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要亂吃東西(15) 在他眼裏她遺世……
戰鬥結束,孟君尋推開卷簾門,對着白夙露出一個略帶疲憊,但很輕松的笑臉來。
他覺着自己至少沒給錦尚觀丢人。
“你……”
然而他剛要開口,就見白夙一臉嫌棄的退出好幾米遠。
孟君尋不明所以,直到随着白夙的目光低頭,這才意識到,是身上腥臭的蟲人汁液惡心到白夙了。
他尴尬的轉過身去脫外套。
白夙看着地圖上,原本在庫房位置閃爍的無數幸存者光點消失殆盡,悵然若失。
算了,不差這一坨,變異幸存者們挺能生的,真的需要它們刷分的話,也沒必要非逮着蟲子這麽惡心的玩意兒。
但這一趟,總不能白來。
“要不要交換一下情報?”她問。
孟君尋剛換完衣服,轉頭就聽到這麽一句,更尴尬了。
白夙不辭辛苦來找他,肯定是為了救人,孟君尋以己度人,覺着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但她開口沒半個字關心,只問情報,就如同将自己的真心,都隐藏在城牆壁壘之後似的。
配得上師父口中,白氏一族的孤傲涼薄,遺世獨立。
真是分外寂寞。
“要麽?”白夙追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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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君尋心下感慨,決定配合白夙演戲,将自己的經歷都說了——
雖然他覺着其實這話沒意義,畢竟白夙都找到這兒來了,那肯定是從別人口中聽過了嘛!
所以白夙聽的專心致志,都被孟君尋歸結成了演技。
“我引到這兒來的幸存者,跟其他地方見過的不一樣,他沒守在自己的巢穴裏,而是在街上游蕩,攻擊欲望很強。”
“等等……”白夙打斷他,“不是被招惹出來的嗎?”
之前的經驗說明,幸存者異化之後,會遵循繁殖本能,築巢并誘捕人類,但這些行為,都是人類先靠近它們的巢穴才會發生的。
孟君尋搖頭:“如果說一切都是為了繁殖的話,大部分物種會築巢,可有一部分反而會更加活躍。”
比如說蚊子。
除了頭領之外的三個小混混裏頭,就有一個就是被那個幸存者吸幹了的。
那玩意先前沒抖出翅膀,身上還裹着一張髒的看不出本來顏色的毯子,瞧不出哪裏已經變異,只是搖搖晃晃的在街上走。
當時的旅行者們,還當這是個好欺負的,想要去圍攻并活捉他。
哪知被團團圍住之後,那個幸存者卻突然支開了翅膀。他先前用毯子遮住半張臉,鼻子以下都擋沒露出來,直到抓起一個活人飛到半空,才突然從本該是嘴的地方刺出一根尖銳的長針,蚊子一樣刺入那個倒黴鬼的身體,瞬間就将他的血液吸幹。
變的慘白幹癟的屍體,外賣盒一樣被丢在路邊。而那只幸存者,小腹則膨脹起來,臃腫的扯落在兩腿之間。
事實上,吸飽了血之後,它的動作變緩慢了,但此時好多旅行者都被吓的近乎發瘋,逃跑的力氣都沒有,腿軟的爆頭蹲在地上大哭大喊。
而防範生有翅膀的對手,孟君尋自己能做到,可要護住別人就難了。為了不讓旅行者們成為蚊子怪的糧食,孟君尋只好将他引開。
在這之後,孟君尋将它引到了這間倉庫。
其實也是一個實驗,想看看不同的幸存者見面會怎麽樣。
實際上就是排除了又一個錯誤選項,蚊子怪被帶到倉庫之後,就被那個獨角仙一樣的變異幸存者用尖腳穿透胸腔死了,獨角仙試圖将它拖進巢穴的時候,注意到了孟君尋的存在,而孟君尋直接點火燒了它存滿卵鞘的貨架,讓它怒火中燒。
然後就是白夙看到的那一幕了。
“雖然它是難纏一些,但也不算很強,就算用不了道術也能搞定。”孟君尋大概是為了向白夙證明自己的實力,盡量雲淡風輕的這樣說。
白夙看着孟君尋一臉坦然的模樣,十分無語。
你是沒用道術,可用了火器啊!
你是不是真的忘了,華·國·禁·槍?!
但最終白夙沒說什麽。
她不希望別人對她的血脈和她古老的家族好奇,同樣也不會對別人游走在灰色地帶的行為表露出興趣。
她只是很快樂的接收了孟君尋的實驗成果。
哪怕他是個聖父,在救世濟人的同時,對主線任務的推進都比那群新人高多了。
修道還得講悟性呢,她白夙認識的那些老修士,沒一個不是七竅玲珑心。
孟君尋也不例外。
唯一的小遺憾是,孟君尋的主線任務依舊沒完成。
幸存者同類之間會互相殘殺,甚至互相吞噬,但都無關于任務。
白夙腦中的小本本裏,又劃掉了這個本就權重不高的可能性。
那就只剩最後一個可能了。
她看向先前下車的方向。
上一次大地震顫過後,從永晝方向照射過來的光線變得強烈,邊界變動,先前那車站估計又沐浴在陽光下,就怕回去也找不到收集癖女鬼。
商場裏那些鬼影太多又容易傷及無辜,電梯間裏那位太醜還故意吓她,哪個都不是好選項。
白夙思索片刻,問旁邊的孟君尋:“你的道術都失靈了,但是找鬼,總還能找到吧?”
孟君尋點頭:“能找到,而且能感受到附近就有一個。”
白夙剛想讓他在地圖上指給她看,就見孟君尋精神抖擻:“正好讓我來帶路吧。”
錯過了最好的拒絕時機,盛情難卻,白夙只好遠遠跟在了孟君尋身後,維持在大概三五步的距離開外。
這樣的距離,聊天是很費力的,氣氛沉默的讓孟君尋有些尴尬。
孟君尋心內想起老一輩說的,跟白氏一族牽扯上的人,或多或少都會走背運,這是不可逆的,非要遠離她們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直到幾乎想不起她們的存在才行。
這樣一想,白夙的疏遠他就能理解了。
離他遠,定然是不想牽連他!
一這樣想,孟君尋就好似被攥住了心髒似的,有些呼吸不暢,人也覺着不自在,總是下意識想要回頭看一眼白夙,卻又覺着這樣太刻意,努力減少回頭的頻率。
白夙其實才沒想那麽多,她很清楚,只有得罪她的人才會倒黴。孟君尋這麽個濫好人,她實在想不出會有什麽龌龊心思。
之所以離得遠,只是嫌髒而已。
哪怕他已經将沾染了粘稠蟲子體【】液的外套丢了,可褲腳上還有呢!
她低聲嘀咕:“說是要帶路,結果一步三回頭的,是不是剛才逞強說大話,其實根本找不到?”
跟在她身後的格拉西亞,眸子彎了起來,無聲的笑。
他的契約者察言觀色很有一手,但那是跟她歇斯底裏的母親長久相處而歷練出來的,對負面情緒感知太過敏銳,但與之相對,感受好意和善意時卻很遲鈍,後知後覺或者就是幹脆體會不到。
所以她此刻渾然沒意識到,那小子是對她心動了。
外表柔弱嬌小,又那麽“善良”,招人疼惜的姑娘,迷惑性可太強了。
唯有他了解她的本性。
這種隐秘的快樂,讓格拉西亞繼續保持着沉默。
他絕不會說破這一點,讓他的契約者有一丁點可能,對那個人類男性産生興趣。
“他只是覺着你身材瘦小,衣服又不方便行動,确定你有沒有跟上而已。”格拉西亞神色如常的說着謊。
生的嬌小又不是她的錯,怎麽一個小輩都敢瞧不起她?
白夙很氣!
她避開了孟君尋在走過下一個拐角時回頭尋找的目光。
然後,就聽孟君尋喊她:“這就到了。”
正事要緊,白夙這才收斂脾氣,急忙快步跟上。
轉過彎來這一條街,本就是兩座工廠後牆之間的窄小步行街道,而跟這條巷子成T字型的巷子更是窄的驚人,只勉強只能容一人行走,白夙的裙子自帶了兩層襯裙,略微蓬起來,就會刮擦到兩邊牆壁。
孟君尋說,鬼氣是從這條巷子深處的房間內湧出來的。
他在前邊走,白夙剛要緊跟其後,就停住了腳步。
不對勁。
兩側牆壁乍一看只是磚紅,細看就會發現那全都是深深淺淺的血跡,一些凝成了黑色的,明顯已經有些年頭,而另一些則嶄新,濕漉漉的翻着腥氣。
“退回來!”她喊。
孟君尋也是肌肉緊繃。
他追尋着陰氣找到了方向,根據經驗以為這裏的鬼魂也是盤踞在建築物之內的地縛靈,而且先前這窄巷子他也觀察過,除了破舊些之外毫無問題,哪想到一邁進來,牆壁就陡然變成了被鮮血浸染過的模樣。
他感受到了危險,飛速後撤。
而白夙在他身後,退到巷子口時,剛要側身,後背就抵在了一摞廢紙箱上頭。
眼看着孟君尋的後輩就要撞到臉上,白夙下意識閉上了眼睛,而格拉西亞則顯露身形擋在她面前。
下一秒,孟君尋就突然被一粒小石頭絆了腳,一個踉跄摔倒了。
他反應極快,單手撐地穩住身形,才沒摔個狗吃屎,但等起身之後,掌心一片血紅,全是被地上的石子和碎酒瓶子割出的傷口。
“真抱……”
“沒事!不是你的錯!”孟君尋慌忙打斷白夙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