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周的時間很快過去,岳霄重新購置了一些衣物,全部是質地優良的名牌,穿上這些,那種玩世不恭的痞氣消褪了不少,果然像一位少年得志的幫會高層了。
蘇毅注意到,岳霄雖然換了全身上下所有的行頭,但那個一直戴在頸間的銀色挂墜還在,像懷表一樣挂在胸前,上面好像還有一個可以打開的橢圓形蓋子,這個東西肯定對他意義非凡。
送他們到機場的,只有小孫,因為蘇毅是以渡年假為借口悄悄離開的。
兩人的行李都不多,全部随身攜帶。
機場上人來人往,相聚者的歡笑,離別者的憂傷,小小的機場裏濃縮了所有的愛恨情仇,可能在這裏分別的朋友再也不能相聚,每一聲再見都可能是訣別。
一對要分別的小情侶在擁抱着哭泣,小孫仿佛受了影響似的,把行李鄭重地交到蘇毅手上,面色低沉地說道:「這一趟很危險,你不要逞能,一定要活着回來。」
他們是要直闖毒枭的老巢,此行的兇險可想而知,但蘇毅不想讓氣氛太沉重,笑着說道:「放心吧!我一定活生生地回來,還保證不缺胳膊少腿。」
「這種事情也能開玩笑?」小孫笑着揮別了蘇毅和岳霄。
飛機直沖雲霄,很快就降落在香港國際機場,出發前警局已經安排好相關方面用一個香港賬戶以「蕭顯」和「李卓然」的名義購買了前往美國洛杉矶的機票。
飛機在香港落地的那一刻起,蘇毅和岳霄就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年輕的幫派成員蕭顯和他的貼身保镖李卓然。
他們沒有出機場,三個小時後直接轉機前往洛杉矶,這次的航程要十幾個小時,第二天中午十一點飛機降落,下了飛機已經是人困馬乏。
岳霄活動着腰身埋怨道:「經費就那麽緊張嗎?坐十幾個小時經濟艙簡直要命,這麽坐幾次,靜脈血栓都要坐出來了,好歹也是幫會的高層呢。」
蘇毅也累得幾乎散架:「為什麽要這麽轉來轉去?直接飛到邁阿密不就好了?」
「不要小看南美的毒販。」岳霄說道,「他們很多都跟政府高官有勾結,查出一點不對的地方,我們就完了。這麽轉來轉去就是迷惑對方,讓他們難以追查。」
然而磨難還沒有結束,美國和哥倫比亞方面的國際刑警代表正在邁阿密等着他們。
幾個小時後,終于抵達邁阿密,兩人下了飛機,幾乎是馬上,濃濃的拉丁風情撲面而來。此地深色皮膚的人明顯增多,很多人都講西班牙味的英語,或者幹脆講西班牙語。
邁阿密位于美國西南部佛羅裏達半島的南端。從地圖上看,佛羅裏達半島像一根細長的楔子,直插墨西哥灣和大西洋。佛羅裏達,在西班牙語中的意思就是「鮮花之地」,顧名思義,這裏氣候溫暖濕潤,四季鮮花盛開,是著名的休閑旅游勝地。
當然,這裏的著名,還因為毒品。邁阿密地近中南美洲,從上世紀八○年代起,邁阿密港就成了南美銀三角地區的可卡因的最大中轉站。這個熱帶風情的美麗城市裏,雲集了各色的黑幫和毒枭,除了勢力最大的拉美裔以外,意大利裔,阿拉伯裔,印度裔,俄羅斯裔,乃至是亞裔,都擁擠進這裏,試圖在暴利的毒品市場裏分得一杯羹。
一切的一切,使這個美麗的城市深藏着毒品的罪惡和誘惑,成為了美國緝毒的最前沿陣地。
岳霄和蘇毅登上一輛計程車,不到五分鐘,來到了機場附近的索菲特國際酒店,兩人徑直來到1107房間,敲了門,應門的是一位淺棕色皮膚的拉丁人。
「我們來自香港,我姓蕭,這位是我的保镖李。」岳霄說道。
「請進。」拉丁人側了身子做了個邀請的姿勢。
岳霄搖搖頭,禮貌地笑道:「對不起,請讓我看一下你的證件。」
這時候,房間裏面又走出一個棕色頭發的白人,他跟拉丁人交換了一下目光,分別取出了自己的證件,內面朝外,遞到了岳霄和蘇毅眼前。
「我是國際刑警美國分部的艾倫·尼爾森。」那個白人介紹道,「這是哥倫比亞分部的馬裏奧·加西亞。」
岳霄回頭對着蘇毅點點頭,走進了這個房間。
「主要的問題你們已經都了解了,」尼爾森說道,「這幾批冰毒的制造者,是一位華裔化學工程師,他原來在南加州大學做有機化學講師,一天深夜獨自在實驗室做試驗時失蹤,直到最近我們才通過卡斯蒂略集團內部的一位線人知道他的下落。」
「是的,你們都是華裔,相信溝通起來會更容易。」加西亞接着說道,「但是不管是策反還是暗殺,我們哥倫比亞政府方面有一個要求,那就是,絕對不能傷害到卡斯蒂略本人的性命。」
聽到加西亞這個要求,岳霄笑道:「卡斯蒂略沒有容易這麽被我們殺死,即使可以,也肯定會賠上自己的性命,我還不想逞無謂的英雄,莫名其妙地死在雨林裏。」
加西亞放心地點點頭道:「沒有辦法,卡斯蒂略雖然販毒,但并不在國內搞恐怖活動,他也透露過和政府和談的願望。他死了,他的手下,他領地臨近的游擊隊,一定會展開一場後果嚴重的火拼,我們禁毒的決心是一定的,但操之過急的話,只能陷入全國性的混亂。」
「我們了解。」岳霄說道。
哥倫比亞這個國家,情況極端複雜,國內各個武裝派系林立,政府不可能同時跟所有的獨立武裝份子對立。
「我們兩國的國際刑警都會配合你們的工作,」尼爾森說道,「有什麽要求,可以現在提出來。」
「卡斯蒂略內部的內線是誰?他能夠配合我們的行動嗎?」蘇毅說完,看到岳霄贊許地沖他點頭。
「抱歉,這個內線是單線聯系,我們都不是他的上線,不過,」尼爾森站起來,從桌上的黑色公文包裏取出一個鼓鼓囊囊的牛皮小包,「這是三萬美金和兩百萬哥倫比亞比索,是我們美國方面對這次行動的經費。」
事關性命,岳霄大方地接過這筆錢,也不需要說什麽謝謝了。
加西亞也交給岳霄一張紙條:「緊急情況下,可以打這個電話,這是哥倫比亞員警部門的秘密電話,你們可以通過這個求援。」
出了酒店大門,已經是日落時分。
酒店旁邊有一個小花園,翠綠的草坪上有幾張白色的圓桌,桌子旁邊圍着一圈白色的椅子,蘇毅頹然地癱倒在一張椅子上,這時候離他們從K國出發已經超回二十六個小時了。
他的卧底初體驗就是轉機轉得暈頭轉向。
「累了吧?」岳霄坐在他旁邊,要了兩杯果汁,「做好心理準備,到了哥倫比亞之後會更累,是那種時刻精神高度戒備的疲倦。」
蘇毅坐下來,喝着果汁看着不遠處的熱帶樹林,一個肥胖的墨西哥男人正在吹笛子,他腳下是一排大大小小的鼓。
「這趟确實趕得太急了,我們在邁阿密休整兩天,後天再出發。」岳霄疲憊地笑了笑,「其實我也累慘了,這個狀态過去只怕馬上會露出馬腳。」
兩個人默默地喝着果汁,聽着歡快的蓋那笛聲。
旁邊的桌子上坐着一對富态的白人夫婦,他們的小女兒帶着圍嘴坐在草坪上咯咯地笑着。
這是一個安寧祥和的異國黃昏。
這時候,一個戴着白色棒球帽深棕色墨鏡的男人從小樹林方向走了過來,雖然他的帽檐和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但是看他的身材和做派,當是亞裔無疑。
在國外看到自己的同胞總是格外注意,蘇毅很自然地盯着看他走近。
那個人在岳霄背後的方向,注意到蘇毅的目光,岳霄不禁也拿着杯子回頭看過去。
那個男人正把手慢慢伸進右邊的衣兜。
岳霄轉過頭的瞬間,就已經蒼白了臉色。
猝不及防地,那個男人掏出了一把烏黑铮亮的手槍,對準了正含着吸管的岳霄。
「陳笑天!我要殺了你!」男人面目猙獰地吼道,托着手槍的雙手激動地不住抖動。
戴着墨鏡的男人嘴裏大聲吼叫着,神情激動,把着扳機的手指卻遲遲按不下去,只是死死盯住岳霄的臉,臉上的表情是悲憤、絕望、怨恨,還有深深的悲傷。
周圍的人看到這一幕,連忙驚叫着逃開了,只有地上的女孩不懂事地朝這邊爬過來。
「哦,天啊,蘇茜!」孩子的父母無助地喊着。
拿槍的男人只是用槍指着岳霄,卻仿佛不知怎麽辦才好,臉上的神色越來越迷惑。
女孩的母親終于沖過來,一把抱起了地上的女孩跑開了,男人的注意力不自覺轉移到這對母女身上。
趁此時機,蘇毅抓起桌子上一個沉重的玻璃花瓶,對岳霄喊道:「卧倒!」
說話間,花瓶已經朝男人的額頭飛去。
蘇毅的攻擊很巧妙,額頭和眼睛是人體的重要部位,人的本能反應就是優先保護這些部位。
果然,那個男人反射性地撤回雙手,用手臂攔住了飛來的花瓶,花瓶在猛烈的撞擊中碎了一地,裏面的水灑了男人一身。
男人還沒來得及收回手臂,蘇毅已經欺身撲到他面前,鐵鉗一樣的右手別住了槍管,左手握拳,重重地擊中了那人的太陽穴。
争奪中,槍響了,子彈朝斜上方飛去,蘇毅和男人還在角力,周圍遠遠圍觀的人大聲呼叫,飯店的安保人員趕到了,卻也不敢随便攪進這場混戰。
蘇毅用雙手使勁拉着男人的手,膝蓋連連猛擊那人的下腹,巨大的疼痛中,男人終于被蘇毅奪走了槍枝,慢慢躺倒在地上蜷縮着身子。
岳霄還是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沒有動,臉上的表情冷冷的,看到蘇毅制服了敵人,這才站起來說道:「快走,員警很快就來了。」
是的,現在他們的身份是假的,如果卷入這種事情麻煩重重,蘇毅随手把槍塞進衣兜裏,和岳霄一起往小樹林的方向跑去。
地上的男人也已經咬着牙站了起來,緊跟着他們跑進了樹林。
本來就已經是傍晚,樹林裏的光線更加微弱,蘇毅和岳霄在昏暗中飛快地跑着。
「笑天!你等一下!」那個男人緊追不舍,一次次地喊着。
岳霄終于停下腳步,冷冷地看着追來的狼狽男人。
「劉希文先生,你應該知道,那不是我的真名字。」
男人愣了愣,臉上的神情變了數變,摘下墨鏡,低頭說道:「這我知道,不過在我眼裏,你永遠是笑天。」
岳霄搖搖頭說:「別騙自己了,你父親被逮捕,兩個哥哥被擊斃,國際刑警在全球範圍內發了對你的紅色通緝令,龍虎威已經支離破碎。」
随着岳霄的話,劉希文臉上怒色越來越盛,使勁抓着手上的墨鏡,高瘦的身子不住搖晃着。
蘇毅默默站在一邊,手在衣兜裏握着手槍,通過兩人之間的對話,他大概知道了這個男人是誰了。
龍虎威是最近這些年來香港勢頭最勁的幫會組織,劉家老爺子和他的三個兒子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三弟劉希文不同于一般的黑道,據說他有雙學士學位,和父兄一起把幫會打理得風生水起。
不久前卻發生了意外,龍虎威和金三角的程家有大宗海洛因交易,劉希文的兩個哥哥去泰國達叻港接貨,而接頭的地點、時間早已被幫會中的內線透漏給了警方。
泰國軍警和國際刑警連手出動,當場擊斃了劉家兩兄弟,被捕的喽啰們為了自保,都争着交代,最後連劉老爺子都牽扯了進去,只有劉希文人在歐洲,聯系一宗紅酒走私生意,幸而逃脫。
這個內線,當然就是化名為陳笑天的岳霄。
劉希文肯定是恨不得把岳霄碎屍萬段,但是看情形兩人之間的關系似乎又不那麽簡單。蘇毅高度戒備地看着劉希文,口袋裏握着槍的手微微出汗。
劉希文慢慢調整了情緒,恢複了平靜:「笑天,我這些天恨死你了,腦子裏整日整夜想的就是怎麽殺了你給哥哥報仇,可剛才明明有機會,我卻扣不下扳機,我對不起死去的哥哥們。」
岳霄站在劉希文三米開外,靜靜地聽着。
「我勸過他們不要沾毒,這種事情是要斷子絕孫的,這不,這可真讓我說中了,哥哥們死了,我又是個…,」
「別說了,希文,從道義上講,我問心無愧,但對你,我于心不忍。」岳霄慢慢地說道,語氣非常誠懇,不似他平時對蘇毅說話的戲谑不恭,「你已經被通緝,不要再冒險了。你家的資産雖然被沒收,但你個人的財産也足夠你在任何一個地方富裕地過一輩子,找個安靜的地方,找個可靠的人……,」
「別說了!」劉希文又狂亂起來,「我誰也不找!我殺不了你,好!我認命,你跟我走,我們忘了一切!」
說着劉希文往前走去,好像要抓住岳霄的樣子。
「不準動!停下來!」蘇毅舉起槍對着劉希文。
劉希文頓在原地,看着年輕又高大的蘇毅,臉上肌肉扭曲着說:「這是你的新男人嗎?這麽年輕,力氣又大,在床上很能滿足你吧?!」
跟蘇毅奪槍時,他已經充分意識到了體能上的差距,幾乎已經一無所有的劉希文失去了理智,完全沉浸在臆想的妒火中。
「什麽?!」蘇毅驚訝得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這這這,難道是耳朵出了什麽毛病了嗎?
岳霄大怒,喝道:「閉嘴!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哦,看來你還沒有勾搭上手。」劉希文轉向蘇毅,「他在床上可是個尤物,又饑渴又淫蕩,不過他勾引你的時候,你要警惕,因為你永遠看不清他的心,他卻能幾下子就偷走你的心。」
劉希文像在敘述別人的故事,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表情。
蘇毅目瞪口呆,這件事情已經向他完全不能理解的方向發展下去了。
男人和男人,劉希文和岳霄,上床,天啊,這不就是同性戀了嗎?性向「正常」的蘇毅從來沒有見過這種人,他以為,這是和他生活相距甚遠的虛幻世界。
遠遠地,警車的聲音傳來,岳霄淡淡地對蘇毅說:「我們走。他要是再跟着我們,就把他打昏扔進溝裏。」
劉希文低下頭,對着地上的落葉自言自語地嘟囔着什麽,再擡起頭的時候,那兩人已經相攜離去,他無奈擡起沉重的雙腿,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蘇毅和岳霄坐着計程車,來到邁阿密市區,一路上,誰都沒有開口。
蘇毅看不出岳霄在想些什麽,也不好開口便問:「你竟然是個同性戀?」
至于岳霄和劉希文的關系,那涉及到工作上的機密,更是不能打探。
車子停在河苑酒店門前,站在服務臺前,蘇毅多少有點別扭猶豫,岳霄諷刺地笑了,對前臺說:「開兩間房。」
又來了,這個人總是這麽敏感地抓住機會嘲笑自己,蘇毅悶聲說:「開一間就好,兩個大男人開兩間不是浪費嗎?」
邁阿密是旅游城市,酒店比較昂貴,他們雖然帶着不少錢,可那是經費,到了哥倫比亞,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沒有錢,無疑會讓自己處在更危險的境地。
蘇毅洗完澡,岳霄躺在左邊的單人床上,又在抽煙,一手支在床上看電視,一手伸出去構着垃圾簍彈煙灰。
「你抽煙太多了。」蘇毅忍不住說,「在床上尤其危險,小心失火。」
岳霄吞雲吐霧地說:「我不像你,我滿身是毛病,都喜歡跟男人上床了,這點小毛病算個屁。」
蘇毅沒想到岳霄用這麽粗俗的方式說出自己的性向,愣愣地不知道該怎麽接口,好半天才說道:「小毛病沒關系,大方向正确就好。」
岳霄呵呵一笑:「對,大方向正确就好。睡覺!」說着,他把煙頭熄滅在煙灰缸裏,裹住薄毯躺下了。
他們預計在這家酒店住兩晚,時差加旅途勞頓,第二天兩人齊齊睡到了日上三竿,連早飯時間都錯過了。他們洗漱了一下,直接下樓吃午飯。
邁阿密的陽光燦爛得幾乎要把人融化,海上吹來暖熱鹹濕的風,蘇毅和岳霄漫步在這個建立在沼澤和海洋上的濕潤城市,懶洋洋的,幾乎忘記了吃飯。
最後選擇了一家墨西哥風味的飯店,墨西哥的菜式口味非常重,放了許多辣椒和香辛料,岳霄和蘇毅用嘴巴深切地體會了一次拉丁式的熱情。據說世界最辣的辣椒産于墨西哥,此言看來不虛。
「去天體浴場怎麽樣?」岳霄笑着提議,「綠水白沙,還有很多裸體的美女和帥哥,你看美女,我看帥哥。」
想到昨天在索菲亞酒店的意外,蘇毅說:「算了,我們就在酒店附近轉轉好了,不要節外生枝。」
邁阿密的治安很差,街頭槍擊事件層出不窮,被打傷或者被迫打傷別人都不稀奇。
這時正好走到一家雜貨店,蘇毅一眼看到雜志架上放着幾份中文報紙,他湊過去準備買來回酒店看,這些天來說英文說得他心裏毛躁不堪,看到方塊字覺得格外親切。
正仔細選着報紙,兩個皮膚黝黑、衣着邋遢的年輕人湊了過來,都是十幾歲的樣子,也擠在雜志架前。
蘇毅以為是這兩天見慣的拉美乞丐,就搖搖頭說聲抱歉,這裏乞丐可真是泛濫。
蘇毅掏出錢包付賬,岳霄不耐煩地走開了,站在一邊的旅游紀念品店前看櫥窗裏的印第安陶罐。蘇毅拿着報紙走過去,正想開口,岳霄卻突然指着蘇毅的身後罵道:「Son of bitch! Take your dirty hands away!」
那兩個跟着蘇毅的拉美小孩聞聲飛一樣地逃開了,岳霄徑直朝那個矮些的追過去。
蘇毅馬上摸口袋,果然,錢包已經不翼而飛,他立刻跟着岳霄朝一條巷子跑過去。
巷子彎彎曲曲七繞八拐,轉過一個幾乎有九十度的大彎後,蘇毅看到岳霄已經得手,那個大概只有十三四歲的拉美小孩被他提着領子擠在牆上。
岳霄不住用英漢髒話罵人,霹靂巴拉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小孩的臉上,最後幹脆把那個長着濃黑卷發的腦袋直接往牆上撞去。
小孩哇啦哇啦地叫着,嘴裏說着蘇毅聽不懂的西班牙語,想來無非是些求饒的話。可岳霄下手還是越來越重,小孩的聲音漸漸帶上了哭腔,淚水順着髒髒的皮膚流下來,在臉上留下兩道泥印子。
「好了!住手!」蘇毅當然也很讨厭小偷,可這個小家夥還是個孩子,一個沒人照顧,瘦弱不堪,營養不良的孩子而已。
岳霄停下手,緊緊抓着小孩的領口,厲聲喝道:「拿出來!」
小孩怯生生地取出一個黑色皮夾,蘇毅接過來打開,看是不是少了什麽東西。
啪!岳霄又甩了一個重重的耳光上去,小孩的嘴角和眼角都裂開了,血流了下來,淚水泥水血水混在一起,這張小臉是更加花哨了。
看到岳霄再一次擡起手,蘇毅連忙抓住他的手腕把它扭到一邊,有點生氣地說:「作為一個執…,你怎麽能過度使用暴力!」
情急中蘇毅手上的力氣沒有拿捏好,這一抓痛得岳霄直吸冷氣。
岳霄生氣地甩開蘇毅的手,說道:「執什麽執?!這樣的保镖就該直接炒你鱿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