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明希,喝點水。”
我死死的閉緊了嘴巴,頑強的抵抗住此瘋子的惡劣騷擾,對他的任何哄騙全然不理,唯餘靈臺一片清明,超脫物外。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你個神經病!死也別想讓老子配合你!
抵在我唇邊的杯子還在慢慢傾斜,水也毫不意外的順着唇角流過下巴,就連脖子和衣襟都給弄濕了一大片。
很好,水終于停了。
老子上半身這件T恤也都快全濕了。
那人靜了許久,我好想都聽見了他握着杯子的手指節咯吱咯吱的響了起來。
趙孽畜家裏的杯子果然質量高深,堅韌耐摧。
等着吧孽畜,老子過後一定誇獎你。
不誇獎到咬死你,就枉費了老子變成植物人被你丫腦溝積水的擱這兒跟一瘋子挺了這麽久!
從如今這點小節就能看出來,我目前正靠着的這個瘋子跟趙孽畜的隐忍功力比起來,明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耐性也頗為不佳。
瞧,這不是他牛喘了好幾口氣才能勉強壓住了情緒,然後又看似溫柔的哄道:“乖,明希,聽話,會渴的,把水咽下去。”
水又過來了,又傾斜了,又流下去了……
“……”
老子就他媽不吃你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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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聲玻璃碎裂的清脆聲響,緊接着下一刻,我就被重新扔到了床上,同時感覺自己現在正躺着的這個床墊子被人狠狠的踢了一腳,瞬間就歪了好大一塊。
“簡明希!你別他媽給我在這兒裝死!趙鈞同說過你聽得見我說話!”
老子是聽得見,但這可不代表老子要回應你這孫子!
你他媽最好趁老子現在還忍得了你,給我哪涼快哪呆着去!
不成想我還沒罵完,自己就被人提着衣領大力揪了起來,同時牙齒一下子就狠狠的撞上了另一排堅硬的牙齒。
我擦!!牙要掉了!!
感覺到水順着被對方舌頭強迫頂開的牙齒縫隙流過來,老子心裏頓時怒火沖天,氣灌九州!
別以為這樣就能讓老子屈服!
老子是龍的子孫、正統的華夏傳人!
身上繼承着中華民族偉大無畏的優秀血統,堅強不拔的傲骨脊梁!!
一陣嗆咳!
歐耶~
實乃驚天動地、彪炳日月、煥绮山川、空前絕後!!
然後是萬籁俱寂。
門下一瞬就被人從外面給踹開了,老子正癱在床上抽搐的倒着氣兒,就聽見韋斌咆哮道:“姓季的!你他媽幹什麽呢!!”
“你管得着麽!”
“操!”
“韋斌!”一個女聲出現,“季大哥,你消消火,跟韋斌不值當的。”
“暢暢!你到底是哪兒頭的人!”
白暢冷笑道:“哪頭的都是,總之就不是他簡明希那頭的!”
“……”
靜了一會兒,才有一人走過來的聲音輕輕響起,緊跟着我的身體就被一雙手輕柔的轉了過來,靠扶着頭輕拍着後背,唇角的水漬也被對方的手指溫柔的擦拭着。
“鈞同!”白暢似乎生氣了。
很好,孽畜!我還以為你真的死哪個墳頭裏了!
原來你還是能從土裏刨出來的!!
老子努力、再努力、繼續努力、十分努力、使出吃奶的力氣不停的努力……動手指!!
于是,老子成功了!
證據一,趙孽畜手上的動作停了。
證據二,老子撓到床單了。(指甲太長忘記“被”剪了。)
證據三,季瘋子不停歇的呼吸聲更大了。
我氣不死你個肺氣腫!!
“韋斌,水。”
“唉唉,好。”聽見水聲後不到片刻,我的唇邊就又被玻璃杯沿抵住了。
我從善如流,順着那輕輕的動作一口一口的慢慢咽下去。
渴死老子了。
趙孽畜将我靠在他的肩上,空出那只沒拿杯子的手緩緩的揉着我的頭發。
你個孽畜裝的還真他媽溫柔,要不是為了氣走那瘋子,老子真想抽你一巴掌。
果然,季肺氣腫病發了,一字字的從牙縫裏擠着字:“趙!鈞!同!”
“明希今後都交給我來照顧。”趙孽畜将杯子拿離我的嘴,又頓了頓,“季濤,你回去吧。”
“是啊,季大哥,你還是回去吧,绮……”
“回去?”季濤的口氣好像聽見天大的笑話一樣哈哈大笑了起來,“趙鈞同!你他媽做什麽春秋大夢呢!”
“你這混蛋給我聽清楚了!簡明希他是我的!你再妄想也白費!”
此時的我感覺到趙孽畜僵了一瞬,而我自己卻被人拽着胳膊毫不客氣的扯了起來。
趙孽畜似乎是想拉一下,沒拉住。
緊接着我又撞上了一個胸口,自己的脖子根不停的被人摸索着:“他早八百年前就是我的人了!就算是死了他也得做我的鬼!”
握了個擦!你亂摸個什麽勁!你個肺氣腫快把你那髒手給我拿開!!
但下一刻那雙讓老子怒意勃生的爪子就突然停住了。
“沒……沒了……” 季濤喃喃的兩聲,又來回摸索了遍,緊接着就怒吼道,“趙鈞同!戒指呢!明希的戒指呢!你把它藏哪去了!”
趙孽畜沒有說話。
我又被扔到了床上,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等價交換的似乎就是趙孽畜離開了床,估計是被人給揪住了:“姓趙的!你以為你拿走了戒指簡明希就是你的了?哈!你這混蛋居然還他媽的這麽天真!把東西還回來!你把戒指快還給我!”
“喂!季濤!你他媽松手!”
一陣争執,過了好久,才聽見趙孽畜終于開了尊口。
“我沒拿。”
“……”
“我當初找到明希的時候,他就沒帶着。”
“胡說八道!你他媽騙誰呢!這鬼話你以為我會信?”
“……”
“操!你信不信用得着我們管!”韋斌火氣顯然也旺盛之極,“你怎麽不想想你自己都他媽做了些什麽混賬事,還敢反過來咬我們!”
“我做過什麽都用不着你來說!你們這些人仗着自己有幾個臭錢就給誰擺臉了!你們算是個什麽東西!有什麽資格來管我!”
“你已經訂婚了。”趙孽畜頓了一會兒,語氣淡淡的,“你又有什麽資格來管明希?”
季濤突然就靜了下來,好久。
趙孽畜,果然還是你最會掐人軟肋。
一句話就正中死穴。
随即我突然又感覺到自己的床被人踹了一下,就聽這瘋子大吼道:“簡明希你是白癡啊!你動不動腦子!你怎麽就不能動動腦子!!”
他的話起初的還帶着巨大的怒火,然而随着床不停被踢的同時,他的聲音越到最後就越底,最後竟然有了些嘶啞。
“你怎麽就信了?我說其他的你不信!為什麽這個你就信了!”
“你……你就這麽想離開我……”
“你寧願去偷公款也要離開我……”
“簡明希……你怎麽就這麽狠的下心……”
“明希……你怎麽能……怎麽能……”
簡明希怎麽就不能了,你這孫子也太有臉了,難道全天下人都該顧着你一個了?
神經!
可正在我內心對季瘋子的自我膨脹極為不屑的時候,竟感覺道自己又被人極為粗暴的拉了起來,打橫抱在懷裏毫不遲疑的迅速向外走。
我心裏吓得一抖,就聽見趙孽畜沉聲道:“季濤,站住。”
季瘋子沒有理他,直接帶着我繼續往外走。
“姓季的你放下簡明希!”這次季濤的腳步頓了下,似乎是被韋斌拉住了,可是即使被人攔住,他卻仍舊強硬的繼續往外走。
“你不能帶他走,”跟在後面的趙孽畜聲音更沉,“季濤,把明希放下。”
似乎是發現實在邁不動步子,就聽季濤大聲冷笑道:“趙鈞同,你這樣有意思麽?把人扣住了你又能怎樣?他心裏頭念着的想着的都是我,要想讓他恢複就只能靠我!你行麽!你真的能行麽!”
“……”
不不不,這絕對是錯的,趙孽畜你可千萬別信,老子能動換絕對是老子自強不息,艱苦奮鬥的結果。
老子跟這瘋子那一掌之仇大着了,良好溝通的可能性絕對在6σ之外!。
“趙鈞同!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來攪和我們才會變成現在這樣!你不就是有錢麽!你有錢還真以為自己想幹什麽就能幹什麽了?”季濤嘲諷道:“要不是你,我跟簡明希會幸福一輩子!你現在居然還有臉站在我們面前?”
“……”
你他媽個神經病!你想跟死人過一輩子就趕快給自己個去買個墳!
老子跟你一毛錢的關系都沒有!
你這孫子快把老子給放下!
“鈞同?”喂喂!韋孫子你語氣這麽弱幹什麽!
阿西吧,趙孽畜你怎麽不說話了!!你倒是言語一聲啊啊啊!!
季濤冷笑了一聲,擡起步子轉身就往下邁樓梯。
“季大哥!季大哥!”
這功夫竟然只有那白小姐追了出來,突然死命的拉扯住季濤抱着我的那條胳膊,大聲道:“季大哥!你別走這麽快!绮萱姐她……”
姑娘,你為朋友的愛情如此上心的舉動可真讓老子感動。
不過……白姑娘,你這動作的幅度是不是太大了點?
“暢……”
季瘋子此時顯然是沒有防備着她,被白暢扯的竟然一時放松了力道。
而下一刻,老子就從他手裏脫了開,進行了幾微秒的自由落體運動。
然後……
“明希!”
“簡明希!”
“明希!”
天旋地轉中,耳邊聽聞着不同人的驚呼大叫聲,老子此刻的心情竟然平靜淡漠,神智清明,完全達到了物我兩忘境界。
讓我自己都不得不寫個“服”字!
果然我佛聖明。
等到再停下來時,我渾身就跟散了架似得疼,幾乎沒有一個地方的神經不對剛剛遭受的不人道待遇進行強烈的民主抗議。
廢話!你從20多層的樓梯上滾下來試試看疼不疼!
尤其是後腦勺!
擦!我他媽撞到桌子腿了!!
疼死老子了……
……等等!
眼前這四條黑棕黑棕……長長方方的……
是……是桌子腿?
我一下子就定格了。
剛才的超凡智慧竟然一瞬間都消失不見,我只能睜大眼睛,呆呆的瞪視着眼前的桌子腿。
是桌子腿……沒錯……
桌子腿!!!
“明希!”身體一下子就被翻了過來,“你沒……”
季濤慌張恐懼的語氣也瞬間就卡了殼,瞪着眼睛與我大眼小眼的深情對視。
“簡明希……”
跑過來的韋斌和白暢也傻住了。
我僵硬的轉着頭,脖子就跟梗住了鐵鏽的螺絲一樣一寸寸挪動的極為費勁。
可還是讓我看見了。
看見站在樓梯口,半張臉隐沒在逆光中,看不清表情的男人。
這裏沒有說話的人,就只有他了。
“明希!你醒了!哈哈!你醒了!你看得見我麽!看得見我麽!”
“簡明希!你……你竟然!”
我才不管這些擱我眼前叫嚣個不停的人,只憋足了一口氣,努力的朝向樓梯口那人擡起手。
周圍的聲音剎那間就都靜谧了下來。
我的手不斷哆嗦着,跟過了電一樣,以幾乎是看不出的速度緩慢擡起來,離開地面的高度簡直小得可憐。
我的眼睛也只死死的盯着那個人。
老子不放棄,老子決不放棄!
隔了好一會兒,等到我累得腦門都開始冒出冷汗了,那個人才邁開了步子。
他走的也很緩慢,似乎是要确認什麽一樣,有種小心翼翼的錯覺。
“明……希?”
我只單聽了這個聲音,就能确認。
果然是孽畜。
心急的等到趙孽畜走過來蹲下身,我立刻就往前一搶,生怕他又跑了。
雖然手指頭還極為不靈活,但我還是一把就抓住了此孽畜黑色的西裝褲褲腿。
“明希……”趙孽畜顫着喉嚨叫了一聲,聲音裏有着幾不可查的嘶啞,手指撫過我的額發,把我從呆怔住的季濤手裏搶過來抱在了懷裏,緊緊的、死死的,“明希……”
我被他勒着微仰了頭,看着房頂上的吊燈,心裏高興極了,忍不住就想扯個笑出來。
臉上的肌肉有些硬,也不知道成功沒成功。
嘿嘿。
嘿嘿嘿。
嘿嘿,嘿,嘿嘿嘿嘿。
我可不能把他給放跑了!
老子這破殼子的身份證和護照還在此孽畜手裏頭了!!
嗯……
老子眯了眯眼。
此項逃跑事宜需要長期計劃,以求永絕後患!
決不能有機會再讓這幫孫子們把我給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