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要亂吃東西(14) 接受堕落,擁抱……
白夙吃了一驚。
“怎麽回事?”
雖然孟君尋一進游戲就吃了癟,那聖父脾性白夙是百般看不上。
可他到底是錦尚觀肯放出來的小輩,定然是得到那些老古板認可的,有實力的後生。
一上來就是C級末日搞得白夙都頭大,但客觀來講,游戲節奏不算快,只要不作死,茍下去是很容易的。
除非是聖母心爆棚,被別人給坑了。
那長發姑娘攏了一下頭發,露出額頭上一道猙獰的傷口。
傷口深而新鮮,還有鮮血滲出來。
“他是為了救我們,引開了一個很可怕的幸存者,而那個方向從導航上看,有一大群幸存者,被兩相夾擊,沒可能活着回來了吧?”
聽起來很是兇多吉少,周小福的臉色随之變的更難看了。
他是在商場附近跟大部隊彙合的,他沒問過,別人自然不會主動說。
但白夙意外的不擔心。
孟君尋對她從始至終沒惡意,如今該是個吉星高照的狀态,沒那麽容易死。
他的道術符篆确實都失靈了,可萬一他也覺醒了潛在能力呢?
“所以他大概在什麽方向?”
白夙的态度,讓在座的某些人有了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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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中年人嘟囔了句:“問了有什麽用,去給他收屍嗎?”
大概是覺着一個小姑娘這樣問,頗有抱怨和興師問罪的意味,諷刺着他們的無能,讓人惱羞成怒。
白夙懶得跟他們廢話,還是低頭看長發姑娘。
她既然願意主動說起,大概是有點良心的。
長發姑娘果然點開手機,要在屏幕上給白夙指位置。
就見一直悶不吭聲的兩個小混混中,染了粉綠雙層的頭發,宛若一顆草莓的那個,突然沖過來,從姑娘手裏搶走了手機暗滅,随後啐了一口:“有本事你就給她帶路去!沒聽說這兒的鬼魂是跟着光走的嗎?你屏幕開這麽亮,是要害死我們?”
他吃過虧,到底還有記性,不敢跟白夙杠上,只去兇那長發姑娘,一腳踢飛了一個空罐頭,濃湯汁水灑了一地,有幾滴濺在了白夙的鞋尖上。
隐匿了身形的格拉西亞輕哼一聲,投去難得憐憫的目光。
白夙臉上沒有表情,瞥了那混混一眼。
草莓頭對上這平靜的目光,被她看的一縮脖子,罵罵咧咧的坐回他同伴身邊。
他那同伴正是先前唯一清醒到了最後的混混,恨不得按着草莓頭的草莓去給白夙道歉。
可惜草莓頭并不領情。
“再怎麽厲害,也不能害人啊!”
倒是懂得團結群衆來道德綁架。
見白夙沒發怒,只是低頭跟長發姑娘詢問,那個地點在什麽方向,草莓頭覺着自己扳回一局,洋洋得意的就要坐下,然而下一秒,他就如同被炮仗崩了屁股似的,狼嚎一聲跳了起來。
離他最近的人能看到,他的褲子上已經鮮血淋漓。
草莓頭方才踢起來的空罐頭撞倒了半個玻璃瓶,瓶子悄無聲息正好滾到他的位置,黑暗之中他當然看不到,一屁股坐碎了玻璃瓶。
草莓頭鬼哭狼嚎着,叫伴幫忙将屁股上的碎玻璃挑出來,但他站着的時候肌肉繃緊,碎玻璃陷進肉裏根本看不到,最終只好趴下。
受傷也就算了,還是毫無尊嚴的傷,所有人看向白夙的目光都變了。
記得有誰說過,她是養了小鬼的來着?
剛才怕不就是小鬼動的手腳。
這一回連嘟囔的人都沒了,就連長發姑娘都畏縮起來。
白夙則是将小混混畢恭畢敬還回來的手機塞回給長發姑娘:“小姐姐,你繼續幫我指地點?”
長發姑娘連連點頭,同時補了一句:“叫我小趙就行,不用喊我姐姐。”
白夙:……雖然好想解釋,但又不知從何說起,所以還是算了。
确定地點之後,白夙轉頭就要走。
走出幾步之後,才聽到後頭又有人嚼舌根:“她這就要丢下我們不管了?”
周小福嗆他:“人家憑什麽管咱們,難不成都跟孟哥一樣,是來做慈善的?”
小趙也跟了一句:“就是,而且這種大佬深不可測,跟她在一塊兒也怪吓人的……”
畢竟當時她跟白夙離得最近,總覺着她身後還跟了什麽東西。
她可是正經八百養鬼的人,天知道她的小鬼會不會吃人?
白夙聽着這些閑言碎語,靜默垂眸,纖長濃密的睫毛,将眸子遮在一片陰影下。
她賭氣似的想:知道怕才好。
知道怕她,才不會哭爹喊娘的要抱她大腿。
她可不是孟君尋,願意看護巨嬰。
沒有其他人在身邊,格拉西亞就解除了隐遁,跟在白夙身後,始終保持一步的距離。他漫不經心的開口:“你就是心軟,如果你不在乎,就沒人能綁架你。”
白夙:“別用你那一套标準來要求我,都被地獄業火烤幹了的千歲老魔,我怎麽比得了?”
白氏一族的先祖有沒有格亞這老臘肉年紀大都不好說。
但這樣聊着沒營養的話題,白夙眼底不知不覺帶了笑意,腳步也輕快了許多。
按着小趙在屏幕上給白夙指出來的方位,孟君尋是把一個極為可怖的幸存者引去了工業區。
工業區深處,有一片格外密集的光點。
白夙分明記得,早期地圖上可不存在這麽多。
剛生出來的?
最好還是卵或者種子,這樣就讓格亞把它們都塞進罐子裏帶走。
格拉西亞道:“剛繁育出來的,可能是一叢叢孢子,或者被粘液包裹着的卵,就算是哺乳類,也是會有羊水和血液混合的一團髒污,這目的地不适合你,不如命令我去,你就在遠處等待好了。”
白夙沒猶豫:“不行。”
她才不呢,這魔神柱一肚子壞水,離了自己眼皮子底下,指不定就陽奉陰違了。
萬一“不小心”将那些珍貴的幸存者幼體轟成渣,以此來阻礙她刷分怎麽辦?
他是簽訂了血契的使魔沒錯,可作為過于強大的魔神柱,能在契約的力量下,不反噬契約者就已經是靠白夙本身的力量來壓制。
想讓虐殺者之王不在眼皮子底下仍舊言聽計從,白夙可沒那麽天真。
雖然憑借着她家中藏着的那些典籍,白夙有很多方法可以在短時間內讓惡魔乖乖聽話,但可想而知,都是有副作用的。
最容易的也要付出不少鮮血——
用血在他身上描繪出命令,作為言靈能做到絕對的制約,只要血未幹,命令就生效,他絕沒有一絲一毫違抗的可能性。
但是憑什麽啊!寫血書是那麽容易的麽!多疼啊!
白夙這樣想着,看向格亞的眼神就帶了點哀怨的怒氣。
白夙的糾結,讓格拉西亞笑意更深了。
他的挑撥和暗示,無外乎就是要讓白夙意識到,她沒那麽急着去救孟君尋,也沒那麽急着完成任務。
至少沒急迫到為此劃破手指弄疼自己。
惡魔最擅長的并非殺戮,而是将人類潛意識裏的陰暗面挖掘出來,鮮血淋漓的擺在面前,讓人接受堕落,擁抱黑暗。
只可惜,白夙如今的心思都用在怎麽成仙上了,根本不去剖析內心,只是很生氣的抱怨格亞:“我随手一挖,就挖出你這麽個棘手的大惡魔,有沒有天理了,你就不能弱一點,聽話一點嗎?”
格拉西亞聽着數落,無奈的一聳肩。
又一次誘惑失敗。
路上,又經歷了一次地震,光線明亮了一些,将工業區映照的灰蒙蒙的,勾勒出乏味而缺乏美感的素描畫。
臨近目的地,白夙聽到“轟隆”一聲巨響。
白夙順着聲音沖向一間倉庫,随着下一聲巨響,她看到落下的卷簾門被什麽東西狠狠撞了一下,貼皮凸起出一個人型輪廓。
第三次巨響,則是一根鑽頭,從那個人形輪廓中刺出來。
沒有血,鑽頭又立刻縮了回去。
白夙矮身順着鑽出來的大洞往倉庫裏看,瞧見一個人影正在閃轉騰挪,躲避着鑽頭怪的攻擊。
說鑽頭怪不太确切,應該是個蟲子,類似獨角仙,但頭頂的角并不可愛,而是格外尖銳的殺器,
白夙看了兩眼,意識到這蟲子雖然霸道,卻不太能傷到正在跟它激情碰撞的孟君尋。
畢竟這蟲子……身軀是硬甲殼,可偏偏那六根腿,看起來都是人的腳。
人貴為萬物靈長,是因為能使用工具,最值錢的都在腦袋上,如今成了昆蟲腦子+廢物的胳膊腿,戰鬥力是打折扣的。
結合了雙方缺點,簡直就是變異界的five。
因此白夙根本不用進去幫忙,只是隔門喊道:“情況怎麽樣?”
“還好!”孟君尋果然還有餘力回答她。
白夙更不着急了:“裏頭有蟲卵嗎?”
如果有,就讓格亞自己去采,采完了施加隐遁術藏起來,別叫她看到。
“原來有!”孟君尋側身避過一次撞擊,“但你不用擔心,已經被我點火燒沒了!”
白夙:來晚一步,難受。
“那你先打着,我去別處看看。”
“不用,馬上就解決!”
孟君尋這樣說着,對着正居高臨下要撲到身上的獨角仙開了一槍。
腹部柔軟的變異幸存者瞬間腸穿肚爛。
白夙嘴角抽了抽。
你不是個十佳好青年的設定麽,沒記錯的話,華國禁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