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你這敗家的
天邊晴好,風依舊凜冽。
冬季悄然來臨!
念蘭澤喜歡靠着窗戶聽外面的世界,蕭大殿下吓得立刻關緊了窗!
感慨了一聲:“蘭澤,你千萬別開窗,又生病了,那得多浪費醫藥費呀!”
“你還在乎那一點錢?”
“勤儉持家,懂不?”
“又不是我持家,我怎麽會懂?”
“現在幹什麽都要銀子的!”
念蘭澤只是溫和的笑,那貨摳的要死!
“蘭澤,洗菜!”
七公子徹底無語了,與蕭妄頃在一起,他常常無語!
幸好七公子不善于在這種事情與蕭大殿下發生口角。
他是不屑于争,對于一般人,只要讓他不高興或者印象不好,他就會很禮貌。
反正你不惹我,我也不犯你。
對于蕭殿下,他偶爾打趣幾句,打趣完了便徹底無語。
所以他讨厭洗菜,但是也洗洗。
畢竟互相搭配,幹活不累。
然而,蕭大殿下忙完了所有的事情來看看紫菜的時候,他有點苦笑不得了。
“蘭澤,你怎麽只把葉子摘下來,那根才是最主要的呀!”哀怨聲咋起:“你這個敗家的——一個蘿蔔你削了八層皮——”
真敗家呀!
為了這麽一句敗家的,念蘭澤有好幾天沒有理他,蕭大殿下恨不得自己掌嘴。
這幾天也許是他們之間最開心的日子,少有的清閑日子。
夜幕降臨,黑紗網住星辰将碎光撒漏!
他為他引路,日出游玩,日暮而歸。
“就是那兒,那個華貴的院子住着兩個絕世男子,據說他們是那種關系……”
“真惡心!就是他們……”
“是呀,好惡心!”
……
念蘭澤聽覺異常靈敏,溫柔的笑容依舊挂在臉上,只是……有點僵硬。
不自覺他将他的手在蕭妄頃的手裏收回。
沒有人為他引路。
前方是什麽?他不知道,只是有點惶恐無助。
正在下臺階,他看不到臺階,一腳踏空,從臺階上摔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當時有多狼狽,只知道他的心很疼。
天下之大,沒有他們的容身之所。
一股莫名的怒氣沖上腦門,蕭大殿下二話不說将念蘭澤抱起。
他沖入人群之中,那些人吓得不敢言語。
“我們要怎麽做,關你們什麽事?”
蕭大殿下寒冷的目光掃過一個土財主模樣的人吼道:“你能一心一意對你的妻子不論富貴榮華不論生老病殘,只愛她一人,絕不多看其他女人一眼嗎?”
那人低下頭!
寒光掃過一位婦人:“你能水裏來,火裏去,陪你丈夫上刀山下火海,生死相依嗎?”
婦人低下頭!
“你們不能——我們可以。”
“我們可以生死相托,相伴于戎馬飲血!我們可以生死不棄,棄江山榮華天涯相随!我們可以患難與共,禍福相依!”
你們不能的,我們都能……
“你們都不能,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說三道四?”
人群一個個低下頭,蕭大殿下終是抱着念蘭澤絕塵而去。
留下的,只有一群寂靜的人群。
“回去吧!”
在午飯之後,蕭大殿下正打算将念蘭澤鬓前的散發撫到耳後的時候,被他打斷。
手僵硬在空中,疑惑的笑了笑:“在這裏不好嗎?還是你在意別人的閑話……”
“他們能那樣想,很正常!”
“你若不喜歡這裏,我們可以換個地方!”
“經常換嗎?”念蘭澤有點好笑:“現在正處于內憂外患的時期,你不能離開朝堂。”
“我回去,那麽你呢?”
“我?”念蘭澤溫柔漣迄,芳華無雙:“陪你坐擁江山萬裏。”
蕭大殿下一顆揪着的心終于落了地,他怕從念蘭澤嘴裏再次說出陌路殊途的話。
七公子默然低下頭,不語。
你我可以禍福相依,生死與共。
你我可以江山同坐,天涯相随。
你我可以生死不棄,枉顧禮法。
這些,我都可以做到。
只是,我不想給自己留下遺憾。
你的癡,你的愛,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眼前的人在明滅的暖陽中仿佛渾身發着光暈,明明苦寒嚴冬卻看到了繁花似錦。
蕭大殿下裂開嘴像個小孩子一樣笑了:“那依蘭澤看,你覺得什麽時候啓程呢?”
“今天。”
蕭大殿下差一點在座上跳下來:“今天?你的腳……”
“我不介意抱你的。”明媚一笑,轉而那嘴角的得意轉成壞壞的弧度:“本殿很樂意的,蘭澤你不用說,不就是想要我抱嗎?”
無語,
七公子本來溫柔潋潋的臉頰紅暈閃過,不是第一次被蕭大殿下說,可是每次結果都一樣。
忽然,身體失重,熟悉的味道湧上心頭。
一轉眼,蕭大殿下就把念蘭澤從椅子裏抱起來。
“蘭澤,其實我最喜歡抱你的?我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抱你的。”
七公子這個時候絕對想說滾的,只是那樣的字他說不出口。
絕對說不出口!
他是個俊秀儒雅的公子,怎麽會說出那樣字眼的話,可是此刻他找不到別的話來反駁蕭大殿下。
京都一切都好,山好,水好,人好,風景好!
七公子遇到老皇帝的那一刻,千回百轉終于回到了最初。
老皇帝心裏默嘆:劫呀,這是劫啊!
臨水而立,老皇帝的病情似乎更重了。
兩人的倒影于枯藤之下映入波光粼粼的水中。
摒退所有的宮人,這個老者貪心的将半生說不出口的話講給念蘭澤聽。
“七公子呀,群厥以前最喜歡陪朕來這池邊看夕陽西下……”
半生榮華富貴享盡,怎麽也換不來與夢中人的執手相錯。
“朕記得,那夜就在這池裏,他把自己交給朕的,他以前是個非常內斂的侍衛,他寫得一手好字……”
“我想群厥大人泉下有知,一定會感念聖恩的。”
“朕曾經想,就這樣與他過一輩子,他想怎樣都好。”
“可是——俗世不允許呀!”
“縱然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也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身不由己呀!我們如此,你們亦如此!”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你也別怪朕,朕只是為了這江山社稷。”
“陛下,您說的,念蘭澤都明白,只是,念蘭澤此生不想留下遺憾——”
少年溫柔立在水邊,與碎了一湖的夕陽相映:“我答應過他,陪他坐擁江山萬裏——這一次,念蘭澤為自己而活。”
昊天皇帝苦笑,他表示自己可以理解,苦笑之後滿眸蒼老的哀傷将這夕陽西下之景映忖得十分的哀怆。
“同是天涯淪落人!可是你們終究是不能的,你這樣做,會毀了他——就算毀了他,你也不在乎嗎?”
一句話将念蘭澤威懾當場,他擡眸眼笑:“念蘭澤自有分寸。”
“蘭澤,你與皇帝聊了什麽?”
“保密。”
“怎麽這樣?你倆聊得歡快,把我晾在一邊,我還沒有找你算賬呢?”
“你別胡鬧。”
“好,不胡鬧,反正醜媳婦遲早要見公婆,你倆聊得歡快,我省事多了?”
七公子頓時臉色難看:“你說什麽?”
“奧,今天陰轉晴——”小聲嘀咕:“不醜,超好看。”
後面那句念蘭澤沒有聽清,只是知道那貨嘴裏也蹦不出什麽好話。
劍聲翰然,劃破這翮然天明。
念蘭澤耳力極好,他伸手去擋,與那人糾纏起來。
蒙面人一看是念蘭澤,氣勢弱了三分,但劍劍都是刺向蕭妄頃的。
“大哥!”念蘭澤制止住梁毅握劍的手,他喊道。
“蘭澤,讓我殺了蕭妄頃為父報仇。”
“爹不是他殺的!”
“如果不是他,誰會放那把大火,全天下只有他對爹恨之入骨。”
“那夜的大火我也在,我能明确的告訴你,不是他。”
“你除了會袒護他,你還能幹什麽?”
“這不是袒護,那把火确實不是他放的,因為那時,我還在天牢裏面,他想殺爹随時有機會,但他不會傷害我的。”
一句話将梁毅噎哽在喉,半晌說不出話來。
蕭妄頃可以殺盡天下人,卻唯獨不會傷害念蘭澤一點的。
這一點,他很清楚。
正因為清楚,所以苦惱。
劍氣橫秋,不知何時,另外一個蒙面人提着劍刺過來。
“老六!”梁毅喊道:“這件事與蕭大殿下沒有關系!”
劍鋒依舊處處刺要害,戾氣更甚,甚至對念蘭澤都下狠手。
梁毅見狀不好,與那黑衣人糾纏成一團。
“老六,都說了,那與蕭殿下沒有關系,你怎麽不聽話?”
黑衣人聽不見,繼續行刺。
如果不是梁毅進退有度,好幾次就差點被黑衣人給刺殺。
劍鋒劃破九汕寒凍,那劍刺向念蘭澤,蕭妄頃有點惱了,他與那人糾纏到一處。
可是礙于是念蘭澤的六哥,他處處留情。
梁毅挑破那蒙面人的面紗,那人不是梁天。
萬對月,萬赫炜的侄子,萬家最後的一個人。
裝瘋賣傻的乞丐。
念蘭澤聽到動靜卻不知發生了什麽事,站在那裏。
那把劍快要刺入他的時候,萬對月看到蕭妄頃的劍刺入自己的腹部。
瞳孔瞪的超大,死不瞑目的将念蘭澤的面孔映入瞳孔裏。
“你怎麽還不死?”從那萬對月的喉嚨裏幽冥般的聲音:“你們怎麽還不死?”
最後一聲詛咒響起來:“你們不得好死!”
滅我全族,你們怎麽還不死?
殺孽太多,你們怎麽還活着?
死不瞑目的憤恨讓萬對月面孔變得扭曲,瞪着雙眼看這最後一眼。
在這世界最後一眼,居然是念蘭澤的臉,他怎麽會不恨,怎麽會阖上眼?
“蘭澤,你還好吧?”
楞了半晌,七公子開口輕笑:“還好。”
笑容苒苒溫柔,于萬千血泊中綻放出的一朵盛世煙花,了不卻——煙花易冷!
聽到一陣悶哼,念蘭澤蹙起眉頭:“你,還好吧?有沒有傷到——”
蕭大殿下用衣角擦幹淨手裏的血,為念蘭澤引路:“我還好!”
一路走過,肩頭的傷在暖陽下泛着紅色光暈,血水一點一點的向外滲透。
蕭大殿下黃褐色衣服自肩上到後背已經被鮮血染紅。
他依舊一路雲淡風輕調笑漣漣。
為求念蘭澤一個心安,他忍着劇痛為他引路。
用情至此,蕭大殿下也算情種一個!