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乖乖等我回來。」慕容靜軒親親梁夏的前額,心疼的替他拉好被子,又替他整整衣衫,「身子還沒好,有事就交代盈盈,不要再傷了自己,好嗎?」
「你不要為我擔心。」梁夏忍住眼淚。
「我會盡快趕回來。」慕容靜軒舍不得的撫摸他微潤的眼角。
慕容靜軒又親親他,幾次見他傷心難過又勉強扯出笑容,幾乎要将話說出口,可見他心意已決,絕情至此,又恨恨的咬牙忍住。
不給點教訓,難消心頭之恨,就讓他心痛欲碎,從此牢牢記得這種痛,也未嘗不是好事。
他心思一定,拉開梁夏的手起身,手掌又被緊緊捉住,一回頭,梁夏深深的望着自己。
「夏夏,怎麽了?」
「沒、沒事。」只是想再看看你而已。他咬牙,松開手道:「早去早回。」
「嗯。」慕容靜軒挑眉,眼底暗光一閃而逝。
走出淨水閣,盈盈正在屋外候着。
「給公子吃點東西墊墊胃,記得按時喝藥。」
「是,王爺。」
慕容靜軒伸手,一旁穿着黑衣的原敬立刻将一把匕首獻上。
「雖說用不到,但還是帶在身上防身的好。他未習過武,這削鐵如泥又輕巧,找個機會給他。」
「是,王爺。」盈盈接過這匕首回答。
「這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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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奴婢)定會誓死保護公子。」原敬、原非、盈盈異口同聲道。
慕容靜軒漠然的點頭,再看一眼淨水閣後翩然離去。
盈盈先把藥和粥端進去,半個時辰後,才從房裏退出來。
原敬、原非相視一眼,蒙面之後,原非挾持盈盈,原敬則踹開門,直闖進去。
「混帳!你們膽大包天,竟敢擅闖王府,要讓王爺知道,你們必定死無葬身之地!」盈盈狠狠的瞪着黑衣人,驚恐之餘又強作鎮定。
「梁公子,請跟我們走。」
梁夏聽見盈盈的叫喊,一顆心驀的往下沉,見到他們竟挾持盈盈,又氣又急。
「你們放開她!我已經決定要跟你們走了,幹麽還捉她?」
「梁公子,口說無憑,總要有個人質在手,才能擔保梁公子不會逃跑。」原敬服了藥,聲音比原來沙啞,加上冰冷的眼神,梁夏很容易就被吓得無法思考。
「梁公子,你再不走,誤了時辰,你的丫頭恐怕……」原敬使了個眼神。
原非手微微一動,盈盈大叫不要,梁夏一時之間慌得幾乎要滾下床,沖過去要拉住原非之際,卻被原敬攔住。
「這邊請。」
原敬押着梁夏先走出屋外,屋裏的兩人低聲碎語。
「盈盈,你也叫得太大聲了。」
「不叫大聲一點,豈不是真要在我脖子上劃一刀?」
「走吧,要不公子會起疑心。」
盈盈聞言只是笑,梁夏縱使經過風霜,卻未曾見過這種場面,到底只是尋常百姓,見了壞人和刀子,哪想得到其他。
「公子單純,不會這麽容易起疑。倒是你哥哥怎麽回事,不是說好點了公子睡穴後救出王府嗎?你們兄弟倆想背着王爺幹什麽?」
原非半晌不語,只是嘆了一口氣。
盈盈嘴笑肉不笑的道:「你嘆氣歸嘆氣,刀子別顫呀。」
「我和哥哥不會背叛王爺。」
盈盈不笑了,只是沉了聲音,「但救下同瑞,唯一死罪。」
「那有什麽辦法?咱們一塊兒長大,你知道哥哥的性子,他那麽喜歡他,明知道他一定會去劫同瑞,不如讓他先去。」
「公子不一定保得住你們。他這回逃走,王爺雖将計就計,讓公子離開是非地,但依王爺的性子,公子少不了一頓苦頭。」譬如明明可以跟公子說明此計,卻要讓公子飽受驚吓。
「王爺對公子到底不一般,若是由公子親手救下同瑞,或者奉公子之命,也許王爺會網開一面。」
盈盈嗤笑道:「王爺不是三歲小孩,好端端的,公子能走到密牢?」
原非停下腳步,努努下巴,「這不是走到了。」
正當此時,另外一名黑衣客帶着一位玉面公子翩然落地。
盈盈見了先是錯愕,接着不客氣的嘲笑。
「洛大夫,你也被綁來了?」
洛不情推開脖子上的刀子,笑嘻嘻的點頭說道:「我聽曹槐說了,好像挺好玩的。」
「唉,這下不死也半條命。」盈盈搖了搖頭。
洛不情淡淡一哂道:「那倒不見得。盈盈,你比我更清楚,王爺有了梁夏之後,手段确實溫婉不少。譬如那個孩子居然沒死,還有同瑞也遲遲未下令處置,只除了善平郡主被王爺使計嫁往瓊國,雖說臉上多了幾道傷疤,一生冷宮相伴,但也好過送命。」
「她早該得到教訓了。」盈盈一點也不同情。
對那女子而言,一生冷宮、冷嘲熱諷相伴,簡直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正當此時,原敬先從密牢裏走出來,盈盈和洛不情立刻又成被挾持狀,接着就看到梁夏吃力的半背半扶着一名傷重的男子走出來。
「到底是救了。」盈盈喃喃念道。
「他背着同瑞走不了多久,還有,你們的保命符身上還帶傷。」洛不情望向原非。
等到他們走到面前,押着洛不情的黑衣人,将洛不情往前一推。
「你,去扶那個人。喂,看好他,別讓他溜掉。」
梁夏驚叫一聲洛大夫,随即刀子又架到自己脖子上。
原敬看了看他們,出其不意的點了梁夏的睡穴。
洛不情打橫抱起同瑞,一行「歹徒」腳步輕站,淩空而起,幾個飛躍,躍出了恭王府的高牆。
片刻後,淨水閣人仰馬翻。
宴席上,皇帝聽聞消息,一雙鷹眸陰沉的望向談笑風生的慕容靜軒。
同瑞消失,梁夏也不見,究竟是誰幹的?
如果是慕容靜軒,同瑞不可能會一起不見,但他倆一起消失,他一定會把苗頭對向自己。
如此,有可能是他做的,這樣一來他就有借口。
慕容靜軒突然回頭對上他的目光,隔空敬他一杯酒,皇帝也回敬一杯。
這場鴻門宴,究竟誰是項羽?誰是劉邦?
只知當夜無名火燒盡恭王府,恭親王慕容靜軒死于火海,屍骨無存。
天元十七年,恭親王薨。
是夜,梁夏聽聞恭親王葬身火海,痛哭崩潰。
七天來他幾回尋死,卻又在自傷之前就被阻止,他生不了、死不去,幹脆絕食,滴水不進,只想盡快求個解脫,和那個男人地下相會。
「公子,您七天來幾乎沒吃什麽,這樣王爺會傷心的。」盈盈不忍的勸着床上那了無生氣的憔悴人兒。
「你們阻止我去找他,他才會傷心。」梁夏喉嚨幹啞,嗓音破碎,說到此,又不忍潸然淚下。
「生不離,死同衾」,古來誓言不易守,今日自己竟也成為那些薄幸人之一。
「公子……」盈盈這七天已經把能說的都說過好幾遍,只是堅持殉死的他卻什麽也聽不進去。
心病還需心藥醫,偏生心藥至今未到,又下令不許說,倘若再這麽下去,梁夏真要冤死了。
她黯然的退出去,決定找人商量。
半夜三更,梁夏昏昏醒醒之際,只感覺到全身被包覆進溫熱之中,胸口冷風拂過,又立刻溫熱起來。
過了一會兒,耳邊濕濕熱熱,啧啧作響,好似慕容靜軒就在身邊,和往昔一般調戲自己,但他知道,這是夢,慕容靜軒已然不在。
這麽一想,耳邊不再作響,那濕濕熱熱的感覺,從臉頰緩緩的往上,反複舔着眼角,往常他若流淚,慕容靜軒就會如此安慰着他。
梁夏心裏酸澀痛楚,放縱眼淚流滿雙頰,想招他的靜軒心疼,可是人卻已不在。
他感覺身上的重量和溫度漸離,不禁心慌意亂的捉住他。
「靜軒別走,我好不容易等你入夢,你別不要我,連在夢裏也丢下我。」
那抹被捉住的「鬼魂」,見着梁夏滿面淚痕、聲音沙啞,覆上緊緊捉着自己的雙手,竟枯瘦如柴,而且連平常那點力氣也沒有。
他震愕的一個彈指,登時已熄的燈火燃起,照亮了床上那個人不成人、鬼不成鬼的男子。
慕容靜軒倒吸一旦涼氣,心一窒,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人竟是他的梁夏。
「夏、夏夏?」慕容靜軒喑啞的開口。
梁夏緊閉雙眼,噙着淚道:「真的是你,靜軒,我好想你。靜軒,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你別生氣,都是盈盈他們的錯,他們不讓我跟你去,你等很久了,是不是?你現在就帶我走,上窮碧落下黃泉,哪兒我都跟你去。」
「夏夏……」慕容靜軒啞然失聲。
他只想給點教訓,卻不料這教訓似乎太狠了。
「靜軒,你快帶我走,別讓盈盈發現,她會阻止咱們的。靜軒,我不要離開你了,早知道皇帝這麽壞,我寧可和你死在一起,你一個人在火裏是不是很害怕?你是不是怪我沒有陪你一起,是不是四處找我?靜軒,我太該死了,死在火海的應該是我,怎麽是你?」梁夏幾乎泣不成聲。
慕容靜軒用力将人拉到懷中,用力揉着他的背。
「胡說八道,夏夏,我的寶貝兒,你怎麽能死!」
「什麽意思?你不想帶我走嗎?你還氣我?靜軒,你別氣我,我不想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留在這世界上……你讓我陪着你、伺候你,好不好?就算你氣我、恨我,不喜歡我了,就讓我當個奴才吧,好不好?只要在你身邊,我再不想離開你了。」梁夏慌得語無倫次,眼淚越掉越兇,慕容靜軒覺得整個肩膀都被浸濕了。
慕容靜軒心酸的捧着那張淚痕斑斑的臉蛋道:「夏夏,你睜開眼看看我,夏夏。」
「不要……我才不要……」梁夏像搖波浪鼓似的拼命搖頭。
「為什麽?夏夏,你快點睜開眼睛看看我!」慕容靜軒心急的命令。
「我一睜開眼就會醒,你就會不見,我不要,我不要!」梁夏嘶啞的抗拒着,「那個世界沒有你,我不要回去,我要永遠、永遠留在這裏。」
慕容靜軒一愣,眼眶也忍不住紅了。
他溫柔的抱住為自己瘋狂的梁夏,溫柔的吻去他的眼淚,含住他的耳珠,在他耳畔開門,「傻夏夏,我沒死,你快快睜開眼,我沒死……」
「不要,你在騙我……」梁夏誓死抵抗誘惑。
慕容靜軒手探入他單衣裏,撫摸着只剩骨頭的軀體,眼底盈滿心疼。
「夏夏,你瘦了,該打屁股。夏夏,你感覺到了嗎?我的手不冰不冷,哪裏像個鬼?」
「你別想制造這些幻覺甩開我。」梁夏把臉埋在他肩窩裏不信。
慕容靜軒停下動作,掌風一送,燭火熄了。
就算緊閉着眼,也能感覺光明黑暗之別,梁夏不禁又落了一串珠淚。
「果然是幻覺……」
慕容靜軒輕嘆,将人放倒在床上,随後壓上去。
「夏夏,我知道錯了,找不該讓盈盈瞞着你,讓你這般傷心欲絕,憔悴至此。」
「你不要再說謊話了……」先是幻覺,又是謊話,他真的存心不要他了。
「夏夏,我真的沒死。」慕容靜軒吻上他胸前的敏感花蕊,輕咬一下,「鬼能這麽咬你?這麽碰你嗎?」
他的手伸入他亵褲裏,輕輕揉着情人柔軟的寶貝。
「夏夏,舒服嗎?」
梁夏想伸手捉住輕薄他的鬼手,卻反被用力壓在頭頂。
「夏夏,你的表情看起來好舒服,鬼能讓你這麽舒服嗎?鬼沒有溫度、沒有形體,哪能這麽碰你?」慕容靜軒低笑一聲,靠到他耳邊吹着熱氣,「夏夏,你硬了。」
梁夏豔紅着臉,別過頭去,咬唇忍住那種不該有的戰栗。
「夏夏,你別自欺欺人,你醒了,或者根本就沒有睡。夏夏,你別怕,別怕睜開眼我又不見,我發誓你睜開眼就會看見我,活生生的我。夏夏,原諒我,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作弄你。」
「你騙人……嗯……」梁夏忍不住嬌吟出聲,想夾緊雙腿,卻又忍不住随着慕容靜軒的手扭動起來。
身體好熱,熱得不象話,快要溶化一樣,和往常每一次被疼愛一樣無所差別,在熟悉的撫摸裏,梁夏忍不住想要去相信這過于逼真的謊言和幻覺。
「夏夏,你看到我的屍體了嗎?你沒看到我的屍體,又怎能輕易斷言我死了?夏夏,你睜開眼看看我,睜開眼,我就給你,好不好?」慕容靜軒高超的技巧,刻意讓梁夏很快就瀕臨高潮。
「軒……別這樣……你連在夢裏也捉弄我……」梁夏飲泣,全身如火燒。
慕容靜軒好氣又好笑,心疼的親吻着顫抖的唇瓣。
「我的寶貝兒,你愛把我當夢,就把我當夢吧,我陪着你,直到你想醒為止。」話說完,加快撫弄欲望的速度,将梁夏高亢甜美的呻吟封在嘴裏。
梁夏在黑暗中聽見兩個心跳聲,自己的如雷貫耳,劇烈的狂跳着,另外一個心跳聲和自己一樣激烈跳動,幾乎和自己重疊在一起,他說不清有什麽不一樣,可他就是知道不一樣。
慕容靜軒親親他喘氣的唇,尋到幽谷芳花後,将手裏的濁液濕潤穴口,溫柔的搓揉梁夏即将被自己疼愛的地方。
梁夏渾身顫了顫,慌得想夾緊雙腿,卻夾住火熱的軀體,他的咽喉被這種熟悉的感覺,擠壓出一越混着喘息的暧昧嘆息。
黑暗之中感覺更加敏銳,慕容靜軒的手指熟門熟路的在他體內刮搔按揉,每一回總在敏感點旁圍繞着,那種搔不到癢處,又明知再近一點就會觸及的感覺,讓梁夏情不自禁的扭着腰,可不管他怎麽動,慕容靜軒的手指總會恰巧避開。
他難受的流下淚來,慕容靜軒就吻住他的眼角,狠狠的在他敏感處一揉。
梁夏驚叫一聲,渾身打顫,那種酥麻的感覺退去後,感覺到他的手指在體內畫圈,卻又遲遲不滿足自己。
「靜軒,我難受……」他忍不住哭着環上他脖子,将他的臉壓到臉頰邊蹭着。
慕容靜軒聞言,刻意揉上他的敏感點。
「這樣呢?也難受嗎?夏夏,你扭得好厲害,小嘴咬得好緊,是舒服還是難受呢?」
「是舒服。」梁夏羞恥的開口。
慕容靜軒抽出手指,加入第三指,一鼓作氣的刺進去。
梁夏仰起頭,叫了一聲痛。
「乖,很快就不痛了。」慕容靜軒愛憐的吻着他的淚,手指卻一點也不讓步,繼續擴展溫暖緊窒卻過于窄小的甬道。
「疼、疼……」梁夏疼得皺眉。
「你乖,如果不做好,一會兒會更疼,我又不是鬼,有着形體,一會兒進去肯定會傷到你,到時候下不了床會怪我的。」
梁夏被手指激得一喘,咬牙忍着。
「你別再騙我了,我會受不了的……」
「夏夏,我知道你受不了,我舍不得再騙你了。」
「夏夏,睜開眼看着我,我想進去,可我要你看着我,我才進去。」慕容靜軒吻着他的眉目勸誘道。
「你若是騙我,一定要殺了我,要不我受不了的。」梁夏猶豫的顫着雙睫道。
「好,我若是鬼,一定帶你走。」慕容靜軒心疼的允諾。
梁夏怯怯的睜開一雙淚眼,還來不及看清眼前容顏,撕裂的脹痛感從交合的地方傳了過來,只能忙着喘息适應。
「夏夏,鬼也能讓你這麽舒服嗎?」慕容靜軒惡意的一撞。
「痛……痛死了!一點也不舒服……」梁夏痛得緊捉他的肩。
「那夏夏說愛我,我就讓你更舒服。」
梁夏看着那雙溫柔的眼,十指死死的扣住他的肩,指尖像是要陷進他肉裏似的狠狠刺出了血。
「我愛您,靜軒,我愛你,別再丢下我……」
「夏夏,我也愛你,不會再丢下你。」
慕容靜軒吻住梁夏的唇,身體力行的竭力「證明」自己的心意。
「他怎麽樣?」慕容靜軒坐在床邊,緊握着梁夏的手。
「絕食七日,傷心傷身,哪堪王爺一夜疼愛寵幸?」洛不情面帶笑容,調侃之言暗帶責怪。
「還有其他問題嗎?」慕容靜軒挑眉。
「沒有,只待醒來稍加調養即可。」洛不情适可而止。
「秦風,你去把那些叛徒帶到水廳,本王稍後就到。」
卧室裏揚起一陣微風後,便無聲無息。
「王爺打算怎麽處置他們?」
「他們敢這麽做,也不怕一死。」慕容靜軒冷笑的掃了一眼盈盈,「竟連死也不懼,以為本王奈何不了他們?」
「王爺,他們忠心耿耿,不會做如此想。」
「忠心耿耿?這是本王聽過最大的笑話。」慕容靜軒俯身輕吻梁夏的倦容,「盈盈,你好好照顧他,本王給你三日時間自行交代清楚,一日後,別讓公子纏着本王問你去處。」
盈盈白着臉道:「是。」
慕容靜軒站起身,瞥了眼洛不情。
「這水廳你這是別去了。」
洛不情欲言又止,目送慕容靜軒的背影,回頭看看昏睡的梁夏,心中輕嘆,原來是故意讓梁夏昏睡的,他對梁夏到底狠不下心。
慕容靜軒看了眼跪了一地的暗衛,來回走了兩遍,冷若冰霜的臉看不出情緒。最後,坐到太師椅上,大掌一拍,旁邊的紫檀木幾成了粉末。
他怒喝:「荒唐!」
「奴才該死,請王爺恕罪。」原非、原敬、曹槐、同瑞齊齊磕頭。
慕容靜軒怒極反笑道:「怎麽會?你們兄弟情深,若拿此事為難,豈不顯得本王沒有容人之量?」
「王爺,都是奴才的主意,原敬這就到刑堂請罪。」
「不,是奴才的錯,是奴才求他們救出奴才,王爺要怪就怪奴才……」
「不,王爺,一切都是奴才開的頭,王爺饒了他們倆,罰我一人就好。」
「曹槐,你不要胡扯!」原敬怒斥。
慕容靜軒突然大笑,笑聲一起,衆人僵在原處。
慕容靜軒只了撐着下巴,銳眼半垂問道:「原非,你呢?」
「一切但憑王爺處置。」原非靜靜的開口。
「你們有你們的理由,當初那四個發誓至死效忠的人已經死了,本王實在太失敗,最後竟敗在自己人手中,難怪連皇帝都能爬到本王頭上。本王用人不疑,卻不料落到今日下場,念你們過去勞苦功高,而今功過相抵,門外七罡陣,過了就當死了。」慕容靜軒合眼嘆氣,「去吧,死了、活了,本王都不想再見你們。」
那四人同時擡起臉,面容慘白,惶惶恐懼的磕頭。
「王爺恩重如山,奴才願死在王爺手下,死在刑堂,求王爺不要将奴才逐出門戶。」原敬面容不再冷酷,聲音激動而顫抖。
「王爺,奴才背叛您,從沒想過逃過刑罰,求王爺收回成命,奴才求您了。」同瑞簡直羞愧欲死。
「王爺,如果沒有王爺,就沒有奴才,求王爺別将奴才逐出門戶。」曹槐也連疊磕頭,表情痛不欲生。
「王爺,求您大發慈悲、高擡貴手,奴才四人都願死于王爺手中,死了也想護衛王爺,求王爺開恩。」原非無法冷靜,想不到主子竟要将他們逐出門戶,這對暗衛而言是生不如死,極大的羞恥。
主子的收養之恩,主子的惜才、憐才,誰不曾受過主子恩惠?
不說別人,就說他年幼時,不比他大上多少的主子,就曾在他面前為他擋刀擋劍。
是主子,他才能習武;是主子,他才能溫飽;是主子,他才有名字;是主子,他才有這些兄弟;是主子,他才能和大哥相認;是主子,他才活得有尊嚴。
主子的大恩大德,原就無以為報,若是死在主子手下還沒話說,而今卻要逐出門戶,他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慕容靜軒只是笑道:「別,別這麽說,你們這麽說,本王倒擔當不起,難道把你們留在眼前,提醒本王養出一群吃裏扒外的鼠輩嗎?這點錯,你們大概以為沒什麽,本王卻是……」他一頓,所有人擡起臉來看他,他冷冷一笑,「到死都不會忘記這份恥辱。」
「王爺……」
「夠了!」慕容靜軒拍拍手,八個暗衛立刻進門。
慕容靜軒揮揮手,暗衛正要動手時,比一般男子清脆高亢的嗓音穿過人牆。
「且慢!」
慕容靜軒擰眉瞪向門口,暗衛連忙讓出一條路,來人正是梁夏。
慕容靜軒掃了一眼他身邊的丫頭,盈盈卻是低頭不敢迎視。
梁夏轉眼來到眼前,跪在他跟前,慕容靜軒怔愣的看着他。
那一瞬間,他幾乎下意識就想伸手扶起他,卻立刻斷了自己的念頭,冷冷的瞪着他的發旋。
「你這是什麽意思?」
「靜軒,我求你。」
慕容靜軒笑了笑,彎身扶起他。
「求我什麽?求我什麽需要下跪?」轉眼掴了他一巴掌,梁夏腳步一颠,踉跄幾步跌到地上。
他捂着熱辣辣的臉頰,這是慕容靜軒第一次打他。
他不敢置信,卻又矛盾的可以理解,他不想哭,但眼淚卻委屈的掉下來。
這一巴掌打醒他很多事,譬如他憑什麽以為自己可以讓慕容靜軒為他破例?
「混帳東西,我怎麽對你的?你現在為誰下跪?你把自己當誰?奴才嗎?」慕容靜軒面容猙獰,龇牙咧嘴的怒吼:「你們好……好一群混帳東西,一個個把我往腳底踏,尤其是你、梁夏,你居然如此踐踏我,太好了!」
慕容靜軒走到盈盈跟前,反手一巴掌,卻一個字也不說。
他怒極悲極,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