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不要亂生孩子(13) “你你你!怎麽……
少女同野獸一般, 會說的話很少,詞不達意,颠三倒四, 連不成句子。
就如同一個被放養從而流浪了多年的孤兒,連說話都是偶然間聽別人對話才學會的。
而且還格外不配合,不松手就只疼的哼哼,松了手就只想逃跑。
逃就是要往床底下鑽。
白夙沒問到想要的信息之前, 是不敢實驗她是否真的撒手沒,只好想別的主意。
對于野獸,打一棍子給一塊糖的獎懲方式格外有效。
所以, 在白夙從格亞的巷子裏掏出肉幹給她之後,就算松開少女,少女也不走了,只有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始終落在格亞的左胳膊上。
她知道,那只手裏其實是拿着食物的,就是不知道變了什麽戲法,所以那東西她看不到而已!
“你回答問題, 我給你吃的。”
少女點頭:“給我, 吃的。”
智商還挺高,知道占便宜。
循循善誘之下,少女表示, 自她有印象起,就是住在這間宅子裏,最少經歷過一輪寒暑,但不知道經歷過多少輪。
她對數字就沒概念。
白夙猜測,不會大于兩年。
她是個智商不太低下的人類, 若是冬天總挨凍,就該知道找衣服蔽體了。
想到這兒,白夙突然想到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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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立刻從行李箱裏抓了條披肩丢給少女,省着就這麽赤身裸體的在格拉西亞眼皮子底下晃。
雖然這精排骨一樣的身體,又髒兮兮的,實在沒什麽好看,而且格拉西亞作為千歲老魔,看過不知道多少了,但她還是覺着不舒服。
哪知,格拉西亞卻一擡手,将那條披肩撈了起來,轉而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兔絨線織成的卡其色披肩薄而寬大,疊起來卻沒有多寬,格拉西亞将披肩對折再對折,當做圍巾挂在衣領下就剛剛好。
在白夙對他發難之前,他一擡手,将糊在房間電視牆後的牆布拽了下來,作為替代品丢在少女身上。
十幾年的牆布,硬的跟防雨棚一樣,少女被砸的哇哇亂叫,手腳并用的從牆布裏鑽了出去,下意識就要撲咬格拉西亞。
但是對上他的目光,不知怎麽的,就不敢再張牙舞爪了,轉身躲在了牆布堆成的小山後邊。
這布她是穿不上的,但躲在後頭,不用全身都暴露在天敵的目光下,也算是個掩體,讓她安心不少。
白夙覺着這出鬧劇簡直莫名其妙,但她很擔心過了零點之後又出變故,遂丢給少女一塊巧克力,繼續問話。
少女抓過來就吃的眉開眼笑,露出糊滿了巧克力,黑乎乎的牙縫。
白夙嫌惡的後退了一步。
還好她聽力也不錯,不然離得太遠,少女說什麽她都要聽不清了。
野孩子單純的要命,越投喂,她就跟白夙越親近。
據她說:她沒有同伴,也沒人照顧,不知道自己怎麽在這的,反正意識到就在了。
而且,她很單純的認為,自己有手有腳,可以去采果子抓老鼠抓魚,不需要誰養。
她知道村裏有人,但是從來沒見過。說不上為什麽,她很讨厭那些人,一想到就覺着惡心,所以只愛晚上出來,因為村裏人晚上卻是不出門的。
過着和流浪貓一樣的生活。
除此之外,一問三不知。
但唯有一點可以确定,晚上她出去活動,從來沒被鬼嬰襲擊過。
“那你白天的時候,躲在哪兒?”
白夙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床底。”
少女回答之後,“嗖”地跑開,整個人都鑽進了櫃子後的窄縫裏,見沒人阻攔,又一下子鑽到了床底下。
一開始還有窸窸窣窣的動靜和呼吸聲,随後聲音就沒了,也沒了生命的氣息。
格拉西亞直接把蠟燭往床底一照,白夙就看到,在床板上,糊着一張畫,正是野人女孩的模樣,看到白夙發現她,眼睛滴溜轉,露出一口髒兮兮的牙。
原來是覺醒了能力。
別說,這能力倒是挺好用的,就算真有鬼嬰想吃她,難不成還去吃一張畫?
一個十幾歲的姑娘,有着明顯誕生于鬼嬰大潮之後,在一兩年前,突然毫無記憶的出現,還固執的認為這房子就是她的家。
白夙雖然覺着這結論太過匪夷所思,可似乎,也只有一個可能:“她就是那一批鬼嬰中的一個,但是從鬼嬰轉化成人類了。”
畢竟,如果真有嬰兒出生後還正常,一定會被當成寶貝養大,如果家人中途被其他鬼嬰或者意外牽連死亡,願意收留她的人家會排成長隊,怎麽都不會淪落成野人的樣子。
至于是不是村長家的孩子,還待定。
轉化條件是什麽,仍然待定。
畢竟這小野人,沒有從前做小野鬼時的記憶。
折騰了這麽久,屋子裏一直點着燭火,那吃人的鬼嬰卻沒現身,白夙熬着夜等,可左等右等也沒等到,她有點撐不住,打了個哈欠,打算睡一會兒。
格拉西亞去清掃出了一間卧室。
白夙也沒多想,倒頭就睡。
又是一夜好夢,只是在天亮之後,她閉着眼睛伸懶腰的時候,好像撞到了東西,不算柔軟,卻也不是牆壁。
再一轉身,就撞進了一個熟悉的灼熱懷抱之中。
白夙瞬間就精神了。
“你你你!怎麽也躺到床上來了?”
格拉西亞原本眯着眼睛假寐,聽到質問,立刻擺出理由:“省着你靠到牆上去,這些牆壁不知道多少人臨死之前曾經緊貼過,我想你不會喜歡蹭到的。”
除非把牆皮都刮掉,不然滲進去的血液,汗水,以及更惡心的玩意兒,多少會有點殘留。
不提還好,一提起來,白夙面色就有點不好看。
她偷看了一眼自己睡了一夜的床單,還好,是格拉西亞自己帶來的。
而等她意識到,明明可以将床搬開,根本不需要貼牆壁的時候,都已經是早飯吃到一半的時候。
再舊事重提,未免顯得太過小氣。
奇怪了,之前被抱着飛來飛去也不覺如何,今天怎麽就這麽不自在呢!
白夙的心情,在表情上幾乎沒有任何體現,不過哪怕只是一眨眼一垂眸,格拉西亞都能讀得懂。
他莫名松了口氣。
契約者一進入龍頭村就有些不對勁,但還沒影響到他們之間的關系,那就無所謂了。
使魔就是聽從命令的存在,除非被問到,不然絕不會主動點破什麽。
畢竟看契約者走鋼絲,也是一大樂趣。
早餐還是餅幹,吃的沒滋沒味,白夙去隔壁屋子看了一眼野人小姑娘。
她還維持着一張畫的形狀,團成一張餅。
“這能力的維持時間真夠長的。”
反正在現實裏,是沒見過這麽厲害的。
格拉西亞表示,在所羅門那個年代,偶爾覺醒能力的人,也是這樣。
“科學越薄弱,人類越崇敬神秘,神秘的力量就越強。”
白夙若有所思。
這在玄門內也是常識,現代道法微末,就跟科技進步,無神論者越來越多脫不開關系。
而這個末日,如果前一代人類都死光,只有很少量從鬼嬰轉變為人類的孩子,白紙一樣,開啓新的蠻荒時代,似乎也算是個好結局?
不過這個世界的發展走向,白夙作為旁觀者,并不是很關心,她更關心的是積分。
根據昨天的經驗,一個人的精力,想要高效率超度棄嬰塔,一天最多就是三個。
如果車馬勞頓,三個都夠嗆。
最近的縣城去過了,更遠的不方便,将時間耗費在路上,得不償失。
“還是得想點辦法,從村子裏賺積分啊。”
運氣和直覺相輔相成,一旦沒了頭緒,白夙就選擇随心所欲。
而格拉西亞覺着,他的契約者還不夠随心所欲,應當更嬌縱一些才好。
“點心吃膩了?那不如就回王老太太家,我下廚給你做飯吧。”他這麽建議。
白夙總覺着不該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頭,畢竟她又不是真的來體驗農家樂的!
可她莫名就回憶起昨天烤魚的香氣,意猶未盡的咽了下口水,同意了。
整整兩天沒吃過正經飯菜,點心雖然可口,但身為一個華國人,對熱騰騰的飯菜,總是有點執念的。
二人隐遁身形,往王老太太家走去。
路過李嬸院子,穆子茜不知道又去哪兒了,院門開着,李嬸和她丈夫一個坐着篩豆子,一個正爬在樹上修剪枝葉。
但兩個人都沒正經幹活,只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老頭子,你說咱留下那個姑娘,到底該不該啊?她哄人的時候,是真是能哄到人心坎裏,總讓我想起咱閨女……可我總覺着,她是憋着壞心眼兒呢!他們這幫人來的太蹊跷了,莫名其妙的。”
李叔靠着樹幹喘粗氣:“再壞能咋地,咱也沒啥可圖的,能哄你開心就行!”
李嬸兒怔了下:“你說的也對,可能就是因為咱們祭祖的時候特別心誠,所以祖宗顯靈,安排了這麽個人來給咱養老送終。”
白夙停下腳步,偷聽可比強行逼問省事多了,而且不算主動說出去,他們老兩口也不至于被祖先懲罰吧?
可十分氣人,他們明明都把話題聊到祭祖上去了,卻又避諱似的不願多談,東家長西家短的聊了幾句之後,李叔從樹上爬了下來,伸手去摟李嬸兒肩膀,說要跟她去屋裏歇一會兒。
李嬸兒将他的手拍下去:“別碰我!還要不要命了!”
李叔不松手:“怕什麽,咱們都這把歲數了,搞不出孩子的……”
白夙:……我特麽在這兒站這麽久,不是為了看限制級鄉村愛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