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在秋千上做完後,已經過了午夜的十二點。
雖然時間長,次數多,但穆雪衣很溫柔,帶給周枕月的幾乎只是歡愉,沒有一點點的折磨與疼痛。
主動和被動,總是分不清誰更累一些。
但有一點毋庸置疑。
受的那一方,腿是一定會軟的。
周枕月卧在秋千裏,毯子和衣服半蓋着她的身體,長長的黑發裹着肩背,像一條才被抱上岸的美人魚。
清冷,神聖,完美,又脆弱。
穆雪衣将她橫抱起來,慢慢地走向屋裏。
盡管她已經盡力走得很慢了,但腳還是有一點跛。
周枕月躺在穆雪衣的懷裏,半阖着睫毛,看着對方微卷的長發随着一淺一深的步伐輕輕搖晃,勾着對方脖子的手指忍不住縮緊了。
穆雪衣很少抱她,更多時候,是她去抱穆雪衣。
或許是因為穆雪衣看起來總是病恹恹的樣子,手腕腳踝都要比常人更纖細一些,總覺得……她應該沒有力氣抱起另一個和她體量相當的女人。
潛意識裏,雪衣似乎更弱一點。
所以,總是她去保護雪衣。
可委身在雪衣的身下,被雪衣抱起在懷中,周枕月才發現,兩個女人,其實不必分個強弱出來。
沒有誰更強,誰就必須要去承擔多一些的說法。
雪衣可以在她之上。
她也可以斂起鋒芒,做一個被保護的角色。
兩個人躺上了床,床頭的窗戶開着,一仰頭,就能看見後院的螢火蟲和天上的星辰大海。
周枕月躺在穆雪衣的肩上。
這是很少數的,她枕在穆雪衣的肩上。
雪衣的肩,窄薄瘦削,能清晰地感覺到凸出的鎖骨輪廓。
但一點都不硌。
她的身體很軟,就算沒有多少肉去裹住骨骼,骨頭的連接點也會随着周枕月頭部的重量微微下陷。
像一張蠶絲做的網,總是能溫柔而妥帖地兜住倚靠在她身上的所有東西。
“雪衣。”
周枕月望着星空,輕聲喚道。
穆雪衣:“嗯?”
周枕月閉上眼,低聲說:“我們結婚吧。”
穆雪衣身體一僵。
眼淚幾乎是瞬間湧上了眼眶。
在無數個她曾幻想過的美夢裏,周枕月和她求過很多次婚。
有時候夢見在熱氣球上,腳下是一望無際的花田。
有時候夢見在游艇上,周圍聚滿了好友,船上載滿了香槟。
但她沒有想到,周枕月第一次和她說出這五個字時,是在一段只能存活五天的虛假關系中。
有多動聽。
就有多讓人絕望。
……也好,哪怕是假的,哪怕……只能幸福這五天。
總好過,什麽都不曾握住。
周枕月輕笑了一下,“你不想嫁給我,不想做周夫人,那就我嫁給你。我……來做穆夫人。玉戒指給你,金镯子也給你。銀行卡給你,戶口本,房産證,都給你……”
穆雪衣哭着抱緊周枕月,哽咽着答:
“好,好……我答應,我……答應……”
“那說好了,”周枕月閉上眼,一滴淚順着眼尾流入發鬓,“下次再去那個館子吃飯,你要告訴那個服務員,我已經不是你的女朋友了。我是……你的夫人。”
“好,”周枕月說什麽,穆雪衣統統答應,“明天我就告訴這裏的所有人,你是我的夫人,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我們、我們馬上就……”
穆雪衣凝噎了,泣不成聲,再也講不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話。
在這個簡陋的屋子裏。
在星河滾滾的籠罩下。
她們好像真的,在此刻,定了婚。
沒有儀式。
沒有見證。
沒有親朋。
沒有未來。
小孩子過家家一樣。
明知是假,還是一意孤行地……
自欺,欺人。
鄉間的清晨。
空氣裏,都是淡淡的花香。
周枕月被一陣叽叽喳喳鳥鳴聲吵醒後,看向身旁,位置已經空了。
那人總是要起得更早一些,去給自己做炒雞蛋。
她穿上衣服,松散地披上外套,撐着酸軟的腿下了床。
走到門口,便看見院子裏的石桌上擺着已經做好的炒蛋和饅頭。
穆雪衣正挽着袖子,蹲在秋千架旁邊,用一塊濕抹布擦拭秋千的座椅。
“一大早就幹活?”
周枕月倚在門框上,雙臂懶懶地抱着。
穆雪衣聽到周枕月的聲音,馬上笑了起來,把手上的抹布扔回水盆裏。
她應該是蹲得久了,起身的時候拄着手杖踉跄了一下。
周枕月眼疾手快地兩步上前,一把扶住她。
“啊……腳麻了。”
穆雪衣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怎麽起來了?”
周枕月搖搖頭,說:“你應該說:老婆,你怎麽起來了?”
穆雪衣有點迷惑:“那我到底是叫你月姐姐呢,還是老婆呢?”
周枕月:“當然是叫老婆了。婚前的稱呼,怎麽還能帶到婚後去。”
“好好好,都聽你的。”穆雪衣遷就地說,“老婆,你怎麽起來了?”
周枕月皺了皺眉,“後院有只野八哥,在枝頭不停地叫,嘲哳刺耳。”
穆雪衣沉思片刻,說:“那我一會兒去弄一只風鈴,挂在樹枝上,這些吵鬧的鳥就會被趕跑了。”
“鳥是趕跑了,叮叮咚咚的,我不也睡不着了麽?”
周枕月笑着嘆氣。
“好了,別管它了,一會兒估計就飛走了吧。”
穆雪衣:“行,你說什麽都行。來吧,咱們先吃飯,才做好沒多久,快趁熱吃。”
兩個人坐到石桌旁,吃着簡單的饅頭與炒蛋。
穆雪衣說早上吃得簡略一些,一會兒到了晌午,她再下廚做豐盛的菜。
吃到一半,穆雪衣忽然提起一件事。
“對了,今天一早,莊羽柔給我打了個電話。”
她頓了頓,問道:
“莊羽柔,你記得麽?當初咱們一起游過湖。”
周枕月夾了一塊雞蛋,“我知道。訊雲集團的小莊總,怎會不知道。”
“她當時不是為了卧底,給李璐璐當金絲雀嗎?”
“好像是有這麽回事。”
穆雪衣嘆了口氣。
“你可能不知道,當初她們在一起的時候,李璐璐總是打莊羽柔。雖說是床事上的那種打,但也是下了狠手的。莊羽柔的身份捅破以後,李璐璐害怕莊家報複她,就連夜收拾東西跑了。”
“其實小柔挺喜歡李璐璐的,也不怪她。可惜翻破了天,實在是找不到李璐璐。最後被逼無奈,只能直接問李家要人,威脅說,交不出人,後果自負。”
“李家害怕啊,莊家勢力可比他們強太多了。所以,李璐璐她爸,直接把李璐璐從深山老林裏抓了出來,親手交到了莊羽柔手上。”
周枕月若有所思,“怪不得這段時間一直聯系不上李璐璐,原來是發生了這些事。”
穆雪衣聳聳肩,“現在可謂是風水輪流轉吶。李璐璐為了還這份情債,反過去,給莊羽柔做起金絲雀了。”
說着,她忍不住笑了笑,“小柔和我說,今天是小李總做金絲雀的第一天。你說,嚣張跋扈慣了的小李總,能接受得了從金主到金絲雀的身份轉變嗎?”
周枕月跟着幸災樂禍地笑。
“她要是憋屈得厲害,肯定會打電話來給我吐苦水的。”
穆雪衣:“那我們就猜一猜,小李總的這個電話,什麽時候打過來?”
周枕月:“賭什麽?”
穆雪衣想了想,“賭……”
她們還沒說好賭注,周枕月的手機就響了。
周枕月看了眼屏幕,翻過去給穆雪衣也看了一眼。
兩人會心一笑。
接通電話後,周枕月放下筷子,語氣變淡了許多:“小李總,這一大早的,有什麽事啊?”
說完這句,周枕月開了免提,把手機放在桌子上,和穆雪衣一起聽。
李璐璐哀怨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周枕月,你快來救救我吧!看在我曾經幫了你那麽多忙的份兒上,你借我點錢,把我從莊羽柔手裏贖出來吧!我求你了,真的,求求你了。”
穆雪衣豎起手指放在唇邊,朝周枕月“噓”了一聲。
然後她悄悄拿出手機,撥通了莊羽柔的電話。
周枕月知道她又要搞事情了。
無奈地笑,縱着她使壞。
莊羽柔接通了電話,一個“喂?”才說了半句,穆雪衣就壓低了聲音說:“別說話,你聽。”
說罷,她把自己的手機也開了免提,和周枕月的手機并排放在一起。
李璐璐還不知道這邊已經接通了莊大小姐的熱線,一個勁地狂吐苦水:
“你是不知道,莊羽柔那個人有多變!态!她昨晚把我捆在床上抽了一宿,我他媽現在還被鎖鏈拷在床上,屁股腫得有三尺高。我這做的什麽孽啊?我只是和其他人一樣,包了幾個金絲雀,我怎麽就這麽點兒背,包上這個祖宗了呢?”
周枕月笑了一聲。
李璐璐更氣了。
“你還笑?!唉……想我前半生放蕩不羁,處處留情。萬花叢中過,能摘一千朵。早就習慣了每天都睡新臉孔,現在倒好,捆死在這一個人身上了。”
“哎喲……我現在一想到我的趙妹妹,杜姐姐,還有田美女,孫學妹……尤其是孫學妹,那麽大的胸,那麽圓的屁股,我的媽啊,我心好痛啊我……”
莊羽柔發出一聲輕柔的笑。
“喲,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這麽一個性感可人的小學妹呢?”
這聲笑從穆雪衣手機的揚聲器裏傳出,穿過臯川清澈安靜的空氣,精準無誤地,被收入了周枕月手機的話筒。
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李璐璐馬上看屏幕,檢查自己是不是打錯了電話。
确認沒有打錯後,李璐璐猛地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
莊羽柔和穆雪衣,是不是……關系特別好來着?
穆雪衣……又和周枕月……
卧槽。
被坑了。
“我草你媽!周枕月!!”
李璐璐破口大罵。
“你們兩口子居然這麽害我,我靠!你們兩口子等着!我他媽遲早——”
罵到一半,她忽然想起電話還和莊羽柔通着,語氣一個急剎車。
“小柔,你聽我解釋,我沒有,那什麽……那個……我只愛你,真的,什麽姐姐妹妹的,沒有!我誰都不愛,我只愛你!小柔,你別生氣,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穆雪衣笑得喘不上氣,前仰後合。
周枕月也笑得不行。
“對了,小柔,”穆雪衣打斷了她們的對話,插了句嘴,“告訴你一件事,我現在和阿月在一起喔。”
莊羽柔把注意力從那倒黴的李璐璐身上轉移過來,興致起來了:“在一起?哪種在一起呀?是指她在你身邊,還是說……”
穆雪衣望着周枕月彎眸笑。
“是……奔着結婚去的那種在一起。”
莊羽柔拍手的響聲從穆雪衣手機揚聲器裏傳出:
“不容易啊穆姐姐,熬這麽久終于有情人成眷屬了,恭喜恭喜!”
李璐璐惡狠狠的聲音從周枕月手機揚聲器裏響起:
“周枕月你這王八蛋!靠,帶着我的祝福,滾!”
兩個人的笑聲充斥在小小的院子裏。
卷着溫暖陽光穿行而過的微風,都顯得輕快了幾分。
作者有話要說:玩還是主cp會玩
慘還是副cp慘
(莊羽柔:我不慘謝謝。)
(李璐璐:……媽的。)
hhh今天依舊有50個紅包喔~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就是一株小小草、江魚、烏啦啦_123、如意郎君、道格森二世、biegoukh、隨安、yoyo、沉舟、49886276、家住北罰山1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