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鬼影重重
搬到公司附近的最大好處就是可以步行上班,早上還可以多睡會,不過方綏安倒沒有睡懶覺的習慣,多出了早上的時間,他會偶爾複習一下搏擊術,畢竟遇到小偷之後,他覺得這項技能還是需要完全點亮的。雖然沒有設備和場地,基礎的力量和敏捷訓練可以自己完成。
天氣逐漸轉涼,是S市一年中最舒服的季節,浸了夏溫的空氣盛着一點秋涼既幹爽又帶着暖意,讓出門在外的人心情都會比別的時候更好。方綏安就是在這日趨變好的心情和環境中盼到了與花時聞一起去鬼屋的日子。雖然沒再回避與花時聞偶爾的聊天,但兩人都要上班,花時聞必然是比他更忙,方綏安念着萬聖節這一趟,在此之前便沒有約過花時聞。
挑了個周六,兩人下午五點來到園區前的廣場,放眼望去跟火車站似的,幾乎都是學生樣貌的年輕人。方綏安偷瞄了眼旁邊微微皺眉的人,心想帶花時聞來陪他玩這個會不會不太合适,不過又覺得現在才說不合适也太矯情了,來都來了。
沒多久他就知道花時聞的顧慮是什麽了。除了日常注目禮之外,陸續有好幾個人來問花時聞要電話微信,性別不限!關鍵是這些人要不到花時聞的也就算了,轉過頭來就要他的。方綏安尋思怎麽這是退而求其次嗎!怎麽怪憋屈的呢?無一例外,都被他哈拉幾句就打發走了。
看着方綏安跟一個又一個陌生的男女聊得游刃有餘,花時聞不自覺皺起了眉頭。方綏安是誰,他男神頭發絲兒動一下他都能注意到,何況這看起來不怎麽高興的神情。心裏沒底兒,方綏安虛着問:“要不算了吧,人太多了亂七八糟的。”
“想回去了?”花時聞一掃剛才若有若無的不快,存了心思逗他,轉過臉問。
“啊?那個……聞哥你不喜歡人這麽多的地方吧?”口是心非都寫在臉上了,花時聞收回目光,眼角帶着絲笑意,也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看了看遠處說:“那邊是排隊的入口嗎?”
方綏安正發愁搞不好今天的約會要泡湯,聽花時聞這麽問,就順着對方的視線望過去,注意到不遠處有個隊伍比其他排得長,仔細看了看,轉頭對着花時聞神叨叨笑了一下:“嘿嘿,聞哥,我有辦法了,跟我來。”然後拉着花時聞過去排上了隊,花時聞看到隊伍前方好像是進場入口之一,也沒再問。
直到身前的隊伍越縮越短的時候,花時聞表情變了,他個子高出別人很多,一眼就看到了前面空地上擺的幾張桌子,每個桌子兩邊都坐着人,其中一人在給另一人,化妝……他怎麽忘了,鬼屋,萬聖節,還有這一出的。他以為中國人過萬聖節也就是圖個熱鬧找借口玩樂而已……
看到花時聞的不自在,方綏安趕緊解釋說:“聞哥你別擔心,不是什麽濃妝豔抹的化法啦,你看你長得這麽招搖,總不希望一路都被人搭讪吧,随便抹幾道就行。特種部隊你知道吧,就野外作戰臉上塗油彩,就那樣就行。”
花時聞看到對方一副怕他轉身就走的緊張相,想象了一下也不是不能接受,就點了點頭。剛好輪到他們,方綏安玩心重,跟化妝師比劃半天,一副請盡情發揮的态度,最後的造型基本快認不出他了。嘴角長長的延伸到兩邊,眼圈也被誇張的塗黑,臉頰上添了幾個意義不明的圖形,看上去既詭異又誇張。方綏安照了照旁邊的鏡子,表示自己很滿意,然後過來看花時聞化得怎麽樣了。
“等會,這位姐姐,你這妝化得不太合适吧。”
花時聞臉上沒有什麽野戰部隊式的油彩。只見從眉骨上方斜過右眼一條黑色的痕跡,像一道久經歲月的傷疤,狹長的眼角被暈成紅色,多了幾分勾人的邪氣,有些灰暗的黑描摹出唇線,讓嘴唇的輪廓凸顯而不突兀,一邊嘴角像是被人用力親吻過,給黑色的唇線開了個模糊不清的口,髒了,但更誘人。
方綏安簡直不能忍。這種妝還不如不化呢!而且最受折磨的分明是他好不好!
“怎麽不合适了,這張臉這麽帥,我哪下得了手摧殘,這是我今天最成功的的作品。”化妝師看着花時聞移不開眼。
“我也不醜啊,為什麽他就下得去手?”說着方綏安直直看向旁邊的化妝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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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給我比劃要這麽化得嘛……”化妝師一臉無辜。
方綏安無話可說,只能放棄。
“太完美了,我可以給自己的作品拍張照嘛?”化妝師說着便拿出手機準備照相。
“不可以!”方綏安拉着人火速離開了。
“哼,真小氣。”化妝師顧不上吐槽,繼續給後面的人化妝。
扯着花時聞一氣兒走出老遠才停下來,花時聞剛準備開口,方綏安就冷着聲音說:“從現在開始你別盯着我看。”想了想又翻了手機出來,然後對着花時聞的臉連拍好幾張,複讀機似的說:“從現在開始。”
花時聞看他似乎是開始琢磨去哪個鬼屋了,便開口問:“化得很奇怪?要不擦了吧?”
“別別,化都化了,而且,嗯……不是奇怪,是太好看了,和平常完全不同的好看。”方綏安從不吝啬誇贊花時聞的美貌。聞美人的稱呼可不是白叫的。
花時聞是不知道這種化法能怎麽好看,不過既然達到目的,其他就無所謂了。
選好了第一個鬼屋開始排隊的時候,方綏安才發現,他們的擔心其實有些多餘,天黑下來之後,園區雖然有燈,但是大家臉上都花裏胡哨的,除了相近的朋友之間玩樂調侃,基本顧不上看其他人。
方綏安先選的是一個廢棄醫院的主題。眼見着就到他們了,方綏安才得知,活動方為了增加游戲體驗,一次只放進去最多兩個人,而且平均3分鐘才放一組人進去。方綏安慫了,雖然他渴望跟花時聞單獨相處,但他也是真的害怕。他以前沒玩過這種大型的主題鬼屋,根本不知道裏面是什麽狀況有多吓人,未知讓本就害怕的他徹底腿軟。
“害怕了?”花時聞察覺到他的不自然。
“有一點,不過這時候再放棄也太那個了……”方綏安虛虛地說。
“害怕了就走。”花時聞覺得他大概永遠都想不通對方在這方面的堅持到底是為什麽。
“要是我一個人我肯定就走了,這不是有你在嘛,給我壯膽了!”方綏安沒再猶豫,但整個人還是緊張得不行。
前一組人進去好一陣後,工作人員拉開面前的護欄,示意他們可以進去了。
方綏安吞了口口水,表決心似的,先邁步走了進去,花時聞跟上。
入眼的是一片漆黑,讓方綏安停在原地适應了半天也沒敢動。
“別怕,既然這麽黑,路上一定不會有障礙物摔着你,走吧。”見對方沒動,花時聞接着說:“還是你今天想就只玩這一個?”
那怎麽行!聽了花時聞的安慰,那抹溫柔讓方綏安定了定心,伸出雙手開始摸索着往前走。花時聞就這麽跟在他身後。
摸到一個轉角,前面有微弱的光從長長的門簾透出來,方綏安意識到,他們剛剛只是走完了一條空無一物的走廊,前面才是恐懼的開始。
方綏安握了握冰涼的手心,硬着頭皮準備往前,結果忽然被勾住了後領,吓得他大叫一聲,差點沒跳起來。
“是我。”花時聞頗為無奈的說。方綏安覺得自己的臉是沒地兒擱了,尴尬的哈哈笑了兩聲。
花時聞說:“我走前面吧。”方綏安擡頭望着他,化了妝的花時聞此刻在異色的微光下,生出幾分奪人心魄的妖異。被體貼和美豔同時沖擊的方綏安,木讷地點了點頭,側身讓花時聞走了過去。
花時聞沒有像方綏安一樣步履艱難,但也腳步緩慢的往前走着。方綏安見他擡手掀開了門簾,整個人緊繃了起來。花時聞剛要進去,旁邊突然閃出一個渾身是血護士打扮的人,咿咿呀呀的哼叫着,花時聞猛地往後撤了一步,第一時間伸手護着身後。不像是害怕,更像是警惕。
方綏安在壓根兒沒看清是什麽玩意兒蹦出來,就哇哇大叫着躲到花時聞背後緊緊抓着對方的衣服,完全沒了前面強撐起來的硬氣。
花時聞看了看,帶血的護士腰上纏着鐵鏈,被鎖在柱子上,兩手在前面來回抓撓,撲不了多遠。感受到被抓到變形的衣服,他側過頭說:“是工作人員扮的,看到了就不害怕了。”方綏安瑟縮的露出半個腦袋,看了眼那個“鬼”。是沒那麽害怕了,看來最吓人的就是你不知道會有什麽的時候。
放開了花時聞的衣服,方綏安換成抓緊對方的手臂,他也顧不上什麽保持距離花時聞會不會多想什麽的,小命最重要。
就這樣被吓了幾次,伴随着陸陸續續從前方後方傳來的尖叫聲,方綏安覺得模式都差不多。比如簾子後面和轉角很容易有“鬼”,床上躺着的不一定是道具,最防不勝防的就是在裏面扮鬼來回轉悠的工作人員,因為你不知道他會什麽時候從哪冒出來。熟悉了套路後,鬼屋也沒那麽可怕,至少讓他不會從心理上産生恐懼了。
何況如此緊密的抱了花時聞胳膊一路,方綏安甚至偶爾還會因為走神而忘了吓人的部分。他們陸續又去了其他幾個鬼屋,各有創意,而且道具逼真。
眼瞅着園區臨近關閉,排隊的人依然很多,工作人員不得不放棄兩人一組三分鐘進一次的安排,而是只要相識的人,可以一起進,每組大概隔個十來秒。這下方綏安更沒什麽好怕的,進去基本跟組團參觀似的。有些人在前面稍作停頓,就會導致後面的人走上來紮堆,時不時出現人擠人的場面,恐怖感全無。
兩人被前後簇擁着往前移動,只能任憑最前面帶隊的人把握節奏,方綏安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不想在裏面磨叽,于是拉着花時聞打算往前擠一擠提早出去。剛要動身,就聽前方大叫一聲,整個人群迅速朝後湧,眼見着有人被突來的力道沖擊,後面的人馬上往後退。方綏安先前力量是往前的,這會身體反應不及,直接就被前面的人背對着用力擠了上來。就在他以為自己要倒的時候,花時聞抽出被抓的手臂反手用力拽了他一把,猛地往旁邊牆面靠去。方綏安身體不受控制的被花時聞拉得倒退,另一只手下意識曲起後撤,緊接着就撞到了什麽,同時聽到花時聞一聲悶哼。
方綏安立刻站穩轉身,看到花時聞捂着被他肘擊的腹部,微皺着眉,方綏安心都跟着揪了起來。他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沒事兒往前擠什麽,護着他的是花時聞,被他傷到的也是花時聞,他可真不給人家帶好。
他趕緊一邊道歉一邊伸手就要去摸花時聞被他撞到的地方,“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往前擠的,聞哥你沒事兒吧,疼的厲害嗎?”
花時聞倒也沒那麽脆弱,只是被撞到的瞬間悶疼了一會,輕揉兩下就好了。結果對方緊張急切的樣子讓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然後反應極快的抓住了那只要摸上來的手,擡眼說了句:“我沒事,剛撞的時候疼,現在好多了。別擔心。”
方綏安收回了手,但還是一臉自責,直到他們出了園區,都還是有些悶悶不樂。
花時聞看他微低着頭,嘴角也不像平常一樣是向上的弧度,配上那誇張的妝容,有點可愛。頭發也因為剛才的混亂翹起了幾撮,讓人想按下去。想着便做了,花時聞伸手揉了揉方綏安的頭發,末了稍稍使力壓了一下,就像壓了壓他不可名狀的心思。逗着對方說:“看來今天你沒玩好啊。”
“當然不是。”方綏安立刻反駁,然後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頭,有些詫異,又有一絲甜。
“我就是覺得自己有時候太莽撞了。”
“你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看起來脆弱到讓你覺得如此難過的地步了嗎?”
方綏安搖搖頭。花時聞接着說:“不過以後這種擁擠的情況最好遠離,很危險。”
方綏安點頭稱是,整個人乖得不像話。
晚上到家花時聞對着鏡子看到自己的臉,十分無奈。剛脫了衣服準備洗澡,就發現腹部果然還是淤青了一塊。
力氣還挺大,花時聞翹了翹嘴角走進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