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一夜過去。
清晨天還未亮的時候,雪好像小了一點,但仍然很大,看不清百米外的路。
柴火已經燒幹了,火堆只剩下一灘焦黑碎渣,冒着幾縷似有若無的白煙。
還是沒有救援隊的影子。不論是山下的搜救隊,還是山上開鏟雪車的工作人員,都還沒有找過來。
周枕月醒得早,葛薇濃和她醒得一樣早。
遠處描着群山的天際,還是綴雪的霾藍色。
周枕月蓋好穆雪衣身上的毯子,拿了牙刷漱口水和濕巾到外面進行了簡單的洗漱。
好在她平時愛幹淨,随身攜帶着牙具和濕巾,如此落魄的時候,依舊可以保持着體面。
收拾完,她倚門探頭,叫葛薇濃跟她一起出去。
葛薇濃沒有拒絕,周枕月一叫,她就起身了。
出門走出五十米,葛薇濃問:“拾柴火麽?”
周枕月向來時的小路走去,“柴火是要拾的,但現在咱們要去做另一件事。”
葛薇濃:“做什麽?”
周枕月:“我怕這兩天救援隊一直不來,屋裏積起雪來太危險。而且頂棚漏風,不能保暖,柴火不夠的時候就會很難熬。所以,我們得想辦法找到開來的那兩輛鏟雪車,車上有木板和大塑料布,可以拿回來補房頂。”
葛薇濃默不作聲地跟上周枕月。
她是一個執行者,恰好,周枕月是個統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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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從昨天到今天的這些事裏能看出,她還是個十分靠譜的統籌者。
所以她不說話,跟着周枕月做事就行了。
破屋到大路的距離差不多是3公裏。因為這段路還算平坦,沒什麽山壁,也就沒什麽坍塌的條件。她們很順利地找到了大路。
林可妮開來的那輛車已經完全被雪覆蓋了,葛薇濃後開來的車被蓋了一半,駕駛艙的副駕駛座一側勉強能打開。
她們打開艙門,取出裏面所有能用的東西,包括墊座位的幾塊爛磚頭,和一個有扳手和螺絲的巨大工具箱。
都拿出來,用大塑料布裹好,放在木板上,像拉雪橇一樣,往回拉着走。
回到破屋,穆雪衣和林可妮都還沒醒。
把東西都放好,兩個人繞到屋外,找地方攀上牆去修房頂。
找了個低處,葛薇濃主動說:
“你要是上不去,我可以托一把你。”
周枕月笑了笑,看準一個位置,輕盈一躍,很輕易地扒住牆頭,翻了上去。
葛薇濃愣了愣。
她似乎沒想到,周枕月這麽一個養尊處優的老總,居然會有這麽利落漂亮的身手。
回過神後,她眼底的敬佩又多了兩分。
葛薇濃把木板和塑料布先遞給了上面的周枕月,然後也跟着翻了上去。
兩個人小心地尋好地方站穩。好在這屋子雖然漏,只是瓦塊殘缺了,房梁骨架大抵還算完整。她們鋪好木板,找到最穩固的承重點位置,用剛剛拿回來的工具箱裏的釘子和錘子,把木板和原本房子的木梁釘牢。
再鋪上防水的尼龍塑料布,用更多的釘子把塑料布固定在木架和木板上。
隔幾個小時上來清理一下積雪,這個“臨時房頂”,撐上四五天應該不是問題。
她們又下去修理了破舊的木門,讓那兩扇木門做到可以正常關閉的程度。
這一頓敲敲打打,穆雪衣和林可妮睡得再死也該醒了。
趁着周枕月和葛薇濃修理屋子的時候,林可妮推着穆雪衣出去在周圍拾木枝做柴火。
她們逃出來時,林可妮是推着穆雪衣輪椅跑的,所以好在輪椅沒丢,穆雪衣也不至于完全困在原地做個廢人。
林可妮收集好木枝,就放進輪椅裏的穆雪衣懷中。穆雪衣自己也彎下腰,撥開浮雪去撿一些細小的枯枝。
林可妮笑着感嘆:“木耳小姐,感覺我們在荒野求生呢。”
穆雪衣無奈道:“這哪是荒野求生,叫廢土基建還差不多。”
兩個人笑了一陣,抱着柴火回了破屋。
屋子已經封好了。
風雪不再侵襲入內,保溫的同時,還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冰天雪地裏,有這麽一隅安穩,讓人覺得……等待救援的時間也沒有那麽難捱了。
周枕月把拿回來的磚塊壘起來,做了個小爐竈。錫紙碗放在上面,木柴塞在下面燃燒,不一會兒,碗裏的泡面就咕嘟嘟煮開了。
今天的口味,是香菇炖雞味。
四個人圍坐在磚爐邊,雞湯的香氣四溢開來,連葛薇濃都忍不住咽了好幾下口水。
“明天晚上就是除夕夜了,”周枕月把筷子和叉子分給她們,“之前看預報,說這個雪怕是要連下一個禮拜,我看這兩天是不會小了。雪不變小,搜救的區域就只能囿于大路那邊,我們恐怕得要在這裏過個除夕夜。”
林可妮笑着嘆了口氣,“真是沒想到,今年的除夕會是這樣過的。木耳小姐,周小姐,葛小姐,我們能像現在這樣聚在一起,也算是一種緣分吧?”
葛薇濃悄悄看了林可妮一眼。
很輕很輕地笑了一下。
周枕月聽到林可妮說的是“木耳小姐”,轉過頭去問穆雪衣:“木耳小姐,是你麽?”
穆雪衣紅着臉壓低聲音:“別取笑我。”
周枕月笑了笑,把煮好的泡面倒出來分成兩份。倒泡面湯的時候,她又輕聲自言自語了一句:“木耳小姐……”
似乎是覺得很有意思,她想着想着,又笑了一聲。
穆雪衣在周枕月面前臉皮薄,耐不住她這樣笑,臉通紅。
雖然說,她自己都想不明白這個稱呼有什麽羞恥的,但是聽阿月這樣叫,她就覺得臉上發燙。
周枕月把分好的泡面遞給林可妮,對她友善地說:“咱們多少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你也別太客氣,尤其是對阿濃。阿濃這兩天很照顧你,昨晚你睡着了,她還細心地給你蓋毯子。要不,你也跟着我們一起,叫她一聲阿濃?”
林可妮臉色微紅,不敢看身邊的葛薇濃。
葛薇濃手支在那裏,本來要去接林可妮手裏的錫紙碗,現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幹咳一聲,嗫嚅半晌,只幹巴巴說了三個字:“別勉強。”
林可妮沒有再說話,只是低着頭把錫紙碗推給了葛薇濃。
穆雪衣看着對面這兩個人,不禁一笑。
暧昧期的愛情,剛剛冒出芽的樣子,真是美好啊。
嗯……
她跟阿月這種老夫老妻的愛情,也很美好。
穆雪衣才一這麽想,又覺得不對。
她和阿月都沒真正複合呢,應該叫……未複婚的老夫老妻才對。
周枕月看着穆雪衣在那傻笑,搖搖頭,“你想什麽呢?”
穆雪衣斂起表情,若無其事,“沒想什麽。”
周枕月也不再追問,端起錫紙碗,把面條夾到對方嘴邊。
“張嘴。”她說。
其實穆雪衣可以自己拿筷子的。她的斷指雖然還沒完全恢複,但前四指握筷子沒多大問題。
可是阿月在她身邊時,總是主動喂她吃,不給她自己握筷子的機會。
穆雪衣也享受這樣的過程。如果湯汁吃到了下巴上,周枕月還會放下筷子,去拿紙巾幫她擦。
看着那戴了玉戒指的修長手指捏着紙巾給自己擦嘴,穆雪衣像是被撓了下巴的貓一樣,開心地眼睛都能眯起來。
阿月的指尖,就算隔着紙巾,也能感覺到那股子柔軟。
指尖……
想到這個字眼,穆雪衣的思緒控制不住地往偏了地跑。
越想,越剎不住車。
“咳咳!”
果然,噎住了。
剛剛她在心裏誇過的“柔軟指尖”,此刻輕輕地揪住了她的耳朵,拉了拉。
“讓你吃東西分神,”周枕月捏着她滾燙的耳垂,“平時愛胡思亂想就算了,吃着飯,又在想什麽?”
穆雪衣擰過頭,躲開周枕月的手,“你別捏我……”
周枕月松開她的耳朵,轉而扶住她的頭,“別動,一會兒湯灑了。”
“那你別捏我。”穆雪衣紅着臉說。
周枕月:“好好,不捏你,你別動了。”
穆雪衣乖乖的,不動了。
吃過了飯,周枕月清點了一下背包,把能吃的東西都擺出來。葛薇濃也拿出了穆雪衣叫她采買的所有食物,放在一起。
如果每天吃五分飽,那這些東西差不多夠她們吃三天。
對講機和手機,在天亮的時候就已經全部沒電了。
破屋的位置很偏,不利于被搜救。可是出了這屋子去別的地方,又有雪崩危險。
眼下,她們除了待在這裏,确實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時間慢慢過去,到了下午。
葛薇濃和林可妮去外面砍晚上要用的柴火。
工具箱裏有一把小斧頭,加上周枕月那把軍用鏟,今天的效率應該會高很多。
屋子裏,磚爐中一直生着火,空氣早已沒有了之前的寒冷。
穆雪衣見葛薇濃和林可妮都走了,忙伸出手,叫周枕月:
“阿月,快來。”
周枕月正在收拾吃的,聽穆雪衣叫她,以為有什麽急事,便馬上起身走過來。
“怎麽了?”她彎腰。
穆雪衣摟住她脖子,說:
“讓我親一下。”
周枕月笑了,低了頭,在穆雪衣的額頭上親了親,“原來你剛剛吃飯走神,就是想做這種壞事。”
穆雪衣的手摸到周枕月的後腦,壓着她往下,急切地吻上她的嘴唇。
沒有太纏綿地去吻,短促的一下,“啵”,親完就撤開了腦袋。
“啊——”
穆雪衣滿足地長嘆一聲。
“終于親到了。”
周枕月抿了抿唇,輕笑,“終于?”
穆雪衣點頭:“嗯!我們上一次接吻還是前天晚上呢,都已經過去四十個小時了,這才終于、好不容易、親到你一下。”
周枕月擡起手,摸着穆雪衣的側臉,半閉着眼,沉下頭去。
“誰說的……”
她輕喃着,再次吻上穆雪衣的嘴唇。
涼軟的唇瓣貼緊摩擦着,發出細微的旖旎聲音。
周枕月含着穆雪衣的下唇,模糊地嗫嚅:
“上一次接吻,明明……”
“……是在昨晚你睡着之後。”
穆雪衣閉上眼,耳根連着脖子都在發紅,因為被吻着,聲音像裹着厚毛的小綿羊一樣,含糊了起來:
“你偷親我。”
周枕月去吻穆雪衣的唇角。
“你喜歡被偷親。”
她輕緩的嗓音裏籠着一層似有若無的暧昧。
穆雪衣臉更紅了。
“不要臉。”
周枕月咬住穆雪衣的舌尖。
“嗯,不要臉。”
她似乎是在微微笑着。
“……要你就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長生、一顆綠豆k、洛洛洛、賀小o、谷溪、就是一株小小草、an星珏、l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連寧吃飛機26瓶;吞噬靈魂的bicycle 20瓶;漢特愛麗絲18瓶;南海泱泱12瓶;小姜餅、一顆綠豆k 10瓶;AI追星5瓶;小白愛宋茜4瓶;楓緋3瓶;是葉子清呦.、一夜暴富七次、50580546 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