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不要亂拍爛片(18) 是毛茸茸的嗎?……
發燙的戒指正中, 一個六芒星的圖案若隐若現。
這給了白夙一點救命稻草似的啓發。
她跟格亞之間的契約如果斷裂,她的靈魂不可能毫無觸動,所以格亞一定也進入了這個世界, 只是因為一些原因,沒法找到她,讓她無法很方便的如同以前一樣,只憑一聲呼喚, 就讓他來到自己身邊。
她剛才差一點忘了,其實還能用更原始的方式:畫魔法陣,獻祭, 念咒語。
這是最原始,也最低效,卻也最有效,難以被破壞影響的召喚儀式。
如果說這個影片的世界觀,本就沒有魔鬼一類東西的存在,或許還會受限,可現在狩獵女巫都存在,魔鬼當然也是存在的。
她立刻在牆角燒過的爐子裏, 抽出一根炭條, 不假思索的在地上畫了一個六芒星,最中間則是象征了虐殺者之王的權柄符號。
這個符號在任何記載中都不存在,但白夙在格拉西亞的戒指上看過許多次。
沒有祭品, 在是否用血液當媒介時,她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劃破手指使用血液。
應該沒有這個必要。
至于咒文……
當然也沒有過記載,白夙也沒打聽過,此刻只能憑她對格拉西亞的了解, 對他曾經提起過的,關于從前現身于人世的經歷,以及心有靈犀了。
“聆聽我的召喚,羽翼劃過黑暗的智者,痛苦與紛争的制造者,虐殺者之王,格拉西亞·拉波斯,你的契約者在此呼喚你!”
詠唱完畢,一陣灼熱的旋風自魔法陣正中生出。
但是,并沒有熟悉的身影出現,出現的只有一絲絲熟悉而親切的力量。
白夙蹙眉。
難道這還不夠嗎?
這時,一只慘白幹枯,猶如白桦樹枝一樣的手已經抓住了窗沿。
噩夢來了。
現在重新放置祭品和召喚物再念一次怕是來不及,白夙絕望的閉上眼睛,等待那只幹枯的手撫摸上她的臉頰。
但下一秒,眼前突然有黑色霧氣騰起。
一只黑色的骨爪搭在她的肩頭,将她拖進了霧氣之中。
視線被遮擋,霧氣中蘊含着濃厚的魔力,讓人呼吸不暢。
白夙能感受到那只手的灼熱,聽到粗重的喘息。
她下意識擡手,摸上了一片堅實而紋理分明的肌肉。
硬度似曾相識,可手感卻很不一樣。
不是衣服,也不是皮膚,而是一層細密的絨毛。
這是,他本體的樣子嗎?不對,并不全是,如果是格拉西亞的本體,這小屋子根本裝不下。
“怎麽回事?”她低聲問。
問過之後,白夙自己先震驚了片刻。
她竟然能說的出來話?
因為心內滿是擔憂和懷疑,詛咒帶來的巨大悲怆與絕望,竟然都被沖淡了幾分嗎?
這太不可思議了。
“慢慢再和你解釋,現在你就放心交給我,睡一覺吧。”
是格亞的聲音沒錯,但這句話中仍舊夾雜了數聲喘息。
就似乎他在忍耐着什麽一樣。
白夙很識趣的沒再問,她這會兒的狀态很不好,不想橫生枝節。
她從來沒實驗過,在這個連《末日游戲》框架都被制約的電影世界裏,她對使魔的約束究竟能到何種程度。
桀骜難馴的魔鬼反噬契約者的情況太多,前人血可不該是番茄醬。
她“嗯”了一聲,在濃厚的黑霧中閉上眼睛。
再睜開眼的時候,外邊天都黑了。
白夙莫名感覺自己很有精神,不是那種接二連三睡了很久,又睡的并不舒服之後的狀态,也沒有任何消耗了精神力的疲勞。
窗外暗藍色的天際下,是茫茫原野,小路蜿蜒,延伸到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跟現實中的塞勒姆地理位置沒有太大區別。
地面上先前召喚格拉西亞化成的魔法陣,如今已經消失不見,只有一片被火燒過的焦黑痕跡。
這時,有人敲門。
“來了。”她答應一聲,推開門就看到一個中年女子,用滿是倦意,同時夾雜着不安的眼神看着她:“咱們需要去集會所,牧師他說,需要再次指認女巫了。”
随口問了兩句,白夙得知,如今正是獵巫行動最不受控制的時候,村裏幾個得了精神病的女孩子會抽搐尖叫呓語,而鎮裏的牧師認定,她們是受了魔鬼的侵害,而魔鬼想要害人,一定需要媒介,這個媒介就是巫師或者女巫。
指認女巫的方式簡單粗暴,就是讓人站成一圈,抽風的女孩指誰就是誰。
非常荒謬可笑,但在歷史上,這樁鬧劇直接害死了上百人,間接害死的不計其數,并讓整個鎮子都因此衰敗,以至于在現代,已經荒廢,根本找尋不到了。
白夙作為一個海外來此定居,做女仆為生的姑娘,寄居在霍普金夫婦家中,白天的時候又有一個女孩發病,她暈厥之前正面向霍普金家,所以這一家人連同女仆,甚至左右的鄰居一共數十人,都要來此被指認。
白夙用袖子遮住手指上那一圈不起眼的六芒星烙印。
雖然房間內沒了格拉西亞的蹤跡,甚至不存在魔法陣,但光是手上的痕跡,似乎就足以定她的罪。
雖然,全鎮子的人,加起來也未見得是她的對手。
不過,似乎一切都很符合歷史,在集會所裏的時候,發病的女孩并沒有指認她。
一個可憐的病人而已,雖然數次面對她的時候,露出格外驚恐的神情,但最終,只指向了帶她過來的霍普金太太。
霍普金太太被指到的時候,整個人瞬間癱軟到了地上。
“不,怎麽可能呢,我不是女巫,我不是!”
但是牧師并不管她說什麽,只一臉不耐煩的讓人将她拖進牢裏去,等晚點再審問她。
所謂審問,就是嚴刑逼供,只不過晚些松口,就能晚點上火刑架而已。
白夙對這個剛認識十分鐘的npc沒有感情,很默然的看她被拖走,剛要回家去,突然,一個老妪指着她大喊:“這個異族的女仆,她一定也有問題!說不定就是她用了東方的神秘巫術做障眼法,陷害了無辜的霍普金太太!”
周圍很多人都攔着那老太太,有人說,這女仆雖然平日沉默寡言,但是幹活很賣力氣,從沒傳出過不好的流言,不能因為她是異族,就認為她一定是會巫術的。
如果不是老太太說的太具體,白夙都要認為,這人真能看透她的底細了。
畢竟,她真的會些法術,只不過并不是東方巫術。
而她沒有辯解,只是冷眼等着看事态如何發展。
兩方争吵起來,牧師定睛看着白夙,好一會兒之後才道:“如果她真的是女巫,神會給我們辨別的方法的,除非有人指認或舉報她有亵渎的行為,否則不該被冤枉。”
說的好似他真的十分公證似的。
這一日的指認算是徹底結束了。
等村民都各自安歇之後,白夙偷偷翻窗出去,她要去到森林裏,找個安靜且開闊的地方,用上自己的血液,試着将格亞重新召喚出來。
疑團太多了。
而且,孟君尋呢?
剛才半個村子的人都來圍觀了,而孟君尋如果要跟她彙合,沒道理不來看看。
該不會,他進入電影時的,就被安排了個階下囚的身份吧?
到如今位置,提詞板沒有一絲一毫的提示。
這種二人影片,男女主身上的主角光環根本沒用了,随時可能遇到死亡危機,卻根本沒有提示。
白夙感受到了影院的森然惡意。
她悄無聲息往密林深處走,行至中途,突然聽到一陣頌念聲。
是個蒼老的聲音,在用近乎哭腔的語調,斷斷續續的念着咒文。
白夙屏息湊過去,就見到了一個用石頭壘成的祭臺,上邊擺了很多血肉模糊的玩意兒,其中甚至還有一個不足月的嬰兒屍體。
而這老妪的背影,分明就是先前說她才是女巫的那個老太太。
賊喊捉賊可還行!
白夙好奇的在一從濃密的灌木叢後邊停了下來,想等等看她到底能招出何方神聖。
老太太詞不達意,神乎其神,似乎是古今海外很多神話中的魔鬼妖物,都涉獵了一點……
大概率是什麽都沒有,或者招出一個四不像。
但下一秒白夙就被打臉了,随着老婦的唱念,在祭臺中間,騰起了一片帶着熱氣的黑霧。
這氣息白夙太熟悉了。
随後,就見霧中伸出一只人頭一樣大的利爪。
這只對待白夙無比溫柔的爪子,落在老婦肩頭,卻是瞬間将她的肩胛骨抓了個對穿,鮮血飛濺,一部分灑在了白夙躲藏的灌木上,和枝條上那些即将怒放的花苞交相輝映。
在老婦尖叫之前,那只爪子就飛速松開了她的肩頭,轉而捏住了她的咽喉。
老婦被提起來,在半空中不斷蹬腿,而黑霧中只是平靜的伸出另一只爪子,就像在處理牲畜一般,将她自胸前開膛破肚。
完整的內髒被一顆顆摘出來,放在祭臺六芒星的每個角落上。
最後,還差最後一口氣的老妪,被開幹果一樣打開了頭蓋骨,那只爪子以頭蓋骨做勺,将大腦取出,安放在六芒星的正中。
這一切做完,黑霧中的魔鬼,也只有兩根指甲沾了血。
“沒準備足夠的祭品就召喚我,那就只能麻煩你自己充當祭品了。”他的聲音很漠然。
親眼看到這種活體解剖,生取內髒的架勢,沖擊力還是很大的。
而且一想到那是格拉西亞的爪子,這爪子回頭還得給她做飯,幫她系扣子……
白夙感覺有點惡心,忍不住幹嘔了兩聲。
黑霧沒有散去,裏頭的聲音帶着一絲詫異:“你來了?”
“嗯。”白夙點頭。
她瞥了一眼,雖然祭臺上實在是沒眼看,但祭臺旁邊的土地還算幹淨。
她走近,還是沒能從黑霧中看到熟悉的面龐:“所以你能把霧氣撤了嗎?這樣好不習慣。”
“我現在的樣子,你直接看可能更加不習慣。”
這個語氣就十分親切了。
“不惡心就行,是狼人那種毛茸茸的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