影子,這個男人,從來看不到別的女人。

她再沒冷靜,幾乎嘶吼出聲:“若是那一槍我來受,你是不是會有一丁點的疼惜?你是不是就不會這麽坦然地說結束?你是不是就會有一點愧疚心軟?你是不是就願意繼續瞞着我,騙着我?”

他不回答,只是起身,走向江夏初。

“是不是?你回答我。”她坐在地上大喊,紫色的禮服退了顏色,猶如她自己。

她要那麽個答案,就算是自取其辱。

半響——

“結果都是一樣。”

他甚至沒有轉身,一句冷冰冰的話之後,如何能接着那般溫柔地對待另一個女人,“我們回家。”

自始至終他沒有再看關盺一眼,摟着他的女人,走在雨裏,所以溫柔都給了一個人。

“哈哈哈——”

雨裏,船頭,獨留一個女人在癫笑,眼淚,血腥肆意猖狂,這秋天好冷。地上的女人抱着自己,蜷縮在地,輕喃:“那個戒指的主人果真是她。”

閉上眼,眼角漫出不斷的晶瑩,她恨:“左城,你好狠。”

這樣的秋天,這樣的雨天,她永遠不會忘,那個男人将她丢棄,毫不留情。

冷啊,真冷——

遠遠的水壩上,男人收了手裏的望遠鏡,捏緊了手中的拐杖:“就這樣結束了?果然都是廢物。”

“左城,你又贏了一局。”

拐杖一聲一聲,遠去,在雨裏,刺耳尖銳。

雨,不知道何時停了,海邊,一個男人,緊緊攬着一個女人,身後,一排整齊的腳步。

男人攬着女人的肩,小心翼翼地,沉默了很久,聽不見雨聲了,伴着微微風聲,男人的聲音清雅,卻稍稍染了秋的寒涼。

他說:“我殺了他。”

毫無頭緒,毫無預兆的四個字,說得尤其認真小心。

就是在剛才,一槍,他要了一條性命,當着她的面。他是不在意的,卻怕她在意。

風還在吹着,女人的聲音很小,輕若蚊蚋:“嗯。”

只有一個字符,淡然平靜。

左城眉宇微蹙,頓了腳步,轉身,看着女人清幽微白的臉,牽着她的手,微微緊了。

她說過的,最不喜他的血腥殘忍。

左城有些慌亂,甚至比剛才要人性命時還要不安。

江夏初迎上左城視線,淡淡說:“一槍斃命,難怪左右說左家你的槍法最好。”

如此一句,前言不搭後語的,他不知道這個淡漠薄涼,時而又狠心無情的女人心裏想些什麽。

到底,她是喜是怒,叫左城慌了,握緊她的手,語氣有些急促卻猶豫,咬字很用力:“就是用牽着你的這只手。”

忽地,江夏初垂眸,看着左城玉白修長的手,掌心處,橫亘了一條猙獰的傷口。

她不說話,只是看着他的手,光影難抒的眸子,撩起了左城所有的心慌意亂:“你若不喜歡的話——”

左城的話未完,她擡眸,看他:“傷得重嗎?流了不少血。”像是惋惜,像是悵然,“這麽好看的手,要是留了疤怎麽辦?”

她的指尖滑過他掌心,那樣輕柔的動作。

那年,雪裏,她說過,他有一雙最美的手。

左城想,即便她不喜歡他,也是喜歡他的一雙手的吧。

“那——”他忽地頓住,似乎所有話卡在喉間,再開口時,沉甸甸的艱澀,“你不怕嗎?”

遇上左城之前,江夏初的世界是全然的白色,幹淨得沒有一絲肮髒,是他不計後果地将她拉進了他的黑色領域,後果便是他如履薄冰的害怕與不安,怕她推開,怕她退卻,怕她轉身。

所以,他更用力了,掌心已經結痂的傷口滲出丁點紅色。

她驟然眸子緊凝,擡首便回答:“怕。”

朦朦雨霧裏,男人眸子便暗了。

“只是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擦着他掌心的血漬,她接過話繼續,清清淩淩的嗓音,“一個會為我受傷,會為我殺人的男人,再怎麽危險,也不會傷害我,。”

“你的處事,你的領域,你的心狠手辣,我想我已經習慣了。”

“左城,我不怕那些,更不怕你。”

秋風驟停,她的聲音清晰幹淨,一字一字落在他耳畔,纏纏繞繞亂了他心神,一把将她抱在懷裏:“夏初,你知道的,你若融進了我的世界,我便再容不得你後退了。”

她淺笑,靠在他心口。

反正,退也退不了了,無路可退不是嗎?

他又吻她的發,她的額,她染紅的肩,心疼泛濫地厲害:“我以為沒有子彈,卻讓你受傷了。”對上她的眼,鄭重其事地說:“對不起。”

他總是喜歡對她說對不起。

他又總是喜歡在說對不起之後繼續一意孤行,将她綁得死死的。

江夏初皺眉:“第三次,你說這三個字。”眉頭皺得更緊了,“以後再也別對我這三個字了。”

突然就很不喜歡這三個字,記得誰說過,在無能為力,在無法挽留,在虧欠自責,還有在疏離陌生的情況下,這三個字最适合。

江夏初覺得,哪一種現在都不适合了。

左城不作答,低頭吻她,越發深了,她還是生疏于這種親昵唇齒相依,只是兩人的唇角,皆是揚起。

他動了情,聲音性感極了,像酒,還留在她唇邊不舍離開,輕聲喃着:“夏初,我的夏初,我該把你藏在哪裏才好?藏在哪裏你才能完好地只屬于我一個人?”

藏在哪裏啊?怕是不管藏在哪裏,左城也是擔驚害怕吧,因為那般想揉碎了,獨占。

江夏初似笑,回答:“回家吧。”

第一次,江夏初将那房子稱作家。三個字,不動聲色抓住了左城心裏最軟的那一處。

“好。”

他擁着她,身後,海浪聲纏綿。

海風啊,請一定記住,曾經有個男人,牽着他最愛的女人,遺留了一排淺淺的腳印,記憶,很美。

待到來年海風再起,請一定告訴他們,他們曾經幸福過,即便是微末。

雨停停下下的,微涼,卻下得溫柔,飄飄蕩蕩地,蕩起了左城一腔的心疼、擔憂。因為江夏初淋了雨,左城生怕她受涼,出了碼頭,并沒有回左家,而是去了左家名下最近一帶的賓館,夜深人靜,正是賓館開門做生意的時間段,卻被一早清空了,裏裏外外候着不少人,左家的,左氏的,一大堆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江夏初還是不太習慣這樣的陣仗,不禁想到底左家家大業大到了何種地步,看了看左城。

從上到下,從外表到骨子裏,左城都是個貴族,不是土豪。江夏初鑒定完畢。

“怎麽了?”

“左城,你到底有多少錢?”她問了,幾乎是脫口而出,問完又懊惱了。

左城一愣,下一刻,輕笑出聲,這一笑,亂了她的眼。

這男人,長得太好看了,不安全。

突然,她生出這樣一種想法,似乎心虛了,立馬低頭,卻聽見男人好聽的嗓音飄過來,破天荒的有些戲谑:“很多。”靠近她耳邊,有些暖昧,“不過,我的就是你的。”

某人,俏臉一紅,垂得更低。

這樣的江夏初?淩亂了……

狼狽的兩人,一笑,一默,氣氛很怪啊!

才剛邁進門口一只腳:“先生,少夫人。”

齊刷刷地一聲,江夏初擡眼看過去,清一色的男人,均是低頭,恭敬極了。果然,左城的人都訓練有素。

忽然想到了一茬,左城有很多錢,是個貴族,現在她江夏初有很多錢,那就真真是個土豪了。

江夏初被自己這種忽然而起的想法囧到了,走得更加快了,身後,男人心情似乎很好,一直輕笑。

驚呆了一幹人等,這還是那個以心狠手辣、冷漠深沉著稱的左家主子嗎?

答案顯而易見,不禁讓人想起一句話來:金木水火土,一物降一物。

左家的酒店,五星級的,那服務是肯定的,只是,與江夏初無緣了,原因很簡單,左家主子善妒,整個一層頂樓,兩百多間總統套房,除了江夏初與左城,別說人影,連個喘氣的都沒有。

這下就麻煩了……

事情是這樣的:左城心疼老婆,到了房間,放了水,将女人推進了浴室,關上了門,等了很久——很久又很久,人沒出來。

浴室裏,熱氣缭繞的,鏡子前,江夏皺着眉,垂着頭,幾番折騰,額上滲出一層密密的汗,衣襟還是半敞,傷了右肩,左手格外的木讷笨拙。

這時候,門外的男人敲了門:“夏初,怎麽了?”

絕對不是左城急色,江夏初進去了有兩個小時了。

江夏初皺眉,看了看鏡子裏,臉被熱氣熏得通紅,頭發半濕,衣襟淩亂,這幅模樣,搖搖頭,回答:“讓左魚過來。”

又看了看門鎖,關緊了,這幅模樣,從不忸怩的江夏初開始忸怩起來。

門外男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眸子柔和,嘴角挂了笑:“左魚取衣服去了。”

這語氣,坦蕩平靜,這理由,很合理,毫無破綻。

左魚啊,此時不正在樓下候着嗎?

這男人,其實骨子裏,腸子裏,也是黑的。

一向聰明的江夏初腦子脫線了,咬着唇不吱聲,低頭,繼續用不太靈活的左手張羅衣服。

“夏初,開門。”

語氣裏絕對沒有不正經,一貫的左氏風格,認真,以不變應萬變。

開門?怎麽可能,江夏初是個既要裏子又要面子的女人,尤其還倔強,泥古不化。

“乖,開門。”

這男人,沉冷的嗓音越發柔和了,全是蠱惑溫柔。

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有木有?

男人都是狼,左城是個貴族,冷氣逼人,自制力變态,但是不要忘了,他還是個男人,更不要忘了裏面是他的心頭寶。

“我馬上出來。”江夏初有些急了,額上的汗直下,手上動作更慌亂,幾次扯動傷口。

真是個固執倔強的女人!

“乖,傷口會裂開的。”

左城在江夏初面前耐性極好,溫柔極致,半騙半哄。

江夏初是個倔強到執拗的姑娘。

半分鐘後,門外的男人嘆了一聲,随後,毫無預兆,咔嗒一聲……門開了。

第三卷愛情的毒噬骨侵心 第一百章:誰虧了?

半分鐘後,門外的男人嘆了一聲,随後,毫無預兆,咔嗒一聲……門開了。

江夏初手上一僵,停了所有動作,看着門口的毫無錯愕慌亂的男人。

這是一幅怎樣的光景?鏡中,女人側着身子,黑色長發滴着水,搭在白皙的脖頸上,兩頰緋紅,衣襟半開,一雙眸子,漆黑漆黑的,含了水汽,添了幾抹平日裏見不到的妖嬈魅惑。

這樣的江夏初,對左城,絕對是致命的誘惑,他眸光一緊,似乎點亮了所有火光,然後,身上所有熱度,以迅速之勢,竄到一處。

左城怔了,江夏初愣了。

足一個半響,又一個半響,反射弧接上了,臉紅了個徹底,江夏初猛地轉過身,背對左城。

只是,她忘了,她身後——是鏡子。

這熱氣似乎更熱了,升溫,再升溫,在左城眸子裏,泛起了微微紅色。

男人,柳下惠極少,坐懷不亂都是不愛,到左城這,二十多年來所有的情,似乎這一次給盡數勾起來了。

“要、要我幫忙嗎?”這絕對是左城有生以來第一次結巴。

幫忙?那不是引狼入室。

江夏初擡眸,正好撞進鏡中左城的眸子,火熱火熱的,并不陌生,鏡中,還有她自己的模樣,忽地,腦中炸開,幾乎暈頭轉向,她顧不得疼痛,兩手并用,攬着衣服:“我、我可以,你先出、出去。”

這也絕對是江夏初有生以來第一次結巴。

這兩人,平日裏淡漠冷靜,深沉沉穩都到哪裏去了,這個時候怎麽都這幅樣子。

江夏初說完,頭垂得低了,更低了。只是身後的男人,腳步近了,更近了。

這個時候,左城要出去了,那他就不是男人!更不是她江夏初的男人!

江夏初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什麽,手死死拽着衣服,舌頭打結了:“我明明鎖了門,你怎麽進來的?”

這後話,好像沒什麽用。

好吧,江夏初一顆很是聰明的腦子一團亂麻,根本不聽使喚了。

鏡中,男人笑得肆意好看:“這是我酒店,鑰匙都歸我管。”

男人回答的理所當然,毫不做作,慢條斯理的動作,只是已經走到了江夏初身後。

他靠近,她後退,一個男人與一個女人下意識動作。

“別躲。”他的聲音似乎被這熱氣給熏着了,暗啞,性感得一塌糊塗。

江夏初腦子一蒙,果真不躲了,一動不動。

身後男人環住她的腰,鏡中,一雙白皙剔透的手,纏着衣帶,繞過她的腹,俯身在她耳邊:“我是你男人,不需要避着我。”

我是你的男人……一句話,在江夏初腦子裏,反複重播,重播……

那邊,男人好看的手,指尖纏繞,打了個結,她奮鬥多時依舊半敞衣襟就裹嚴實了。

只是說這話的同時,男人眸子依舊情yu未褪。

不需要避着?若不是江夏初有傷在身,若不避着,是真要出事了,出大事了。

他将頭埋在江夏初脖頸,聞着剛剛沐浴的清香,聲音沙啞得越發不像話:“我喜歡你如此模樣。”

喜歡?自是喜歡,喜歡到想拆骨入腹。

江夏初頭低得更低了,這個時候,不說話是最聰明的做法,她篤定,說什麽錯什麽,就由着男人抱着她,轉了個身:“夏初,我該怎麽辦?對你,我越來越沒有抵抗力了。”左城無奈地笑笑,親了親她額頭,随後,伸手,撥開江夏初右肩的衣服,随意清理過的傷口已經結痂,他眸子一沉,“疼不疼?”

手覆在她的肩上,都是微涼的溫度。他的掌心,同樣是結痂的傷口。

江夏初擡頭,臉上還未褪去紅色,搖搖頭:“沒事,傷口很淺。”

江夏初慣于隐忍,這點傷,她自是覺得沒事,只是卻叫左城心疼得心尖都麻木了,拉着她就出去:“我讓左右過來。”

江夏初張張唇,看了看左城的手,終是沒說話,沒反對,很是順從。

這一室缭繞的熱氣,正是濃時,就這麽散了,真是‘傷不起’啊!

左家的人,一向奉行一條,快準狠,不出一刻鐘,左右就出現在了四十八樓的總統套房裏,一張娃娃臉春風得意得很,若不是看見左城一直沉着一張俊臉,他一定會高呼一聲:萬歲,老子終于重見天日,重拾衣缽了。

好不容易忍了雀躍,擺好态度,恭恭敬敬上前查看,左右料定,沒什麽大事,要是真有什麽大事,左家的天早就亂了,自家主子,什麽都好,就是遇上‘家事’,不淡定了。

上前,望聞問切,看了看江夏初的臉色,額?很紅。

氣色紅潤,哪有什麽大病。左右也在心裏腹诽幾句,該有的程序只敢多,不敢少,一本正态地問:“傷在哪裏?”

“肩膀。”

這話是江夏初回答的,左城就站在邊上,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臉色越發黑了。

左右只得越發小心翼翼,眼尖地瞅着病人,還有病人的傷口——只是,隔了一層布料,他技術有限啊,咬了咬牙,硬着頭皮請示旁邊的男人:“可以開始了。”

這意思是叫江夏初撩出傷口,他好診治。左右對着天地發誓,絕對沒有他想,他是個醫生,救死扶傷是天職,當然,這救死扶傷就免不了一些‘必要’的接觸。

只是,左城臉色一冷,眸子刀刃似的落在了左右身上。

“可以開始了。”

同樣的五個字,從左城嘴裏念出來,少不了一番冰天雪地。

左右被凍着了,縮縮脖子,恨不得找個龜殼縮進去。

丫的,他還沒看過這麽難看的病,實在是家屬太不靠譜了。

只是沒辦法,這不靠譜的家屬,是他頂頭主子,他就算千般不願,萬般委屈,那也帶硬着頭皮早死早超生:“先生。”

貓叫一樣的兩個字,那叫一個小聲,憋屈。

“開藥,治傷。”

左城丢過去四個字,空氣冷了幾個度。

左右咬碎了一口牙,恨不得将自己主子妻奴性子拍醒,可是不敢,更加貓着聲音,更小聲了:“先生。”

還是這兩個字,實在是不敢造次啊,他多想爆一句粗口,就一句:靠,不脫衣服老子怎麽治?

只是就算借個膽子他也不敢啊,除非他活膩了。

很明顯,這兩個字,在左城聽來,十分不順耳,聲音一冷:“快點。”

這位爺怒了。

左右毛線了,這年頭真是什麽樣的家屬都有。

呼氣,吸氣,呼氣,再吸氣,忍!第三遍同樣憋屈的兩個字:“先生。”

我就算在本事,也沒辦法不看病,直接治病啊。

左城眸子一斂,森然之氣瘋長,左右眼明嘴快,趕緊接過話去:“我還沒看傷口。”

那意思夠明顯吧。

左城臉色更冷了。

好吧,本以為是翻身之日,原來暗無天日啊。

僵持了好一會兒,很明顯,左城不打算讓別的任何男人多看一眼。

這時候,愣了好一會兒的江夏初苦笑一聲,無奈地看看兩位。

好吧,除了左城也只有江夏初敢解自己的衣服了。

職責所在,江夏初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這次倒是沒有忸怩,正要撩起衣服,手被左城按住:“右肩下三厘米,偏左四厘米,傷口長六厘米,深三毫米,被A278型子彈擦傷。”

一句話,免了所有程序,可是字字精髓,十分之精細、專業,誰會相信,他其實也只看了一眼,還是隔着缭繞的水汽的。

這個男人,人精啊!

江夏初一張臉,就紅了,腦子裏忍不住想入非非。左右着實愣住了,好半響,才好奇心大作:“你目測的?”

左右問完,自家主子精致的臉一沉,眸子卻轉開,只說了兩個字:“開藥。”

很明顯的欲蓋彌彰!貓膩,全是貓膩的味道。

看樣子,已經到了脫衣服這一發展階段。

主子啊,終于熬出頭了,左右打從心眼裏偷樂。

幹笑一聲,左右露出兩虎牙,連連點頭:“那肯定很準。”

自然準,左城是誰?江夏初的男人!

沉默寡言的男人,忸怩起來也是殺氣凜凜的,左右哪敢得寸進尺,立馬進主題:“傷得不重,不重。用消毒清洗後,再上點藥就好。”單眼皮挑了挑,一臉的不正經,“雖然不是什麽大傷,但是切忌扯動傷口,最好——”佯作咳了幾聲,“最好讓人貼身照看着。”

這‘貼身照看’幾個字咬得十分重。

說完,打量了自家主子幾眼,本本分分地去開藥,只是眸子不時地賊兮兮地瞟向自家主子。悶騷的男人!左右敢篤定,自家主子奔三的男人,絕對沒開過葷,那矯情勁,酸得喲!

開了藥,也看完了戲,留了幾句醫囑,左右識相地閃人,心情大好,看來這婦産科醫生當不久了。

房間裏,只剩兩人,左城将江夏初扶起來,靠着枕頭,左城伸手便要去解江夏初的衣服,江夏初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我自己來就好。”

左城未擡眸,抓着江夏初的手,輕哄:“別動。”

果真,不動了。

江夏初自己都無奈了,到底什麽時候養成了這樣的條件反射。

左城對江夏初的乖順似乎很滿意,勾着唇角說了一個字:“乖。”

江夏初這次徹底懵了,當她小貓小狗啊?更要命的是,明明那麽矯情的一個字,居然叫這男人念出一股子誘惑來,暗暗撇開眼,不再看那男人,任他擺弄着,索性被子被拉高了,解了衣衫,也就露出肩頭,免了江夏初尴尬。

左城動作有些生疏僵硬,但是卻格外的小心輕柔。

“疼不疼?”男人的心疼表露無疑,不由得更輕了。

疼不疼?說實話,不疼,江夏初甚至懷疑那沾了藥的棉簽沒有碰到傷口,這男人過分小心了,心裏卻軟綿綿的,聲音也軟綿綿的:“不疼。”

她垂眸,便看見男人專注的動作,白皙的指尖涼涼的,在燈下,更顯紙白,一如既往的美,燈光打下,他睫毛很長,軟軟地覆在眼睑,遮住了那雙平日裏總是冷若冰霜的眸子,更添了幾分無害的妖嬈。

江夏初不禁想,這個男人,全身都是蠱。

“你從來沒喊過疼。”忽然,左城擡頭,猝不及防與江夏初視線撞了個正着,她一下子忘了閃躲,就那樣直直看着,他溫柔的眉宇,溫柔的唇角,溫柔的眸子。

這樣的模樣,她第一次看怔了。

不禁想起左魚的話,不是誰都能看到完整的左城,看到的人,卻也難逃一劫了。

不知道恍惚了多久,她才回話:“習慣了。”

三個字話音剛落,左城臉色驟變,手指似乎輕微顫動了幾下。

有多少人能将疼痛當做習慣,即便是常年舔血的他自己,可是他放在心上的女人卻有這種該死的習慣。

“那年,前前後後,你傷了自己七次,這該死的習慣,是我造成的。”

那年,他囚了她,折了她所有羽翼。

他最愛的女人,傷她最深的,是他自己,這一直是刻在他心裏的疤,揭開了,才發現裏面依舊是傷痕累累。

愧疚的話,自責的話,他不想說,因為即便知道這樣的結果,若是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重蹈覆轍,所以,他欠她,卻不能用放任的方式來還她。

他看着她的眼睛,說:“但是我不後悔,就算我心疼你。”

這才是左城,一個為了愛可以毀滅的男人,一個為了她無所不用的男人,現在,他是她江夏初的男人,寫在一張戶口本上的伴侶,她也知道,那是一輩子的定義。

怔了片刻,她輕笑:“我們扯平了,你也好不到哪裏去。”又笑了笑,似乎将沉重的話題跳開了,“左右說得對,你一身的傷疤,大半是出自我的手,我也不虧。”

“不,夏初,我總是覺得,欠了你太多,一輩子都還不完。”左城眸中盡是認真。

江夏初笑,唇邊梨渦深深:“左家到底怎麽強大的,你這麽不會算賬。”

她啊,忘了左城是個商人。他毀了她的世界,她的依靠,她所有的後路,然後把他自己賠給了她,到底誰虧了呢?這中間的賬怕是一輩子也要算不清了。

到底是誰不會算賬呢?男女之間的那點事,算清了反而也不好。

第三卷愛情的毒噬骨侵心 第一百零一章:女人的嫉妒

到底是誰不會算賬呢?男女之間的那點事,算清了反而也不好。

左城唇邊一抹笑,華麗極美:“以後給你當家。”戲谑的語氣,認真的眼。

“那肯定要被我敗光了。”

“你高興就好。”男人的眼,全是寵溺。

左城沒有明說,其實左家明面是是他的,但是能轉的,能過的,能給的,都給了江夏初了,換句話說,江夏初還真是個土豪。

真驗證了一句:寵妻無度!

不知道左城是有意無意,江夏初這藥可是上了很長時間,等到肩頭綁好繃帶已經半夜了,穿衣服的時候,她才發現白色的繃帶上有點點腥紅。

左城那樣小心她的傷口,這血不是她的,那——

一把拉過左城的手,掌心果然還殘留了些許紅色的血跡,掌心橫亘的那條傷口,血肉模糊的。

這男人,難道不知道疼嗎?

“你就不能對自己手軟點?”江夏初脫口而出的怒氣,不知道怎麽回事,心口堵得難受。

“沒事。”左城卻只是笑笑,收回手,卻被女人拉得緊緊的,他眸間笑意更濃了。

江夏初什麽都不說,盯着左城看了許久才說:“我目測不準,應該可以用一樣的藥吧。”

說着,就着剛才剩下的藥,用左手給男人上藥。

左城怕她扯動肩頭的傷,一直牽着她的右手,雖然她已經很小心了,但是還是動作笨拙,幾次沒輕沒重,只是全程左城眉頭都沒皺一下,唇角勾着,繼續他的好心情。

磕磕碰碰的,打了個不太美觀的蝴蝶結,總算處理好了傷口。

江夏初語氣認真:“左城,下次別這樣冒險了。”

左城也毫不玩笑:“嗯,下次,我絕對不拿你來冒險。”

她還握着他的手,一緊,話說得有些急切:“我是說你的手,就算你動作再快,可那是子彈。”

若是再偏了一點,那雙好看的手肯定要廢了。只要這樣一想,江夏初就心有餘悸。

左城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反握住她涼涼的手:“不是拼速度,那是本能。那是一種不需要思考,不需要猶豫,完全不是意志與理智支配的本能,只為了你存在的本能,而這種本能,我無能無力,也不想阻止抗拒。”

總是沉默寡言的男人,他不擅長甜言蜜語亦或是風花雪月,卻總是能那樣毫無預兆地捏住人心底最軟的那一處防線,然後一舉擊潰。

她啊,也确實潰不成軍了……她怔了,何嘗不知道那叫做本能的東西有多可怕與霸道,有多噬骨侵心。

見江夏初不說話,左城有些慌了:“夏初,別怕,以後不會再有那樣的情況。”

這一次,就叫左城心疼了個半死,下次?怎麽可能。

他啊,總是不會心疼他自己呢……忽地,她一雙總是微涼的小手,摩挲着他的掌心,看着他絕美的臉龐:“以前,我很讨厭你碰那些致命的東西,尤其是槍,今天在船上的時候,第一次,我慶幸你擅長那些東西。”

他只是聽着她說,她語速很慢,清幽淡然的,忽然,眸子望進左城深深的眼裏:“左城,我好像心疼了。”

還不待左城反應過來,她執起他的手,低頭,吻落在他手背上白色的繃帶上。

這算不得吻的一吻,徹底亂了左城所有思緒頭腦,想也不想,俯身,用力含住女人的唇,狠狠攻城略地一番。

一個吻,不似以往的溫柔,似乎要将女人揉進骨血了一般,那樣不遺餘力,那樣暴烈兇狠。

“嗯——”

江夏初一聲若有若無的嘤咛,左城才放過她。

明明這事情總是彼此一起,可是偏偏每次不會呼吸的總是江夏初。

左城将她抱在懷裏,輕輕拍着江夏初的背,聲音稍稍嘶啞,卻惑人得很:“夏初,你讓我越來越貪心了。”

江夏初在心裏回了一句:你讓我越來越沒用了。

“對你,我想要的越來越多了。”

他說:“現在,我要你開始愛我。”

那男人低頭,看着她的眼,說了這麽一句,吻再一次落下,這次,缱绻溫柔。

江夏初恍恍惚惚的,只覺得有股力量,在拉着她,她不斷不斷地深陷,深陷……

我要你開始愛我——一句話,落在她每一處感官,泛起了陌生的柔軟。

左城善攻心,她終于知道了。

同樣的夜晚,一處缱绻一處寒。

秋日的雨總是纏纏綿綿,停了,又落了,半夜,雨霧籠罩的城市,華燈朦胧,長長的街道,看不到盡頭,車來車往,以及格格不入的,那失魂落魄的女人,一身淡紫的華服,沾了一襟狼狽。

朦朦的細雨裏,女人似乎漫無目的,雨打濕了容顏,風撩起長長的發,她似在冷笑,一雙眸子,慘然只剩黑白,甚至看不見呼嘯而過的車,任那疾速的車輛一點一點駛來。

“呲——”

車,驟停,擦過女人紫色的裙擺。

“關盺?”

一聲不可置信的試探,車裏,走出來一個男人。他撐着一把淡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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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方宇,是孤兒,是重生者,地心世界就要入侵!我會修煉,我想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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