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半個月下來,恭親王果然信守承諾,除了親親他、抱抱他,彼此倒也相安無事,就連盈盈也啧啧稱奇。
在王府裏的生活還挺惬意,被人捧在手心裏的感覺初時很不習慣,那不習慣也是因為飄在雲端上,總覺得下一秒就會踩空而膽戰心驚,等多一點時間确定自己不會突然掉下來摔死,就很難不喜歡這種被呵寵的感覺。
梁夏撫着琴,這是那個總是滿臉寵溺笑容的男人給他弄來的,說什麽怕他無聊,知道他喜歡,就讓人去尋這把傳說中和焦尾琴不相上下的錦瑟。
若說自己毫不感動那是騙人的,這個男人總有辦法讓自己覺得被寵上了天,很新奇的感受,似假還真,像一場美麗的夢境一樣。
所以,更怕夢醒。
難道就不喜歡師兄了?從此要把師兄忘懷嗎?
可是,他喜歡或者不喜歡,師兄又如何?反正師兄更喜歡的是小師妹,早在進王府之前,師兄的冰糖葫蘆已經不和自己吃了。
梁夏閉了閉眼,他不是虞姬、不是楊貴妃、不是祝英臺、更不是崔莺莺,小師妹才是,所以那個霸王、那個帝皇、那個呆頭鵝、那個書生傾心的是小師妹,而不是他這個替身。
他曾經覺得就算一輩子師兄都不喜歡他,他也要執着,但現在卻忍不住為另外一個男人的溫柔動心,明知道「戲子無情,婊子無義」,自己在他心裏只是一時新鮮好奇,過了興致,乞丐還比他高尚。
只是如此細心呵護,他又如何管得住自己的心?
師兄給不了,他都給自己了,如何不心動?
梁夏啊梁夏,從師兄到這個王爺,你真把自己當成女人了嗎?
「小海棠。」
梁夏恍神的眨了眨眼,溫暖寬厚的懷抱,從後方将自己緊緊擁住,忍不住閉上眼喟嘆一聲。
「小海棠,在想什麽?」
「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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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一串紅豔豔的冰糖葫蘆擱在自己眼前,忍不住抿了抿唇,一天一串的戲言,他卻真是說到做到。
他接過冰糖葫蘆,只是紅着眼眶看着,第一次看到時的感動,他還深深記得。
「膩味了?」男人低沉的笑聲在梁夏耳邊響起,低低的震顫着白玉般的肌膚,梁夏耳朵忍不住微微發紅。
梁夏搖頭道:「王爺吃過冰糖葫蘆嗎?」
「沒有。」
梁夏頓了一下,鼓起勇氣側過臉問:「王爺,您要不要嘗嘗看?」
恭親王有絲訝異,随即溫柔一笑。
「你喂本王。」
梁夏紅了臉,将冰糖葫蘆遞到他唇邊。
「小海棠,用你的嘴兒。」恭親王捏着他下巴,眼神笑眯成一條線。
梁夏手一顫,整串冰糖葫蘆就要掉到地上,恭親王及時伸手穩住,得意的望着那個嬌羞的小辣椒。
半個月,戲不到一半,征服的游戲就要結束了,想想還真沒勁兒。
「小海棠,你羞什麽?咱們又不是第一次親嘴。」恭親王接過糖葫蘆,用它紅豔欲滴的糖衣,碰碰他紅豔欲滴的唇。
梁夏下意識的往後退,漲紅着臉,忍不住瞪了恭親王一眼。
之前都是他主動,自己被迫接受,那時就已經十分難為情了,現在換自己主動,他實在是做不出來。
恭親王上前啄了一下梁夏的唇,低啞的說道:「小海棠,爺我實在等太久了,如今你還是那般鐵石心腸嗎?」
梁夏一愣,擡眼看了看他,然後羞紅着臉,手上的衣裳,捏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幾次之後,輕輕吐出一口氣,無聲的咬下一顆糖葫蘆,遲疑的上前,貼住他的唇。
梁夏紅着臉,将嘴中的糖葫蘆塞到恭親王嘴裏,低垂的雙睫顫如風中嬌花,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抖,可身體被圈抱住的地方,卻傳來令人貪戀的溫度,他知道已經把自己交出去了。
梁夏松開被自己捏得發皺的衣裳,捏住了恭親王的衣角,罂粟花一樣的美夢,不知道可以持續多久。
恭親王咀嚼着糖衣下酸甜的果心,咽下了那顆冰糖葫蘆,轉而吻住那張有些蒼白的唇瓣,他的手上下撫着梁夏隐隐顫抖的背。
「別怕,爺會好好待你。」
那吻方休,梁夏就被緊緊摟在懷中,紅腫的雙唇微張,拼命補給被激情吞噬的氧氣。
靠在他胸膛上,梁夏聽着男人沉穩的心跳聲,像個女子一樣依偎着情郎,忍不住在溫暖中,略感痛楚的閉上眼睛。
「小海棠,你好好歇歇,晚上陪爺用膳。」
話中之意,不言而喻。
梁夏猶豫着沒有應聲,即便在此刻,他還是不想明白的允諾,交出自己,好像這樣就可以證明自己是被強迫的。
他不說話,撫着背的手也停下,頭頂上傳來一聲嘆息。
「小海棠,是本王會錯意嗎?本王還以為終于打動你的心。」
梁夏愣愣的離開溫暖的懷抱,仰起臉看他。
「我……」
對方寬容的打斷他。
「不打緊,小海棠,你知道本王是心甘情願的,你怕,就先按下,本王已經等了這些時日,再等幾日也無妨,本王說過要的是你心甘情願。」
梁夏垂眼思忖半晌,終究還是擡起頭。
「王爺,我會在靜水閣等您。」
恭親王露出歡喜的表情,捧着梁夏的臉蛋,「你确定嗎?本王不想你覺得委屈。」
見到他喜不自勝的表情,梁夏不知為何的松了一口氣,露出柔順笑容。
「不委屈,王爺的心意,我都放在心上。」
「真是太好了,小海棠。」
梁夏聽着他歡喜的聲音,看他歡喜的笑容,心裏卻是憂喜參半,惶惶不安。
明日之後,他就成為真正的「公子」了。
「王爺,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說。」
「假如有一日歡情薄時,能不能讓我離開?」
「什麽意思?」
梁夏溫婉一笑,低垂着眼,鼓起勇氣說道:「王爺,不瞞您說,我明白我只是王爺衆多夫人、公子中的一個,我想哪天我已經可有可無的時候,能不能別讓我老死在無止盡的等待裏?」
恭親王看着他,眼底對他的話微微驚訝。
誰都是求恩寵長長久久,要自己別忘記此時此刻的溫情恩寵,少數人以退為進,也不會說到這種擺明了會惹自己不快的話,然而在自己恩情正濃時,認真的說這種求去的話,他倒是第一個。
他撫着他蒼白的臉龐,做為對他勇氣的獎賞。
恭親王擡起他的臉道:「可以。」
「謝謝王爺。」梁夏笑了。
看着他如花般的笑靥,燦爛絕美得令人炫目,恭親王不禁怔愣了。
「欸,聽說你還沒搞定你家那朵海棠花?」
恭親王手裏把玩着棋子,睨了那個品茶奸笑的皇帝一眼。
「皇兄,你到底擺了多少人在我府裏?」
「朕可是為你好,你以為朕閑着沒事,管起別人家的家務事嗎?」
恭親王不假思索的點頭,皇帝氣得一手攪亂了棋局。
「你真是太令朕傷心了。」
恭親王抿了口茶繼續道:「皇兄,輸了就想耍賴,這種爛性子,你要到什麽時候才肯改?難怪王丞相、季太傅、秦将軍……不,你手下的文武百官沒人想跟你下棋。」
皇帝聽了不怒反笑,「朕是替你們着想,要是贏了朕,傳出去成了什麽功高震主的罪名,朕可擔待不起。」
「臣倒認為這次派陳節到雲國去談邊防之事是錯了。」
「咦?何錯之有?陳卿口若懸河、條條有理,對兩國情勢了如指掌,擅于斡旋談判,朝廷之中,再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人選。」
「胡說,我就認識一個。」
皇帝愣住,好奇的問道:「滿朝文武,就你敢說朕胡說,又是哪位高人令你如此欣賞,說來聽聽。」
恭親王扯了扯嘴角道:「那人臉皮極厚,善于指桑罵槐、指鹿為馬、耍賴撒潑、強辭奪理。得理時不饒人,不得理時更變本加厲,簡直是無禮橫遍天下。」
皇帝一聽,擊掌贊道:「此不世奇才乃咱大慶之福,若能得此人,大慶太平萬世亦不難矣。」
恭親王嘴角抽了抽道:「本王竟與你同父同母,實在匪夷所思。」
皇帝臉微紅,拱手道:「謬贊了。」
「皇兄,你何德何能,竟無人要反大慶?」
皇帝一臉正經的拍拍他的手道:「臣弟莫要自卑,你雖才智不及于我,至少四肢發達,能給朕保家衛國,人各有長處,凡事無須與兄長比較,自不會感到無地自容,再者,長兄如父,只要皇弟平平安安,一生不學無術,還是無妨。」
恭親王嘴角抽得更加嚴重,究竟是誰「不學無術」?
「皇兄,江南一案,你打算怎麽做?」
縣府州官竟連成一氣,苛待茶農,低價賤收茶葉,再高價售出,其中利潤驚人自不在話下,而這回竟連皇家也騙,他們敢捋虎須,就要有膽識承虎威。
「此事牽連涉廣,奏折已讓小林子送到王府,你且看如何辦理。」
「皇兄,你又把燙手山芋扔給我?」恭親王皺一皺眉。
皇帝賊笑道:「我就算想做什麽,也得有人上奏,不是?最好來個群起上書,令朕不得不為平息衆怒,忍痛罷去愛卿。唉,一切都迫于無奈呀。」
「你這皇帝未免太好當了?」
「是你自己說不要當的,莫非你想篡位?」皇帝興奮得雙眼放亮,好像在說「快來、快來,我迫不及待」。
「我看皇兄玩得不亦樂乎,豈敢!」
皇帝百無聊賴的嘆氣道:「早就知道你是個沒血沒淚、沒肝沒肺之徒,置朕于水深火熱之中,竟還沾沾自喜……不過話說回來,廣王已經明示暗示很多次,你什麽時候才想請旨,迎娶善平郡主?」
「我不要。皇兄,江南茶農一案我來處理,但善平一事,你要想辦法幫我徹底解決。」
「善平花容月貌,詩詞歌賦無所不精,怎麽你就是看不上眼?我倒覺得你府裏那些侍妾娈寵、外面的那些風花雪月,能比上她者少之又少。」
「善平是好,但善妒,若是平凡女子便罷,偏偏她是廣王之女,心蓮那事之後,我就确定絕不會娶她為妻。」
皇帝頓了一下,想起當年那個曾讓浪子安分大半年的婉約女子。
當時,他看得出這個弟弟确實認真考慮要将此女納入王府,只是兩人身分實在懸殊。杜心蓮雖是大戶千金,但畢竟和地位顯赫的恭親王仍是不甚相襯。
他見過杜心蓮幾次,那女子知書達禮、溫柔婉約,若是自己可能也會傾心。
那時候善平知道了杜心蓮竟讓皇弟愛慕至此,妒火中燒,竟趁恭親王領旨出征時,強迫杜心蓮嫁給一名惡霸,待自己知道時為時已晚。
而當恭親王回京時,那名弱不禁風的纖纖女子,已死于惡霸的折磨之中。
那件事他始終有愧,他的确不願皇弟迎她入門,卻也沒有想要棒打鴛鴦,只因為心煩,不想去管,哪知這一疏忽,明明答應了皇弟要護杜心蓮周全,卻反而将她推入火坑。
雖然惡霸已誅,善平已罰,但杜心蓮卻也是香消玉殒,人死不能複生。
從那之後,皇弟變本加厲的流連花叢、風花雪月,收了不少侍妾娈寵,但正室之位卻始終懸着,不曾再提。
皇帝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了,近日我會替善平指婚,只是你呀,心蓮已去了三年,也該放下,如今都近而立之年,再不娶妻,可沒人要你了。」
恭親王淡笑道:「皇上不必為臣費心。」
皇帝又愣了下,連「皇上」都講出來了。
「你還是不能原諒我?」
恭親王反譏道:「皇兄言而無信,豈能輕忘。」
「朕不是已經發誓,你的正妻之位絕不随意指婚,只要你喜歡,也絕不再反對,這還不夠?」
「皇上,臣還等着看呢。時候不早了,臣先告退。」
皇帝看着那個潇灑不羁的男人孤寂的背影,俊眸半合,若有所思,眼底暗光浮掠。
恭親王回到王府,想要去找那朵海棠花解悶,才進淨水閣,卻見一群人圍着床邊,他皺眉向前,只見那朵海棠花濕淋淋的躺在床上。
「主子、主子,您醒醒,別吓盈盈呀。大夫呢?」
「還沒到。」
「我再去看……王、王爺?王爺金安。」
盈盈一跪,所有人也被吓到,跟着回頭行禮。
「這怎麽回事?」恭親王坐到床邊,這才發現海棠花兒不只濕淋淋的,而且雙頰紅腫,嘴角還有血絲,拉開絲被一看,那赤裸的身子上竟有鞭痕無數,震怒的責問盈盈,「到底發生什麽事?為什麽小海棠會變成這個樣子?」
「都是奴婢的錯。善平郡主到府裏,奴婢不小心得罪郡主,郡主本要處罰奴婢,但公子卻……」盈盈泣不成聲。
恭親王這才注意到這滿屋子的奴才,竟然人人都帶着傷。
「錢韻!」恭親王咬牙切齒的怒道,再望向那張蒼白的面容,「大夫呢?」
「去請了。」
「竹院到這裏不過多遠,還沒到?」
「沒,奴婢不敢請洛大夫,是……」
「還不快去!」
恭親王凝眸望着床上傷痕累累的人兒,好像看到了同樣嬌弱的杜心蓮。
當年回到京城,只剩一個刻着她名字的木牌和一個靈堂。
傳言她被淩辱、毆打,最後不堪折磨致死,這一切本都不會發生,全都是錢韻那女人所害。
恭親王撫着梁夏的臉龐,眼神有絲恍惚。
「不會,這次不會再讓你離我而去。」
洛不情到時,見到恭親王失魂落魄的模樣,感到詫異。向前幾步,看到床上臉色發白、嘴唇泛紫的男子,眉目輕攏,上前坐到備好的椅子上。
「洛大夫,請你一定要救公子。」
洛不情正要診脈,手被恭親王捉住。
「救他,我不許他有事。」
洛不情點頭,心裏訝異得忍不住仔細看了床上男子,不曉得他是何許人也,竟會讓堂堂恭親王露出焦急的神情。
「他沒事,只是昏過去,好生照料便可,但體質虛弱的他,今晚可能會燒起來。」他站起身,繼續吩咐:「盈盈,你跟我回去拿藥,一會兒替他全身擦淨,尤其傷口更要注意,然後再替他上藥。每兩個時辰服一次湯藥,只要小心照料,應是無礙。」
「張永,你去準備熱水和幹淨的巾布。」
洛不情微愣,又露出溫柔笑容囑咐。
「王爺,務必把水分擦幹,否則染上風寒就麻煩了。」
恭親王看了洛不情一眼,正要說什麽,突然一陣輕咳,将他的注意力拉回床上。
「咳咳咳……不……不要打……盈盈……都是我的錯……」
恭親王聞言,心疼的握住他的手,撫着他的臉頰。
「小海棠,沒事了,沒事了。」
梁夏掙紮的睜開眼,見到那個滿眼心疼的男人,忍不住委屈的紅了眼眶。
「王爺。」
「沒事,是我不好,沒待在你身邊,才讓你受委屈。小海棠,往後我會注意,不讓你受苦。」
梁夏聽見恭親王的道歉,先是詫異的瞠眸,然後被憐惜的感動充滿胸口,那委屈在這樣的疼惜中更加明顯,忍不住蹭着那雙手。
「我以為王爺會怪我冒犯王妃娘娘。」
恭親王微愣,怒道:「什麽王妃娘娘!」
「對、對不起。」梁夏被他又重又大聲的口氣吓到縮了一下。
恭親王連忙拍拍他的手道:「不是你的錯,是我不該吓到你。小海棠,她不是王妃,我知道今日委屈你了,很疼是不?盈盈給你拿藥去,一會兒上了藥睡一下,睡醒就會好多了。」
他倆說話此刻,下人已經把熱水和布巾備好,恭親王俯身親親他的額頭。
「現在先給你擦身子,會疼,你要忍忍。」
梁夏愣愣的被扶着半坐起身,微風拂來的冰涼感,讓他驚覺自己身無寸縷,滿臉羞紅的推開人,躺了回去。
這一躺,又碰傷了身上的傷口,他俏臉一白,痛呼出聲。
「怎麽了?」恭親王焦急的想掀開被子,梁夏卻死死拉住。
「王、王爺,我自己來就可以,不用勞煩王爺。」
恭親王一靜,命令道:「你們全都下去。」
待下人全都退出後,恭親王用力拉開他的被子,扯着嘴角似笑非笑。
「這下你就不必害臊了。好了,不許再亂動,你就不疼嗎?」
「可,可是……」梁夏想拉回被子,卻被扣住了手腕。
「小海棠,今晚若不是發生這件事,你就是我的人了,又何必躲?再者,你這身傷不容你這般折騰,乖乖的擦身,一會兒還得上藥。」
「可這種事怎能讓王爺親自……」梁夏看着唇上的手指,然後望向手指的主人。
「小海棠,此時此刻我只是心疼你的丈夫,不是王爺。」恭親王誠摯的說道,低頭看着他身上的鞭傷。「我悔恨得不得了,不應該丢下你一人,讓別人有機可乘,別人留下的傷,卻像是我親手打了你一樣。你挨鞭子的時候,是不是叫着我的名?你受侮辱的時候,是不是希望我及時出現救你?可是我卻遠在天邊,我……」
梁夏捂住他的嘴道:「王爺,不要這樣,這不是你的錯。」
他心疼這個因為自己的傷而露出脆弱表情的男人,此時此刻的他看起來不再遙遠,不再罩着霧一般讓人瞧不清真心。
如果說之前還有什麽猶疑,梁夏現在是真心真意的願意交出自己。
他一個卑賤的小小戲子,竟能得到堂堂恭親王的真心相待,就算是委身于男人,他也心甘情願。
恭親王拉下他的手問道:「是我的錯,你一定在心裏怪我,是不?」
「不怪,一點也不。」
「小海棠,如果你不怪我,就讓我替你擦身子,好不?我發誓一定會很溫柔,絕不弄傷你。」
梁夏紅着臉點頭,連這種事都發誓了,還能說出不要嗎?
恭親王将布巾浸到熱水裏,擰幹了再回到床邊,從梁夏的手臂開始擦拭起。
「大夫說傷口特別要幹淨,你要忍忍。」恭親王皺眉的望向他。
梁夏紅着臉點頭,想伸手撫平為自己皺起的雙眉,卻讓一陣刺痛止住了動作,忍不住往旁邊縮了縮。
「很疼?」
「不會,王爺,我沒事。」
「你忍忍。」恭親王親親他的眼角。
擦完了兩條手臂,恭親王讓梁夏側過身,靠着自己的胸膛,握着他的手,然後細細溫柔的擦着他的背。
「到底發生什麽事?」
「沒什麽。」
「小海棠,我最痛恨別人對我撒謊。」
梁夏靠着他溫暖的胸膛,甜甜一笑。
「真的沒什麽,就是不小心冒犯了郡主,受受罰就算了,我只是害怕你會生氣。」
就算有什麽,梁夏也想息事寧人,因為看到男人的真心,讓他覺得已經非常足夠,他不想要男人為他節外生枝。
對于他的說詞,恭親王眸底深處浮掠一絲訝異和心疼,卻又迅速的隐去。
他表情生氣的扳過他身子,狠狠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我不會善了。」
梁夏紅着臉道:「王爺,我沒事,就當是為我好,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不要怪罪王妃娘娘,是我先……」
恭親王吻住那張善解人意的小嘴,這麽做的同時,自己也感到吃驚,是入戲太深了嗎?
「不許你善良,不許你原諒,還有,我再鄭重告誡你一次,她不是本王王妃,現在不是,以後也絕對不會是。」
梁夏被抱得很緊,身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痛着,可是胸口滿溢的幸福甜蜜,讓他寧願忍着疼痛,被緊緊抱着。
這感覺太美好,就算醒來後,他仍是王爺,而他依舊是戲子,會心碎傷心,但他仍願意承受那後果,只為此刻被珍惜的感覺。
前幾日,盈盈說自己對王爺而言真是特別,現在他感覺到那份特別,他在他身上感覺到被愛,他是那麽生氣又那麽自責,和平時深不可測的模樣截然不同。
他對自己的感覺感到可笑,王爺愛上戲子?但此時此刻,他寧願這麽相信着。
「王爺,您待我太好了。」這樣是會萬劫不複的。
梁夏感覺到擁抱自己的懷抱微僵,而那雙他看不到的俊眸幽深的望不到眼底。
「別叫我王爺。」他頓了一下,「叫我靜軒。」
梁夏怔愣的擡起頭,對上一張溫柔的笑顏。
「我叫靜軒,叫我靜軒,快喊一次,我聽聽。」
梁夏眼眶迅速泛紅,小嘴張張合合,這是什麽意思?戲子直呼王爺名諱,代表了什麽意思?
「靜軒,快,我想聽。」
「靜軒。」一字一淚,梁夏覺得自己幸福得想死掉。
慕容靜軒撫着他的唇道:「真好聽,和我想的一樣好聽,夏夏。」
他吻去他眼睫上的淚珠,低垂的雙眸,迅速掃過那蠢蠢欲動的身影,不着痕跡的笑了笑。
再低頭,這家夥喚自己名字的聲音,軟軟、甜甜的,的确一如想像。
深深審視他滿身傷痕,慕容靜軒隐隐發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