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當我從洗手間裏走出來時, 就見到段弋泷的十根手指頭正以一種讓人驚豔的速度“噼裏啪啦”的不停敲擊着鍵盤。
其動作之兇猛, 眼神之狠辣, 知道的是他正在修改方案報告,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跟電腦有仇了。
我走過去一巴掌呼上他的後腦勺:“你輕點, 這蘋果本兒可花了不少錢, 我買來不是讓你瞎造的!”
段弋泷的腦袋随着我手上的動作只順勢一低, 然後靜了下, 就一句話沒說的繼續改東西, 動作也輕了不少。
我心裏頭倒是一陣訝異。
自己動的手當然自己心裏有譜,我那一巴掌雖然沒使多大力氣,可到底也是能讓人疼得呲一下牙的。
我雖然動不動就喜歡欺負欺負段弋泷,不過也是因為欺負起他來十分好玩,畢竟這小兔崽子每次被欺負後的機靈和耍寶還都挺能幫人緩解心理壓力的。
怎麽這次,竟然這麽逆來順受起來了?
簡直讓我好不适應。
問題兒童需要心理疏導,我好歹也是師父的得意高徒,手上自然也有兩把刷子,于是便貼心的坐到了他身邊, 呼撸了一把他的小腦袋瓜:“小段子,怎麽了?為什麽不高興了?跟你師兄我說說呗。”
段弋泷連瞅都不帶瞅我一眼的,氣憤的道:“我警告你, 不許再亂動我的頭!”
“呦?敢給我摔臉了?”我笑了笑, 把他攬到懷裏揉了兩把, “本事見大啊?昨天晚飯背着我吃了熊膽嗎?”
段弋泷炸了一樣一頓掙歪開我的胳膊, 瞬間跑得離我八丈遠,大吼:“男男授受不親你知道嗎!你都有對象的人了,還總閑着沒事占我便宜,你有點素質嗎!”
“……”
他來回溜達了一下,好像更生氣了,突突突的開始向我發火:“處了這麽多年的男朋友都追上門了才跟我出櫃,你瞞得可真夠緊的啊師兄,我說你怎麽這麽喜歡摟着我亂.摸呢,合着這是欺負我太直從我這裏揩油了!兩個人吵架還搞得那麽慘烈……你他媽就知道吓唬我,好玩嗎!”
這怎麽說話呢!你個臭小子真是要掀翻天啊,還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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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怒道:“揩你什麽油占你什麽便宜了!老子是扒了你了,還是強.了你了!呼嚕你腦袋兩下你就不樂意!你那腦袋是佛.頭不準亂動了嗎!他媽的你還覺得吃了虧,你趁老子還暈乎的時候把老子按在地上強.吻我說過你什……”
突然一個冷漠的聲音橫插了過來:“什麽強.吻?”
“……”
孽畜,你這走路悄無聲息的,總能背後偷聽到別人說閑話,是很不道德的行為習慣你知道嗎。
“是我強.吻了,怎麽着!”段弋泷跳着腳大鬧:“你以為我想親男人嗎!他媽的老子連個女朋友都還沒有了就得被迫在你男人這兒先強制體驗了一把,他被你欺負了回頭就把自己淹浴缸裏連個活氣兒都沒有……你們有考慮過我的心理陰影和精神損失嗎!”
行啦!閉嘴吧弟弟!小心你真惹毛了這畜生他再一生氣把咱公司的資金流也搞崩了,咱倆就都得去大草原喝西北風了!
趙鈞同聽後扭頭逼視着我,沉默。
我:“……這,這都是意外,意外。”
趙鈞同:“那現在就好好解釋下,怎麽個意外法吧。”
“……”孽畜你這是咋了,怎麽才一個晚上,說話竟變得這麽咄咄逼人了?
以前的溫柔、緘默、體貼和隐忍呢?咋都沒了啊!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追到手後就開始為所欲為了嗎?
過渡期太短我真的很不适應!
“那……那啥,”我企圖轉移話題,“你昨天照顧我一晚上,累不累,辛不辛苦啊?要不,咱們先下樓去找點吃的?你看,我剛退燒,肚子經不得餓。”
趙鈞同輕聲呵呵了下:“好。”
“……”這延期候審的強大壓力……
當然,小段弟弟現在是堅決不肯再跟着我們一道同流合污了——他還得給自己預留點時間,來消化一下自己最敬愛的師兄竟然是個死GAY,并且還背着關系如此親近的他去和別的男人亂搞虐戀情深,讓他稀裏糊塗的卡在裏面浪費感情,瞎着急了半天的悲慘現實。
也是這小子閱歷水平不夠,這點陣仗就經不住了?還怪我瞞他,他自己半夜跑出門不能及時回來難道都是我的錯?趙鈞同那輛車明顯屬于高檔奢侈品行列,怎麽說也都是具備了最前沿技術的高科技産品,就算是初到這繁華城市,開着它也斷不至于迷路到了他這麽邪乎的地步。
雖然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麽看的導航,就愣是把自己堵在單行路上五個多小時沒能出來。
不過……說不得這就是天意,他沒回來也算是件好事,畢竟能一次聽見那孽畜說這麽多真心話的機會,可真是千載難逢萬世不遇。
就趙鈞同那股悶騷又端着的勁兒,下一回能這麽動情的跟我剖白內心,還不知道得等到什麽時候呢。
回想了下那孽畜都說了什麽,我舌根一陣甜又一陣澀,有些酸酸的,又有種熨帖着的火熱,燒的心都暖融融的,仿佛重新活過來了一樣。
他媽多少年老子都沒再有過這種感覺了?
不過現在的首要工作還是趕緊隔絕開眼前這倆正用眼神在深情互視的鬥雞——萬一真對啄起來,別再把我給傷及無辜了。
“行啦,你先跟我出門吃飯,空腹容易着急,乖,咱不氣了啊,”然後“咣”的一聲關上了房門,把小段弟弟孤獨的甩在了裏面,拿着外套讨好的問被我推出來的趙鈞同:“想去哪吃飯啊,親愛的?”
趙鈞同沒有回答,只是将我的手握住放到了他的口袋裏,反而問道:“你什麽時候回去?”
“回去?回哪去?我為什麽要回去?”
趙鈞同頓了下:“阿希,我不希望你攪到這裏頭來。”
我笑笑,在口袋裏緊緊回握住趙鈞同的手,随着他往前走:“孽畜,別小瞧人,我這幾天跟向展瑄瞎混的時候可從他那裏得了不少的內幕消息,真正有實質性關系的往來電話號碼我現在也都能全部給你背出來,再說,打多少年前我就已經攪進去,退不出來了。”
趙鈞同略微蹙了下眉,正要說話,他的手機突然就響了起來。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下,又看了我一眼,才接通了。
“嗯,是我。”趙鈞同頓了頓,“好的,我這就過去。”
趙鈞同剛挂了手機,我就一把抓住他的頭發湊過去狠狠的咬上了他的嘴。
他怔了下,剛要有所回應,我又快速松開了他。
摸了下趙鈞同被我咬出血的唇角,我舔着牙嘿嘿一笑:“趙領導,當着我面就想爬牆,你本事可真不小。”當我沒聽見對面那是個女人的聲音?你個畜生倒好,猶豫都不帶猶豫的就答應,真以為老子大度得能容你踩好幾條船?
“你啊……”趙鈞同不知道哪根筋打錯了,被咬傷了看起來心情反而更好,自己也舔了下傷口,說話的語氣中明顯的有着寵溺,“心眼變得真小。”
我這幾年向來沒臉沒皮慣了,聞言沒有半分的不好意思,反正走廊上又沒人,于是便趁機扒住他的臉狠狠的mua~了一口。
“趙總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材有身材,咱好不容易抓到手,不是得牢牢看住了防止你再跑了麽?”
“……你确定你說的這些好處裏頭,不用包括上我的錢?”
“哎呀,提錢這不就遠了麽,咱倆誰跟誰,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你看我多明事理。”
趙鈞同忍不住又笑了。
走到電梯口,我擡手按了鈕,輕聲道:“畜生,我也想為你做點事,簡明希好歹也是個男人,沒道理幹看着自己的老婆被人欺負吃虧,你別攔着。”
趙鈞同靜了下,随即輕輕的“嗯”了一聲,握着我手的力量更大了。
我挑了挑眉,又湊過去笑嘻嘻的親了他一下。
“老婆真乖。”
趙鈞同抿唇,帶着笑意掃了我一眼。
這年頭情侶一多,黃瓜就不好賣了,等一路行駛到目的地又抵達餐桌旁後,我忍不住就上下打量了一番這位在咱深刻記憶中曾跟那孽畜吃過情侶餐的風姿卓越的大美人,看那腰,看那腿,看那俏……好吧,她坐着我看不清楚,不過果然很有當小三的資本!
我身姿筆挺的站在她面前,一副傲然臨世狀任由她驚訝的打量着我,同時腦子裏也在琢磨,回去後用苦瓜作為替代品來對孽畜施以愛的懲罰到底效果能達到幾級烈度。
趙鈞同輕嘆了口氣,幫我拉開了我身邊的座位。
我跟他毫不講客氣,一下坐在椅子上,沖着大美女微笑:“你好,我是簡明希,”端起桌子面前放的清水杯子,輕輕的抿了一口,繼續微笑,“初次見面,不知道這位漂亮小姐是?”
眼前的大美女眨了下眼睛還沒說話,我就聽見身後響起一個極為熟悉,頗有仙風道骨韻律的無機質聲音。
“她是我的妻子,韓靜筠。”
“……”
……
這個世上存在着許多極為有悖常理的不可思議事件,而在昨天之前我甚至還将趙鈞同會跟人承認錯誤,并甜言蜜語深情表白這一情景在心裏列為其中首位。然而顯然,上天估摸着是覺得我最近病情好轉得越發穩定,小日子過的也十分舒暢,似乎單給劈下一個雷還遠遠達不到讓我脫胎換骨的标準,以至于還沒過24小時,就放下了另一個分量級數絲毫不差的電閃交加。
我擡頭看了眼從我身後面飄過來坐到對面的蘇航文……
真的是飄!否則爺怎麽就一點都沒聽見他過來的腳步聲!
甚至這包廂的開門聲爺都沒聽見!!
他們這狼狽一夥的都是從小練就了什麽輕功技能!竟喜歡背後吓人!
不用說,這位少爺在此時的突然出現真是讓人始料未及,更讓人驚訝的是以往印象中頗具仙風道骨的高人此時卻面色蒼白,神情疏淡,仙氣感覺散了個差不離,甚至都陰森森的帶出了股鬼氣。
抖了一下,我轉頭落目在蘇航文坐下後,便一臉甜蜜笑容看向他的大美女身上,話說這女人果然不出我所料,絕對的不簡單啊!
雖然,再仔細看的話,确實感覺,好像在季濤的婚禮上看見過她……
我又盯着大美女一頓掃描,看着她唇邊溫柔的笑容越來越僵,面對她端莊的儀态毫不放棄的将目光變成射線企圖将她從裏到外全面剖析一遍以了解這究竟是個神馬人物——竟然能對着一個沒有半分人氣的陰險家夥笑得這麽幸福,你丫腦子進水了,啊?
而且居然有勇氣跟個無機生物湊成一對兒領證,她就不怕自己成長生活不和諧麽?
啊!不對!如今這世道上道貌岸然之輩不勝幾何,雖然那無機物看着像禁欲冷清系可難保人家就不是有着傲人尺寸的床上小騷……咳!說不定大美女正是發現到了這點,才幸福的笑起來沒完了……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又将目光轉移到已經黑了臉的蘇航文這頭,然後側了下身低頭用眼角仔細的瞟了瞟他被桌子擋住的關鍵部位,蘇航文的臉色更黑了。
話說他穿着褲子咱看不清楚啊,要不一會兒上廁所時我跟着他走一趟?
“阿希,地上這一百塊錢是你掉的麽?”
“嗯?”我一下來了精神,扭過頭去搜尋地面,“是我的!在哪了?在哪了?”
看着除了破鞋神馬和高檔木地板啥都木有的一片視野,我在一片寂靜聲中緩緩的擡起頭凝視身旁淡定喝茶的人。
“孽畜!”皿,“你他媽不想活了!”
趙鈞同放下杯子,轉過頭去,避開我惡毒的視線。
見這孽畜的嚣張氣焰被咱打壓了下去,我擡手整整衣領,輕咳了一聲,一撩劉海沖着對面神色莫名二人組閃現标準的八顆白牙,露出溫和謙潤的微笑:“蘇先生,蘇夫人,見到你們真高興。”
蘇航文:“……呵呵。”
“……”喂蘇航文你這态度可過分了啊!上次見面你個孫子那麽沒禮貌的指着我鼻子一頓吼老子都不計較這回先主動跟你打招呼,你他媽現在還敢跟我鬧小情緒?
雖然場面比較冷,但話題還是要開始的,所以我只好繼續保持我大度的胸襟仍舊微笑:“不知道蘇先生大老遠的特意過來找……嗯,鈞同,究竟是為了什麽事?”
蘇航文看着我略微挑了眉:“我以為,你既然來了,就代表鈞同已經跟你說過了。”
那畜生說個毛啊!要不是爺爺我今天死活非要跟着,他到如今還屁都不放一個了!
“他就跟我簡單的聊了聊,”我們這個屬于可調和的內部矛盾回家再解決也不晚,跟你這總挑撥離間的階級敵人面前當然不能暴露我們還有待溝通的小小問題,我大胳膊一揮攬上趙鈞同的肩膀,往後倚在椅背上極為得瑟的翹起了二郎腿晃蕩着腳丫,“我跟他碰頭才幾天,光親熱時間都還嫌不夠了,哪兒有那麽多閑工夫說這些。”
“而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閣下已經跟我老婆絕交了,”老子可沒忘,當初你這孫子說的那些狠話把我們家孽畜傷得臉都白了,“所以對于閣下提供的援助……”我輕輕一笑,擡手輕摸了一把趙鈞同的下巴,手指頭點了點他先前被我咬破的唇角,“我不替我老婆了解清楚了,就實在是放心不下啊,畢竟我老婆……”
噗嗤的一聲笑打斷了我的話,對面的大美女突然戲谑的瞅着趙鈞同笑了出來,眉眼彎彎的那叫一個好看,看得我都不忍将視線從她臉上移開。
趙鈞同繃着他那張沉穩幹練的老幹部表情斂目垂盼,好像硬是要把她的反應給全部屏蔽般毫不理會。
大美女笑了半天,然後注意到了我的視線,先是高貴秀麗的俏臉一紅,随即又輕輕的白了我一眼,那勾魂攝魄的小媚眼,我心癢癢的簡直想立馬上去跟她哈啦哈啦深入交流一通。
趙鈞同突然冷不丁的開口拉回了我的思緒:“航文,警方那邊的追查流程怎麽樣了?向展瑄這幾年一直都很低調舉證困難,他這次突然搞起大動作……過幾天計劃開始的行動,能一網打盡嗎?”
蘇航文瞪着我半晌,又把韓靜筠往他自己的懷裏拉拉,然後才一副冷豔高貴的表情開始簡述事件目前的發展概況。
其實過程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
當然簡單的是目前的事,複雜的是孽畜這幾年來一直在做的事。
這畜生果然如我所料般沒這麽容易倒黴,原本盛浩裏那群亂蹦噠的家夥在他這閻王眼裏,也真的是不成氣候的小鬼。
盛浩是家族企業,雖然資歷老經驗多,但相對的也同樣存在各方勢力盤根錯節,制度腐朽落後的問題,而發展到了如今這個法制越來越健全,政策程序越來越嚴謹的社會,難免就有了許多尾大不掉的負累。
趙鈞同幾乎是從帶着我去美國的時候就開始一直悄悄的轉移公司資産另立名目,用老子以前呆過的監理公司偷偷開張,從而吸着盛浩的血來壯大自家私利,就如現在的這個特色小鎮項目一樣,也是打算拉上盛浩做倒黴的陪标伴跑,無論是前期深入跟蹤項目還是标前摸底會,全部用了盛浩的資源和關系,那邊标書雖然做得十分華麗,然而真正的工期預估,平衡報價策略和其他PPP項目公司組織設計等實質性內容,甚至更加優化的開發建設實施方案報告的策劃卻都放在了遠方,可以說是現代商場上損公利己的不二榜樣。
而想借這次針對向展瑄的計劃徹底跳出盛浩這艘快沉的老船,也是趙鈞同今次特別重視平州區這一特色小鎮開發項目的理由之一。
“我聽說鼎紀這次的設計不知道找誰做的,實施方案規劃的很大,投資額也預估了不少,建設貸款額度保障驗證時需要出具的銀行保單證明,向展瑄可能沒這麽容易能拿出來,他們這次如果還能入圍進開标評審,那麽銀行那裏面的漏洞就可以讓我們抓一抓了。”
蘇航文邊說邊對着他自己手機記事本裏的一條條事由進行縷清,“而且,前一陣上面對鼎紀的突擊進組審計工作聽說不得不擱置下來了,因為鼎紀的財務系統服務器突然被搞崩了,所有數據都已經被清除幹淨,無法恢複。事故調查上看,應該是有他們一個負責項目的總工打着找財務總監借鑰匙的由頭偷進了機房,在裏面用U盤傳了個病毒程序進去。”
“警方一直在以商業犯罪通緝追查他的下落,不過……”蘇航文頓了下,抿了抿唇道:“不過前幾天,卻在西環外的一條內河道裏發現了他的屍體。”
趙鈞同皺起了眉頭:“那麽現在就是什麽線索都斷了?”
蘇航文道:“也……不是。”
我們疑惑的看向他。
蘇航文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道:“季濤他前不久,還在用我們家的渠道參與過上面對特色小鎮開發立項的專家讨論會議——他和绮萱領了證,我爸為了培養他,就讓他跟着去多旁聽了幾回先積累下經驗,特色小鎮的初步規劃方案是鼎紀做的,所以他們也有派過項目組上會同論證專家彙報過項目基本情況,鼎紀的項目組裏……有那位總工。”
他見我瞪大眼睛盯着他,頓了下,又緩緩道:“我這兩天收拾季濤的遺物,發現他有幾張飯店發.票,同飯店核實後确定的時間點,和鼎紀總工經法醫檢驗的死亡時間非常接近,甚至就發生在那之前的兩三個小時,而且……不僅他電話裏有幾條通話記錄的號碼,是那位總工生前一直在用的電話之一,季濤曾經從他公司轉移的幾筆大額彙款,收款賬戶,也是那位總工妻弟的。”
“……”
我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你,你的意思是,季濤他,有可能通過一些交易,從鼎紀的總工那裏,拿到過他們的財務數據資料?”
蘇航文“呵”的冷嗤了下,接着淡漠道:“否則呢?向展瑄為什麽非要讓他死?”
趙鈞同握住了我發抖的手,低聲關切道:“阿希……”
我一時沒有給他回應,蘇航文則繼續冷硬的說道:“只是他現在的屍體早已經涼了埋進土裏,還想從他那裏得到資料,你倒是能給我找來個可以招魂的仙師再說。”
趙鈞同緊緊環着我,問道:“绮萱呢?她當時天天同季濤在一起,也沒發現什麽線索嗎?”
蘇航文的臉冷得已經能掉冰碴子了,他瞪着趙鈞同:“绮萱?你還想問绮萱?她現在連孩子都快保不……”他停下來,又突兀的笑了聲,才咬牙切齒的道:“你看,趙鈞同,孩子他親爹半點都不在乎我妹妹她們母子的生死,他還可能會把這麽重要的事情透露給她嗎?”
“航文,鈞同也只是問問,他沒別的意思。”韓靜筠拉住蘇航文激動的在桌上拍了手機的手,給他順了順背,“你別急,爸媽都陪在绮萱身邊了不會再發生意外的,一切肯定都會過去的。”
稍稍被安撫了的蘇航文,不再跟個刺頭一樣逮誰諷刺誰了,只是自己坐在椅子上生悶氣。
包廂裏也一時沒人再說話。
我緊緊的握着左手的戒指,沉默半晌,才開口說道:“建州市市區濕地公園旁的工人體育館。”
所有人都轉頭看我。
【“明希,你等等!我有東西要給你看!你跟我去……”
在昏暗的路光下,倒在地上,被赤紅染透了西裝的那個人,将手中的絲絨盒子努力的推向我眼前。
“明……希……”
“去……去找……明希……”】
我喘息了好幾口氣,疼得彎下腰,緊抓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繼續困難的道:“體育館的,的東門,從路牌開始往南走,第七棵樹。”
【“幹什麽啊,非得拉着我到這邊來,公交車站在北邊那個出口呢,都散場了還在外面瞎逛什麽。”
“你哪兒那麽多抱怨,先跟我過來,我有好東西給你看,看完了咱再回家啊。”
“我還有張施工單位上報的變更圖放家裏留着沒審……”
“行啦,不是都說好了今天七夕一起出來看球吃宵夜,你再提你那倒黴工作我可真跟你翻臉了啊。”
“你這人有夠無聊,什麽節日都得過一過,我明天回複不了簽證單,工期拖延了怎……”
“簡明希你閉上嘴行不行!你再這麽煞風景,小心我真動手打你!你那屁gu想試試我的巴掌嗎?啊?還是想試試其他更厲害的!我能讓你明天也爬起不來看圖紙你信不信!”
“……”
“行了,來,七夕,路牌南邊第七棵樹,從解放路數過來就是第七十七棵,去,往樹穴裏挖一下。”
“放了什麽啊,搞這麽神秘……”
“喂!你在工地裏刨土刨得很上瘾嗎?直接就動爪子,拿着拿着!書包裏給你帶了個小鐵鏟了!”
“……直接把東西給我不行麽,還非得廢這力……氣……”
“怎麽樣,明希,漂亮嗎?喜歡嗎?”
“……孽畜,你……哪兒來錢買這麽貴的戒指……”
“當然是我掙得啦,辛苦存了好長時間呢。”
“……可這也太……”
“還太什麽啊,過來明希,你帶上,我也帶上,這樣一拼,就湊成長長久久的一對兒了吧,看!多合适!明希,以後咱們可就是夫妻了,現在帶上戒指定下來永遠不許摘,你也不能再給我跑喽。”
“……嗯,我不摘,也不跑,一直跟着你呢。”
“這就對了,明希,我們會一輩子永遠在一起,我以後還會掙好多好多的錢,30歲,我和你保證,30歲以前我一定要掙好幾百萬,咱們也不看這破中超了,我帶你去歐洲杯度假,從開幕到決賽,咱們一場不落的全都看下來!你等着我,30歲之前我絕對給你辦到了!”
“……好,我等你。”
“來,咱們在樹上刻個字據,以後我要是食言了,你就可以把這樹皮鏟了,全都扔我臉上,大罵我孫子王八,我絕不還嘴。”
“……呵,哎,你小心點,別被環衛給看見了。”
“知道!你站我身後,先給我擋下。”】
“樹穴……有,有棵樹刻了字的……你們,你們找人挖挖看。”
蘇航文和趙鈞同對視了一眼,連忙站起來去打電話。
“阿希,”趙鈞同把我按在他的懷裏牢牢地抱住,“還好嗎?”
我喘息了下,忍不住抓緊他的手:“孽畜……”
“嗯,我在呢。”
“你……你說,他要不是想留着先讓我看……直接,直接拿到手了就去報警……是不是……”
我喃喃着道:“是不是就會被當作證人保護起來,不被……”
趙鈞同擁緊了我:“阿希,不要想太多,這不是你的錯。”
“我會讓惡人真正的繩之以法,得到懲罰的,我向你保證。”
韓靜筠也走到我身邊,輕輕地按着我的肩膀:“阿希,別難過,鈞同和航文都在努力,我們一定會給季濤報仇的。”
我低應了一聲,正想去摸她按着我的手,卻不想動作突然被斜插過來的手臂給擋住了。
打完電話回來的蘇航文一把抓回了他老婆的手:“樓下大廳的水箱裏空運了好幾只新鮮帝王蟹,你跟我去挑一挑,一會兒叫人上飯。”
“……”老子都他媽這麽難過了!讓你那漂亮老婆安慰一下都不行!你丫個冷血無機的王八究竟還有沒有點人性!
韓靜筠小聲笑個不停,抱着蘇航文的胳膊,差點笑倒在他懷裏:“你呀……”
蘇航文拖着個負重走的穩步如山,高貴冷豔,特別有那種頂尖男神的氣質。
如果他耳朵尖沒泛紅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