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糖豆,別害怕
☆、小糖豆,別害怕。
我選擇無條件相信江璿睿,但對不知何時會開拍的激情戲,我沒法選擇不別扭不憂愁。心有戚戚地過了幾天,我沒等來那場激情戲,倒是把小糖豆給等來了。
彼時,我正陪着江璿睿在化妝間裏梳化換戲服。後來聽說,愛講排場的小糖豆橫空出世在片場,那情景,可以說是風雲變色,人人自危。
二三十位彪形大漢整齊排開,往片場門口一站,個個黑超打扮關公臉,不動也不說話,方圓百米,威懾力十足。組裏百來號人硬是沒一個敢靠近半步。
兩方人馬,遙遙相對。這邊就琢磨開了,沒聽說過風景區裏還有收保護費的地痞混混啊。瞧這訓練有素的樣子,多半是哪位大人物莅臨參觀,指導拍攝工作。
整個劇組什麽都管,唯獨不管拍電影的副導演,被人撺掇壯大膽子走上前,正想打聽打聽。只見大漢們行動一致,左右撤開,築起人牆讓出來一條小道兒。彼端走來一個小人,漸行漸近,還是個小人。
小糖豆從畢恭畢敬的巨人們中大搖大擺地走過來,帶着他那副無框太師眼鏡,彈着胸前小背帶褲的帶子,
“你們好,我來探武勝男的班。”
衆人聞言,你問我,我問他,交頭接耳一路問下來,從導演到演員,再到燈光攝影,最後問到茶水,竟沒一個認識我的人。還好站在最後偷懶看戲的小吳反應過來,大聲嚷嚷,“她是江璿睿的助理,我去找她。”
等我急急忙忙從化妝間趕過來,劇組人員們已經和黑超大漢們打成一片,吃着小糖豆派發的水果點心,說說笑笑,完全像開戶外聚會一樣開心,唯獨不見小糖豆的蹤影。正納悶,江璿睿神秘兮兮地拉着我躲進一簇萬年青後面。
貓着腰望出去,牆角背陰處,小糖豆居然破天荒地第二次把他的仿真小手槍對向了聞玺爾,确切地說,應該是雙手奉在聞玺爾面前。
“這個送給你,你等我長大。”
小屁孩哪裏學來的,還知道“贈予信物,私定終身”這一套。頭頂傳來一陣低笑,我才發現我和江璿睿前胸貼後背,挨得密實。回頭瞪他一眼,他比個噤聲的手勢,又努了努嘴示意我別錯過好戲。
我以為聞玺爾會對小糖豆的表白一笑了之。誰知,她似乎很鄭重地想過片刻,認真地回答他:
“可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不好意思。”
小糖豆當場淚奔,留下聞玺爾朝我們這裏睇眼過來,“麻煩你們小兩口幫我安慰安慰那位純情小男生,謝啦。”潇灑轉身,往另一個方向翩翩離去。
Advertisement
這一幕太戲劇化了,我們蹲在原地良久,無法消化。
我問江璿睿:“他失戀了,你有經驗嗎?”
他沖我搖頭,故作嬌羞地眨巴眼兒,扇動長睫,“我也是純情小男生。”
“……”
其實,我想我們對小糖豆過于擔憂了,眼淚絕對是最佳的發洩武器。等找到他,這位純情小男生已然已經走出失戀陰影,投入美食的懷抱。當然,也有可能是運用天生的演技,很好地掩蓋了他受傷的心靈。
他指點着被他收編的劇組上上下下,無不自豪地說:“武勝男,怎麽樣,很有面子吧。”
是啊,你把陣仗弄得如此之大,只為來探我這個小人物的班,我很感動。雖然我知道你的真正目的,其實是來向聞玺爾告白。
把他單獨拉到一邊,我問:“小糖豆,你還好吧?”
他推推眼鏡,反應還挺快,淚花花眼看着跟自來水似的又流了下來,“你被人拒絕了,你能好嗎?”
“等你長大,聞玺爾也老了,你們不會有好結果的。”
我說得很現實殘酷,因為對待從影經歷比從幼兒園經歷都豐富的小糖豆,不能按常理出牌。
“我長大了還是我呀,她老了也還是她呀,我肯定還是一樣喜歡她。”滿臉眼淚一抹,小糖豆真是語出驚人,小小年紀說出了能讓全天下絕大部分男人自嘆不如,為之汗顏的話。
娛樂圈果然是口大缸,能染出五顏六色的人。
考慮了半天,我不知道究竟該如何進一步安慰他,想走,他又一把拉住我的手,嘤嘤嗚嗚,“武勝男,我很郁悶。”
我蹲下,面對面與他平視,“所以呢?”
“我郁悶的時候,就想吃好吃的,最近我特別想吃你帶我去過的那家大排檔。”
小事一樁,我大方說好。他勾勾手指,引我向他靠近,貼着我的耳朵說起悄悄話,“就我們兩個人去,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被拒絕了,沒面子。”
也不是什麽難事,我欣然同意,他終于破涕為笑。樂呵了不到半秒,他的視線略過我,眼珠子倏然賊亮,我覺得很是熟悉。
“你站住!”
我好奇回頭,同時迎上轉身過來面朝我們的林曉曉。她似乎是碰巧經過,被小糖豆這麽一吆喝,弄得有點懵了頭,一臉茫然地看着我們。
小糖豆嘴一甜,“曉曉姐姐好。”
“你,你好。”
林曉曉大概沒想到小糖豆虛張聲勢後只為和她打個招呼,反應沒太過來,結巴了一下,對我們施以微笑,匆匆走了。
我餘光瞥着小糖豆從衣服口袋裏抽回手,促狹一笑。他見行動敗露,沒等我說什麽,先慌慌張張開了口,
“我,我一想到聞玺爾,就控制住了我自己。”
誰信啊!他和林曉曉同是ATC的當紅藝人,我記得還一起拍過gg,不可能不認識。剛才肯定是只看背影,沒認出來,虧他臨場編得出肉麻的話。
想到這兒,我依稀從小糖豆西瓜太郎似的模樣中瞧出些端倪。若幹年後,片場還會不會有他的身影不好說,但情場之上,他一定所向披靡啊!
為了滿足暫時情場失意的小糖豆的小小要求,我特意把先前沒用成的工傷假補請回來,提前出現在了廖記大排檔。
傍晚時分,夕陽堪堪落盡,天色半明半暗,白日裏的暑氣還沒完全散去,夜游生物們尚且蟄伏未出。大排檔的師傅們剛擺好桌椅,我就第一個坐了下來,點上杯冰檸檬汁,邊等小糖豆出現,邊無所事事地四下閑看,很快被進門處的一片嶄新的照片牆所吸引。
端起玻璃杯,細細咗着檸檬水踱到牆邊,我樂了。一樣的背景,一樣的小方桌,不一樣的是光顧的客人,和他們的表情神采。
定格的一瞬,儀态萬千。有情侶相擁,如膠似漆;有朋友聚會,舉杯暢飲;有人笑,自然有人哭;有人形只獨影,有人被擠出鏡頭,剩下半張笑臉。
店主師傅是個聰明人,能烹饪美食,滿足食客們的口腹之欲,也能捕捉動人瞬間,熬一口古早味的湯。
每張照片裏的主角,一定都有段只屬于他(她)的精彩故事,我想着,專注地看着,直到一張照片走進眼簾,那麽特別。
照片的正中是我和徐陌舟,現實中從不曾有,至少在這張照片裏我們是主角。身為女主的我,狼狽地坐在地上,用一種近乎癡迷與崇拜的眼神凝視着徐陌舟。他低頭蹲在我身旁,輕握着我的手臂,神情專注。
照片記錄的場景,我還記得。那晚我因收拾酒醉滋事的小混混,不幸手肘脫臼,徐陌舟及時出現幫我檢查正骨。這恐怕是我這輩子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與他近距離的接觸。此刻想來,受傷的疼痛早已忘記,可受寵若驚的感覺,仍能敲打心房,令它起伏澎湃。
笑自己挺傻的,倔驢一樣對徐陌舟還存着戀慕。我收回視線,卻無意中瞥見照片角落,一張熟悉的側臉,有些暗,也有些模糊,但我一眼認出是江璿睿。
踮腳湊近一些,我試圖看清他的表情,可惜卻只能辨認出他當時的目光是落在我的身上。沒能看出更多,這一個動作就足夠讓我體會,什麽叫剎那心動。
“武勝男,你在看什麽?”
衣角被人扯了扯,我低頭順看下去,小糖豆一副大口罩鴨舌帽,巨星微服私訪的标準打扮,正用唯一露在外面的小眼睛好奇地打量我。
“沒看什麽。”我拉他坐回位置,自作主張幫他摘掉帽子和口罩,擱在桌子上,“知道為什麽明星總被偷拍嗎?你這些裝備,就跟電影裏趕往罪案現場的警車還鳴警笛一樣多餘。”
他好像懂了,點點頭,立馬又迷瞪了,搖搖頭,招來店主師傅,一口氣不帶喘地把他想吃的東西報了個遍,才對我說:
“錢包在助理手裏,我出門沒有帶錢的習慣。”
這巨星架子端的,我都不好意思逗他了,笑着道:“明白明白,這頓我請。”
像是解除一切束縛,菜上桌之後,我和小糖豆都吃得酣暢淋漓。店主師傅拿着照相機找我們拍照時,我們不約而同地一手摸着圓滾滾的肚皮,一手比“YEAH”,笑得山花爛漫。吃飽喝足,店主師傅可能覺得我們的形象最具宣傳性,又免費送了我們兩杯消食用的酸梅湯。
我們手拉手慢慢悠悠從店裏晃到店外巷子裏,簡直就是兩個橫行的酒囊飯袋。天已全黑,路燈亮起,我們剛走到巷子口,突然一輛面包車像從天而降一樣急剎車停在我們面前,攔住去路。
我還沒從刺耳的剎車聲中回過神,面包車側門唰地被拉開,登時從裏面跳出兩個帶着遮臉頭套的男人,手裏都拿着柄明晃晃的鋼刀。下一秒,冰涼的刀面已經架在我脖子上,
“不準喊,上車。”
一切發生地太快,我腦袋一片空白,連腿軟的功夫也沒有,就聽話地爬上了車,癱進椅背。兩個男人随後上了車坐進後排,鋼刀卻一直指着我。車子加大馬力飛馳起來,我才找所有理智。
心裏異常清醒,自己是被匪徒綁架了,可能被虐,可能是死,等人來營救,不如先自救。大腦想拼命地逃出升天,可渾身卻止不住地發抖,一點力氣也沒有,好像身體不再是自己的,由不得自己。
努力的精神反抗,身體的徒勞,我陷入混亂鬥争中,隐約聽見身邊有低低的抽泣聲,猛然覺悟,還有小糖豆。我扭過頭,小糖豆像只孱弱的小狗縮在座位裏,眼神空洞,緊咬着唇,像是用本能在抽泣。哆嗦着偷偷伸出手,将他的小手緊緊握住,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詭異地鎮定,毫無畏懼,
“小糖豆,別害怕。”
作者有話要說: 實體書上市啦,當當有售~~~~~
熱騰騰的的新文:
身為本朝長公主,我唯一的願望便是天下大亂,江山易主!
身為颠覆大玄皇宮的一個禍害,我時刻謹記:
兩面三刀;
草菅人命;
與宋晉堯鬥智鬥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