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撩人
☆、撩人
風和日麗的大上午,我們四個人親情出演了一出鬧劇,并最終以我和江璿睿暫斷邦交,互不搭理收場。
自打他從衛生間出來,到文哥拉着他為試鏡穿衣打扮,他不僅不拿正眼兒瞧我,還不
斷企圖運用各種肢體語言指揮我服侍前後。
想想昨晚他的獸行以及早前對我的無理控訴,只當是沒瞧見,我拉着黃尚就走到陽臺,進行了如下一段推心置腹的徹談。
“黃尚,你确定愛上米芮遙了?不是一時興起,或者酒後胡言亂語。”
“我當然确定。武勝男,你看着我的眼睛,夠不夠真摯,夠不夠坦承,夠不夠說服你。”
“嗯,這種眼神,我似曾相識,和你當初騙我入夥時一模一樣,在賊眉鼠眼界裏也算是比較有誠意的了。”
“呃,你嚴肅點,快幫我想想怎麽才能創造機會多和遙遙接觸接觸,以便提升我的個人魅力。”
“黃尚,米芮遙是徐陌舟的未婚妻,他們高中就在一起了,情比金堅。你這麽做不合适。”
“在未婚倆字沒去掉之前,誰都有追求她的合法權利,大家公平競争嘛。就準你個窩囊廢傻了吧唧的暗戀徐陌舟八年,不準我追求真愛啦。不過你也算傻人有傻福,遇到江睿睿。我看這小子不錯,配你綽綽有餘,你便宜撿大了。”
“他好,我還不稀罕撿呢!再重申一遍,他是我侄兒子,比我小了整三歲。”
“得勒,別跟我來口是心非這套,惡心。你昨夜裏躺他床上的時候,怎麽沒想起來你是他姑姑啊?你要不對他也有點意思,你武鐵漢早把他就地正法,一剪沒了。”
我不知道黃尚是怎麽把話題從他自個身上轉到我這裏來的,但他這話确實起到了鎮定安神的作用。
思前想後,我似乎真對江璿睿的出格舉動特別寬容大度,以致予取予求。莫非真的喜歡上他了?不能夠吧,我和他也是最近才熟絡起來的,固守八年的感情這麽快就生出罅隙,面臨失守了?
“真情像草原廣闊,層層風雨不能阻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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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尚故意找茬似的唱起《一剪梅》,魔音入耳猶如塗炭生靈,我的思緒再度混亂,煩躁地按住耳朵走出陽臺。
“你們過來看看,我們璿睿穿這身怎麽樣?能不能颠倒衆生?”
我和黃尚前後腳進屋,文哥興奮地像個大變活人的魔術師,小細腿三七開,兩手大攤,抖得正歡。
江璿睿似乎并不熱衷于配合文哥的招搖,坐在床邊頭也不擡玩着手機,兩條大長腿随意耷拉着,懶散到了極點。
“快站起來,讓他們瞧瞧。”文哥心急伸手拉他,他不情願地瞅了文哥一眼,把手機往身後堆成小山的衣服裏一扔,站了起來。
啧啧,要不說人靠衣裝馬靠鞍呢。身穿極簡灰色西服搭配原色牛仔褲的江璿睿,正式又不失活力,簡直帥氣逼人啊!令人不自覺地想幫他腦補出紅毯和閃光燈。
我和黃尚像望西洋鏡一樣,以江璿睿為圓心轉起圈,毫不加以掩飾地将他觀摩一番。我大眼一眨不眨,黃尚更誇張,不斷運用各種語氣助詞表達盛贊之情。
最後我們一同站在江璿睿面前,頻頻點頭,開始搜刮腹中所有溢美之詞,準備大肆誇獎一番。
我這兒正想詞兒,恰巧與江璿睿目光交彙。他木了半秒,不知怎的臉就沁出淺淺緋色,然後立刻把轉過一旁,邊脫西裝邊別扭地嚷嚷道:
“不穿了,不穿了,換一件。”
我張口即問,“為什麽?挺好看的。”
“太熱。”
嗯,也對,大熱天穿成這樣,怪不得臉紅呢。
我很自然地接過他脫下的西裝,文哥一把搶過去,又往他身上套,“不能脫,這麽重要的試鏡機會,你必須慎重對待,全力以赴。”
“試什麽鏡?”我問。
一個不從,另一個不依,文哥得空答道:“名導賈閑亮的新作《撩人》。”
黃尚也湊過來,“《遼人》,史詩巨作?”
“夜色撩人的撩人,愛情文藝片。”文哥淡瞥黃尚,拿起學者風範問我們,“知道賈閑亮導演嗎?”
我們齊齊點頭。
賈閑亮,國內知名文藝片導演,導演的電影雅俗共賞,既叫好又叫座。在院線賺盡票房,還能在各大電影頒獎典禮拿獎拿到手軟。但凡他拍過的演員沒有不紅的,比如那誰誰誰和那誰誰誰。
我和黃尚,李宇宙曾經坐在一起讨論過他為什麽能成就神話。買了張涵蓋他所有電影的霸道盜版碟看過之後,我們明白了。因為他能把肉戲同時拍出雙重效果——普羅大衆要求的激情火辣和業內專家追求的深意美感,還不被廣電總局給咔嚓和諧了。
思及此,我問:“是試主角還是配角啊?”
“男主角,當然是男主角!”文哥鼻子裏出惡氣,非常不爽地回答我這個問題,“一大早劇組副導演就給我打電話,說要人力薦咱們璿睿,下午專門安排他試鏡,順便單獨和賈導談談。”
與黃尚相視了然對笑,他從衣服堆裏翻出件純色貼身POLO衫遞給我,我又再遞給江璿睿,
“穿這件吧。賈導電影裏的男主角別的不說,身材一定要好,你穿這件保準沒錯。”
他接過衣服,掂量着沒說話,文哥撇嘴搖頭先道:
“是嗎,真的會比我挑的好?”
“聽你的,就這件。”
江璿睿不理會猶豫不決的文哥,将POLO衫往肩膀上一搭,走向衛生間。
“進去幹嘛,跟這兒換吧,又沒外人,抓緊時間。”
他聽見文哥啰嗦回過頭,視線在我身上略作停留,貌似為難又自以為大度地說:“我怕某些人禁欲太久,把持不住。”
我手一指黃尚,不留空檔接着道:“說你呢,別饑不擇食,見肉就想吃。”
黃尚反應更快,三兩步走到文哥面前,拍拍他的小肩膀,假模假式地說:“聽見沒,兔子不吃窩邊草。你們家璿睿是我們武鐵漢的,你找別的草吃吧,兔子。”
文哥大概沒怎麽聽明白,下意識地點頭。江璿睿倒哈哈笑起來,面帶愉悅地走進衛生間。等我們出了門,坐進文哥專程開來接江璿睿的保姆車裏,他才反應過來,朝黃尚撒出陰柔怨氣,
“你罵誰兔子,有沒有想過兔子的感受?不對,被你氣糊塗了,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一時口誤令他越發懊惱,放慢車速,轟掃把星似的又說,“下去下去,你跟着去幹嘛。”
黃尚只當沒聽見,降下車窗,風中淩亂他的黑發和文哥的黑臉。我琢磨要不要出來打圓場,身旁的江璿睿閑閑開口道:
“怎麽會突然找我去試鏡,推薦我的人是誰?”
“這個……”文哥即刻踯躅,面露難色。
“嘿,還能有誰。不是幕後投資者,就是制片方,要不就是高片酬請來的大腕兒。”黃尚賞着窗外風景,故作看透人間萬物的出世高人樣,雲淡風輕地說。
“你怎麽知道!”文哥的眼睛登時一亮,吞吞吐吐地接着對江璿睿講道,“說了你別生氣,是林曉曉極力向賈導推薦你的。她已經确定出演第一女主角,而且以前和賈導有過幾次合作,賈導很欣賞她的演技,在賈導面前說的話還是有幾分重量的。所以你放心,你這個男主角十拿九穩。”
數月前在醫院洗手間裏林曉曉曾胸有成竹地對我說,一定會盡全力幫江璿睿紅起來。看來她不是一紙空談,是真對江璿睿挺上心。
此紅顏,盼成知己,惟願江郎顧。
孰料江郎不知哪根神經扭曲了,執迷道:“不去!”
“為啥不去?”見他滿不在乎地別開頭,充耳不聞,我急急擰過他的肩膀,與他面對面,
“好不容易有個拍大片爆紅的機會,你耍什麽脾氣啊!難不成還想一直演個男三,一遍又一遍往臭河溝裏跳。江璿睿,你那股子不服輸的敬業精神哪兒去了?”
他無動于衷地聽完,眯眼道:“去不去是我的事,你激動什麽?”
“我,”急剎車收聲,我也想不明白怎麽會有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只能咧嘴嘿嘿笑,
“我這不是指着你大紅大紫,好讓我的工資也能跟着水漲船高,體驗體驗資本主義的腐朽生活嘛!”
說完我不忘拉上老僧入定的黃尚,“你說對不對,小資本家。雖然林曉曉分量重,可賈閑亮是那種被人牽着鼻子走的人嗎?要沒點真本事,再多人力薦,他也不會用的,他不可能砸自己的金字招牌。去參加試鏡是證明自身實力的一個契機,如果贏得這個角色,更是對你演技的最佳肯定。”
我其實想進一步描繪我對糜爛資本主義生活的憧憬與向往,哪知又鬼使神差地厲正言辭勸回到江璿睿,還詭異地不敢直視他,盯着黃尚那張漸露鄙視的臉滔滔不絕。
“裝,你就可勁兒裝吧,武勝男。”黃尚對我諷刺一笑,極端不給面子地轉過頭繼續望窗景兒。前面文哥也若無其事地專心開車。
車內瞬間寂靜,我聽見身旁傳來一陣低笑,立刻淩厲起眼神剜江璿睿,卻撲了個空。
江璿睿雙手環胸靠坐椅背,似在閉目養神,穿堂的風拂過他額前碎發,如輕柔愛撫,勾動他微微彎起的薄唇。
二十郎當歲的小年輕,在這一刻,美好,輕淡,自在。
作者有話要說: 男女主到底咋樣啊?故事到底咋樣啊?給句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