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再醒來時,一睜眼便是頭頂看着有些熟悉的橫梁
沈空知并未感覺身上有什麽不适,坐起身來才發覺自己已經換上了一套幹淨的衣服。
還未來得及環視一周,便忽然聽見房門被推開的聲音,緊接着蕭長夙便進了房中。
暈倒前的記憶于他而言還很清晰,這會兒有些尴尬地想要開口,卻發覺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鳳峪設的破術法還未解開?
沈空知一時間急了,看見蕭長夙端着一碗粥坐在自己床邊,抓着他的手便要示意。
可不知是出于什麽緣故,蕭長夙将粥放在床頭,然後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嚴肅道:“你先別說話,聽我說。”
看見面前人雖然微張着唇,可卻沒有出聲的模樣,蕭長夙感到十分滿意。
“空知,我們能坐下來好好談談,這是我一路以來都十分渴望的事情,我知道你對我還有些偏見,可是我那天說的話沒有一句是假。”
“你知道在發現你被擄走時,我有多緊張嗎?
幸好最後還是找到了你。
空知,你可以說話了,你對我......到底有沒有感覺?
“你怎麽不說話?”
看着面前蕭掌門略微好奇的神情,沈空知翻了個白眼,然後無奈地将自己被鎖緊的手從他掌中拯救出來,然後指指自己的嗓子。
他為了證明自己确實說不出話來,還特意試着張口,可還是發不出一絲聲音。
本以為這樣蕭長夙就能很快理解,可他卻不知道,在自己那麽做的途中,蕭長夙的注意力卻全都放在了那微微探出的紅嫩舌尖上。
半晌,沒得到回應的沈空知不耐煩推了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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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長夙這才遲緩地回過神來,想到自己方才腦海中所想象到的畫面又是臉一紅,然後才反應過來捏決給他消除了那失聲的術法。
喉間仿佛被堵住的感覺頓時消失的蕩然無存,沈空知輕咳一聲,然後試着開口:“咳咳,基基複基基?”
當聽見熟悉的聲音可久違的使用聲帶感覺以後,他激動得簡直要落下淚來。
蕭長夙還未琢磨出“基基複基基”是個什麽意思,便見自己的告白對象下床就要離開,立馬反應過來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空知,你還沒回答我......”沈空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半晌眸底的情緒才終于從“你哪位”變成了“原來還有這事”。
“咳咳,蕭掌門,雖然你是個長得很帥很霸氣位高權重的男人,但是......”沈空知面露難色,十分誠懇道:“我真的不是斷袖啊。”
蕭長夙眼神暗一陣,繼而又問:“那你可有心悅女子?”
不知為什麽,沈空知方才觸見平日高高在上的蕭長夙一臉落寞的模樣,心底忽然閃過些許不好受。
但很快他便刻意移開視線強忍着無動于衷,然後點點頭說:“世間女子千千萬,我每看一個都喜歡。”
蕭長夙:“……”
這話題看着像是進行不下去了,沈空知正尴尬着,便忽然聽見房門又被推開的聲音。
“沈仙師!”元存小可愛的聲音宛若救星一般在房間內響起。
沈空知這一瞬間才察覺到自己已經回到了淩雲宗,但來不及錯愕,便見身旁的男人冷了臉,繼而一揮袖怒氣沖沖地轉身離開。
本來想要來看看許久不見沈空知的元存有些疑惑地站在原地,感覺有些不對勁。
是他的錯覺嗎?為什麽覺得師尊方才的眼神是在斥責他?
但畢竟他年紀小,這時候倒也沒再繼續想下去,而是高興地将一顆圓圓的珠子塞進了沈空知床上。
“沈仙師,這是你徒弟托我幫你保管的。”
沈空知回過神來,認出這是他們在妖王宮偷出來的那顆寶珠,習慣性伸手将它攥住,緊接着便看見它發出一陣微弱的光芒,同時一道熱流竄入了他的身體中。
果真是寶物,立馬見效。
正感受着這神清氣爽,他卻忽然感覺有哪裏不對勁。
雖然這珠子能夠調養身體,甚至補充靈力修補筋脈,但那些源源不斷的靈力竄入他的身體,卻好像落入了_個無底洞。
雖然能夠勉勉強強蓄積起一些靈力,但卻并不多,或許就像是當初在妖王宮他重傷夭夭然後強撐着跑出殿,卻在圍牆上忽然失去力量一般。
恐怕那已經是極限,倘若要徹底恢複從前的力量,還是需要将根源的靈核重塑。
“沈賴皮,你怎麽好像不是很開心?”旁邊沉默良久的元存小聲開口,然後嘟着嘴小聲說:“師兄都說了,這是上等的寶物,能夠修補你的身體,為什麽你還不高興呢?”
沈空知微微錯愕,低頭看他一眼,忍不住笑道:“我挺高興的,小屁孩別亂猜。”
“哦......”元存憋屈地回應完,然後忽然踮起腳跟他說悄悄話:“今天京城有花燈節,你能不能帶我去玩呀?”
“你為什麽不叫蕭長夙和你師兄帶你去?”
沈空知看他一眼,腦海中又浮現起初見時指着自己鼻子說“讓我師兄打飛你”的小孩。
元存不知道他這會兒回想到了什麽,不高興的努努嘴說:“你和師尊走了這麽久,師兄馬上就要突破了,好久都沒理我,師尊也有要事處理,沒人陪我去了......”“唉。”
沈空知看着小團子這副可憐巴巴的模樣有些于心不忍,只好掐掐他的小圓臉,然後無奈嘆道:“好吧,誰讓我這人心善,你記得備好下山要用的銀兩啊。”
“好!”元存瞬間兩眼放光,高高興興地轉身沖出門去,留下一連串興奮的腳步聲。
這種小朋友的樂趣對于沈空知這個年紀來說已經很難體會到,這會讓看着元存高興的模樣,卻也忽然心頭一暖。
到了傍晚,兩人便偷摸着下了山,也虧得醒來的時候蕭長夙傾情告白時元存來了這麽一出,才讓他現在都沒臉來找沈空知,否則這下山計劃能不能成還是個未知數。
不過等下了山後,沈空知總算知道為什麽淩雲宗能成四大宗門之一。
這下山沒走多久便是京城長街,周圍的富家子弟包括皇室但凡有靈根的首選肯定是離家近,于是淩雲宗在這些富N代的加持之下,便甩出了同行幾條街。
沈空知也沒下過幾次山,好在元存看着倒是輕車熟路,掏着錢兜子穿過人潮擁擠的長街後,手上已經抓了許多糕點小吃。
看着他這副模樣,沈空知無奈搖搖頭,然後低頭将拆開的糖葫蘆晈下一顆。
酸酸甜甜,是熟悉的味道!
“沈仙尊,我想要那個小兔子的花燈,你能幫我拿嗎?”
低頭,是元存仰着一張可愛的小臉,期待地看着某個花燈,眼底滿是被各種花燈映亮的光芒。
“這個嗎?”沈空知擡手将一只粉白相間的小兔子花燈給取了下來,想了想給自己也摘了一朵蓮花形狀的。
付過錢以後,他們便随着人流朝旁邊的小河走去,元存矮的像個小冬瓜似的,這會兒只能騰出一只滿是油光的手揪住他的手腕。
那滑膩的觸感不是特別明顯,加上周圍都是人擠人,沈空知長得雖然不算高,但相較于周圍大多是女子的情況來說,還算是鶴立雞群。
鼻腔前滿是胭脂濃郁的香味,他忍不住轉頭打了個噴嚏,好不容易看見一處無人的河岸,便拽着元存一起過去了。
元存很是嚴肅地看着自己的小兔子花燈,然後将其捧在手心裏閉上眼睛,像是在許願。
這孩子氣的模樣讓沈空知感覺有些豔羨,等那小孩睜開眼,他便問:“許什麽願了?”
元存看他一眼,然後噘噘嘴說:“師兄說了,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真是個小氣的孩子,也不知道以後能娶到什麽樣的老婆。”沈空知輕嘆一聲,然後也拿着自己的花燈閉上了眼。
其實從前他是不信這些東西的,可不知是不是在這待久了,卻覺得好像逐漸融入進來。
這種感覺對于他來說算不上好,畢竟他還得清楚地記住自己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而在遭遇了那些花裏胡哨的術法和難以用科學解釋的事情以後,那種自己是屬于現代社會人的感覺卻越來越少。
于是這會兒他閉上眼,十分誠懇地許了一個願望。
【希望一覺醒來,我能回到自己家、嗯...是現代的那個家。】
許完願以後,他随着元存一起在小河邊蹲下,然後小心翼翼将花燈放在了水面上,繼而看着它順着水流逐漸飄遠。
不知是因為什麽緣故,剛才許到那個願望時,心底居然有一瞬間的不舍。
他只察覺一陣心髒疼痛,站起身牽着元存轉身的同時捂住自己的胸口,腦海中浮現的卻是蕭長夙白天難得紅着耳廓說話的模樣。
還挺純請的......就是可愔了,他一直以來的夢想都是找到個絕世大美人,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
假設這個幻想的另一個主角變成摳腳大漢,恐怕他便不再會做這樣的夢了。
正這麽想着,他再一擡頭卻發覺面前不知何時站了一道身影。
第45章 那人穿着墨綠色衣袍,寬大的黑色皮質腰封将衣服勾勒的格外飒爽。
他并不認識面前這人,可觸見那張森然冷厲的面容時,心底卻沒來由地升騰上一陣熟悉和恨意。旁邊的元存也擡頭看見那人,小表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方旸,你來做什麽?今日我師尊可沒下山!”
那人聽後冷笑一聲,然後說:“我今日前來不找你師尊,找你身旁之人。”
聽他提到自己,沈空知錯愕一瞬,然後好奇地看向他:“我們認識?”
方旸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居然是勾起了一抹冷然鋒利的笑:“我有事情要同你說。”
片刻以後,三人尋了一處沿河茶樓二層坐下,窗外便是流淌着的河水和亮着光的花燈。
元存期初還一臉期待地盯着河面看,仿佛是想要找出自己方才放的那一盞。
沈空知不好意思同他說他們一路過來走的是上流,花燈是不會從下流游上來的。
想到他聽不懂,坐在這也容易當電燈泡,索性便喚了小二來要了些糕點,這才将那小孩乖乖引到了後面一張茶桌上吃點心。
方旸看着他這副淡然的模樣,心底浮上了些許好奇:“你當真是失去了從前的記憶?”
沈空知安頓好元存以後轉過身聽見的第一句話便是這,于是臉上浮現了些許疑惑,然後點頭道:“是,所以如今對你并無任何記憶。”
原本想着原主同蕭長夙的關系不怎麽樣,應該順帶着他身邊的人對自己印象也不好,便直接說:“你有什麽話便說吧,我沒時間耽擱。”
“你先別急。”方旸不知為何,看着他這副冷漠疏離的模樣便心中不适。
原先沈空知便總是高不可攀的模樣,使得蕭長夙的注意力總是放在他的身上,本以為現在會有所變化,可他眉眼間的不耐卻好像還是在表現着他不屑同自己說話的意願。
從前的種種委屈和憤懑一時間湧上心頭,使得他忍不住口不擇言起來。
“沈空知,你該不會以為蕭長夙真的喜歡你吧!”
此話一出,沈空知眼皮輕顫,然後微微擡起頭來看他一眼,心道他是怎麽知道蕭長夙跟自己告白了的。
見他沒有回答,方旸便知道原先自己害怕發生的事情已經出現了。
桌下放在膝蓋上的手驟然攥緊,但他知道現在并不是動怒的時候,索性便勾起唇角一笑,說:“蕭長夙這人當真是豁得出去,原先同我約定好從你口中套出長生丸的制作方式,便将你給抹殺,看來現在是不太順利,所以......”說到這,他的眼神變得意味深長。
沈空知心底一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腦海中忽然便回想起初見時蕭長夙對自己做過的種種事原先經歷的時候還察覺不出什麽不對勁,可是現在回想起來,才發覺蕭長夙對于長生丸确實執着,而且當初在客棧時,他确确實實看見了那人眼中的殺意。
“蕭長夙的性格我向來清楚,一沖動起來什麽事情都能做,不過以這種方式來要你的絕學未免也太沒有效果了。”
恍然擡眸,方旸一張冷笑恣意的臉就在眼前,他的聲音冰冷中帶着顯而易見的嘲笑:“既然你已經失去了記憶,應該也不記得長生丸的制作方式了吧。”
沈空知聽到這,總算是明白他這次來的目的,頓時也不服輸地勾起笑看他:“我是否記得同你有何關系,竊取他人秘密對你來說是一件十分光榮的事情?那看來這位姓方的家教也不怎麽樣啊。”
“既然你想不起來,便對于我們沒有別的用處了。”方旸這麽說着,忽然出其不意地攥住他放置在桌上的手腕,然後笑道:“想來蕭長夙也會同意我的做法,我便先行動手了。”
話音落下,沈空知正想要掙脫開他的束縛,卻忽然見他站起身将自己大力扯起,繼而一掌拍在胸前。
沈空知被逼得後退兩步,本以為自己能夠穩住,可還未完全站穩便感受到了身後的窗口高度。
天旋地轉之間,他的手腕被驟然松開,整個人已經栽出了窗外,随着上面的方旸一道靈力襲來,整個身體便重重往下砸。
模糊間,他仿佛聽見了元存的驚呼和怒吼,可只是一瞬間,他便感覺身體落入了湍急的河水中。
鼻腔內驟然湧入河水,他連着嗆了好幾口。
這小河明面上不顯,可是進了裏面才發覺水流往下湧動的速度格外快。
他幾乎要是去意識,可就在這時候卻忽然感覺有什麽東西從自己的袖口中滑了出去,在一片漆黑的河底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
不知是不是臨死前的掙紮,沈空知腦海中什麽想法都沒了,奮力朝前一游抓住了那道光,緊接着便又被水流沖刷得狠狠砸在一塊巨石上。
就這樣不知漂了多久,他浮浮沉沉,就在要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忽然聽見河岸邊上傳出一聲驚愕的女聲。
“空知!”
随着一道落水聲,沈空知合上雙眼失去了意識,記憶中最後的畫面便是一道粉紫的色彩在水面上漾幵。
“空知,你還好嗎?”
“怎麽會落到水裏呢?小七不是想來不識水性嗎?”
“你別操心了,他什麽猴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指不定就是腦子一抽就跳進去了呢。”
“徐師兄你怎麽能這樣說小七,他好歹也是你的師弟,你就一點都不擔心他嗎?”
“憐兒,我……”
兩道正在低聲争吵的聲音竄入沈空知的耳中,使得他忽然間便被驚醒了過來。
倉皇睜開眼,卻是複雜交錯的橫梁和古樸的房間。
喉嚨口又幹又澀,就好像吞了一口沙子一般。
還未來得及開口,旁邊便忽然響起一道開心的女聲:“醒了!”
聽見這聲音以後沈空知微微一愣,總感覺有些熟悉,就好像在哪裏聽到過一般。
還未反應過來,唇邊便覆上了一只茶盞,繼而有人将手放在他的背上将他緩緩扶起。
他口幹舌燥,暍了一大杯水後才終于恢複了一些體力。
眼底那種眩暈的感覺也逐漸消散,他擡眸一看,這才發現自己床前站了兩個人。
右邊那個十分細心将他扶起喂水的穿着一身粉紫色衣裙,腰間的系帶輕輕勒着,勾勒出一把漂亮的身形。
她五官十分精致漂亮,瞳孔是淺茶色,笑起來的時候給人一直十分治愈溫柔的感覺。
可站在右邊那個抱着劍冷臉的男人看着卻不是那麽面善,這會兒注意到他朝着自己看過來,甚至撇撇嘴露出了厭惡的神情。
這兩個人在他的記憶中都是完全陌生的,沈空知好奇地打量兩人片刻,正想要說話時,卻被那粉色衣袍的女子搶了先。
“小七,你怎麽會跑到河裏去玩呢?要不是我和五師兄今日去花燈節玩,恐怕你就要順着流水一路飄到湖裏去了。”
她話音剛落,旁邊那個男人便将話頭給搶了過去:“笑話,要是沒有我們,你早就活不下去了!”
沈空知微微蹙眉,雖然心底有些不好受,但還是點點頭說:“多謝二位出手相救。”
本來道完謝以後他就想問自己在哪,旁邊那女人卻忽然捂着嘴發出一陣驚呼:“小七,你是真的失去記憶了,大師兄沒騙我!”
接下來的消息讓沈空知感到世界很魔幻,仿佛一瞬間全世界的人都是他的老熟人,可是因為失去記憶的緣故,他一個也記不住。
于是在這階段內,便一直體會別人在自己面前做自我介紹。
不過片刻以後,他便清楚了兩人的真是身份。
原來那個女子是清瀾宗六長老嘉憐,也就是他的六師姐。
而那個一臉鄙夷的男人便是五師兄,他們兩人很早以前便一起下山歷練,這段時間剛回來,本來打算花燈節結束以後便回宗門,可不曾想居然誤打誤撞遇上了沈空知。
嘉憐向來寵溺自己的小師弟,站在河岸上看見那眼熟的模樣以後便奮不顧身地跳了下去,硬生生将沈空知救了上來。
而五師兄徐則之對于自己這個師弟印象并不是很好,可因為嘉憐的緣故還是勉勉強強在救回沈空知以後将他給背回了客棧。
這會兒沈空知弄清楚情況以後果斷忽視了這個一臉鄙夷的五師兄,而是沖着六師姐笑了笑。
果真是人美心善,不僅長得好看,完完全全貼切他的眼緣,就連性格也是這樣溫柔。
嘉憐看着他這副模樣也是笑了笑,然後才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從口袋中掏出一顆珠子遞給他。
“對了小七,你掉進河裏的時候手上還緊緊攥着這個,我想它可能對你很重要,所以就幫你撿回來了。”
話音落下,沈空知反射性伸出手,便将嘉憐将那顆熟悉的珠子放在了自己的掌心中。那東西一被放在手心,便泛着絲絲縷縷的蓬勃力量。
看見這顆珠子,腦海中不自覺又回憶起蕭長夙的模樣,一時間心情又變得低落。“小七,你要不要随着我們一同回清瀾宗?”
第46章 旁邊的嘉憐注意到他的情緒不是很高漲,便主動發出了邀約。
沈空知回過神來,想到昨天發生的事情,又是感覺一陣心寒。
他搖了搖頭,然後說:“師姐,你們先回去吧,我暫時還有些別的事情,等解決完以後就回來找你們。
嘉憐聽後也并沒有強求,又是坐了一會兒便同徐則之一起離開。
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房門前的瞬間,沈空知才終于斂去了面上的假笑,有些失神地看着窗外一排眼神過去的屋檐。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好像已經開始習慣了古代的裝潢和各種習慣,現在想起原先那個世界的時候反倒顯得有些陌生。
昨天方旸對他說那些話的時候,他幾乎一直都沒能反應過來,心底還有着一些淡漠和冰冷。
原本以為是自己刀槍不入心底足夠強大,可回想一下才發覺其實根本是還未反應過來。
他以為自己對從來到這個世界以後便一直對他表示厭惡的蕭長夙不會有多麽在意,可是當方旸将那些設計好的計劃在他眼前血淋淋地鋪開時,現在遲遲泛起的疼痛讓他感覺渾身都難受。
可能是因為體會過了蕭長夙的溫柔以後,再看見這樣的反差,心底就會有些不舒服。
沈空知攥着自己的衣領,只感覺一瞬間好像連氣都不太喘的過來。
為什麽會這麽失望,這麽難過?
明明蕭長夙對于他來說,只是一個普通無奇的前隊友。
他找不出原因。
“元存,你确定自己沒說錯?”
淩雲宗宗主殿內,元川跪坐在桌前磨墨,聽見元存闖進門來說的話以後愣在了原地,第一反應便是呵斥和制止。
“師尊和師兄都曾教誨你不可撒謊,更是不能拿沈前輩調侃!”
蕭長夙坐在旁邊沒有開口,但眉頭已然是蹙緊了。
他看着殿內跪在地上肩膀還在微微顫抖的元存,輕聲道:“別跪着了,過來将事情說清楚,他去哪了?”
元存說到底也只是個八歲小孩,經歷了這種事情心裏還是害怕的,站起身便坐在了師尊的身邊,跪下的一瞬間眼淚便大顆大顆從眼眶中溢了出來。
“師尊鳴鳴鳴......方旸把沈仙師推進河裏了,要不是我跑得快他就要殺我滅口。”
此話一出,元川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然後第一反應便是側眸去看蕭長夙。
他陪在師尊身邊已經許多年了,現在一看他眼神變化便知道他心中擔憂,索性便自己開口搶先問道:“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元存搖搖頭,然後用袖口擦去淚水,紅着一雙眼睛看他說:“沈仙師讓我去旁邊吃糕點,我只聽見什麽“長生丸”,還有什麽“制作方式”,還提到了師尊的名字!好像方旸還說要殺了沈仙師,然後就把他推進水裏了!”
他說完以後又是忍不住地哭,然後可憐巴巴地說:“師尊我錯了,要是我不讓沈仙師帶我下山看花燈就不會有這種事情了。”
元存看着他長大,現在見他哭成了淚人也有些受不了,索性便站起身将他給抱進懷裏,然後轉身看向一臉陰沉的蕭長夙。
“師尊,要派弟子下山去找嗎?”
蕭長夙臉色微沉,因為擔憂也做不出更多的表情,只得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不必,我親自去找,切記不可将這件事情傳播出去。”
元川微微驚愕,但還是應了一聲好,沒有再說別的。
而在他懷中,元存泣不成聲,死死揪着他的衣角,一雙眼赤紅:“師兄,是我害了沈仙師。”
“別這麽想,師尊會把沈仙師找回來的。”元川有些心疼地抱緊他,如今除了這句安慰的話,好像便沒有別的話能夠說出口了。
不過多時,京城外河道出現一道黑色的聲音。
蕭長夙面色凝重,想到自己先前曾經使用過那顆寶珠,索性就地施訣,開始找尋那寶物的蹤跡。
最壞的結果本來是在河道的最下方,他緩緩跟着河道走到山間小溪中,死死盯着河道,生怕上面忽然出現一道白色的身影。
好在什麽都沒有......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他腦海中都有了想象,也許是因為時間太久了,他甚至在前段時間內已經快要忘記自己曾經和方旸達成的合作。
沈空知這個人對他而言太過于神秘,仿佛他身上每一次出現了變數,都像是換了一個人。
他原先為戰無不勝的沈空知心動,如今卻又被古靈精怪的他所打動。
這種奇怪的情感在心底盤旋升騰,等到沉澱下來,卻又好像變成了沉沉的疼痛。
他想,自己是沒辦法對沈空知動手了,即便他根本不喜歡自己。
鳳峪醒來的時候,大殿內已經沒了旁人的身影。
他正坐着發愣,卻忽然聽見大門被推開的聲音。
“兄長...”鳳峪擡眸,看見來人以後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繼而問:“你怎麽來了?”
那人的腳步緩緩走近,等走到床前時終于露出了整個修長挺拔的身材。
他身着暗紅色衣袍,一頭墨一般的長發落在肩頭,眼眸深沉的好像蓄了一汪湖水,此時冷冷看着鳳峪時,不自覺便讓他感到不安起來。
對視半晌,鳳邬終于輕嘆一口氣,坐在床邊開了口: “怎麽把自己弄成這樣?”
鳳峪說到這便委屈起來,他苦着臉開始解釋:“我在魔主的拍賣行買了一個人類,結果什麽都還沒幹就被人搶走了,他們還打暈了我!”
“看清楚長什麽模樣了嗎?”鳳邬眸色微沉,看不出眼底閃爍着什麽情緒。
鳳峪思忖片刻,回憶道自己暈倒前看見的那張側臉,忽然心底一咯噔,然後說:“那個穿着黑衣服的男人很像我們魔王殿裏供奉的那座雕塑!”
“不可能。”鳳邬聞言驟然擡眸,然後吐出這麽一句:“你肯定是看錯了。”
鳳峪扭緊眉頭,看不慣他這副果決的模樣,于是便又說了一遍:“我沒看錯,就是長得一模一樣!”
男人攥緊身側的拳,忽然擡起一雙森然的眼注視着他,然後勾起唇角笑了一下:“行,那你跟我去魔王殿好好看個清楚!”
說着,他的手便如鷹爪一般死死扣住鳳峪的手腕,然後狠狠将他從床上扯下來。
鳳峪被扯得一個踉跄,還沒來得及穿鞋眼前便是畫面一轉,鳳邬帶着他直接瞬移過來了。
他有些慌亂地一轉頭,發覺眼前已經是魔王殿祭拜的側殿。
面前放着兩塊蒲團,而一坐高大的黑色雕像正安安靜靜坐落在後面。
鳳峪已經許久沒有來過這個讓他感覺陰森恐怖的地方,這時候看着居然有種久違的熟悉感覺。
那是個穿着黑袍的男人,一頭墨色長發在腦後高高束起,一張五官立體的臉滿是攻擊性。
那是個執着魔王劍冷漠站立的動作,即便它只是一座死的雕像,可在鳳峪的眼中,卻感覺它好像下一秒便會揮動長劍朝着自己奔來。
鳳邬到了魔王殿中,便松開了他的手,表情變得虔誠,然後往前走了幾步跪在蒲團上。
繼而他閉上眼雙手合十,然後張開薄唇冷冷吐出兩個字:“跪下。”
鳳峪先是一愣,然後很快也在他的身邊跪下,學着他的動作雙手合十,有些不安地看着面前的香火臺。
“鳳峪,我可同你說過這位前輩的故事?”
“未曾。”鳳峪心神不定,轉頭想去看鳳邬,可卻發覺他閉着眼一臉專注,一時間自己也被感染了。
他雙手合十閉上眼,感受着前方傳來的淡淡暗香,耳中是鳳邬低低的說話聲音。
“多年以前,妖王亂世,人界災禍不斷,在關鍵時刻,是這位出手相助拯救了整個蒼生,可最後卻同妖王同歸于盡,落了個不能落輪回的結局。”
鳳邬說到這裏頓了頓,然後忽然變了語氣:“你知道當年你在魔王殿玩耍時,父親為何将你關了起來嗎?”
那段時間的經歷對于鳳峪而言簡直就是童年噩夢,他現在想起心底又是一陣後怕,然後才小聲問:“為何?”
魔王殿內一片寂靜,就連風聲都聽不真切。
鳳邬沉默片刻,才緩緩開了口:“那場戰鬥結束以後,父親作為他的部下,将好不容易尋到的一縷殘魂收集在了魔王殿內,只等有一天那位能夠完完全全清醒過來。”
鳳峪聽後微微一驚,擡頭再看那座雕像時,心底已然有了不同的感受。
他疑惑地轉頭看鳳邬,然後問:“他這樣厲害嗎?一個人便擊退了玄折君?”
“還有一位仙者,他最後活了下來......”鳳邬說到這裏睜開眼,眼底閃着幾分陰沉,“他飛升成了神仙,自此沒有再下過凡。”
這天差地別的結局讓鳳峪很是驚愕,他忽然間明白了鳳邬為什麽不容許他拿別人來同雕像上的人做對比。
可是......他沒忍住又擡眸仔仔細細打量了一下雕像的五官和周身的氣質,忽然間卻越發覺得怪異。
那在恍惚間看見的人,分明和雕像上長得一模一樣啊...
第47章 花常鎮坐落與山野鄉間,穿着粗布麻衣的百姓在田埂中埋頭苦幹,同不遠的繁華京城全然是天差地別。
沈空知戴着鬥笠緩緩從田埂間穿過,有些淡漠地看着面前的土房屋和不遠處街巷的客棧牌匾,終于決定在這休息一晚。
鄉間的客棧不必城中那樣豪華,他只開了一間普通的小房間,上去以後發覺一張床小的可憐。
不過開都開了,現在也沒別的選擇,花出去的錢潑出去的水。
行李往床上一扔,他躺在床上發愣,只覺得床板硌得渾身都疼,薄薄的一床被褥并無法起到什麽作用。
人不順心的時候總是容易想東想西,他這會兒便又回憶起自己離開淩雲宗前,蕭長夙含情脈脈說的那些話。
那時候心裏還有些感動,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卻覺得十分搞笑。
他不去現代當影帝都可愔了!演技簡直超神。
沒忍住在心裏又罵了他幾句,然後将今天長時間走動腳疼和身心疲憊的罪過都算在了他的身上,這才終于有了一些睡意。
本以為在這樣的疲憊精神下,不會再有心情想別的事情,可是閉上眼昏昏沉沉間卻又做起了虛無缥缈的夢。
恍惚間,面前又出現了清鶴仙尊的模樣,他穿的和上次夢境中不太一樣。
這次他身着純白色的衣袍,似乎是因為飽和度太高的緣故,他居然和身後的純白色天際融為一體,渾身的氣場也叫人感到高不可攀,神聖無比。
沈空知這次的角度也不是仰望了,他平視着清鶴走過去,然後輕聲喚了一句:“師尊。”
清鶴聽見聲音轉過頭來,朝着他笑了一下:“安排你去準備的事情怎麽樣了?魔王是否應答?”
沈空知感覺自己皺了皺臉,然後搖搖頭說:“他不答應,甚至都不讓我離開魔王宮,我現在出不去,只能在他身邊伺機以待。”
“空知,這件事情就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