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穆雪衣沒有聽清周枕月的後半句話,模糊問了聲:“什麽?”
周枕月斂起眼底才将微微散開的溫柔,唇角輕彎,只說:“沒什麽。”
她側了一下身,讓纖瘦的穆雪衣更舒服地窩在自己軟厚的毛衣裏。
空氣短暫地沉默起來,所有的情緒,都在這個小緩和裏慢慢沉澱在了心底深處。
周枕月沉思片刻,主動提起了她們日後相處中的一個大麻煩。
“那個葛薇濃,是你爸爸的人?”
穆雪衣:“嗯,她之前是我爸爸的助理。走之前,爸爸把她給了我,說讓她以後都跟着我辦事。”
周枕月輕笑:“那你能讓她真正為你穆雪衣辦事嗎?”
穆雪衣閉上眼,在周枕月的高領白毛衣上蹭蹭下巴,嘆氣:“唉……我不知道啊……”
“如果你連這一個人都收服不了,穆氏那麽多的勢力,你将來怎麽去一個一個收服?”
“嗯……你說得對。”
周枕月擡起手,摸了摸穆雪衣的頭,有點無奈:“我怎麽覺得,我在你身邊,讓你不思進取了。”
“沒有……”穆雪衣抻長了脖子,在周枕月的懷裏惬意地伸了個懶腰,“阿月你做了那麽多年的董事長,你肯定很懂‘管理’這門學問,你教教我,怎麽收服人心啊?”
周枕月拿起桌上溫度恰好的水,喂到穆雪衣嘴邊,讓她含着杯沿喝。
“每個管理者性格不一樣,采取的方式都會不一樣。有的溫和些,演好人。有的狠厲些,演壞人。馭人之術,各不相同,我沒法細教你。”
穆雪衣抿了一口水,唇上還帶着細小水珠,便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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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馭我之術呢?”
周枕月神色一頓。
她眼裏透出幾分耐人尋味來,“你和我開這種顏色腔?”
“沒有沒有,只是開個玩笑。”穆雪衣笑了起來。
她笑意漸收,輕喃着:“你不用擔心,我心裏有數。一個葛薇濃而已……”
“你心裏有數就好。”
周枕月也放下了心,暫且不去想這些旁人的事,手指一繞,托起穆雪衣的耳根,讓她擡頭看着自己。
穆雪衣才被托起臉,還沒反應過來,光線便一黯,一陣清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周枕月閉着眼,吻着穆雪衣的嘴唇。
同時,緩緩地收攏手下的力道,讓對方更緊密地貼着自己。
穆雪衣反應過來後,也閉上了眼,偏了一下頭,輾轉着回應。
以前每一次和周枕月接吻,她都找不到一個準确的詞語去形容那種感覺。
可是現在,她忽然發現,她找不到,是因為她從未來過北方。
是因為,她從未見過雪。
阿月的吻……
和阿月這個人一樣。
像極了雪。
冰冷,又溫柔。
穆雪衣正想挺起身子,加深這個吻,周枕月卻後退了一段距離,結束了。
穆雪衣懵懵地舔了一下上唇。
周枕月把墊在穆雪衣身後的胳膊緩緩抽出,去取自己搭在沙發頭的羽絨服,說:“天要黑了,葛薇濃也差不多要回來了,我先回我的房間去。”
穆雪衣直起身來,忙問:“你住在哪裏?”
周枕月整理了一下自己衣領,漫不經心地答:“住在1102啊。”
穆雪衣:“可是我才去敲過1102的門,那裏根本就沒住人……”
周枕月停下整理衣服的手,轉過頭,看向穆雪衣的目光裏浸了幾分無奈。
穆雪衣突然悟了。
“哦……是因為剛剛你不在屋子裏。”
周枕月彎下腰,撈起自己的外套,戴着玉戒指的細長手指還在抓弄白毛衣的高領,向木屋的門走去,“我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穆雪衣胸口裏的不舍都要漫出來了,伏在沙發頭,大聲問:“改天是什麽時候?”
周枕月:“葛薇濃不在的時候。”
穆雪衣:“那我怎麽知道你會來呢?”
周枕月:“我要來之前會給你信號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穆雪衣又喊她:“阿月!”
周枕月停下腳步,回過頭,很有耐心地看着她,“怎麽了?”
穆雪衣臉紅了紅,剛剛還放開的嗓子,一下子細如蚊讷:“你剛剛……主動親我,我們……是不是算複合了?”
周枕月淡淡地笑了笑,依舊是沒有松口。
“你的情書,寫到100分了麽?”
穆雪衣嘆氣:“沒有。”
“合約上欠我的幾百萬,還清了麽?”
穆雪衣又嘆氣:“也沒有。”
周枕月:“那麽,我們就沒有複合。”
穆雪衣嗫嚅:“那你還親我……不是白嫖麽。”
周枕月唇角一勾:“嫖不得啊?”
她抱着衣服轉身走到門邊,穿上外套,左手搭扣子,右手去開門。
穆雪衣抓住沙發邊邊,急着說:“能嫖,能嫖。”
見周枕月已經走出去兩步了,她又忙說:“阿月,你快點再來白嫖我!”
門被關上。
有幾縷混着雪的寒風流進來,伴着那人關門時,含着笑的模糊輕語。
“……傻樣。”
穆雪衣靠在沙發背上,長長地嘆了口氣。
她閉上眼,指尖摩挲着沙發粗糙的布料,想象着自己仍然還靠在阿月的懷裏。
晚些時候,葛薇濃帶着新鮮的水果回來了。
雪越下越大了,她打開門時,風卷着雪和她一起進來,帽子和衣服上白蒙蒙的一片。她把手裏的保溫箱放在地上,看上去像一個正在放小羊羔的獵人。
穆雪衣正坐在書桌邊,就着一盞溫暖的小臺燈看經濟學類的書。
她見葛薇濃進來,開口就問:“阿濃,梨子買到了麽?”
葛薇濃連水都來不及喝,就馬上從保溫箱裏拿出一兜水果送過來。厚重的登山服在行走時摩擦出窸窸窣窣的衣料聲。
“這地方太偏了,鮮梨子不是季節,跑了好些地方都沒找到。只找到這些。”
她攤開塑料袋,露出裏面黑乎乎的一堆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兒的東西。
穆雪衣啧了一聲,兩根指頭拈起那顆姑且稱作是“水果”的柄,在眼前轉了又轉。
“你這是給我撿了些煤球回來?”她端詳着手裏焦黑的物什。
葛薇濃解釋:“這是凍梨,是北方這邊的特産。外面是黑的,裏面是甜的。”
穆雪衣笑了笑,手一抛,把掌中的凍梨扔給了葛薇濃。
葛薇濃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
穆雪衣說:“你先吃一口,吃給我看看。”
穆雪衣都這樣說了,葛薇濃只好拿起那只凍梨,一口咬下去。
“咯嘣”一聲。
葛薇濃吃痛,捂着嘴,只覺得那梨硬得像塊石頭,牙都險些硌出血。
穆雪衣嘆氣:“你就拿這種東西給我吃,你是想害我?”
葛薇濃一愣,冷峻的眼底少見地晃過一絲慌亂,“我不是……我也不知道……”
“噗——”
看她那個樣子,穆雪衣忍不住笑了,“傻呀,凍梨,是要先在水裏泡化了才能吃的。你去找個水盆,把這些梨子泡上吧。”
葛薇濃的目光晃了晃,突然反應過來。
“二小姐,你早就知道凍梨?”
“對啊。”
穆雪衣坦蕩地承認了,“今天下午你不在的時候,林小姐還送了一些凍梨過來。我就不像你了,笨到直接抱着啃。我查了一下百度。所以,我知道,它是要泡水的。”
葛薇濃隐隐咬住牙,眼底凝起了一點憤怒。
穆雪衣笑眯眯地偏了偏頭,“生氣了?”
葛薇濃不說話。
穆雪衣眼睛彎彎的,“別生氣了,我就是和你開個玩笑。我和你道歉,對不起。”
葛薇濃還是沒有說話,看樣子确實是有點惱怒。
穆雪衣轉過頭去,在一個塑料袋裏翻了幾下,取出一把什麽東西在手上,給葛薇濃遞過去。
“林小姐下午來的時候,還給了我這個。她特地說了,這是給阿濃的。”
葛薇濃神色一頓,看向穆雪衣的手。
半晌,終于開了金口:“她說……給我的?”
“沒錯。”
穆雪衣揚了揚下巴,“伸雙手接。”
于是葛薇濃乖乖地伸出了雙手,向着穆雪衣攤開。
穆雪衣松開手指,一大把雪白雪白的牛軋糖嘩啦啦地落在了葛薇濃的手心。
畫着奶牛的精致糖紙包着方方的奶糖一粒一粒砸下來,奶牛愣頭愣腦,奶糖可可愛愛,根本就不是往葛薇濃的手裏砸,是直接往她的心尖尖裏砸。
素來不茍言笑的葛薇濃,盯着手裏的糖,竟然很輕很輕地彎了一下嘴角。
穆雪衣笑道:“哎呀,笑了,不生氣了。”
葛薇濃的笑僵在嘴角。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穆雪衣知道葛薇濃臉皮薄,便點到即止,不再逗她。
“好了,你今天也累了,回去睡覺吧。明天記得去買點零食什麽的,拿去送給林小姐,說是我的回禮。別忘了啊,不然叫人家說,‘木耳小姐’不會做人。”
葛薇濃多少感覺得到,穆雪衣似乎總是有意地幫忙撮合她們。
她心裏生出了些感激,可背着穆國丞那層關系,又不敢肆意地去承這份情。
于是沉悶良久,只答了一聲:
“……是。”
梨子泡好,葛薇濃就默默走了。
為了照顧穆雪衣方便,葛薇濃住在這個院子的另一間木屋裏,左右也不過二十來步路。
可她才一出門,就敏銳地捕捉到院子門口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
葛薇濃馬上變道,向院子門口走去,探查那模糊閃過的東西。
穆雪衣注意到了葛薇濃的異常,見她好像是在往院子門口走,心裏一咯噔。
難道是……
她忙坐上電動輪椅,控着輪椅出了屋子,想要去攔葛薇濃。
可是葛薇濃已經走到了門口。
葛薇濃扶着門,探出頭去,視線稍稍一偏,輕易地看見了剛剛那陣動靜的“罪魁禍首”。
一時之間,居然愣在了原地。
穆雪衣在木門邊喊:“阿濃——”
葛薇濃向外探了一下身子,明顯是抓住了什麽東西,拎着那長脖子,舉起來給穆雪衣看。
“二小姐,有只野鴨子闖進來了。”
穆雪衣一見那鴨子,也愣住了。
那不是……
翅尖有三根黑羽毛的,鴨山鴨海中萬裏挑一的,花椒嗎???
腦子裏突然閃過了她和周枕月白天時的對話。
——“那我怎麽知道你會來呢?”
——“我要來之前會給你信號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花椒:本少爺命苦
突然想到之前有評論說,不知道周枕月喜歡穆雪衣哪一點,hhh你們看雪衣和葛薇濃的相處模式就知道了。雪衣其實很可愛的,就是那種溫溫柔柔地逗你玩讨你開心的性格,所以她很招悶騷怪的喜歡
(好久不發紅包了,這章下面發100個小紅包~
(相信你們應該都能中,畢竟前面每章也就六七十條評論[笑哭]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別問問就是感動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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