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招待所,另一間标準房。
林可妮在衛生間洗漱。
葛薇濃從背包裏取出充電器,找到床頭的插座口,給已經關機的手機充上電。
指尖在電源鍵上猶豫了十秒,才抿了抿唇,長按下去。
果然,一開機,屏幕上就跳出了5個未接電話。
她看了一眼衛生間的方向,沉思片刻,沒有選擇馬上撥回去。
等手機電沖到20%,她拿着手機去了走廊。
葛薇濃選了個沒人的角落,回撥過去,手指攥緊了拐角樓梯的欄杆。
那邊很快接了電話,聽聲音,是在含着雪茄:
“你終于能聯系到了,不容易啊。”
葛薇濃低了低頭,“我們過去三天都被困在……”
穆國丞打斷她:“我知道,你和雪衣失聯的時候我聯系了溫泉山莊的老板,他當時正好在山下,和我說了山上遭雪災的事。昨天山上信號通了之後,他又告訴我,你和雪衣都失蹤了。不過,你們也是幸運,這不沒多久就得救了?”
葛薇濃:“是,是走運了。”
“嗯,人都安全就行。”穆國丞頓了頓,呼出一口煙,“我主要是想問你另一件事。”
葛薇濃:“您說。”
穆國丞:“最近我沒有在岸陽見過周枕月了,周氏所有的大活動都由周豐年出面代理。周氏官方給出的解釋是,周枕月生了病,在休養。我有些懷疑這個說法的真假。想問問你,你一直在雪衣身邊,有沒有察覺到周枕月去過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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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薇濃咽了一下口水,保持着聲音的鎮定:
“……沒有。”
穆國丞哼了一聲:“你沒看見,不等于就沒有。周枕月要是想故意避着你和二小姐往來,憑你的心眼,也發現不了。”
葛薇濃低低地嗯了一聲,“是,您說得對。”
穆國丞:“那麽,二小姐這些日子有沒有什麽異常舉動?”
葛薇濃:“沒有,二小姐一直很安分,一邊養傷,一邊看您給她的那些書。”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
葛薇濃覺得有幾滴汗從額角流了下來。
穆國丞:“……行,我知道了。有什麽情況及時告訴我,挂了。”
葛薇濃:“好的,穆總。”
電話挂斷後,葛薇濃緊懸的那口氣才松了下來。
周枕月無緣無故病退,又找不到她具體行蹤,穆國丞難免會懷疑二小姐這邊。
這件事不會就這樣罷休,穆國丞肯定會擔心失蹤的周枕月在暗地籌劃什麽,他要是一直找周枕月的話,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找到穆雪衣的頭上。
她能幫穆雪衣瞞一時,但又能真正瞞多久呢?
葛薇濃正在考慮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周枕月和穆雪衣,忽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走近。
她馬上警惕地回頭,卻看見林可妮濕着頭發趿着拖鞋,正小心地走來。
林可妮被葛薇濃這一下猛回頭吓了一小跳。
“我……阿濃兒……”
葛薇濃忽然對自己身上這股子做保镖的警惕性生出了些愧疚,不太熟練地把眉毛擺出柔和的姿态。
“抱歉,我以為是……對不起,林小姐。”
林可妮斂起驚色,露出了溫柔的笑:“沒關系。”
她垂了垂眼,又說:“你叫我可妮就行了。”
或許是保镖和助理當久了,葛薇濃的腦子裏帶着很頑固的“階級輩分”意識,林可妮叫她直呼名字,她卻說:“我比你小六歲,二小姐和周董事長可以這麽叫,我不敢這麽叫。”
林可妮笑了笑,說:
“你要是覺得不妥,叫我一聲姐姐也可以。”
葛薇濃看着地。
許久,耳朵都開始紅了,才小聲說:
“算了……還是叫可妮吧。”
林可妮想到了自己家裏許久不見的妹妹,也是和葛薇濃一樣,性格有點點沉悶。總是別別扭扭的,不太肯叫她姐姐,卻總問她要雪人。
說起雪人,林可妮想到了那個随手捏完送給葛薇濃的雪人。
她以為那個不起眼的小雪人,沒多久就會消融進茫茫雪山的大雪中。可是,葛薇濃居然一直把它保存了下來。
在破屋的時候,葛薇濃把雪人放在臺階上,淋着雪,化了就用新雪修補。
救援隊來時,葛薇濃又把那個雪人揣進了兜裏。
剛剛在招待所下榻時,大家都在往自己的房間走,只有葛薇濃跑去找了招待所的老板,借了人家的冰箱,把那個雪人放進了冷藏櫃。
林可妮是個三十歲的成熟女人了,她知道,葛薇濃那麽稀罕那雪人,肯定不只是喜歡雪人本體而已。
葛薇濃喜歡她,她看得出來。
其實,她也挺喜歡葛薇濃。
葛薇濃這個人,看着冷豔不好接近,卻也只是個心思單純的小妹妹。會純情到對一個人一見傾心,也會因為欣賞周董事長的作派,就真的放下所有芥蒂去和對方交朋友。
見慣了職業場上狡猾惡心的嘴臉,遇見葛薇濃這樣人,對林可妮來說,是一場來之不易的驚喜。
兩個人回到了房間。
林可妮說還有熱水,葛薇濃便去洗澡了。
葛薇濃洗完澡,關了燈上床,睡在她這一側的最邊上,盡量把多的空間留給林可妮。
她合上眼,和對方輕聲說了句:“晚安。”
過了一會兒,她沒有等來林可妮的“晚安”。
等來的,是身後那人突然搭上她腰側的手指。
葛薇濃抖了一下,正想回頭去看看林可妮怎麽了,忽然感覺背後一暖。
是林可妮輕輕抱住了她。
“阿濃。”
林可妮在她耳邊,聲音極輕,刻意收斂了口音,每個字都講得異常清楚。秋天苞谷杆上的玉米粒一樣,字字圓潤,分明。
“阿濃,我喜歡你。”
她抱她的手随之縮緊。
葛薇濃渾身僵住。
她以為,她和林可妮之間就算會出現這一幕,也還需要很多的時間。
起碼,要先做朋友,再做更熟悉一點的朋友,到了兩個人心有靈犀時,再水到渠成地談論“喜不喜歡”這件事。
她畢竟年輕,心思綿長一些。
林可妮成熟許多,知道兩個人是兩情相悅後,便覺得,不必再弄些彎彎繞繞,可以直接從交往開始了解彼此了。
“我們交往試試吧,好麽?”
林可妮輕聲問。
葛薇濃上一秒還在發蒙,聽到林可妮這樣問之後,心底裏又有一絲期待與喜悅,泉眼一樣汩汩流出。
她有好感的人,主動說了喜歡她……
一時間,心跳得錯了節拍,嗓子幹的發癢,胸口裏像是有千只萬只的蝴蝶在撲扇翅膀。身體也不知怎麽的,從頭頂到腳趾,都開始發燙。
燙得要熨平她那顆顫動不已的心似的。
“我……”葛薇濃已經說不利索話了,“我這個人……很多毛病的,你什麽都不知道……”
林可妮:“我也有很多毛病的,你以後可以慢慢了解,看看能不能忍。”
葛薇濃蜷起胳膊,低喃:“我覺得你沒有什麽毛病。”
林可妮扶着葛薇濃的肩膀,讓她轉過來,面對自己,“我覺得你也沒有什麽毛病啊。那我們豈不是應該在這種‘還沒發現對方毛病’的時候,好好喜歡喜歡對方麽?”
林可妮的聲音太柔軟,引着葛薇濃的思緒一路飛遠。
她忽然失去了自己的理智,思想,身體,都跟着林可妮一起,步入了屬于林可妮的那條軌道。
可以……先試試……
試試的意思,是只包括感情,還是……
也包括……
身體呢?
葛薇濃不清楚,她也不想弄清楚。她現在只知道,她似乎已經越過了原本計劃中的“知己”、“摯友”,來到了最後那一步。
——露水情緣。
第一個吻,是林可妮主動貼上來的。
之後,葛薇濃閉上了眼,任性地随着自己內心的沖動與渴望,摸到了林可妮衣領的扣子。
解的時候,手抖得不像話。
林可妮本來只是想試着吻吻她,沒想到她會直接把手伸到自己的扣子上。
可她伸過來了,林可妮便只是笑了笑。
沒有阻止。
予求予取。
夜色正濃。
窗外的大雪……
也還未停。
隔壁标準間。
溫暖的大床上,周枕月把穆雪衣抱在懷裏靠在床頭,跟她玩游戲。
剛剛洗完頭發的穆雪衣,帶着栀子花的香味。
穆雪衣的頭發是周枕月幫着洗的,可是到了洗澡那一步,她就說什麽都不讓周枕月幫她了。周枕月只好給她用大盆接好水,拿了毛巾,讓她自己去擦洗。
離開時,周枕月還嘆道:“都認識六年了,也不知道你還害羞什麽。”
穆雪衣紅着臉說:“就害羞!”
想到剛剛那一幕,周枕月就忍不住笑。
懷裏的穆雪衣見她笑了,用胳膊肘輕輕撞她一下,嗔道:“別笑,認真玩。”
睡之前,穆雪衣說想要玩翻花繩,周枕月就從自己的白毛衣上拆了一根線下來,給她做了個花繩。
穆雪衣打石膏那一側的手臂已經好很多了,現在只紮着繃帶,不需要吊着,也不需要裹住手指。所以她現在可以雙手齊上玩花繩。
玩着玩着,她發現周枕月總是故意把繩子往她小指上繞,眉毛一橫:“阿月!”
周枕月輕笑:“怎麽了?”
穆雪衣:“你這不是故意為難我麽?”
周枕月:“我怎麽為難你了?”
穆雪衣:“我現在就九根手指,小拇指還沒拆線呢,你總是故意把繩子留到我小指上。”
周枕月聳聳肩,“那你就認輸吧,認個輸又不丢人。”
穆雪衣氣笑了,“我認輸當然不丢人了,你周大總裁欺負缺胳膊少腿兒的人,你才丢人。”
周枕月豎起纖長的十指,白色的毛線還在她指尖翻着一個吊橋的模樣。
她淺淺笑着,打量了穆雪衣一圈,說:“缺胳膊少腿兒?恕我眼拙,木耳小姐的胳膊和腿,不是都還在呢麽?”
穆雪衣一聽,耳根子又紅了,伸出手去捂住了周枕月的嘴。
“你別叫我木耳小姐……”
她倆正鬧着,忽然,一聲奇怪的聲音由隔壁模模糊糊傳來。
那是……
呻……吟……聲……嗎?
穆雪衣反應過來後,眉毛一顫。
“我的天,”她由衷感嘆,“阿濃這上本壘的速度,真夠可以的啊。”
周枕月放下花繩,握住穆雪衣蓋在自己唇上的手,拉離時,輕輕地親了一下她的手心。
“是啊……”
她的聲音又輕又溫柔,可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總好似……帶了點幽怨。
“人家才認識幾天,就是這個進展了。我認識某位木耳小姐都六年了,可是連洗個澡,都不讓我……”
穆雪衣馬上又捂住了周枕月的嘴。
“你讨厭。”
她紅着臉低吼。
作者有話要說:看看隔壁人家的進度,再看看你們!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3個;鹽倉小王子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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